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雨夜初醒
雨水敲擊鐵皮屋頂的聲音像無數細小的鬼魂在跳舞。云無月睜開眼睛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后腦傳來的劇痛——仿佛有人用鐵錐生生撬開了她的頭骨。她下意識去摸痛處，指尖觸到黏膩的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黑紫色的反光。
"血...？"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廢棄工廠的角落里，雨水從生銹的鋼梁縫隙滲入，在她蒼白的腳邊積成小小的血洼。借著遠處路燈透進來的光，她看見自己身上穿著件月白色的廣袖長裙，衣襟處用銀線繡著細密的符文，此刻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發光。
"我...是誰？"
這個問題在空蕩的廠房里撞出回音。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直插腦海，她看見閃回的片段：
? 玉笛碎裂時迸發的青光
? 無數雙從地底伸出的蒼白手臂
? 某個聲音在喊"月使大人快走！"
"啊！"云無月抱住頭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摳進頭皮。等劇痛稍緩，她發現右手掌心浮現出一個月牙形的印記，正散發著幽幽藍光。
雨幕中傳來虛弱的呼喚："姑娘...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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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第一個亡魂
街角的公交站牌下，穿著上世紀八十年代藍布工裝的老人不斷重復著撐傘的動作。奇怪的是，雨水直接穿透了他半透明的身體，在長椅上濺起真實的水花。
"你看得見我？"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三年了...你是第一個..."
云無月發現自己能直接讀取老人的記憶：機械廠退休工人，去買醬油時突發心梗倒在路邊，因為惦記家里發燒的小孫子，魂魄一直徘徊在此。
"您孫子后來被鄰居送醫院了。"她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同時感到掌心月牙印記發燙，"現在...該走了。"
當她伸手觸碰老人肩膀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雨滴突然在空中凝固，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將老人包裹。在魂魄消散前的最后一刻，老人對她深深鞠躬，嘴角帶著釋然的微笑。
掌心月牙印記藍光大盛，云無月突然聽見腦海里響起清越的笛聲。她抬頭望向雨夜，發現整個世界變得完全不同——無數半透明的人形在街道上徘徊，有的胸口插著刀，有的渾身焦黑，全都用渴望的眼神望著她。
"靈魂...擺渡人？"這個陌生的詞匯自動浮現在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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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淵閣古董店
第五天傍晚，暴雨再度降臨。云無月渾身濕透地撞進一家掛著"淵閣"匾額的古董店，黃銅風鈴在她頭頂發出空靈的聲響。
"本店打烊了。"
聲音從博古架后方傳來。云無月看見個穿墨藍色唐裝的男人正在擦拭青銅器，金絲眼鏡鏈隨著動作輕輕搖晃。當燈光照到他側臉時，云無月敏銳地注意到他瞳孔閃過一線金光。
"我...避個雨。"她撒謊道，眼睛卻死死盯住柜臺角落——那里有個紫檀木盒，正從縫隙里滲出只有她能看見的青光。
男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沉水香混著某種野獸般的氣息。"對漢代玉器感興趣？"他似笑非笑地推了推眼鏡，"可惜這件是非賣品。"
當云無月假裝觀賞瓷瓶故意靠近柜臺時，木盒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盒蓋"砰"地彈開，一塊邊緣參差不齊的玉片懸浮到空中，放出刺目青光。
"果然是你。"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云無月驚覺他的體溫高得不正常，"三百年來，它從沒對任何人起反應。"
"放開！"云無月本能地揮掌，月牙印記爆發的藍光將男人震退三步。博古架上的瓷器嘩啦啦碎了一地。
"有意思。"男人不怒反笑，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當他的眼睛完全暴露在燈光下時，云無月倒吸冷氣——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琥珀色的豎瞳。"自我介紹下，靈淵，青丘狐族第七支脈后裔。"他行了個古禮，"而您，月使大人，似乎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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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玉笛記憶
茶室里，靈淵點燃一支龍涎香。當煙霧纏繞上玉片時，上面浮現出細如發絲的銘文。
"《山海經》記載，昆侖之北有玉山，西王母取瑤池水精煉成笛。"他的指尖撫過那些文字，"這應該是其中一塊'鎮魂篇'碎片。"
云無月剛觸到玉片，眼前就炸開無數畫面：
? 自己站在月華籠罩的祭壇上吹奏玉笛
? 千萬魂魄化作光點升入夜空
? 黑霧中伸出的利爪將玉笛擊碎
? 靈淵的祖先——生著九尾的銀狐為她擋下致命一擊
"啊！"她猛地縮回手，發現鼻血已經染紅衣襟。靈淵立刻用絲帕按住她的人中穴，云無月驚覺他指尖傳來的熱流正在緩解頭痛。
"記憶封印出現了裂縫。"靈淵的瞳孔縮成細線，"最近城里發生的靈異事件，恐怕都與此有關。"
他打開平板電腦，調出新聞頁面：仁和醫院舊址連續七人失蹤、地鐵末班車乘客集體昏迷、老城區井蓋下發現百年不腐的童尸...所有報道配圖上，云無月都能看見相同的黑霧纏繞。
"第一個線索在這里。"靈淵放大醫院照片，角落里有道微弱的青光，"另一塊碎片在召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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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夜探醫院
子時的仁和醫院像頭蹲伏的巨獸。靈淵用狐火點燃符紙，幽藍火焰照亮走廊墻上的血手印——那些手印正在緩慢地向上爬行。
"怨氣具象化。"他皺眉，"至少是厲鬼級別。"
哭聲從手術室傳來，云無月推開銹蝕的鐵門，看見此生難忘的景象：七個半透明的人被蛛網般的黑發倒吊在天花板上，而長發的主人——漂浮在手術臺之上的白衣女鬼，正用沒有瞳孔的眼睛"看"著他們。
"又來了...祭品..."女鬼的聲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
靈淵甩出五帝錢布陣，銅錢卻在半空就被黑發絞碎。當女鬼的頭發纏上云無月脖頸時，玉笛碎片突然從她口袋飛出，青光如利劍刺穿女鬼胸口。
"擺渡人？！"女鬼發出凄厲的尖叫，黑發瞬間收縮回體內。她露出原本樣貌——二十出頭的年輕護士，胸口插著半截手術剪刀。
"林小婉，1999年3月16日死于他殺。"云無月不知為何脫口而出，"你想報仇？"
女鬼的眼淚變成血珠滾落："張院長...用病人試新藥...我發現證據..."她指向墻壁，"在那里..."
靈淵用狐火熔開墻皮，露出封在水泥里的鐵盒。里面是發黃的日記本，記錄著數十次非法藥物實驗。當云無月碰到日記時，地板突然裂開，第二塊玉笛碎片裹挾著青光破土而出。
兩片碎玉相撞的瞬間，整間手術室被強光吞沒。云無月最后的意識，是聽見靈淵在強風中喊："小心！往生閣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