車禍失憶后,我成了傅承聿的完美替身妻子。他教我白月光的笑容弧度,
糾正我端咖啡的指尖角度。直到我在他書房發現“亡妻”照片——那是我車禍前的臉。
深夜撬開保險箱,泛黃日記本里寫著:“車禍是我設計的,她必須忘記一切成為薇薇。
”身后突然響起他的聲音:“抓到你了。”日記本被他奪走懸在壁爐火焰上。
“還想看后面的嗎?”他笑著問。晨光,是透過昂貴絲綢窗簾后,
被曬得只剩下一點稀薄灰白的光暈,吝嗇地涂抹在臥室昂貴的手工地毯上。
空氣里浮動著若有似無的冷杉香薰氣味,昂貴,潔凈,卻像一層無形的冰殼,
牢牢封裹著這間過分空曠的臥室。蘇晚坐在梳妝臺前,
巨大的鏡面映出一張蒼白卻足夠精致的臉。這張臉,
此刻正被一雙屬于男人的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誠地塑造著。傅承聿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
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她耳廓。他的指尖帶著薄繭,力道精準地落在她的唇角,
輕輕向上推起一個微妙的弧度。“這里,”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像大提琴的弦音,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再彎一點。薇薇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弧度很特別,
像初春剛融化的雪水,有一點涼,但很干凈。”鏡子里,蘇晚順從地牽動面部肌肉,
努力模仿著那個被描述過無數次的、屬于“林薇”的笑容。
她看著鏡中那個被塑造出來的、名為“林薇”的影子,又透過鏡子,
看著身后男人專注得近乎偏執的眼神。那眼神穿透她,
落在某個遙遠的、只存在于他記憶里的幻影上。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坐在這里,
只是一具精心雕琢的容器,盛放著一個早已逝去的靈魂。心口的位置,
像被那層無形的冰殼凍住了,一片麻木的鈍痛。三年了,每一天都在重復這樣的“校準”。
她的頭發長度、顏色,她走路的姿態,她說話時尾音微微上揚的習慣,
甚至她偏愛的那款冷杉香薰……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林薇的烙印。而她蘇晚,
那個在車禍后一片空白、茫然無措的靈魂,被傅承聿從混沌中打撈起來,賦予的唯一意義,
就是成為“林薇”的完美復刻品。“很好。”傅承聿似乎滿意了,指尖離開她的唇角,
輕輕拂過她額前一絲不聽話的碎發,動作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溫柔。他直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鏡中投下濃重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她。“下樓吧,早餐該涼了。”餐廳里,
長條形的黑胡桃木餐桌光可鑒人,映著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冰冷的光。
早餐精致得如同藝術品,擺放在昂貴的骨瓷餐具里。蘇晚在傅承聿右手邊的位置坐下,
動作是訓練過千百次的優雅流暢。她端起骨瓷杯,小指下意識地微微翹起一個自然的弧度。
這是林薇的習慣,傅承聿曾為此糾正過她無數次。傅承聿的目光果然掃了過來,
落在她端杯的手指上。那目光帶著審視,像最精密的儀器在掃描一件待檢的產品。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細微地繃緊。下一秒,傅承聿的唇角卻極其罕見地向上彎了一下,
一個極淡、卻真實存在的滿意弧度。“不錯。”他簡單地評價,
聲音里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他拿起刀叉,切割著盤中的食物,
姿態優雅如同中世紀的貴族。蘇晚低下頭,小口啜飲著溫熱的牛奶。
那一點暖意并未抵達心底,反而像細小的冰針,扎得更深。他的滿意,
從來只屬于她模仿得像不像林薇。她存在的價值,僅此而已。
餐廳里只剩下刀叉偶爾碰撞瓷盤的輕微脆響,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早餐結束,傅承聿用餐巾優雅地按了按嘴角,起身。蘇晚也跟著站起來,準備像往常一樣,
扮演一個溫順的妻子,送他出門。就在這時,腳下昂貴卻異常光滑的地磚仿佛突然背叛了她。
她腳下一滑,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旁邊倒去。慌亂中,
她下意識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卻只抓到冰冷的空氣。“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不受控制地溢出喉嚨。預想中堅硬地磚的撞擊并未到來。
一條堅實有力的手臂迅捷地攬住了她的腰,將她穩穩地帶入一個帶著冷冽古龍水氣息的懷抱。
驚魂未定,蘇晚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她抬起頭,
對上傅承聿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眉頭緊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清晰地映出她此刻驚惶失措的模樣。然而,那眼神深處,卻沒有任何屬于“蘇晚”的關切。
只有一種被打擾的、被打斷某種沉浸的……焦躁?緊接著,一個名字,
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失而復得般的恐慌和急切,猛地從他緊抿的唇間迸出:“薇薇!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蘇晚耳邊轟然炸響。薇薇。又是薇薇。腰間的力道瞬間消失,
傅承聿像是被這個名字燙到,猛地松開了手。他后退一步,眼神迅速冷卻下來,
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態仿佛從未發生,只剩下慣常的、深不見底的漠然。
他整了整一絲不茍的西裝袖口,動作流暢而冰冷。“走路小心點。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下次未必這么幸運。”說完,
他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沉重的雕花大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
隔絕了外面世界的喧囂,也徹底隔絕了蘇晚最后一絲微弱的暖意。蘇晚站在原地,
被他松開的地方,腰側似乎還殘留著一點被勒緊的微痛。但更深的寒意,
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她慢慢地蹲下身,指尖觸碰到冰冷光滑的地磚,
那寒意順著指尖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薇薇……”那個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她早已麻木的心臟深處,終于刺破了一個口子。
一股混雜著絕望、屈辱和某種尖銳痛楚的情緒,洶涌地沖破了那層冰封的麻木,
讓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她不是林薇。她只是一個拙劣的、隨時可以被替換的贗品。
這個認知,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這般鮮血淋漓。她需要一個答案。一個關于她究竟是誰,
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成為另一個女人影子的答案。幾天后,一個傅承聿去鄰市開會的下午。
巨大的別墅空曠得如同墳墓,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蘇晚像一抹游魂,無聲地飄蕩在寂靜的走廊里。她的目標明確——傅承聿的書房。
那個男人最私密、也最不容侵犯的領地。書房厚重的實木門緊閉著,如同守衛著秘密的巨獸。
蘇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緊張和一絲莫名的恐懼。她輕輕轉動門把手——意料之中,
鎖著。但這難不倒她。這三年來,她像一件被精心擺放的家具,
觀察著這棟房子的每一個角落,包括傅承聿的習慣。她知道備用鑰匙藏在哪里。
在走廊盡頭一個不起眼的裝飾花瓶底座下,她摸到了那把冰涼的黃銅鑰匙。鑰匙插入鎖孔,
發出輕微的“咔噠”聲,在死寂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門,無聲地向內滑開。
書房里光線昏暗,厚重的窗簾嚴絲合縫地拉著,
空氣里彌漫著紙張、皮革和雪茄混合的冷硬氣味,屬于傅承聿的、不容置疑的氣息。
巨大的紅木書桌后是頂天立地的書柜,里面塞滿了精裝書籍,像一排排沉默的守衛。
蘇晚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幾乎要撞破喉嚨。她放輕腳步,像貓一樣溜進去,反手輕輕帶上門。
目光快速掃過桌面——除了幾份攤開的文件和一個昂貴的鋼筆座,別無他物。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書桌最下方那個帶鎖的抽屜上。直覺告訴她,那里藏著東西。
抽屜同樣鎖著。蘇晚蹲下身,指尖拂過冰冷的金屬鎖孔。她需要工具。目光在書房里逡巡,
最終落在書桌筆筒里一把細長的裁紙刀上。她拿起刀,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指尖微顫。
她將刀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鎖孔,屏住呼吸,憑著感覺輕輕撥弄。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
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時,“咔”一聲極其輕微的機械彈動聲響起!
抽屜應聲而開。里面沒有預想中的機密文件或貴重物品,
只有一張被小心放置的、鑲嵌在銀色相框里的照片。蘇晚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她伸出手,
指尖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劇烈顫抖,輕輕地將那個相框拿了出來。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站在一片開得絢爛的向日葵花田里,陽光灑滿她的肩頭。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
笑容燦爛得如同盛夏的陽光,純粹,明媚,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那張臉……蘇晚的瞳孔猛地收縮,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又在下一秒瘋狂地逆流沖上頭頂!那張臉,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
那笑起來時嘴角微微上揚的、被傅承聿無數次要求模仿的獨特角度……分明就是她!
是她蘇晚!照片上的女人,穿著她絕不會選擇的、過于甜美的白色連衣裙,
站在一片她記憶中從未踏足過的向日葵花田里,笑得無憂無慮。可那張臉,每一寸肌膚,
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紋路,都和她每天在鏡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樣!照片的右下角,
一行清秀的小字,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她的眼底:“薇薇,我的向日葵。
攝于車禍前一周。”嗡——蘇晚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即被巨大的轟鳴聲填滿。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在她眼前旋轉、扭曲、崩塌。照片從她驟然失力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聲輕響,掉在昂貴的地毯上。她踉蹌著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書柜上,
發出沉悶的聲響。寒意,不再是心理上的感覺,而是真真切切地從腳底竄起,瞬間席卷全身,
凍得她牙齒都在打顫。車禍前一周……林薇?不!照片上的人是她!是蘇晚!
那傅承聿口中的“亡妻”林薇是誰?她蘇晚又是誰?為什么她車禍失憶后,
會被冠以“林薇”的身份,成為她的替身?一個可怕的、荒謬絕倫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