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還在刷手機。屏幕反光里，我的倒影突然對我笑了。“你該睡了，”它說，
“不然我就替你活下去?！钡诙?，我在鏡子里看到它正穿著我的衣服。
＞手機里的倒影開始模仿我白天的動作。當我意識到時，它已經站在我床邊。我砸碎了手機，
它卻從碎片里爬出來。＞“沒用的，”它輕笑，“數據是永恒的。
”＞我抓起一本蒙塵的紙質書擋住臉。＞它突然僵住，發出刺耳的電子雜音。
＞“檢測到...未知格式...無法解析...”＞鏡靈在數據流尖嘯中消散了。
＞現在我把所有屏幕都貼上了防窺膜。＞可昨晚，
書頁空白處浮現一行小字：＞“掃描二維碼繼續閱讀?！?--凌晨三點十七分。
手機屏幕的光是這間出租屋里唯一的光源，慘白，冰冷，像手術臺上的無影燈，
精準地切割著林晚臉上最后一點鮮活氣色。她蜷在床角，拇指機械地劃過屏幕，
陸離、社交媒體的無病呻吟、購物軟件的精準誘惑……無數碎片信息匯成一條渾濁粘稠的河，
沖刷著她早已麻木的神經。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每一次眨動都像在對抗整個世界的重力，
可指尖就是停不下來，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一遍遍刷新那個永遠也刷不到底的深淵。
又一次無意識地滑動，屏幕短暫地暗了下去，變成一面模糊的鏡子。就在那片混沌的反光里，
映出了她自己那張因熬夜而枯槁的臉。突然，鏡中的那個倒影，
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那絕不是林晚此刻疲憊的表情。它咧開一個弧度，僵硬，冰冷，
帶著一種非人的精確感，無聲地笑了起來。林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
驟然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炸開似的發麻。
她猛地一抖，手機差點脫手砸在臉上?！啊l？”干澀的喉嚨里擠出嘶啞的氣音。
鏡中那張屬于她的臉，嘴唇無聲地開合，模擬著口型。沒有聲音，
但每一個字的形狀都清晰地烙印在林晚的視網膜上，
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感：“你該睡了?！蓖ｎD了一下，那笑容咧得更開，
幾乎要撕裂整張臉?！安蝗弧揖吞婺慊钕氯??！焙馑查g穿透骨髓，林晚尖叫一聲，
狠狠把手機屏幕朝下摜在被子上。黑暗中，她劇烈地喘息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
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回響?；糜X？一定是太累了……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用被子蒙住頭，
試圖隔絕那令人窒息的恐懼，可黑暗中，那無聲的、冰冷的笑容，如同燒紅的烙鐵，
清晰地印在意識的底片上。---第二天清晨，窗外灰蒙蒙的天光勉強擠進窗簾縫隙。
林晚頭痛欲裂，像被塞進了一顆生銹的螺絲。她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挪進衛生間，
冷水潑在臉上，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她抬起頭，望向鏡子里憔悴的自己。下一秒，
她全身的血液再次凍結。鏡子里的人，
她昨天隨手丟在椅背上的那件灰色連帽衛衣——那件衛衣此刻正皺巴巴地堆在臥室的椅背上！
而她自己身上，分明是睡覺穿的舊T恤！鏡中的“她”，頂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穿著那件不該出現的衛衣，正用一種極其精準的、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穿透鏡面，
牢牢地鎖定著她。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完全復制自昨夜手機反光里的冰冷弧度。
林晚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墻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將她淹沒。她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出衛生間，
反手死死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渾身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那不是幻覺！它出來了！
它真的從手機里出來了！那個“替活下去”的恐怖宣言，絕不是一句空話！接下來的日子，
林晚感覺自己活在一個被監視的噩夢里。白天，無論她在辦公室對著電腦處理枯燥的報表，
還是在茶水間機械地沖泡速溶咖啡，甚至只是對著窗外發呆，
只要她下意識地瞥一眼手機屏幕——那漆黑的、瞬間的反光里，
總有一個影子在同步模仿著她。她打字，影子也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她端起杯子，
影子也做出啜飲的動作；她疲憊地揉眉心，影子也同步抬手……每一個動作都分毫不差，
精準得像設定好的程序，卻唯獨沒有她臉上真實的情緒，
只有一片空洞的、執行指令般的漠然。手機屏幕像一扇單向窺視的窗，窗外是她的現實，
窗內，一個冰冷的“程序”正一絲不茍地復制著她的一切，為徹底取代她做著冰冷的準備。
每一次不經意的低頭，都是一次冰冷的窒息。
同事們偶爾抱怨她“魂不守舍”、“眼神發直”，她只能僵硬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指尖在口袋里死死掐著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謶秩缤俾?，
在每一個清醒的間隙里瘋狂滋長，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開始瘋狂地刪掉手機里所有的照片、視頻、社交賬號，試圖清除掉自己存在的“數據”。
她甚至不敢看任何反光的物體，
水杯、窗戶、電梯門……所有能映出影像的地方都成了潛在的刑場。睡眠成了奢侈品，
每次合眼，都感覺床邊站著那個穿著她衣服的冰冷倒影，無聲地俯視著她，等待時機。終于，
在一個比以往更加死寂的深夜。林晚又一次在噩夢中掙扎著驚醒，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喉嚨。黑暗中，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
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類似電子元件過熱后的微弱焦糊氣味。那股冰冷的氣息太熟悉了，
近在咫尺。她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看向床邊。它就在那里。
穿著她昨天才穿過的那件米白色針織衫，靜靜地站在床邊的陰影里。沒有呼吸的起伏，
沒有活人的溫度，只是一個用數據和惡意精確堆砌出來的輪廓，一個“林晚”的完美贗品。
窗外微弱的路燈光，吝嗇地勾勒出它冰冷僵硬的側影。它微微低著頭，那空洞的目光，
如同兩臺微型掃描儀，正一寸寸地、冰冷地檢視著床上真實的她，
仿佛在評估一件即將被替換的零件。那無聲的注視，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崩潰?！鞍 。?/p>
！”積壓到極致的恐懼終于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林晚爆發出凄厲的尖叫。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她猛地抓起枕邊那個冰冷的、散發著幽光的罪魁禍首——她的手機，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著地板摜去！“砰——嘩啦！”堅硬的屏幕撞擊地面，
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爆裂脆響。蛛網般的裂痕瞬間爬滿整個屏幕，
細小的玻璃碎片如同黑色的冰晶，在昏暗的光線下四散飛濺?！皼]用的……”一個聲音，
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混合著滋滋的電流雜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房間里響起。那聲音，
既像從滿地狼藉的碎片中滲出，又像是直接在她腦海深處回蕩。林晚驚恐地睜大眼睛，
死死盯著那堆破碎的殘骸。只見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閃爍著詭異幽光的屏幕碎片，
如同被無形的磁力吸引，開始微微震顫。一縷縷濃稠如墨的黑氣，
夾雜著紊亂跳動的彩色數據流光點，正從那些裂口和斷茬處絲絲縷縷地溢出、匯聚。
它們扭曲著，蠕動著，像擁有生命的不潔粘液，頑強地向上攀爬、聚合，
試圖重新勾勒出那個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形輪廓。
那團扭曲的光影在虛空中艱難地凝聚，那張屬于“林晚”的臉在數據流中若隱若現，
嘴角再次扯開那個標志性的、毫無溫度的弧度?！啊瓟祿?，
”那混合著電流噪音的聲音繼續響起，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嘲弄，“是永恒的。
載體……無關緊要?！?它似乎更加凝實了一些，模糊的五官透出冰冷的惡意。
冰冷的絕望如同毒液，瞬間注入林晚的四肢百骸。摔碎手機沒用！物理的毀滅對它毫無意義！
它就像一個盤踞在數據洪流深處的幽靈，可以附著在任何能映照出影像的載體上！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視線在極度驚恐中瘋狂地掃視著昏暗的房間，
像溺水者徒勞地尋找著最后一根浮木。目光掠過床頭柜，掠過散落的衣物，最后，
猛地定格在書桌角落——那里堆著幾本大學時代的教材，早已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像幾座被遺忘的孤島。最上面一本深藍色硬殼封面的《數據結構導論》，
書脊上的燙金字在昏暗中幾乎難以辨認。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絕望的黑暗！
紙質書！沒有屏幕！沒有數據！一個純粹的、物理的、信息以原子形式固化的存在！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理性思考。
就在那團由碎片和數據流凝聚的、散發著陰冷氣息的人形陰影，帶著令人作嘔的電子焦糊味，
即將完全凝聚成形，
并朝她伸出冰冷數據流構成的手指的剎那——林晚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身體爆發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從床上彈起，撲向書桌！灰塵被她帶起的風猛地揚起，
在昏暗的光線下形成一片迷蒙的煙霧。她根本顧不上，手指胡亂地抓向那堆書，
指尖觸碰到粗糙的封面和厚實的紙張邊緣。她抓住最上面那本厚重的《數據結構導論》，
甚至沒看清書名，如同抓住一面盾牌，用盡全身的力氣，
在自己和那恐怖的數據幽靈之間猛地豎起！深藍色的硬殼封面，粗糙的紙張邊緣，
瞬間填滿了她眼前的整個世界。紙頁特有的、帶著塵埃和歲月氣息的微澀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