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是夜游鬼，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沒做錯什么。”維奧萊特輕聲說道。
感受著維奧萊特溫柔的動作，陳誠慌亂的心也冷靜了下來，夜游鬼，原來是他們。
想到游戲里面他們的所作所為，陳誠剛剛因為殺了人的后悔也消散了不少。
是啊，他們都是人渣，跟那些清道夫一樣，自己殺他們沒問題，況且他也只是為了自保。
“冷靜下來了嗎？”維奧萊特柔聲問道。
“嗯，謝謝。”因為剛剛的劇烈嘔吐，陳誠的嗓音有些沙啞。
“既然如此，要來車上坐坐嗎？”維奧萊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車，發出了邀請。
“你不怕我嗎？”雖然自己很信任維奧萊特，但對于維奧萊特來說，這是第一次見他吧。
而且她也說了，看到自己做了什么，面對這樣一個人形怪物，她居然邀請自己上她的車？
“你不會傷害我的，沒錯吧？”維奧萊特笑了笑，陳誠雖然以一種極度殘忍的手段殺了那兩個夜游鬼，但氣質可不會騙人。
他的眼神，他的姿態以及穿著，完全不像一個流浪者，更像是哪里來的大少爺。
那清澈愚蠢的眼神，跟這片殘酷的廢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可是我的衣服。”陳誠指了指自己，身上還有剛剛肘死的夜游鬼的合成碎片呢。
“也是呢，你這樣確實會把車子弄臟，不過我也沒有多余的水資源，你等等。”
維奧萊特說完轉身來到自己車子的后備箱，拿出了一套充滿流浪者風味的衣服。
“湊合穿穿吧。”
陳誠低頭看著維奧萊特遞來的衣服，布料粗糙卻干凈，帶著淡淡的機油和陽光暴曬后的氣息。
他猶豫地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義體手指，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微微一顫。
“就在車后面換吧，我不偷看。”維奧萊特眨了眨眼，轉身靠在車門上，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
她叼著煙點燃的姿勢熟練得令人心疼，火光映照下，陳誠注意到她后頸處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像是某種植入手術留下的痕跡。
陳城笨拙地脫下沾滿血污的外套，夜風立刻灌進汗濕的背心。
流浪者的衣服對他來說有些肥大，袖口磨損的皮革摩擦著手腕。
當他系上那條滿是口袋的戰術腰帶時，金屬扣相撞的聲音驚飛了附近電線上的烏鴉。
“好了嗎？”維奧萊特頭也不回地問，吐出的煙圈在陽光下散去，“后備箱里有瓶裝水，至少把臉擦擦。”
陳誠擰開瓶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發抖。
清涼的水流沖過下巴，混著血污在沙地上畫出詭異的圖案。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頭：“你為什么幫我？”
維奧萊特終于轉過身來，煙頭在她指間明明滅滅。
她歪著頭打量陳誠，目光從他濕漉漉的劉海看到不合身的褲腳，突然笑出聲：“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
“我就當你在夸獎我了。”陳誠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囧態，不過至少聞不到什么血腥味了。
“上車吧。”維奧萊特伸出了她那冰冷的義體手臂，陳誠握了上去，雖然觸感依舊是那么冰冷，但陳誠感到莫名的溫暖。
車門關上的瞬間，改裝引擎發出猛獸般的咆哮。
維奧萊特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從儲物格里摸出個銹跡斑斑的糖果盒：“吃嗎？最后一顆草莓味的。”
陳誠接過那顆融化了又凝固的糖果，突然發現擋風玻璃右下角貼著張褪色的照片——正是他游戲里給V設置的形象。
糖果在舌尖化開的甜膩中，他聽見維奧萊特輕聲哼起了《Never Fade Away》的調子。
“怎么樣，大少爺，第一次殺人的感覺。”維奧萊特一邊開車問道。
“大少爺？”陳誠對維奧萊特的稱呼感到疑惑。
“難道不是嗎？看你那白白凈凈的皮膚，身上也沒有什么義體改造的痕跡，還有你那看起來能被輕易騙走所有身家的眼神。”
維奧萊特輕笑道，“看起來就是一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姿態。”
“你的意思是我看起來很傻嗎？”陳誠聽到維奧萊特的形容，嘴角抽了抽。
“我可沒這么說啊，不過...”維奧萊特突然收斂了笑意，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
“能在第一次殺人后還保持理智，甚至擔心弄臟別人車子的大少爺...”她側過臉，陽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倒是挺少見的。”
陳誠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雖然已經擦洗干凈，但指縫里似乎還殘留著那種黏膩的觸感。
“我只是...本能反應。”他聲音干澀，“那個人要開槍...”
引擎的轟鳴聲中，維奧萊特突然打開了車載音響。
一首帶著電子雜音的《Archangel》緩緩流淌，她跟著節奏輕輕點頭：“知道嗎？我第一次殺人后，整整吐了整整半小時。”
陳誠驚訝地看向她。維奧萊特依然目視前方，但嘴角掛著一絲自嘲的弧度。
“那時候我才明白，游戲里那些'冷靜殺手'都是騙人的。正常人都會惡心，會發抖，會做噩夢...”
她突然轉向陳誠，“這說明你還沒被這狗屎世界完全腐蝕。”
車子駛過一片廢墟，霓虹燈牌在積水中投下扭曲的倒影。
維奧萊特打開車窗，熱風灌進來，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所以，要來個自我介紹嗎，大少爺？至少說個名字也好。”
維奧萊特的話倒是提醒了陳誠，他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叫陳誠，如你所見，是個亞洲人。”
“東大那邊的吧。”維奧萊特打斷道。
“你怎么知道？”陳誠愣了愣。
“你不會真沒發現吧，你可是一直在用中文和我說話啊。”維奧萊特有些繃不住了，陳誠真的傻的有些可愛了。
對哦，陳誠這才反應過來，也許是對話進行的太過于自然，他才發現，不單單是自己在用中文，維奧萊特跟他交流用的也是中文。
“那你？”
“中文語言模塊，以前安裝過。”維奧萊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所以你這位來自東大的大少爺，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鳥不拉屎的廢土呢？”
要說實話嗎？自己其實是被大運給創了，再睜開眼就來到這狗屎地方了。
不會相信的吧，陳誠想了想，這種事說出來只會讓維奧萊特覺得自己瘋掉了。
想到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身體強度，陳誠決定撒個小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