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棒槌敲得木盆砰砰響。隔壁李嬸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來,
嗓門大得能掀翻屋頂——“季娘子!大喜事!天大的喜事!你家相公中了探花!
報喜的官差都到巷子口了!”柳如意手里的棒槌“咚”地掉進水里,
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半截袖子。她愣了一瞬,隨即低下頭,肩膀微微發(fā)顫,像是喜極而泣。
李嬸子欣慰地拍拍她的背:“瞧瞧,高興壞了吧?苦盡甘來??!”柳如意沒抬頭,
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嘴角卻悄悄翹了起來?!窘K于等到這一天了!】她忍了三年,
裝了三年賢惠,從晨起幫更衣,到夜晚掌燈研磨,洗衣做飯、縫縫補補,
連季晏禮讀書時她都不敢大聲喘氣,生怕打擾他科舉大業(yè)。
一直貫徹以【季晏禮】為中心的準則。現(xiàn)在好了,他高中探花,功成名就,
按照系統(tǒng)提供的劇情,接下來就該是“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的經(jīng)典戲碼了。休書!
她等的就是休書!只要拿到休書,她的任務(wù)就算完成,就能回到現(xiàn)代世界,
回到她真正的家——那里有她親愛的爸媽,有她交往一年的帥氣男朋友,
有總是跟她搶零食的弟弟,還有她沒追完的劇和沒吃完的火鍋……想到這里,
柳如意差點笑出聲,趕緊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把狂笑的念頭壓下去,
重新?lián)Q上一副溫婉賢淑的微笑表情。“季娘子,快換身衣裳,官差馬上就到門口了!
”李嬸子催促道。柳如意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屋。
她翻出自己最體面的一件衣裳——淺紫色的對襟衫,袖口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肘部還打著補丁。
她對著銅鏡整理頭發(fā),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炯娟潭Y剛當官,肯定不會立刻休妻,
畢竟剛發(fā)達就拋棄糟糠之妻,傳出去名聲不好?!俊镜t早會休我的,
畢竟他可是要往上爬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帶著我這個屠夫的女兒?】【更何況,
現(xiàn)在今日這么一游街,肯定有很多女子對他虎視眈眈……】柳如意越想越美,
嘴角又忍不住翹起來?!究炝耍涂炝?!】她深吸一口氣,推門出去,準備迎接官差。
誰知剛踏出門檻,就差點撞上一道修長的身影。季晏禮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院子里,
一身簇新的進士服,襯得他面如冠玉,清貴逼人。他手里還捏著一包油紙裹著的東西,
見她出來,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她臉上。柳如意心頭一跳,趕緊低頭行禮:“相公回來了。
”季晏禮“嗯”了一聲,將手里的油紙包遞給她:“路上買的,你愛吃的蜜餞。
”柳如意一愣,下意識接過,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具@不對啊?
】——【他不是應(yīng)該冷著臉,嫌棄地看我一眼,然后說“你穿這身怎么見人?讓我丟臉”嗎?
】——【怎么還給我?guī)Я阕??】她抬頭,小心翼翼打量季晏禮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她,
眼神深得讓人發(fā)毛?!岸嘀x相公。”她干巴巴地道謝,心里卻警鈴大作。【不對勁,
有點不對勁!】季晏禮沒說話,只是伸手替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fā),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耳垂,
激得她渾身一顫?!巴砩系任页燥?。”他淡淡道,轉(zhuǎn)身走了。柳如意站在原地,捏著蜜餞包,
腦子里嗡嗡響?!舅裁匆馑??】——【不是開始喜新厭舊嗎?
】——【怎么還一副要跟我過日子的架勢?】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蜜餞,
又抬頭看了看季晏禮遠去的背影,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尽摬粫?,這休書,
沒那么容易拿到吧?】###季晏禮高中探花的第三日,
柳如意終于等來了他的休書——可惜,是別人的。“王大人家的嫡子休妻了。
”春桃一邊剝著豆子,一邊壓低聲音道,“聽說那夫人哭得昏死過去,被娘家接回去時,
連嫁妝都沒讓帶全?!绷缫馐掷锏睦C花針頓了一下,
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縫補季晏禮的官服襯領(lǐng)?!芭??!彼龖?yīng)了一聲,
心里卻忍不住盤算——【休妻流程原來是這樣的?那我到時候是不是也得哭一哭?
】“夫人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春桃瞪大眼睛,“那可是休妻啊!”柳如意笑了笑,
溫聲道:“別人家的事,咱們聽聽就罷了?!贝禾移沧欤骸翱赏忸^都說,
咱們家老爺如今是探花郎,遲早也要……”“春桃?!绷缫廨p聲打斷她,
眼神柔和卻不容置疑,“別亂說。”小丫鬟立刻噤聲,低頭繼續(xù)剝豆子。柳如意垂眸,
指尖輕輕撫過襯領(lǐng)上的繡紋。——【休書……我等的休書到底什么時候能來呢?
】---夜里,季晏禮回來得比平日早。柳如意剛吹滅燭火躺下,就聽見房門被輕輕推開。
她立刻閉上眼,假裝熟睡。腳步聲靠近,床榻微微下陷,帶著涼意的身軀貼上來。
季晏禮的手臂環(huán)過她的腰,將她往懷里帶了帶。柳如意渾身一僵,又強迫自己放松。
——【忍,再忍忍】季晏禮的呼吸落在她后頸,溫?zé)峋d長。他的手掌覆在她小腹上,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她單薄的里衣布料。柳如意悄悄攥緊了被角。她不喜歡這樣。
可她的“人設(shè)”是深愛丈夫,對丈夫百依百順的賢惠妻子,所以她不能推開他。
她只能閉著眼,任由他抱著,心里默默數(shù)著時間,盼著他快點睡著。
可今晚的季晏禮似乎格外清醒?!叭缫??!彼蝗坏吐晢舅A缫庑念^一跳,猶豫了一下,
才裝作剛醒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季晏禮沒說話,只是收緊了手臂,
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的唇貼在她耳后,呼吸灼熱。“你今日……見了什么人?”他問。
柳如意一怔,下意識道:“沒見誰啊,就在家做活計?!奔娟潭Y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道:“巷口的李貨郎,今日在你院門外站了許久?!绷缫猓骸啊俊薄纠钬浝??
誰?】她努力回想,才記起早上確實有個挑擔賣雜貨的經(jīng)過,她還買了針線。“哦,
我買了些繡線。”她如實道。季晏禮又不說話了,只是手指在她腰間輕輕掐了一下,
像是懲罰,又像是某種無言的占有。柳如意莫名其妙,但也懶得深究,
只當他是官場應(yīng)酬累了,隨口一問。她閉上眼,繼續(xù)裝睡。
可季晏禮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她臉上,幽深難辨。---三年前,季晏禮還不是探花郎。
那時的他,只是個滿身血污、倒在雪地里的落魄公子。
柳如意的爹——柳屠夫——在肉鋪后門發(fā)現(xiàn)他時,他已經(jīng)被凍得半死?!熬人魃??
”柳如意(剛穿越來三天)蹲在旁邊,小聲嘀咕,“一看就是個麻煩。
”柳老爹瞪她一眼:“見死不救,虧心不虧心?”柳如意撇撇嘴,
不情不愿地幫忙把人拖進屋。那時的季晏禮,蒼白瘦削,眉目卻極清俊。他昏迷了三天,
柳如意被迫照顧了他三天——喂藥、擦身、換繃帶……錯了,擦身這事是她爹幫做的,
畢竟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第四天夜里,他終于醒了。柳如意正打著哈欠給他換藥,
一低頭,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漆黑冰冷的眼睛。她嚇得手一抖,藥碗差點打翻。
“你……”她剛開口,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季晏禮的力氣大得驚人,
聲音卻沙啞虛弱:“你是誰?”柳如意掙了掙,沒掙開,只好干巴巴道:“救你的人。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才緩緩松開手,低聲道:“……多謝。”那之后,
季晏禮在柳家養(yǎng)了半個月的傷。柳如意原以為他傷好了就會走,誰知某天夜里,
柳老爹突然把她叫到屋里,搓著手道:“如意啊,季公子說……想娶你?!绷缫猓骸啊?/p>
”她第一反應(yīng)是——【不是,這人有病吧?恩將仇報?】她一個屠夫的女兒,要錢沒錢,
要貌沒貌,他圖什么?可季晏禮給出的理由很“合理”——報恩。“柳叔救我一命,
我無以為報。”他站在油燈旁,眉眼低垂,聲音平靜,“如今我身無長物,唯有功名可搏。
若柳叔不嫌棄,我愿入贅柳家,他日高中,必不負如意?!绷系袆拥美蠝I縱橫。
柳如意卻聽得眼皮直跳——【這不就是經(jīng)典“莫欺少年窮”劇本嗎?】【按照套路,
這種男人一旦翻身,第一件事就是踹了糟糠妻!】她剛想拒絕,
腦子里卻突然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任務(wù)觸發(fā):協(xié)助季晏禮金榜題名+仕途亨通+復(fù)仇成功,
并拿到休書,即可回歸原世界。」柳如意:“……”行吧,工具人竟是我自己。于是,
她“羞澀”地點了頭。三日后,一頂簡陋的花轎抬著季晏禮繞了半條街,
又抬回柳家——季晏禮是入贅,連迎親都省了。新婚夜,季晏禮掀開蓋頭時,柳如意低著頭,
裝出一副溫順模樣??僧斔低堤а蹠r,卻發(fā)現(xiàn)季晏禮正盯著她,眼神深得讓她心驚。
“如意?!彼吐晢舅?,指尖撫過她的鬢角,“我會待你好的?!绷缫夤郧牲c頭,
心里卻想——【“不用待我好,記得以后早點休我就行。”】---回憶戛然而止。床榻上,
季晏禮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似乎終于睡著了。柳如意悄悄睜開眼,借著月光打量他的側(cè)臉。
三年過去,當初那個蒼白陰郁的少年,如今已是清貴俊美的探花郎。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鼻梁高挺,唇線薄而鋒利?!敬_實好看。
】——【難怪首輔千金都惦記?!苛缫馄财沧?,輕輕挪了挪身子,想從他懷里掙脫出來。
可剛動一下,季晏禮的手臂就驟然收緊。他仍閉著眼,嗓音帶著睡意的低啞:“別動。
”柳如意僵住,不敢再動。季晏禮的唇貼在她耳畔,
似夢似醒地呢喃了一句——“你是我的……”柳如意心頭一跳。
——【這話怎么聽著……不太對勁?】###季晏禮高中探花后,
柳如意發(fā)現(xiàn)他變得忙碌起來。每日天不亮就出門,有時深夜才回來,
身上偶爾還沾著淡淡的酒氣。她照例溫著醒酒湯,等他回來時端上,再低眉順眼地替他更衣。
“今日又去應(yīng)酬了?”她一邊解他的腰帶,一邊輕聲問。季晏禮“嗯”了一聲,垂眸看她。
柳如意手上動作不停,心里卻琢磨——【應(yīng)酬多好啊,最好能多認識幾個高門貴女,
早點把她這個糟糠妻換掉?!克胫鋈桓杏X季晏禮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頭?!霸谙胧裁??”他問。柳如意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溫婉的笑:“沒什么,
只是擔心相公累著?!奔娟潭Y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松開手,淡淡道:“今日在宴上,
首輔大人夸了你?!绷缫庖汇叮骸翱湮遥俊薄班?。”季晏禮慢條斯理地脫下外袍,
“說你能持家,是賢內(nèi)助。”柳如意心里咯噔一下?!臼纵o夸我?什么意思?
他一個首輔怎么突然提到我這么一個沒見過面的邊緣人物?
】——【該不會是……想讓我識相點,主動給他女兒讓位吧?】她抿了抿唇,
小心翼翼道:“首輔大人謬贊了,我不過是個粗鄙婦人,哪當?shù)闷疬@樣的夸。
”季晏禮沒接話,只是忽然伸手,指尖撫過她的耳垂,語氣淡淡:“你耳墜呢?
”柳如意一怔,下意識摸了摸耳朵。她今日確實戴了一對銀耳墜,
是季晏禮去年送她的生辰禮。只是洗衣時不小心掉了一只,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可能……掉在院子里了。”她低聲道。季晏禮眸色微沉,
忽然從袖中掏出一樣?xùn)|西——正是她丟失的那只耳墜。“我在王鐵匠鋪子門口撿到的。
”他語氣平靜,眼神卻深得嚇人,“你去那做什么?”柳如意心里一緊?!敬蜩F鋪?
我今天根本沒去過??!】——【等等……難道是春桃出去買菜時不小心帶出去的?
】她張了張嘴,剛想解釋,季晏禮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床榻,只丟下一句:“睡吧。
”柳如意站在原地,捏著那只耳墜,心里莫名發(fā)毛?!舅遣皇钦`會什么了?
】——【可我能解釋什么?難道說“相公放心,我絕對沒有紅杏出墻的心思,
我只想等你休了我”?】她嘆了口氣,把耳墜收好,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季晏禮背對著她,
似乎已經(jīng)睡了。柳如意悄悄松了口氣,剛閉上眼,身后的人卻突然翻身,一把將她撈進懷里。
他的手臂橫在她腰間,力道大得讓她微微吃痛?!跋喙??”她小聲喚他。季晏禮沒應(yīng)聲,
只是將臉埋進她的后頸,呼吸灼熱。柳如意僵著身子不敢動,
心里卻忍不住嘀咕——【這人……到底怎么回事?】---第二日,
柳如意在院子里曬被子時,春桃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胺蛉?,
您猜我今早去買菜時聽見什么了?”柳如意拍了拍被角,隨口問:“聽見什么了?
”春桃壓低聲音:“外頭都在傳,說首輔千金對咱們家老爺有意思,
昨日還特意去翰林院門口等他呢!”柳如意手一頓,心頭猛地一跳。
——【首輔千金主動出擊了?】——【好事??!】她強壓下上揚的嘴角,
故作憂愁地嘆了口氣:“首輔千金金枝玉葉,若真對相公有心,倒是他的福氣。
”春桃瞪大眼睛:“夫人!您怎么還替別人說話?”柳如意垂下眼,
輕聲道:“我不過是個粗鄙婦人,哪配得上如今的探花郎?若真有更好的姑娘愿意待他好,
我……我自是替他高興的?!彼f得情真意切,眼眶甚至微微發(fā)紅。
春桃聽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夫人,您也太委屈自己了!”柳如意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
——【不委屈,真的?!俊疚野筒坏眉娟潭Y趕緊娶個高門貴女,然后一腳踹了她!
】正想著,院門突然被推開。季晏禮站在門口,面色陰沉地盯著她。
柳如意心頭一跳——【他聽見了?】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被子。季晏禮大步走過來,
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蹙眉。“相公?”她怯怯地喚他。
季晏禮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冷笑一聲:“你倒是大度?!闭f完,他甩開她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柳如意站在原地,揉了揉發(fā)紅的手腕,心里莫名其妙?!舅裁礆猓?/p>
】——【我這不是在替他考慮嗎?】春桃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夫人,
剛才老爺是不是聽見咱們說話了……”柳如意嘆了口氣:“沒事,去煮碗蓮子羹吧,
晚點我給他送去?!薄镜煤搴澹蝗凰f一賭氣一直拖著我不休妻了怎么辦?
】---傍晚,柳如意端著蓮子羹去書房。她輕輕敲了敲門,里頭沒人應(yīng)。猶豫了一下,
她推門進去,卻發(fā)現(xiàn)季晏禮并不在。書桌上攤著一本書,旁邊還放著筆墨,似乎他剛剛還在。
柳如意把蓮子羹放下,正準備離開,余光卻瞥見書桌抽屜沒關(guān)嚴,
里頭露出一角熟悉的靛藍色——是她之前繡給季晏禮的荷包。她記得這個荷包,
季晏禮明明說過“丑,不帶”,可后來卻再也沒見著,她還以為他扔了。鬼使神差地,
她拉開抽屜。荷包下面,壓著一沓紙。最上面那張,赫然寫著——她下意識想拿起來細看,
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你在做什么?”柳如意渾身一僵,猛地回頭。
季晏禮站在門口,眼神陰沉得可怕。柳如意的手指還搭在抽屜邊沿,
季晏禮的目光已經(jīng)冷得像冰。她迅速收回手,強作鎮(zhèn)定地端起蓮子羹,溫聲道:“我煮了羹,
見相公不在,便想放在桌上。”季晏禮沒說話,只是走到書桌前,目光掃過微微敞開的抽屜,
又落回她臉上。柳如意心跳如擂,卻仍維持著面上的平靜,甚至微微低下頭,
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像是溫順,又像是無聲的示弱。半晌,季晏禮終于開口:“放下吧。
”她悄悄松了口氣,將蓮子羹擱在桌上,轉(zhuǎn)身欲走?!叭缫??!彼蝗唤凶∷?/p>
柳如意腳步一頓,回頭看他。季晏禮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眼神晦暗不明:“你識字?
”——【糟了?!克念^一緊。原主確實不識字,這幾年她也一直裝得大字不識一個,
可她剛才下意識去看那張紙,顯然暴露了。“認得幾個?!彼吐暤?,
“小時候爹爹送去私塾學(xué)過一點的?!奔娟潭Y盯著她,忽然輕笑了一聲,
笑意卻不達眼底:“是嗎?”柳如意指尖微微發(fā)顫,卻仍強撐著鎮(zhèn)定:“嗯?!彼麤]再追問,
只是淡淡道:“回去吧,夜里風(fēng)涼。”她如蒙大赦,快步離開書房,直到關(guān)上門,
才發(fā)覺后背已經(jīng)沁出一層薄汗?!舅遣皇瞧鹨闪耍俊俊灸菑垺降资遣皇切輹?/p>
】---夜里,季晏禮回來得比平日更晚。柳如意已經(jīng)睡下,卻仍留了一盞小燈。
這是她三年來的習(xí)慣——無論多晚,總要等他回來才真正安心。
(雖然她絕不會承認這是“關(guān)心”,只告訴自己這是“任務(wù)需要”。)床榻微微一沉,
季晏禮在她身旁躺下。柳如意閉著眼裝睡,卻感覺他的手臂環(huán)過來,將她往懷里帶了帶。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小腹上,溫?zé)岣稍?。“如意。”他突然低聲喚她。柳如意睫毛輕顫,
假裝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季晏禮的聲音很輕,
像是自言自語:“你以前……掉進過冰湖?”她心頭一跳,睡意瞬間消散。
——【他怎么會知道?】那是原主小時候的事。隆冬時節(jié),原主為了撈掉進冰窟的弟弟,
自己跳了進去,結(jié)果弟弟沒救成,娘親太悲痛第二年也去了。她自己也落下病根,從此體寒,
月事都不太規(guī)律?!班拧!彼偷蛻?yīng)了一聲,“小時候的事了。
”季晏禮的手在她小腹上輕輕摩挲,半晌,忽然道:“明日我請?zhí)t(yī)來給你看看。
”柳如意渾身一僵?!咎t(yī)?看什么?】——【該不會……是治不孕的吧?
】她心里警鈴大作,嘴上卻溫順道:“不必麻煩,我身子無礙的。”季晏禮沒說話,
只是收緊了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柳如意背對著他,睜著眼盯著床帳上的繡紋,
心里亂成一團?!舅降资裁匆馑??】——【一邊寫休書,一邊又要給我治?。?/p>
】——【難道……是想讓我養(yǎng)好身子,再休了她,好讓我改嫁?
】——【那他這人還怪好的咧?!康芸焖蜎]心思再想了,
季晏禮的身子覆了過來……---翌日清晨,柳如意醒來時,季晏禮已經(jīng)出門了。
她揉了揉酸脹的腰,昨夜被折騰了半宿。剛起身,春桃就急匆匆跑進來:“娘子!
老爺請了太醫(yī)來,正在前廳候著呢!”柳如意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他還真請了?!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穩(wěn)住心神:“我馬上過去?!鼻皬d里,一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正在喝茶,
見她進來,笑瞇瞇地拱手:“季夫人?!绷缫飧A烁I恚骸皠跓┨t(yī)了。
”老太醫(yī)捋著胡子,讓她伸出手腕診脈。指尖搭上脈搏的瞬間,柳如意心跳如鼓。
——【萬一診出我體寒難孕,季晏禮會不會更堅定休妻的心思?
】——【可若是診出能治……他會不會更熱衷“努力”?】她越想越慌,額角都沁出細汗。
半晌,老太醫(yī)收回手,沉吟道:“夫人幼時受過寒,氣血是有些虧虛,但并非不可調(diào)理。
”柳如意心頭一緊:“能……治好?”老太醫(yī)笑道:“自然。老夫開幾副藥,夫人按時服用,
平日再多進些溫補之物,假以時日,必能見效?!绷缫饷銖姵冻鲆荒ㄐΓ骸岸嘀x太醫(yī)。
”等送走太醫(yī),她盯著桌上那幾張藥方,心里五味雜陳。
——【季晏禮這是鐵了心要讓我懷孕?】——【他到底想干什么?!】---夜里,
季晏禮回來時,柳如意已經(jīng)煎好了藥。黑褐色的藥汁盛在碗里,散發(fā)著苦澀的氣味。
她端著藥碗回房。推開門,季晏禮正在看書,見她進來,目光落在藥碗上,
眉梢微挑:“喝了?”柳如意低聲道:“太醫(yī)說……要趁熱喝。”季晏禮放下書,
朝她伸手:“給我?!彼汇叮乱庾R遞過去。誰知他接過藥碗,直接倒進了窗邊的花盆里。
柳如意瞪大眼睛:“相公?!”季晏禮將空碗放回桌上,淡淡道:“你不必喝。
”她徹底懵了:“可……太醫(yī)說……”他抬眼看她,眼神深得讓她心顫,“你若不想喝,
就不喝?!绷缫鈴埩藦堊?,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舅闯鰜砹耍?/p>
】——【看出我不想懷孕?】季晏禮忽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拇指輕輕擦過她的唇角:“如意,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彼穆曇艉茌p,
卻讓她心頭狠狠一顫?!疚蚁胍??】——【我想要休書,想要回家……你也會給嗎?
】柳如意垂下眼,不敢與他對視。季晏禮收回手,轉(zhuǎn)身走向書桌,
從抽屜里取出那張“休書”,遞給她。“這個,也是給你的?!绷缫夂粑粶?,
手指微微發(fā)抖地接過。展開一看,卻愣住了。——不是休書。——而是一張地契。
季晏禮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新買的城西宅子,記在你名下?!彼ь^,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無論將來如何,它都是你的。”柳如意捏著地契,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到底……想干什么?】首輔千金林芷若登門那日,柳如意正在后院摘梅子。
春桃慌慌張張跑來時,她剛踮腳夠到一枝熟透的梅子,指尖沾著酸甜的汁水?!胺蛉耍?/p>
林、林小姐來了!”春桃結(jié)結(jié)巴巴道,“說是特意來拜訪您!”柳如意手一抖,
梅子啪嗒掉在地上。——【終于來了!】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嘴角不自覺翹了翹。
按照劇情發(fā)展,這位首輔千金可是季晏禮未來正妻的頭號人選,今日登門,
八成是來探她這個“糟糠妻”的底細?!罢埩中〗闵院?,我換身衣裳就去。”她溫聲道,
轉(zhuǎn)身往屋里走時,腳步都輕快了幾分。春桃急得直跺腳:“夫人!您怎么還笑得出來?
那位林小姐可是……”“可是什么?”柳如意回頭,眨了眨眼,“相公如今是探花郎,
有人登門拜訪再正常不過?!贝禾乙。荒樅掼F不成鋼。
---柳如意換了一身半舊的灰色衫子,發(fā)間只簪了一支木簪。她故意沒施脂粉,
甚至往眼下抹了點灰,讓自己看起來更憔悴些?!竞芎?,活脫脫一個寒門糟糠妻的形象。
】——【林小姐見了,想必會更滿意。】前廳里,林芷若正端著茶盞細細打量廳內(nèi)陳設(shè)。
聽到腳步聲,她抬眼望來,柳如意這才看清她的樣貌——杏眼櫻唇,膚若凝脂,
一身杏黃色襦裙襯得人如嫩柳扶風(fēng),發(fā)間一掐絲玉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柳如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木簪?!静罹喟??!克A烁I恚骸傲中〗恪?/p>
”林芷若放下茶盞,起身還禮,笑容溫婉得體:“季夫人。”兩人落座,
林芷若的目光在柳如意身上輕輕一掃,笑意更深:“早聽聞季探花的夫人賢惠,今日一見,
果然名不虛傳?!绷缫獾皖^抿唇,作羞澀狀:“林小姐過獎了?!薄凹痉蛉瞬槐刈灾t。
”林芷若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個錦盒,推到她面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夫人笑納。
”盒中是一對翡翠鐲子,水頭極好,一看就價值不菲。柳如意連忙擺手:“這太貴重了,
我不能收?!绷周迫糨p笑:“夫人何必見外?我大哥與季探花同在翰林院任職,
日后少不得往來?!薄九痘恚呀?jīng)開始宣示主權(quán)了】柳如意心里樂開花,
面上卻露出幾分黯然:“林小姐與相公……很熟?”林芷若抿唇一笑,
眼波流轉(zhuǎn):“季探花才學(xué)過人,常與家父論經(jīng)談史,偶爾也會跟著我大哥來府上小坐。
”柳如意適時地攥緊了袖子,指尖微微發(fā)顫。林芷若見狀,語氣愈發(fā)溫和:“夫人放心,
我今日來,只是想與夫人交個朋友。”她說著,忽然壓低聲音:“其實……我很佩服夫人。
”柳如意一愣:“佩服我?”“是啊?!绷周迫魢@了口氣,“季探花如今前程似錦,
可夫人出身寒微,日后怕是……”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柳如意眼眶微紅,
低頭不語。林芷若輕輕握住她的手:“夫人若有難處,盡管來找我?!绷缫飧袆拥攸c頭,
心里卻想——【這姑娘段位挺高啊,軟刀子殺人不見血】---送走林芷若,
柳如意立刻原形畢露,翹著腿坐在廊下吃梅子。春桃急得團團轉(zhuǎn):“夫人!您沒聽出來嗎?
那林小姐分明是來示威的!”柳如意吐掉梅核,笑瞇瞇道:“示威才好呢。
”春桃瞪大眼睛:“?。俊薄澳阆氚??!绷缫鈮旱吐曇?,“林小姐家世好,相貌好,
又對相公有心,這不是天作之合嗎?”春桃一臉不可思議:“那您呢?”“我?
”柳如意指了指自己,笑得沒心沒肺,“我當然是功成身退啊?!痹捯魟偮?,
身后傳來“咔嚓”一聲——季晏禮不知何時站在廊柱旁,手中的梅枝被生生折斷。
柳如意后背一涼,緩緩回頭。季晏禮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冷得嚇人?!跋?、相公回來了?
”她干笑兩聲,趕緊站起身。季晏禮掃了一眼石桌上的梅核,又看向她:“林芷若來過?
”柳如意點頭:“林小姐人很好,還送了禮……”“退了。”他冷聲道。柳如意一愣:“啊?
”“禮物,退回去。”季晏禮一字一頓,“以后不許收。”柳如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
季晏禮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春桃小聲嘀咕:“老爺怎么生氣了……”柳如意撓撓頭,
也是一頭霧水?!舅y道不該高興嗎?】——【首輔千金對他有意,還主動來示好,
這不是正中他下懷?】她想了半天沒想通,索性不想了,繼續(xù)坐下來吃梅子。誰知剛坐下,
春桃又驚呼一聲:“夫人!老爺又回來了!”柳如意一抬頭,果然見季晏禮去而復(fù)返,
手里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昂攘?。”他把碗往石桌上一放。
柳如意皺眉:“你不是說不用喝了嗎?”季晏禮盯著她,忽然勾了勾唇角:“不是藥。
”她低頭一看,碗里盛著深色的湯汁,聞著酸酸甜甜的。“這是……?”“酸梅湯。
”季晏禮淡淡道,“解暑的。”柳如意愣住。——【他特意去煮的?】她小心翼翼捧起碗,
抿了一口。酸甜適中,還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比她之前煮的好喝多了。“好喝嗎?”他問。
柳如意點點頭:“好喝?!奔娟潭Y忽然俯身,指尖擦過她唇角沾到的湯漬,
低聲道:“那以后只準喝我煮的?!彼臍庀⒎鬟^耳畔,柳如意耳根一熱,差點打翻碗。
等季晏禮再次離開,她才回過神來,摸著發(fā)燙的耳朵嘀咕:“這人……到底什么意思?。?/p>
”春桃在一旁捂嘴偷笑:“夫人,老爺這是吃醋了呢!”柳如意手一抖,梅子又掉在了地上。
---林芷若第二次登門時,帶了一盒上好的龍井?!凹痉蛉?,聽說季大人喜歡喝茶,
這是我父親從江南帶回來的明前龍井?!彼σ饕鞯貙⒉韬羞f給柳如意,
指尖上染著淡雅的茉莉香。柳如意接過茶盒,低頭嗅了嗅,一臉誠懇:“林小姐真是有心了,
我家相公確實愛喝茶?!薄緡K嘖,投其所好啊,這招不錯。
】——【接下來是不是該假裝不小心灑自己一身水,然后讓季晏禮看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
】柳如意眼睛亮晶晶的,甚至有點期待林芷若的下一步動作。林芷若卻只是優(yōu)雅地抿了口茶,
忽然輕嘆一聲:“其實今日來,是有件事想請季夫人幫忙?!薄芭叮俊绷缫饬⒖特Q起耳朵,
“林小姐請說?!薄叭蘸笫羌腋笁鄢?,我想請季大人題一幅字作為賀禮。
”林芷若微微低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只是季大人近日公務(wù)繁忙,
我實在不好叨擾……”柳如意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制造獨處機會!】——【高,
實在是高!】她立刻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林小姐放心,我一定轉(zhuǎn)告相公。
”林芷若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又很快掩飾?。骸澳蔷投嘀x夫人了?!迸R走時,
她“不小心”落下一方繡著蘭花的絲帕。柳如意撿起來,捏著帕子一角抖了抖,
心里直樂:——【經(jīng)典橋段之‘遺落貼身物品’,接下來就該是季晏禮親自送還,
然后兩人月下談心了吧?!克雷套痰匕雅磷邮蘸?,準備晚些時候“無意間”讓季晏禮看見。
---傍晚,季晏禮回來時,柳如意正在廚房煮綠豆湯。她故意把林芷若的絲帕放在顯眼處,
還特意折了一個角露出來?!跋喙貋砝??”她探頭招呼,手上動作不停,“今日暑氣重,
我煮了綠豆湯,待會兒……”話沒說完,季晏禮已經(jīng)走到她身后,
伸手接過她手里的勺子:“我來?!绷缫庖汇?,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輕輕推到一旁。
季晏禮挽起袖子,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熟練地攪動鍋里的綠豆湯。柳如意盯著他的側(cè)臉,
一時有些恍惚?!具@男人……今天怎么有閑情下廚?】她正發(fā)呆,
忽然聽見季晏禮問:“今日有人來過?”柳如意心頭一跳,立刻想起正事:“啊,對了!
林小姐又來了,還帶了上好的龍井,說是送給相公的?!奔娟潭Y“嗯”了一聲,
神色不變:“還有呢?”“哦,她還說三日后是林大人壽辰,想請相公務(wù)必賞光,
去題一幅字……”柳如意邊說邊偷瞄他的反應(yīng)。季晏禮攪湯的動作頓了頓,
忽然轉(zhuǎn)頭看她:“你希望我去?”柳如意被問得猝不及防,
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覺得林小姐一片孝心,相公若是有空……”“好?!奔娟潭Y打斷她,
“我去?!绷缫獾纱笱劬??!具@么爽快】——【他果然對林芷若有意思!
】她心里莫名有點堵,但很快又釋然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正想著,
季晏禮忽然從袖中掏出一物,遞到她面前:“你的?”柳如意低頭一看,
正是林芷若“不小心”落下的絲帕。她趕緊擺手:“不是我的,是林小姐落下的。
”季晏禮眼神一冷,二話不說,直接把帕子扔進了灶膛。火苗“呼”地竄起,
絲帕瞬間化為灰燼。柳如意目瞪口呆:“相、相公?!”季晏禮面不改色:“既然不是你的,
留著無用。”柳如意:“……”——【這什么神操作……】——【怎么跟宅斗劇演的不一樣?
!】---三日后,林府壽宴。柳如意原本沒打算去,誰知一大早,季晏禮就站在床頭,
手里拿著一套嶄新的衣裙?!皳Q上。”他淡淡道,“一起去?!绷缫獗е蛔?,
一臉茫然:“我也去?”季晏禮挑眉:“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林府的荷花?
”柳如意更懵了——她什么時候說過?但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季晏禮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去了,
只丟下一句:“辰時出發(fā)。”柳如意抓了抓頭發(fā),百思不得其解。
——【他帶我去干嘛】——【不怕林芷若吃醋嗎】直到兩人進了林府,
柳如意更是懵逼狀態(tài)——林府根本沒有荷花池?!跋喙?,”她小聲拽了拽季晏禮的袖子,
“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沒說過想看荷花啊……”季晏禮低頭看她,
唇角微勾:“現(xiàn)在不想看了?”柳如意:“……”——【好家伙,在這等著我呢!
】她總算明白了——季晏禮是故意的!他故意帶她來,就是要讓林芷若知道,
他是有家室的人!柳如意心里一陣無語。——【大哥,你這樣我還怎么被休啊?!】宴席上,
林芷若見到柳如意時,臉上的笑容明顯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季夫人也來了?
”她親熱地挽住柳如意的手,“正好,我院子里新養(yǎng)了幾尾錦鯉,夫人可有興趣一觀?
”柳如意正要答應(yīng),季晏禮卻突然插話:“不必了,她怕魚?!绷缫猓骸????
”——【我怕魚?我怎么不知道】林芷若笑容勉強:“那……去聽戲如何?
今日請了金陵最好的戲班子?!奔娟潭Y:“她不愛聽戲。
如意:“……”林芷若還不死心:“不如去嘗嘗廚房新做的點心……”季晏禮:“她忌甜食。
”柳如意實在忍不住了,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腳。季晏禮面不改色,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拇指在她掌心輕輕一刮,癢得她差點跳起來。林芷若看著兩人交握的手,
臉上的笑容終于掛不住了?;馗鸟R車上,柳如意終于憋不住了:“相公,
我什么時候怕魚了?還有,我明明最愛吃甜食!”季晏禮閉目養(yǎng)神,
聞言只是淡淡道:“現(xiàn)在開始怕了?!绷缫鈿獾孟胍?。季晏禮忽然睜開眼,
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如意,你很想讓我和林芷若獨處?”柳如意心頭一跳,
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林小姐人挺好的……”“是嗎?”季晏禮忽然湊近,
呼吸拂過她的耳垂,“那為什么一直掐自己手心?”柳如意這才發(fā)現(xiàn),
自己不知何時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陷進肉里了。她慌忙松開手,強笑道:“天熱,
有點心煩……”季晏禮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輕笑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傻。
”柳如意:“……”——【到底誰傻啊!】——【我這都是為了任務(wù)好嗎!
】她氣鼓鼓地扭頭看窗外,沒注意到季晏禮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季晏禮發(fā)現(xiàn)柳如意最近總在偷偷收拾東西。起初是一件半舊的襦裙,
然后是幾塊繡了一半的帕子,最后連她最常用的木梳也不見了。東西一樣樣消失,
卻不見她添置新的,仿佛在一點點抹去自己存在過的痕跡。他站在書房窗前,
看著柳如意在院子里曬被單,纖細的身影在陽光下忙忙碌碌,
時不時還哼兩句不成調(diào)的小曲兒?!舅诟吲d什么?
】——【為什么看起來……像是隨時準備離開?】季晏禮眸色漸深,
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欞。晚膳時,柳如意照例給季晏禮盛了碗雞湯?!跋喙展珓?wù)繁忙,
多補補身子?!彼郎芈暤?,將湯碗輕輕推到他面前。季晏禮沒動,只是忽然問:“如意,
你可有什么心愿?”柳如意筷子一頓,抬頭看他:“心愿?”“嗯?!奔娟潭Y目光沉沉,
“比如……想去什么地方,或者,想要什么東西?!薄緛砹藖砹?!
】——【這是要開條件讓我主動提和離嗎?】柳如意心跳加速,強壓住上揚的嘴角,
低頭作思考狀:“我……沒什么想要的?!奔娟潭Y瞇了瞇眼:“真的?”“真的。
”她抬起頭,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只要相公安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季晏禮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輕笑一聲:“是嗎?”那笑聲讓柳如意后背發(fā)涼。夜里,
柳如意睡得正熟,忽然被一陣窸窣聲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借著月光,
看見季晏禮正站在她的衣柜前,修長的手指撥弄著她的衣物?!跋喙俊彼嘀劬ψ饋恚?/p>
“你在找什么?”季晏禮動作一頓,
轉(zhuǎn)身時手里拿著她藏好的包袱——里面裝著她偷偷收拾的細軟和幾件換洗衣裳。
柳如意瞬間清醒,冷汗涔涔?!就炅?!】季晏禮慢條斯理地解開包袱,
一件件查看里面的東西?!斑@件襦裙,是你去年生辰時我送的?!彼嗥鹨患嗌娜棺?,
語氣平靜,“不喜歡了?”柳如意喉嚨發(fā)緊:“不、不是……”“這帕子上的花樣,
是你一針一線繡的。”他又拿起一塊繡著蘭花的帕子,“要送給誰?
”“我……”季晏禮忽然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意,你在準備什么?
”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他半邊臉上,顯得格外冷峻。柳如意攥緊被角,
強作鎮(zhèn)定:“我只是……整理一下舊物?!薄罢淼桨だ铮俊彼p笑,眼底卻沒有溫度,
“是要遠行?”柳如意心跳如鼓,急中生智:“我、我想回莊子去看看爹爹!
”季晏禮挑眉:“柳爹前幾日才托人來過信,說一切安好,讓你少想著回去,
安心在京都待著?!绷缫猓骸啊薄臼Р吡耍 糠块g里一時寂靜,
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良久,季晏禮忽然在床邊坐下,伸手撫上她的臉。“如意。
”他聲音低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柳如意渾身僵硬,卻不敢躲開他的觸碰。
“沒有。”她小聲回答。季晏禮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
眼神深不見底:“那為什么……”他忽然俯身,
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垂:“……總想著離開我?”柳如意呼吸一滯。
——【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季晏禮退開些許,
盯著她驚慌的眼睛,忽然嘆了口氣:“睡吧?!闭f完,他將包袱放回衣柜,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柳如意呆坐在床上,半天沒回過神來。——【他這是什么意思?】——【不追究了?
】她緩緩躺下,卻再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季晏禮方才的眼神——那不像是在看妻子,
倒像是在看……獵物。---翌日清晨,柳如意頂著兩個黑眼圈去廚房煮粥。
春桃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夫人,您猜我今早聽見什么了?”柳如意心不在焉:“什么?
”“老爺讓隔壁的陳叔去查一個叫'李茂'的人!”春桃壓低聲音,
“聽說那人最近總在咱們府外轉(zhuǎn)悠,形跡可疑!”柳如意手一抖,勺子掉進鍋里。
——【李茂?】——【那不是前幾日來送柴的樵夫嗎?】她忽然想起,
那天她確實和李茂多說了幾句話,
還夸他家的柴火干燥好燒……——【季晏禮該不會以為……】柳如意眼前一黑。
---午飯后,季晏禮破天荒地在家休沐。柳如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給他沏茶,
生怕他提起昨晚的事。誰知季晏禮只是接過茶盞,忽然問:“如意,你可認得李茂?
”柳如意手一抖,茶水濺了幾滴在桌上?!熬?、就是送柴的那個……”她結(jié)結(jié)巴巴道,
“怎么了?”季晏禮慢條斯理地品了口茶:“沒什么,隨口問問?!彼畔虏璞K,
忽然從袖中取出一物,推到她面前。是一支精致的銀簪,簪頭雕著栩栩如生的牡丹。
“給你的?!彼?。柳如意愣住了:“這……”“不喜歡?”季晏禮挑眉。“不是!
”她趕緊搖頭,“只是……為什么突然送我這個?”季晏禮看著她,忽然伸手,
將簪子輕輕插進她的發(fā)髻?!耙驗椤彼讣饬鬟B在她的鬢角,聲音低沉,“你戴著好看。
”柳如意耳根發(fā)燙,心跳亂了幾拍?!具@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邊調(diào)查她的“情夫”,一邊又送首飾?】她正混亂著,忽聽季晏禮又道:“對了,
三日后我要去趟城郊的莊子,你隨我一同去?!绷缫庀乱庾R問:“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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