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死邊緣三十層樓下的車燈像流動的星河,而我正站在生與死的邊界線上。
寒風卷著雨絲抽在臉上,我低頭看自己發抖的手,掌心的老繭是五年裝修隊工作留下的。
第一刀劃下去時,我聽見童年時母親的聲音:"小默,做人要老實本分。
"父親車禍去世那年,賠償金被親戚騙走大半,母親攥著剩下的鈔票說:"吃虧是福。
"血滴在開裂的水泥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我想起三個月前林雅說想開奶茶店時閃亮的眼睛,我把存折交給她時的信任,
還有張誠拿出合同時信誓旦旦的樣子——他們配合得多好啊,一個負責撒嬌,
一個負責擬合同,最后二十萬積蓄變成了一張廢紙。第二刀更深了些。樓下傳來警笛聲,
可能是某戶人家又吵架了,這棟老舊居民樓里每天都上演著各種悲劇,今晚不過是多添一樁。
雨水沖淡了血跡,就像時間總會沖淡一切,包括明天人們發現我的尸體時的驚愕。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盯著屏幕上"媽媽"兩個字,血從指縫滴到接聽鍵上。
她的聲音混著電流聲傳來:"小默,
媽包了你愛吃的芹菜餃子......"我流淚掛斷電話,望著遠處商業大廈的霓虹燈,
突然覺得這一切荒謬得可笑——為什么該死的是我?該下地獄的是那群吸人血的混蛋才對。
我身體前傾的瞬間,一道閃電劈開夜空。2 重生時刻"程默?"我猛地睜開眼,
張誠的臉近在咫尺,他手里晃著啤酒瓶,烤肉油煙味撲面而來。
桌上手機顯示日期:3月15日,這是我轉錢給林雅的前一周。"發什么呆?
"張誠用瓶底敲了敲桌面,"林雅說奶茶店選址定了,就等你的資金到位。
"他眼神往我褲兜瞟,那里裝著存折,前世這個時候,我竟然沒注意到他貪婪的目光。
我掐了掐大腿,疼痛真實,指甲縫里還有沒洗凈的墻面漆——和記憶完全吻合,
重生這種荒誕事居然發生在我身上,既然老天給機會,我就好好珍惜!"資金沒問題!
"我故意掏出存折晃了晃,前世我此刻還感動于他主動提出做擔保人。回家路上,
我在便利店買了筆記本。前世自殺時那個血淚教訓:老實人光靠善良活不下去,
路燈將影子拉得很長,我一條條寫下記得的細節:林雅每次接張誠電話都會走開,
張誠總在發薪日前約我喝酒......推開出租屋門的瞬間,香水味撲面而來。
林雅正對著鏡子涂口紅,見我回來頭也不回:"明天陪我去看鋪面吧?
"她耳后那顆痣紅得刺眼,前世我居然覺得性感。"好。"我站在她身后,
從鏡子里看見她鎖骨處的吻痕,上周她說這是搓澡時搓紅的,現在想來真可笑。
我裝作整理衣柜,在她包里發現了避孕套——薄荷味,和張誠車上的一模一樣。夜深時,
我站在陽臺上看我那盆快枯死的綠蘿,前世直到自殺都沒澆過它,一心就知道林雅,
想想真可笑,我接了大盆水倒進花盆里。3 雙簧騙局奶茶店"考察"持續了三天。
我冷眼看著林雅和張誠演雙簧,前者撒嬌要最好的設備,后者"好心"推薦供應商。
"這套設備要八萬?"我指著報價單問。林雅立刻挽住我胳膊:"能用十年呢。
"張誠適時掏出合同:"兄弟幫你把關了,絕對靠譜。"前世這時我被愛情和友情蒙蔽,
還覺得他倆真是太好了!回家后我去了網吧。工商注冊查詢顯示,
那家"甜蜜時光奶茶"半個月前才注冊,法人是張誠的表弟。我拍照時手在抖,
不是因為傷心,而是憤怒——他們連店名都懶得改。第四天我假裝感冒,獨自跟蹤林雅。
她走進快捷酒店時還左右張望,殊不知我就在對面咖啡館。兩小時后,她和張誠摟著腰出來,
張誠的手放在她屁股上,動作熟練得像做過千百次。我拍下全程,相機是昨天買的二手貨,
取景框里他們笑得那么開心,
讓我想起父親葬禮上那些假哭的親戚——有些人天生就是吸血鬼,專吸老實人的血。
晚上林雅回來時,我正對著電腦發呆。她湊過來看屏幕——我早就調成了游戲界面。
"這么大的人還玩這個。"她嫌棄地撇嘴,轉身去洗澡,水聲響起時,我翻開她手機,
相冊里滿是和張誠的親密照,最早一張拍攝于半年前。原來這場騙局,比我想象的更久。
4 真相浮現暴雨夜,我坐在裝修隊工棚里寫清單。老劉遞來熱茶:"小程最近心事重啊!
"茶是劣質的茉莉花茶,但比林雅泡的昂貴紅茶更暖胃。"劉叔,要是有人騙你,
你會怎么辦?"我盯著茶水里的倒影。老劉的扳手砸在鐵板上:"干他娘的!
"其他工友哄笑起來。在這群糙漢子中間,我反而覺得安全。前世我羞于向他們求助,
怕被嘲笑戴綠帽,結果釀成悲劇。次日,我去了律師事務所。戴著金絲眼鏡的律師聽完敘述,
推來一份文件:"詐騙罪立案需要證據鏈。"他說話時一直看我洗得發白的袖口,
直到我掏出準備好的兩千塊咨詢費。證據收集比想象的順利。
張誠在酒局上吹噓"搞定傻小子"的視頻,林雅在姐妹群炫耀"空手套白狼"的聊天記錄,
還有他們轉移資金的銀行流水。最關鍵的證據來自張誠的舊手機。他生日那晚喝得爛醉,
我送他回家時,用他拇指解了鎖。相冊里存著偽造的合同章照片,
以及他們謀劃的完整聊天記錄,原來當初在我憧憬婚姻時,他們已經在分贓。
我把備份文件藏在工地板材下面,用防水袋包好。5 收網時刻"錢夠了?
"林雅邊問邊翻著我故意放在桌上的存折。我盯著她新做的美甲,
前世這時我以為她是為見客戶,現在知道是為了取悅張誠。"還差兩萬。
"我露出苦惱的表情,"不過張誠說能借我。"她嘴角抽動了一下,
很快又恢復甜蜜的笑容:"我去幫你說說。"兩天后,張誠"勉為其難"地同意借款,
條件是月息三分。簽借條時他拍我肩膀:"兄弟就不收你抵押了。"我看著他,
想起父親去世那天,大家也是這樣假惺惺的。收網日定在轉賬當天。
我提前在茶餐廳裝了攝像頭,約了工商局的朋友"偶遇"。林雅穿著我們初遇時的白裙子,
張誠則帶著那份做過手腳的合同。"設備明天到貨。"林雅把POS機推過來,
睫毛膏涂得比平時厚。我慢慢輸入密碼,打完錢問:"對了,法人是誰?"張誠的筷子掉了。
林雅急忙接話:"當然是你啊。"她撒謊時右眼會輕微抽搐,這個細節我花了三年才發現。
我掏出手機播放錄音,張誠表弟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執照辦好了,
哥你答應我的介紹費......"林雅的臉瞬間慘白,像抹了劣質粉底。
后續發展像場荒誕劇。張誠暴起搶手機時"恰好"撞翻工商局朋友的茶杯,
林雅歇斯底里的咒罵被攝像頭錄得清清楚楚。6 命運轉折結案那天,我去了青山湖。
去年和林雅合影的地方現在開滿野花,有個女孩在湖邊寫生。她畫筆掉進水里時,
我下意識去撈,起身時對上她驚訝的眼睛。"謝謝!"她遞來紙巾,
目光落在我濕漉漉的袖口,"你要不要喝杯熱茶?"她指指不遠處的咖啡店,
招牌上畫著綠蘿。店里暖氣很足。我注意到角落那盆茂盛的綠蘿,葉片肥厚得能掐出水。
"它快死時被我撿來的。"女孩接著說:"植物比人誠實,你付出多少,它就回報多少。
"她叫蘇雨晴,是這個咖啡店店主,這里的茶是普通的紅茶,但喝下去莫名溫暖。
窗外開始下雨,但這次我知道,自己不會再淋濕了。7 復仇之后張誠被判了三年零兩個月,
林雅因為退贓態度好,判了緩刑。口袋里手機震動,
是銀行到賬通知——二十一萬七千六百元,連本帶利回來了。我盯著數字看了很久,
直到屏幕變暗,映出自己扭曲的臉——前世為這筆錢自殺的我,現在卻感覺不到絲毫喜悅。
我去了曾經自殺的那棟樓,天臺的鎖換了新的,但窗框還是松動的。
三十層的高度讓城市變成微縮模型,那些行走的小黑點里,有多少正經歷著我曾經的絕望?
夜風吹散煙圈,前世最后一支煙也是這個牌子,當時想著下輩子絕不抽這么劣質的煙,
可現在真重生了,卻發現自己習慣了這種灼喉的辛辣。手機里有母親三個未接來電,
還有蘇雨晴發的咖啡店新品照片——她總用這種不刻意的方式關心人。
我想起她店里那盆綠蘿。深夜的出租屋靜得可怕,林雅搬走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看見床底有個閃亮的東西——她的耳釘,蝴蝶形狀,去年生日我送的,
想到她戴著它和張誠約會了嗎?我用鉗子把耳釘碾成扁片,金屬變形的聲音意外地解壓。
窗外忽然下起雨,和自殺那晚一樣大,我關上窗,給母親打電話:"媽,明天我回來吃餃子。
"8 家的溫暖廚房飄著芹菜肉餡的香氣,母親搟面杖敲擊案板的聲音像某種安神曲,
我坐在小時候寫作業的折疊桌前,發現桌腿還墊著那年我摔斷的尺子。"洗手。
"母親頭也不抬地說。她白發比去年多了,但搟皮的力道依舊精準,我伸手想幫忙,
她拍開我:"你那手別把皮扯破了。"餃子下鍋時咕嘟作響,母親突然說:"你爸走前那天,
也說想吃餃子。"她攪動鍋底的動作很輕,水蒸氣模糊了她的皺紋,
我喉嚨發緊——父親沒等到那頓餃子,我前世也是!第一盤餃子出鍋,她全推到我面前。
咬破薄皮的瞬間,芹菜的清香混著肉汁涌出來,和童年記憶分毫不差。母親終于坐下來,
她碗里只有五個餃子,卻夾了三個給我:"多吃點,你瘦了。"晚上我睡在舊房間,
墻上還貼著中學獎狀。母親輕輕推門,放下一杯熱牛奶,她關門的聲音比呼吸還輕,
卻震得我眼眶發熱。前世我總報喜不報憂,怕她擔心,結果她什么都知道!
9 新生活啟蘇雨晴的咖啡店叫"青禾",招牌上那株綠蘿已經垂下一米多長。
推門時風鈴響動,她正踮腳給綠蘿修剪枯葉,牛仔裙后沾著面粉。"來得正好。
"她轉身時鼻尖沾著奶油,"新品試吃。"柜臺上的提拉米蘇歪歪扭扭,明顯是新手作品。
我挖了一勺,咖啡粉放多了,苦得皺眉。"失敗品。"她搶過勺子,耳根發紅。
陽光透過綠蘿葉子在她臉上投下斑駁光影,像幅動態油畫。我突然說:"教我做咖啡吧!
"她挑眉的樣子很有趣:"裝修工要改行?"但已經拿出研磨機,她的教學毫無章法,
但手指在咖啡機上移動的軌跡像在彈鋼琴。我第三次壓粉失敗時,
她突然問:"前女友的事處理完了?"我點點頭,她沒追問,
只是把綠蘿分出一小盆推給我:"每周澆一次水。"那盆綠蘿被我放在工棚工具箱旁。
老劉說它蔫了吧唧的活不成,但一個月后它抽出新芽,嫩綠得刺眼。
蘇雨晴每周三來工地送低價處理的臨期面包,每次都檢查綠蘿長勢。
10 危機再現暴雨來得毫無征兆,我正在"青禾"幫忙修漏水的天花板,
蘇雨晴突然拽我袖子:"那人又來了。"玻璃門外站著穿皮衣的男人,額角有疤。"前男友。
"她聲音發緊,"上個月開始堵我要錢。"那男人踹門進來時,我下意識擋在她前面。
皮革混合酒精的味道撲面而來,他指著我的鼻子罵臟話,唾沫星子濺到綠蘿葉子上。
我攥緊扳手,但蘇雨晴先爆發了:"王強你夠了!"她抓起水壺潑過去,動作太猛,
熱水濺到自己手背。男人愣住的表情很滑稽,我趁機撥了110。警察做完筆錄后,
蘇雨晴的手腕開始起泡。我買來燙傷膏,她嘶著氣說:"其實我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