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工張三在桂州打工，租住了一間很老的古宅。古宅坐北朝南，馬頭墻層層疊疊，
宛如萬馬奔騰。歷經(jīng)百年風雨，墻面的白灰早已斑駁脫落，露出內(nèi)里青灰色的磚塊，
苔蘚和爬山虎肆意生長，給這座古老建筑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大門是用整塊的青石板打造，門楣上雕刻著精美的磚雕，
“五福臨門”“麒麟送子” 的圖案栩栩如生。只是已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
兩側的石鼓歷經(jīng)歲月打磨，表面光滑如鏡，卻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推開古宅斑駁的朱漆木門，
吱呀聲如垂死者的嗚咽，在寂靜中撕開裂縫。門框上褪色的門環(huán)結滿蛛網(wǎng)。
暗綠色苔蘚順著青磚縫隙蜿蜒攀爬，仿佛無數(shù)只青筋暴起的手在墻面上游走。
跨過高高的門檻時，張三的鞋底碾過一層干枯的樹葉。枯葉的脆響驚飛了梁上棲息的夜梟。
夜梟的黑影掠過頭頂。帶落幾片腐爛的木屑，簌簌落在他后頸。廳堂里懸浮著凝滯的塵埃。
破窗而入的月光里凝成霧靄。褪色的年畫歪斜地貼在斑駁的墻面上。
年畫上仕女圖的嘴角不知何時裂開三道血痕。仕女空洞的眼珠仿佛始終追隨著他的腳步。
八仙桌上堆積著厚厚的灰塵。但卻擺著半盞發(fā)黑的涼茶。茶杯沿結著暗紅的茶垢，
倒映著搖曳的月光，像凝固的血漬。張三沿著吱呀作響的木樓梯往上走。
每級木樓梯都在腳下發(fā)出瀕臨斷裂的呻吟。二樓轉角處，
一座老座鐘的時針停在十一點五十分。鐘擺早已銹蝕，表面的玻璃罩布滿裂痕。透過裂紋，
能看見內(nèi)部纏繞的蛛絲間，懸掛著幾顆干癟的老鼠尸體。
墻紙上泛黃的牡丹圖案滲出深色水漬。遠遠望去，宛如無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在哭泣。
推開自己租住的房門，霉味裹挾著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置身于封閉多年的棺槨。
墻角堆積著成團的灰塵，在夜風的吹拂下緩緩蠕動，如同某種蟄伏的生物。
床頭的老臺燈發(fā)出昏黃的光暈。燈罩邊緣爬滿密密麻麻的飛蛾尸體，
在墻上投下細碎顫抖的陰影，恍若無數(shù)只爬行的蟲豸。月光從歪斜的窗欞漏進來，
在地面切割出慘白的條紋。光線正中央赫然躺著半枚發(fā)黑的指甲。指甲斷面參差不齊，
像是被硬生生扯下的。剛住進去不久，他的身上就開始發(fā)斑疹。他到醫(yī)院去檢查，
醫(yī)生說是皮膚過敏，給他打針吃藥，都沒有效果，而且越來越嚴重。這還不算，
每到晚上12點鐘以后，他就在睡夢中感覺有人壓在他身上，喘不過氣來。
整個人也無精打采，越來越消瘦。有一天晚上，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他從外面回來，
看到一個女人背著大包，手上還提了一個小包，一手還牽著一個小孩，非常吃力。
他出于好心，就幫他們把東西送到三樓。到三樓進屋，他感覺房間很熟悉，
但又想不起什么時候來過。他放下東西起身要走，可她們母子兩人卻拉著他不讓走。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頭都是暈暈的，完全不像平常的自己。他堅持要走，強撐著把門拉開。
但是那母女二人死拉著他不讓走。他惱了，使勁推開她們，跑了出來，這才從夢中醒了過來。
他一看時間，都已經(jīng)下午的五點鐘了。手機顯示一共有9個未接電話，
但是他一點響動都沒聽到。他把這事講給同事們聽，大家都說恐怕是這屋子不干凈，
勸他退房。他聽了同事的勸說，便去找房主要求退房。房主說退房可以，但是按照租房合同，
他預先交的一年一萬元押金不能退。協(xié)商無果，他心痛那一萬元押金，
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住了下來。自從那個詭異的夢境之后，張三的生活越來越陷入詭異的漩渦。
深夜里，整棟古宅開始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梁柱間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響。
聲響細碎而密集，仿佛有無數(shù)雙手在黑暗中摸索。樓梯偶爾傳來拖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又突然消失。衣柜深處，時不時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仿佛有人在黑暗中整理著壽衣。
最令人膽寒的是午夜時分，總能聽見樓上傳來孩童的啜泣。啜泣斷斷續(xù)續(xù)，
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夾雜著女人壓抑的嗚咽。在寂靜的夜里回蕩，滲進每一寸空氣。
張三完全失眠。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裂痕，
聽著老式掛鐘 “滴答滴答” 的聲響，徹夜未眠。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
墻上的掛鐘卻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齒輪摩擦聲。十二下沉重的鐘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緊接著，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一雙無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嚨。他拼命掙扎。
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好不容易熬過了這難熬的 “鬼壓床”，
天也蒙蒙亮了。起床后，張三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愈發(fā)憔悴。灰面容。黑眼圈。皮膚蠟黃。
斑疹已經(jīng)蔓延到了脖子。他伸手摸了摸脖子，皮膚粗糙得如同砂紙。
那種鉆心的癢讓他忍不住抓撓。鮮血順著指甲縫滲了出來。他強忍著不適，準備去上班。
卻發(fā)現(xiàn)鑰匙不翼而飛。翻遍了整個房間，都不見鑰匙的蹤影。最后在枕頭底下找到了。
冰涼的觸感讓他心里一緊。他記得睡前明明把鑰匙放在了桌子上。在去公司的路上，
張三總是感覺有人在背后跟著他。猛回頭，街道上卻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沒有任何異常。
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讓他渾身不自在。到了公司，同事老周看到他這幅模樣，
皺著眉頭說道：“小張，你這狀態(tài)可不行啊，要不請假休息幾天？你這古宅的事兒，
我越想越覺得邪乎，別硬撐著了。
”張三苦笑著搖了搖頭：“那一萬塊押金對我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再堅持堅持吧，
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然而，接下來的日子里，詭異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一天晚上，
張三正在做飯，鍋里的油突然莫名地劇烈沸騰起來，濺起的熱油燙傷了他的手臂。
他手忙腳亂去關煤氣，卻發(fā)現(xiàn)煤氣閥門是關著的。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廚房的墻壁上，
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排濕漉漉的腳印。腳印小小的，像是小孩子的。從門口一直延伸到灶臺前。
那天夜里，張三又做了一個夢。還是那個背著大包、牽著小孩的女人。
這次女人的臉清晰可見。她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容。女人開口說話了，
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留下來……”小女孩也跟著喊：“大哥哥，
陪我們玩……”張三嚇得想要逃跑，可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女人和小孩緩緩向他靠近。她們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張三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股味道熏暈過去。當他從夢中驚醒時，渾身早已被冷汗?jié)裢浮?/p>
他顫抖著打開燈。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燈一閃一閃的，像是快要熄滅的燭光。他抬頭看了看燈泡，
突然發(fā)現(xiàn)天花板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那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目光陰冷。
張三驚恐地大叫一聲，癱倒在床上。張三再也受不了了。他決定不管押金能不能要回來，
都要離開這里。他收拾好行李，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房主家。敲開門，
房主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張三急切地說：“老板，這房子我實在是住不下去了，
您就把押金退一半給我吧。”房主冷笑一聲：“合同寫得清清楚楚，你違約在先，
押金不可能退。你要是不信邪，非要走，那隨你便。”張三絕望地回到古宅，
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想起房東曾經(jīng)說過，
這棟古宅已經(jīng)有上百年的歷史，在這期間發(fā)生過很多事情。
他決定去打聽一下這棟房子的過往。他來到附近的茶館，這里是人們聊天的聚集地。
茶館坐落在老街轉角。灰瓦白墻的建筑被歲月侵蝕得斑駁陸離。木質(zhì)門框結著深褐色的包漿，
仿佛老人布滿皺紋的手掌。褪色的 “茶香閣” 匾額下，竹制門簾被穿堂風掀起，
露出里面氤氳的熱氣和此起彼伏的談笑聲，卻莫名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氛圍。踏入茶館，
腳下的青磚被磨得發(fā)亮，縫隙里嵌著經(jīng)年累月的茶漬，像干涸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