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初發現卿酒在收拾行李。問我要去哪里。我:“給你和席夢瑤騰位子。
”01我的手指突然頓在拉鏈上。行李箱里疊好的襯衫邊角微微翹起。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季明初倚在門框上,目光掃過我頸間那枚陌生的銀色項鏈 。鏈子細得像道傷口,
墜著的小月亮卻泛著溫柔的光,那不是他送的。“你知道不是這樣。
”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我合上行李箱的動作帶著遲疑。
“席夢瑤只是新來的助理。”“所以你連告別都要等收拾完行李再說?” 季明初突然笑了,
笑聲卻比哭還難聽。我想起上周在停車場撞見的畫面。他和穿紅裙的女人靠在黑色轎車旁,
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疊成纏綿的一團。當時季明初說那是順路搭同事。現在想來,
倒像是早有預謀的分別。行李箱的滾輪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我拖著箱子走到玄關。
季明初看著我背上那個印著小雛菊的帆布包。是去年我生日時,
自己排了三小時隊買的限量款。包帶已經磨出毛邊,卻還被她我視若珍寶。
02“我本來打算今晚好好和你說的。”我轉身時。季明初看見我睫毛上沾著細碎的光,
“總部突然通知,明天一早的飛機......”“那項鏈呢?” 季明初打斷我,
喉嚨發緊。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我的手不自覺地摸向項鏈,
這個動作讓季明初的心狠狠刺痛。原來有些秘密,連解釋都是多余的。門外傳來汽車鳴笛,
我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把一串鑰匙放在鞋柜上。鑰匙扣上的小熊玩偶歪著頭,
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在娃娃機抓的。“房子你住著吧,” 我說,“押金我不要了。
”季明初看著我推門離開。風卷著走廊的灰塵撲進來。揚起他腳邊一張機票存根。
日期是三天后,目的地和我說的完全不同。他彎腰撿起紙片,
突然想起我上周說要去 “出差” 時。無名指上還戴著他們的情侶戒指。
電梯下行的數字在跳動。季明初握緊那張機票,聽見自己胸腔里傳來細微的碎裂聲。
或許有些告別從來不需要理由。就像那個被遺忘在行李箱角落的藥盒。
里面裝著他每天提醒我吃的胃藥。而現在,已經沒了意義。
03客廳的落地燈在暮色中洇開暖黃的暈圈。我盯著鏡中自己泛青的眼下,
將最后一支口紅旋進抽屜。玻璃臺面映出季明初倚在門框的影子。他指間的咖啡杯騰著熱氣,
在深秋的涼夜里洇出細白霧。“我本來打算今晚好好和你說的。” 我轉身時。
耳墜擦過鎖骨,那是去年他在巴黎買的珍珠耳釘。此刻正隨著心跳微微發顫。
水晶吊燈折射的碎光落在睫毛上。像揉碎的星子。季明初的喉結滾動了兩下,
目光焦著在我攥緊裙擺的手上。“總部突然通知。” 他的聲音被汽車鳴笛割裂。
樓下的霓虹透過紗窗,在他棱角分明的臉側織出明暗交錯的網。
我望著他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想起今早出門前。自己還踮腳替他整理過溫莎結。
“那項鏈呢?” 他忽然開口。咖啡杯重重擱在玄關柜上,瓷沿與玻璃相撞發出刺耳的脆響。
我的指尖剛觸到頸間的吊墜,就像被火燙到般猛地縮回 。那是枚碎鉆拼成的月亮,
他說過要在求婚時替我戴上。此刻金屬鏈貼著皮膚,涼得刺骨。04掛鐘的指針劃過十二格,
秒針的 “滴答” 聲突然震耳欲聾。季明初的瞳孔縮緊,盯著我慌亂的動作,
喉結在蒼白的皮膚下滾動。我們之間的空氣像凝固的冰,凍住了所有未說出口的解釋。
他不知道,項鏈盒里躺著的診斷書,字跡被淚水暈染得模糊。玄關鞋柜上,
鑰匙串的小熊玩偶歪著頭,黑色眼睛凝著灰塵。那是三年前在游樂園,
他脫了西裝趴在娃娃機前。鼻尖沁著汗,終于夾住小熊時眼里亮起來的光。
此刻金屬鑰匙硌著掌心。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房子你住著吧,
押金我不要了。”推開門的瞬間,穿堂風卷著枯黃的梧桐葉撲進來。
季明初的白襯衫下擺揚起,露出腳踝處淡淡的紅痕 。
那是上個月我替他貼創可貼時留下的指甲印。走廊盡頭的聲控燈忽明忽暗。
我的影子在墻上晃成破碎的蝶,身后傳來紙張輕響。他彎腰撿起的,
是三天前我藏在行李箱夾層的機票。目的地欄的字跡被指腹揉皺,
原本該是 “普羅旺斯” 的地方。被水筆粗暴涂改成 “上海”。而他不知道的是,
真正的行程單鎖在書房抽屜,航班時間與他的重。那個曾計劃共賞薰衣草的假期,
終究只剩單人成行。05電梯數字從 18 樓往下跳,
紅色 LED 在視網膜上灼出殘影。季明初的手攥著機票,指節泛白如紙。
他忽然想起上周我說起 “出差” 時。無名指上的情侶戒指在臺燈下閃著光。而此刻,
那抹銀白正在電梯里逐漸遠離。行李箱滾輪碾過走廊的聲音消失很久后,
季明初才發現自己仍維持著彎腰的姿勢。風從開著的門灌進來,掀起沙發上的薄毯。
露出沙發縫里半片藥盒。那是他每天清晨都會溫好牛奶遞來的胃藥。
鋁箔板里還剩七顆白色藥片,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掛鐘的分針劃過十二,
整座城市的燈光次第亮起。季明初直起腰,聽見胸腔里有什么東西碎成細屑。
像初春河面上的薄冰,在暖陽里無聲消融。他摸向自己的頸間,那里空無一物。本該戴著的,
是與我配對的星星吊墜。此刻正躺在我行李箱最深的夾層,挨著那張被淚水浸透的診斷書。
走廊盡頭的電梯叮咚作響,載著某個歸人上升。季明初關上門,客廳的暖光被隔絕在身后。
黑暗中,他終于摸到口袋里的絨布盒 。那枚準備了三個月的戒指,
還沒來得及套上我的無名指。而窗外,深秋的第一場雨正淅淅瀝瀝地落下來,
打濕了滿地的光與塵。06三個月后的上海,梅雨季的潮濕黏在皮膚上。
我攥著復診單在醫院長廊徘徊,消毒水的氣味讓胃里翻涌。轉角處突然傳來熟悉的香水味。
季明初的聲音裹挾著雨聲撞進耳膜:“醫生,我太太需要住院觀察。
”白色瓷磚倒映出他握著輪椅扶手的背影。椅上的女人裹著羊絨披肩,
蒼白的手正把玩著他腕間的銀表 。那是我們戀愛三周年的禮物。我的指尖死死摳住復診單,
紙張邊緣在掌心勒出紅痕。“林小姐?” 護士的呼喚驚得我后退半步。季明初聞聲轉身,
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著我攥著胃部的動作,喉結劇烈滾動。
輪椅上的女人疑惑地抬頭:“明初,你認識?”“客戶。” 他別開眼,
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我看見他無名指上的婚戒在頂燈下泛著冷光。
07而我的左手腕纏著紗布.藏住了取戒指時被刮破的傷口。雨越下越大,
我沖進便利店躲雨,冰柜冷氣撲面而來。玻璃倒影里,季明初撐著黑傘立在街對面,
雨水順著傘骨墜成珠簾。我們隔著雨幕對視,像隔著永遠跨不過的銀河。他突然邁開步子,
卻被電話鈴聲叫住。我看著他接起電話時繃緊的下頜線,轉身抓起貨架上的胃藥。
結賬時發現收銀臺擺著巴黎鐵塔造型的便利貼 。那是我們在盧浮宮買的同款。
深夜的出租屋,我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月光。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季明初的名字在黑暗中跳動。未讀消息停在分手那天:“我等你解釋。
”最新的通話記錄是三個月前,當時他說要加班,而我在急診室吊水。
窗外的雨敲打著防盜窗。我摸到枕頭下的藥盒,鋁箔板里的藥片已經吃完。
通訊錄里 “季明初” 的號碼被反復按亮又熄滅。最終我點開陌生號碼,
發送了一條短信:“戒指在書房第二格抽屜,祝你幸福。”08發送成功的瞬間,
窗外驚雷炸響。我蜷縮成蝦米狀,胃部的絞痛翻江倒海,像極了那個沒能說出口的夜晚。
季明初站在醫院走廊,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短信。雨從窗縫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