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妙漪猛地抬頭,死寂的眼底泛起微光。
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我們……真的能留下他嗎?”
沈清辭指腹掠過她泛紅的耳尖:“哪對父母會不期待孩子的到來?”
孟妙漪喉頭哽咽。
是啊,哪對父母會不期待孩子?
可是哪有三年同床異夢的夫妻啊。
可沈清辭,為什么偏偏是你?
待沈清辭出去取東西的間隙,柳如煙捧著鮮花和一碗湯藥進來。
“孟姐姐,恭喜呀!”
柳如煙語氣輕快,可眼底一片冰冷,滿是算計的意味。
見四下無人,她的笑容瞬間消失。
“你不會不知道,我是沈少帥的人吧?!?/p>
“孟妙漪,也就你傻,居然想用孩子綁住男人,真可悲?!?/p>
孟妙漪直視她的眼睛:“這話更適合你自己吧?”
“柳如煙,就算全上海灘的報紙都夸你,你永遠也是歌女,只要我在,你只是個擺不上臺面的外室。”
柳如煙愣了愣,臉色驟變。
以往孟妙漪總是隱忍溫順,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門外突然響起沈清辭的腳步聲:“妙漪,我讓人熬了參湯。”
柳如煙眼中閃過狠色,猛地拽住孟妙漪的手臂。
將那碗湯藥往孟妙漪嘴里灌。
巨大的力道讓孟妙漪后仰栽去。
柳如煙扔下空碗,隨后在她耳邊低語:
“猜猜少帥會信誰?”
尖叫聲傳出病房,沈清辭面色一變,連忙大步走近病房。
柳如煙蜷縮著捂住肚子,淚珠滾落泛紅的臉頰:“少帥,我只是想來看看孟姐姐,她突然發瘋說我懷的是野種,還灌我喝下墮胎藥……”
“我沒有!”
孟妙漪剛開口,就被刺耳的哭喊淹沒。
“好痛!少帥,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p>
柳如煙的頭埋進他肩頭,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
沈清辭目光如冰刃掃過孟妙漪,毫不猶豫抱起懷中的人沖向急救通道。
走廊頂燈在眼前明滅交替。
孟妙漪看著逐漸消失的背影,后知后覺發現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血痕。
腹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溫熱的液體順著病號褲蜿蜒而下。
孟妙漪強撐著喚來護士,卻聽見走廊上的爭執。
“現在進口的藥只有一份了,剛剛孟院長也見紅了。”
沈清辭腳步一頓,柳如煙睫毛輕顫,立刻哽咽道:“我……我還能忍,我這樣的歌女,本就不配給少帥生孩子,要是因為我耽誤了孟姐姐手術,之后她會繼續為難我的?!?/p>
下腹傳來墜痛,像有雙手在絞擰五臟六腑。
孟妙漪抓住護士的手腕,眼睛里泛著淚光:“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沈清辭眉心擰成川字,語氣冷得像冰錐。
“她的孩子算什么。先安排柳如煙手術,如煙的孩子不能有事!”
護士推著擔架床迅速轉向。
柳如煙得意地打量孟妙漪發白的臉,唇角揚起一抹轉瞬即逝的笑。
血越流越多,孟妙漪的身子漸漸冷了下去。
輪到她推進手術室時,老大夫揉了揉眉心:“再早一刻鐘還有希望,現在,只能清宮了。”
孟妙漪盯著無影燈在天花板投下的光圈。
她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她顫抖著將手按在小腹上,指甲深深掐進皮膚。
“我的孩子,對不起,明明娘親這次已經很小心了?!?/p>
麻醉藥效漸漸退去,子宮收縮的鈍痛漫過全身,卻比不上心口裂開的空洞。
那是她在深夜偷偷撫摸肚皮時,輕聲許諾過“會拼命保護你”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