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他故去戀人的心臟,我愛上了謝道庭,并在相戀第三年嫁給他。同一顆心臟愛同一個人,
偶爾讓我有點第三者味道的背德感。太荒謬,我當然不是。結果我們中間真有。還有四五六。
1.如果有五個女的。一個你十九歲愛上的已死白月光。一個十九歲愛上你,
現在二十九歲的你的妻子。一個新的十九歲愛上你的青春靚麗小姑娘。
一個……“我選我的妻子。”2.此處不應該扣2,應該扣6。老小子,你還真給選上了。
真以為自己能縱情深色一輩子。3.我用鼻息蹭謝道庭的耳根。緩慢,氣息吞吐。
謝道庭像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一樣喘著粗氣。以前我會突然抽身然后嘎嘎笑他好像牛。
然后他就能順理成章和我打鬧滾作一團。十年,我們現在也像過去一樣咬耳朵。
謝道庭那雙溫柔平和的眼睛里星星點點的愛yu,起碼在這一瞬間里,他愛的屬實。
濃情蜜意地問:“貓,耳鬢廝磨,是這樣嗎?”同聲而起的是我薄薄的唇音:“我們離婚吧。
”4.謝道庭愣怔了那么幾秒鐘,終于反應過來。他摟著我的手調整位置,
輕輕攬在我的腰上,語氣也變得認真:“貓,怎么了嗎,我最近回家少,是我不好。”貓,
又或者嫚兒,是我們那個地方對女孩兒的親昵稱呼,謝道庭自第一次知道后,就念叨上癮,
樂此不疲,一念就是十年。他帶著討好的,濡濕的吻,輕柔得侍奉在我的頸間。
七年夫妻的習慣過于可怕,我新做的指甲的指甲在謝道庭胸膛刮出一道紅痕。
從前曖昧與他還存,卻與我不再。像血刮過杯壁。他吃痛,仍面色不改,
我定定看著他恭順的親吻上我的指尖。我拿食指指肚戳戳他的眉心。謝道庭好脾氣地笑著。
與往日別無二致。所有人都覺得謝道庭是一個很好的丈夫,
我也不否認這些年來他對我確乎無微不至。“嗯。”我應著,安安靜靜抱住他的脖子。
我又該說什么呢?說:“老公別玩了,收收心回家吧,我們好好過日子。
”還是說:“我永遠是你的家”?要指明嗎?要爭執嗎?要吵得面紅耳赤嗎?我不能。
5.我是李淡橘,人淡如菊的那個淡橘。或者這樣說,你好,因為我是個心臟病病人,
真的不能又爭又搶。尤其是現在,現在這顆心臟,是我第二顆。十三歲和幼妹吵架,
進了第一趟醫院。十五歲姥姥過世,進了第二趟醫院。十七歲不知道為什么不舒服了,
在醫院認識了謝道庭的初戀——李茯苓。我現在身體里這顆心臟的主人,同樣,
來自謝道庭的初戀——李茯苓。我赤裸著,弓起背,含胸去聽,試圖聽見聲音,心跳的聲音,
又或者說,李茯苓的聲音。那是我的一點兒依賴。有點兒像是雛鳥對母親的天然反應。
而謝道庭不合時宜地又承上一個濡濕的吻。他輕輕揉著我扣合緊的肩,
試圖讓我的身體趨向放松。“不舒服嗎?我幫你按按吧。”看著他一片坦蕩蕩的胸膛。
卻無法想象我和李茯苓共同的愛人,這個人,是那樣擰巴,那樣不坦蕩。
我用手指上上面摩挲。春光還是舊春光,這樣好的春光,也輪到別人摩挲了不知多少遍。
5.次日清晨,我自然醒。謝道庭的身上系著圍裙,走進來,一派煮夫的溫婉居家感。
我猜早飯是,蒸南瓜,燕麥粥,白灼秋葵。他不愛吃秋葵,也不愛喝燕麥粥。“可以親嗎?
”他定定看著我,薄薄的性感的m唇問著,似乎還有著少年歡欣。我微笑著,不答話。
他還是輕吻在我額頭上。隨后有點兒手急地去解圍裙帶。我上手幫助他。他嬌嬌的。
羞怯得把臉靠過來:“對了,貓,醫院有點兒急事,我得去處理一下,午飯我打了電話,
讓阿姨來做,做板栗燉雞,冬瓜玉米湯,或者你還吃什么,直接和阿姨說就好。
”我別過頭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他面有愧色,扶了扶眼鏡。
那個當年意氣風發吹噓自己永不可能近視的青年,現在還是戴上眼鏡了。“當然!
我會早點兒回來,不會錯過和你一起吃晚飯!”還是錯過吧。我在心里默默說。
6.我沒有走向早餐桌,我走向窗戶。看著男人邁著步子,
也不很急地走向另一個慌張失措的姑娘。也許是真有急事,當然,不是醫院的急事,
是那個可憐慌張的姑娘,找他有要緊事。我撥通電話,對面聲音還是那么傲慢少女,
那么不可一世:“喂?什么事,快說。”“我要離婚。”“我要離婚,幫我想辦法。”“呦,
李淡橘,走之前斂他一筆錢唄。”“好啊,想辦法,只要我和謝道庭成功離了婚,
錢我們四六,我四,你六。”“呵,你零我十。”電話咔就掛了。這就是我的幼妹,李舒儀。
7.我撐起下巴,把侍弄的秋菊往自己方向移了移,淡淡抬眸去看。
謝道庭看起來并不那么高興,甚至可以說有些慍怒,話沒說兩句,
扯著那個二十出頭的姑娘上了車。扯上車前,他似乎抬頭往窗看一眼。沒關系,
他眼鏡度數不太合適了。再說看見了,他也會巧舌如簧去搪塞。
李舒儀的電話又風馳電掣地打過來:“喂,李淡橘,
你不會是因為看見……”她早坐進車里了。我換另一只手托腮,:“雖然但是,
那只是其中之一,他外面還有別的人呢。”他解圍裙帶那么急,見人那么急。
怎么就不肯和我互相放開?怎么就不能先和我離婚再急?我要離婚,我就要離。
雖然謝道庭有那么零星的感情可信,可也可信的有限。我得先去醫院檢查個身體。媽的,
大饞丫頭,叫你非要打分手炮,現在好了,后悔了吧。我移開窗邊,口水默默從眼角淌出來。
靜默的,只有那么一兩行。該死的謝道庭,遭瘟的謝道庭。8.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我小狗呼氣,帶著一點兒不好意思,討好沖著李舒儀笑。而李舒儀,兩手架在胸前,
吊兒郎當地倚靠著醫院的冷墻,陰陽怪氣地嘲諷:“呦,大婆,你不會還想說,
‘雖然他和別人睡了,但他那種人很嚴謹,肯定帶t,不會讓我得病的~’”說話就說話,
怎么還帶波浪號攻擊。但由于我的心理活動確乎如上,
于是從最新款水晶芭比涼拖里動起腳指頭。一座城堡,開工了。醫院的板凳涼涼的。
我腦子里開始想段子了。如果我問,“謝道庭,最近怎么樣,除了我還在和誰睡覺吖?
”謝道庭會不會背過身,拿起煙,抿起嘴,說:“不多,親愛的,以你為主。”9.“貓,
要出來嗎,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回去接你。”“……不想去。”想離婚。我扣花盆里的土,
扣出來,移回去。我想離婚了就這樣。蔫蔫嘟。“陳記哦。”謝道庭在電話那頭慢條斯理,
哄著念著,好像聲音里還帶著笑意。“……那去。”開玩笑。那可是陳記。
減肥群里每進一個成員,都會有人提出要先去那吃一頓——減肥群最后一頓的含金量,
那可比大眾點評權威。10.陳記是小館子,地方不大。開店的是個老婆子,
笑瞇瞇得看著我和跟在我身后的謝道庭,“你們小情侶,又來啦——”謝道庭一停腳,
不疾不徐地繼續糾正道:“是夫妻哦。”爹的。已經打電話預定好的座位,圍坐了幾個,
謝道庭的好友。準確說,謝道庭和李茯苓的共友。現在想和謝道庭離婚了,
看這群人也莫名不順眼起來。唉,私密馬賽。可憐的共友,正是無妄之災。
“謝道庭好福氣啊,一是遇見李茯苓,而是遇見你。”“是啊是啊,你長得也像她了,
不知道的以為你和李茯苓是親姐妹呢。”李舒儀要是聽見這話,得跳出來汪汪亂咬。
“吃點兒糖醋小排吧,李茯苓當年最愛吃糖醋小排。”可憐的共友,果然不是無妄之災。
凈挑我不愛聽的說。我夾了一筷子涼拌豬耳朵。切。明明李茯苓最喜歡涼拌豬耳朵。
“說什么呢,過去的事情,怎么總提。”居然還是劈腿男謝道庭為我花生。
謝道庭拍拍我的手,以示他廉價的安撫。謝道庭的朋友,李茯苓的朋友。卻不是我的朋友。
這么多年來,每每要拿我和李茯苓做個比較。沒有人是商品。有什么好比較的。
11.我咬著豬耳朵,把眼睛低下去,想起一直穩重的謝道庭,在婚禮上穿的那雙小熊襪子。
彼時他眉眼間全是難以抑制的喜色,
含蓄的隱晦的愛終于綻放在高堂滿座:“她的心跳為我而跳,我的心跳為她而跳。
”婚禮結束的那一夜。謝道庭驅著敞篷車。風吹著我的婚紗、我的頭發。車上堆砌著啤酒。
我喊著:“謝道庭,謝道庭!慢點兒開!”謝道庭止不住的笑,“不好意思,
娶到了我全世界最喜歡的女孩兒。”謝道庭聲音似乎也因為漸快的車速而灌風:“我!
要給你當一輩子的狗!”我笑得像狗,大聲問,“誰?誰是狗?”謝道庭毫不露怯,
正色著:“我,謝道庭,要給李淡橘當一輩子的狗。”他把車子停靠在路邊,
一如婚前每一次迫不及待得回我消息的那樣。愛是自由意志的沉淪。十九歲,
我的愛毫不遮掩,熱烈得把謝道庭灼出一個洞接一個洞。那段日子里我躺在病床上。
滿心都是愛。李茯苓的愛。謝道庭的愛。不容錯過的愛。做完手術的第52天。
我堅定的要和謝道庭在一起。哈哈。十九歲的李淡橘一定不知道她愛人也給別人當狗了。
二十九歲的李淡橘一定回答不要。謝邀。現在我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12.未見其人,
先聞其聲。“謝道庭!你也在這里嗎!”“你也在這里嗎,”大抵是好浪漫的話,
是張愛玲《愛》里的那一句,是再相逢時能口中含情一句。還是歌詞里寫的那一句,
“原來你也在這里,該隱瞞的事也清晰。”她利落地小跑過來,利落地抽了個凳子坐下。
把小包干干脆脆地一放。“都是你朋友嗎?”“喂,謝道庭,你上次說請我喝酒,
還算數嗎”“我今天就要喝,你請我。”理所當然的話,當然要由感受到愛的人來說。
謝道庭似乎完全沒料到這一出,被摐了個措不及防。她已經親昵地攬上謝道庭的胳膊。
可憐的謝道庭,大約礙于我在場,僵直的一把甩開了。他下意識看著我,“我不認識她,
不熟。”他看她:“說過這話嗎?什么時候。”氣氛一度像小豬佩奇跳泥坑一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