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刺眼，溫予安安靜地坐在鐵椅上，手腕上的鐐銬閃著冷光。他瘦了很多，
曾經清秀的臉龐如今棱角分明，右眼下方多了一道猙獰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耳際。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露出的手臂上隱約可見更多傷疤。門被猛地推開，
撞在墻上發出一聲巨響。林濤大步走進來，臉色鐵青。他比五年前老了許多，鬢角已經全白，
眼角的皺紋像刀刻般深刻?！皽赜璋病！绷譂穆曇舻统炼ｋU，“五年了，整整五年。
”溫予安抬起頭，眼神平靜如水，沒有恐懼，也沒有愧疚?！皫煾浮！彼p聲說，
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像是聲帶受過嚴重損傷。“別叫我師父！”林濤猛地拍桌，
桌上的水杯被震得跳了起來，“你不配！緝毒警的榮譽被你玷污了！秦城差點死在你手里！
”溫予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師兄，還好嗎？”他問，
聲音里有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澳氵€有臉問？”林濤冷笑，“那一刀離心臟只有兩厘米，
醫生說再偏一點他就沒命了。你親手捅的，忘了嗎？”溫予安垂下眼睛，
長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拔矣浀??！彼f。林濤繞到溫予安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為什么？告訴我為什么？當年是你主動請纓代替秦城去臥底，
說他沒有你機靈。結果呢？兩年就叛變？你對得起那些犧牲的兄弟嗎？
”審訊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溫予安沉默了很久，
終于開口：“我已經是察猜集團的三爺了，師父。這條路，我回不了頭?！薄胺牌?！
”林濤怒吼，一把揪住溫予安的衣領，“你知道這些年我們是怎么過來的嗎？
秦城每天活在自責里，說他不該讓你替他去。我他媽的一直跟他們爭，
說我的徒弟不可能叛變！結果呢？你親手殺了我們三個線人，還他媽的在金三角建毒品工廠！
”溫予安任由林濤揪著自己，不掙扎也不辯解。他的眼神穿過林濤，看向某個遙遠的地方。
林濤松開手，從腰間掏出配槍，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斑@里面有一顆子彈，
”他的聲音突然平靜得可怕，“告訴我真相，否則我今天就替天行道?！睖赜璋部粗前褬專?/p>
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林濤心頭一顫——太熟悉了，就像十年前那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年輕人。
“師父還是這么沖動。”溫予安說著，用戴著手銬的手笨拙地拿起槍，
熟練地轉動轉輪打亂順序，然后毫不猶豫地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你干什么！
”林濤大驚，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咔?？仗拧赜璋驳难劬Χ紱]眨一下，再次扣動扳機。
咔。又是空膛。“停下！”林濤怒吼。第三槍。咔。第四槍。咔。第五槍，
林濤臉色蒼白的閉上眼睛，渾身哆嗦。咔。溫予安放下槍，平靜地看著面色慘白的林濤。
“看來老天爺還不想收我?！彼f。林濤的手在發抖。他奪回槍，
檢查轉輪——那顆子彈還在，就在下一個擊發位。如果運氣不好，溫予安的腦袋早就開花了。
“你這個瘋子......”林濤的聲音嘶啞?！拔以缇童偭?，”溫予安靠回椅背，
閉上眼睛?！皫煾?，有時候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绷譂蝗桓械揭魂嚭?。
他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最疼愛的徒弟，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五年前，金三角。雨水沖刷著叢林，溫予安被綁在一張鐵椅上，
渾身濕透。他的右眼腫得睜不開，嘴唇破裂流血。桑坤站在他面前，
手里把玩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小刀?！皽鼐?，還不肯承認嗎？
”桑坤用刀尖輕輕劃過溫予安的臉頰，“張局長可是把你賣了個好價錢。
”溫予安艱難地抬起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鄙＠ご笮?，
轉身對黑暗處說：“察猜老大，看來我們的客人需要點'幫助'才能開口。
”察猜從陰影中走出來，手里拿著一份檔案。他五十多歲，左眼戴著眼罩，右眼卻銳利如鷹。
“溫予安，25歲，乾城警校優秀畢業生，林濤的得意門生?！彼钪鴻n案內容，
“臥底兩年，向國內傳遞了十七條重要情報?！睖赜璋驳男某亮讼氯?。
這份檔案只有一個人有——張勝賢，市局局長，他的唯一聯絡人。
“張勝賢......”他喃喃道。"聰明。"察猜拍拍手，“張局長和我們合作多年了。
他說你太優秀，留不得。”第一波電流穿過身體時，溫予安咬破了嘴唇才忍住慘叫。第二波，
第三波...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但始終沒有松口?！坝幸馑肌！辈觳露紫律恚?/p>
抓住溫予安的頭發強迫他抬頭，“我欣賞硬骨頭。但你知道什么最能摧毀一個人嗎？
不是疼痛，而是讓他背叛自己信仰。”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永不醒來的噩夢。
刑讓他無數次瀕臨窒息；電擊留下的灼傷遍布全身；桑坤的刀在他身上留下無數細小的傷口，
疼卻不致命。最可怕的是那些注射進他血管的未知藥物——有時讓他痛不欲生，
有時讓他產生可怕的幻覺。在幻覺中，他看到林濤失望的眼神，聽到秦城罵他叛徒。
一個月后，當察猜再次站在他面前時，溫予安已經不成人形。“我給你一個選擇，”察猜說，
“殺了那個新來的臥底，證明你的忠誠?；蛘?.....繼續我們的小游戲。
”溫予安被帶到一間地下室。地上跪著一個年輕人，滿臉是血，
但溫予安還是認出了他——警校同期的小王，被派來替換他的臥底?！皽?.....溫哥？
”小王驚恐地看著他。桑坤把槍塞進溫予安手里：“三秒鐘決定。他死，或者你們一起死。
”溫予安的手在發抖。他看向小王，后者眼中先是希望，然后是絕望。槍響了。
溫予安跪在地上嘔吐，耳邊是察猜的大笑和桑坤的鼓掌?！皻g迎加入察猜集團，溫三爺。
”回到現實，審訊室。林濤盯著溫予安平靜的臉，
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露出的傷疤——那不像普通傷口，更像是......電擊留下的烙印。
“你手上的傷......”林濤皺眉。溫予安下意識地拉了下袖口，
但鐐銬限制了他的動作?！皫煾福行┞芬坏┳吡司筒荒芑仡^?！彼p聲說，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溫予安了?！本驮谶@時，林濤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
臉色驟變：“什么？秦城被劫走了？”溫予安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林濤無法解讀的情緒。
“是察猜三爺的手下阿豹，”電話那頭說，“他帶著幾個人闖進醫院，
打傷了守衛......”林濤轉向溫予安，眼中燃起怒火：“你安排的？
你還想對秦城做什么？”溫予安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鞍⒈俏业娜耍彼贝俚卣f，
“察猜要殺秦城，我必須......”“閉嘴！”林濤一拳打在溫予安臉上，
鮮血從他嘴角流下，“你他媽還在演戲？”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一名警員慌張地沖進來：“林隊！外面......外面有武裝分子！他們說要是不放人，
就炸了警局！”林濤難以置信地看向溫予安，后者卻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師父，
”他輕聲說，“察猜不會讓我活著的。我知道的太多了?！本瘓舐暣潭仨懫?，
外面傳來激烈的交火聲。林濤必須做出選擇——是相信這個“叛徒”徒弟，
還是..............槍聲在警局走廊回蕩，林濤一把拽起溫予安，
冰冷的槍口抵在他腰間：“走！你要是敢耍花樣，我第一個斃了你！
”溫予安踉蹌著被推出審訊室，鐐銬嘩啦作響。他的目光掃過走廊，三名警員已經中彈倒地，
鮮血在白色地磚上蔓延。窗外，幾個黑影正在逼近?！昂箝T！”林濤對趕來的警員吼道，
“帶所有人從后門撤離！”溫予安突然抓住林濤的手腕：“師父，他們帶了RPG。
”仿佛印證他的話，一聲巨響震得整棟樓都在搖晃，前廳的玻璃全部爆裂。濃煙中，
林濤看到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雇傭兵沖了進來。“察猜要滅口。”溫予安的聲音異常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