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莎莎·用顫抖的手將最后一點豆子分成三份,推到兩個孩子面前。
十五歲的文森特和八歲的麗麗默默吃著晚餐,誰也沒有抱怨分量太少。停電已經持續了三天,
冰箱里的食物開始變質,而莎莎口袋里僅剩的二十美元還要留著交水費。"媽媽,
閃電好像停了。"麗麗小聲說,眼睛不安地瞟向漆黑的窗外。
莎莎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是啊,寶貝,暴風雨快過去了。"她沒說出口的是,
即使暴風雨過去,電力公司也不會立刻恢復供電——不是第一次拖欠賬單了。
院子里的德國牧羊犬旺財突然狂吠起來,叫聲中充滿莎莎從未聽過的恐懼。
她抓起靠在墻邊的拐杖——去年那場車禍留下的紀念品,跛著腳走向門口。"媽媽,別出去!
"文森特抓住她的手臂,少年故作鎮定的聲音掩飾不住顫抖,
"可能是熊或者...""旺財能對付熊,"莎莎拍拍兒子的手,"我去看看,把門鎖好。
"門廊的燈泡本該在感應到動靜時亮起,但黑暗依舊濃重。莎莎劃亮一根火柴,
微弱的火光中,她看到旺財正對著院子中央的某個黑影瘋狂吠叫?;鸩裣绲乃查g,
她看清了——一個全身裹在黑色布料中的人形,靜坐在他們家的野餐桌旁。"你好?
"莎莎的聲音在夜風中發顫,"請問你需要幫助嗎?"黑衣惡靈緩緩抬頭。即使在黑暗中,
莎莎也能感覺到布料下投來的目光。那聲音像是砂紙摩擦:"我不需要什么。
""那請你離開我的財產。"莎莎握緊拐杖,指節發白。
黑衣惡靈的笑聲讓莎莎后背竄上一股寒意:"莎莎·,你想過沒有,你死后別人會過得更好?
""滾出去!"莎莎尖叫著后退,拐杖敲在木地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黑衣惡靈突然伸出雙手——那雙手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莎莎聞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
她跌跌撞撞沖向車庫,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車庫里的備用手機早就沒電了,
她顫抖著插上充電器,同時用鑰匙發動汽車。引擎發出垂死的咳嗽聲,怎么也不肯啟動。
旺財的吠叫變成了哀鳴,隨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莎莎回頭望去,車庫的小窗外,
黑衣惡靈正將那只血手按在玻璃上,緩緩下滑,留下一道暗色痕跡。莎莎尖叫著逃回屋內,
將門重重鎖上。文森特和麗麗驚恐地看著她。"只是...只是養老院跑丟的病人,
"莎莎氣喘吁吁地說,"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他。"文森特走到窗前,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媽...他剛才還在院子中央,現在離房子只有十英尺了!
"莎莎的心臟停跳了一拍。她鼓起勇氣看向窗外——黑衣惡靈確實更近了,而且姿勢變了,
不再是靜坐,而是像蜘蛛一樣四肢著地,頭部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轉,直勾勾"望"著窗戶。
"我們應該拿槍。"文森特說,聲音緊繃。"不,我們等著,等來電了就報警。"莎莎搖頭,
把麗麗摟得更緊。她不敢告訴孩子們,那把霰彈槍早在三個月前就被她偷偷賣掉換錢了。
麗麗突然尖叫起來,莎莎低頭看到女兒腳底扎進了一塊碎玻璃。當她翻找醫藥箱時,
文森特抓起一根鐵棍溜出了后門。"文森特!回來!"莎莎的呼喊被關門聲切斷。
她撲到窗前,看到兒子正試圖發動那輛老舊的皮卡。黑衣惡靈瞬間轉向文森特的方向,
接著——莎莎眨眨眼——黑衣惡靈消失了。皮卡引擎的咳嗽聲突然停止。文森特困惑地抬頭,
然后驚恐地看向車門下方。莎莎看到有什么黑色的東西從車底蔓延出來,
像活物般纏繞上她兒子的腳踝。"不!"莎莎撞開后門沖了出去。就在她接近皮卡的瞬間,
黑衣惡靈憑空出現在文森特身后,黑色布料下傳出詭異的咯咯聲。文森特轉身揮動鐵棍,
卻徑直穿過了黑衣惡靈的身體。黑衣惡靈抬手——那只血手輕輕撫過文森特的臉頰,
少年立刻像斷線木偶般癱軟在地。"文森特!"莎莎撲向兒子,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翻。
她掙扎著爬起,看到黑衣惡靈已經轉向房子,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快速移動著。麗麗!
莎莎的血液凝固了。她拖著傷腿拼命往回跑,
卻聽到屋內傳來女兒的尖叫和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當莎莎撞開前門,客廳已是一片狼藉。
麗麗蜷縮在角落,面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各種家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所有物體的影子都脫離了本體,像黑色的觸手般扭動著。"媽媽!"麗麗哭喊著,
"它說要把我們帶走!"黑衣惡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房間中央,影子觸手向他匯聚。
莎莎抓起掉落的鐵棍沖上前,卻再次穿過了那具空蕩蕩的黑袍。黑衣惡靈轉身面對她,
布料下傳出低沉的笑聲:"莎莎,你一直在呼喚我。""我從未——""每晚的眼淚,
每句'我撐不下去了',
每次看著那把槍..."黑衣惡靈的聲音突然變成了莎莎已故丈夫小馬的聲線,
"我都聽到了。"莎莎的呼吸停滯了。自從小馬去世后,她確實無數次想過結束一切,
只是放不下孩子們...黑衣惡靈向麗麗伸出手,小女孩像是被催眠般停止了哭泣,
眼神變得空洞。莎莎想沖過去,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的影子背叛了她,
像繩索般纏繞住她的四肢。"不,求求你,別帶走她!你可以帶走我,
但別——""如你所愿。"黑衣惡靈突然轉向莎莎,黑色布料如活物般展開,將她包裹其中。
世界天旋地轉。莎莎感到自己在墜落,穿過一層又一層黑暗。當她終于停止下落,
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奇怪版本的家中——所有文字都是反的,鐘表逆時針行走,
而她面前站著小馬。"親愛的,"小馬微笑著伸出手,"我好想你。
"莎莎淚流滿面地撲進丈夫懷中,熟悉的古龍水氣味讓她崩潰。但擁抱的觸感不對——太冷,
太僵硬。她抬頭,看到小馬的臉開始融化,皮膚像蠟一樣剝落,露出下面黑色的虛空。
"歡迎回家。"小馬的聲音變成了黑衣惡靈的,他的手臂變成枷鎖勒住莎莎的脖子。
她掙扎著,視線邊緣開始變黑...莎莎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站在院子里,
穿著那身黑色長袍。她驚恐地低頭,看到自己手上沾滿鮮血。房子后門打開,
另一個莎莎——穿著她記憶中的粉色家居服——警惕地看著她:"你好?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不..."莎莎想解釋,但發出的卻是黑衣惡靈沙啞的聲音,"我不需要什么。
"她突然明白了。這不是噩夢,而是一個循環,一個陷阱。
2、黑衣惡靈是所有絕望母親的集合體,一個靠吞噬痛苦為生的古老存在。
它找到那些瀕臨崩潰的靈魂,給予他們"解脫"的幻覺,實際上卻將他們變成新的收割者。
房子里的莎莎已經舉起了拐杖:"請你離開我的財產。"黑衣莎莎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沖動,
那些低語又回來了:"告訴她,告訴她真相...""莎莎·,"她聽見自己說,
"你想過沒有,你死后別人會過得更好?"屋內的莎莎臉色煞白,開始后退。
黑衣莎莎想尖叫,想警告她,但她的手臂自動伸了出去,展示著那些不屬于她的血跡。
她絕望地看著這個過去的自己逃向車庫,就像她記憶中那樣。但這次有些不同。
麗麗出現在門口,眼中含著淚水:"媽媽?"這個詞像利劍刺穿黑衣莎莎的心臟。
她不是黑衣惡靈,她是莎莎·,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集中全部意志力對抗著控制她的力量,
黑袍下的身體劇烈顫抖。"跑...麗麗..."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帶著文森特...跑..."有什么東西在她體內破碎了。黑衣莎莎——不,
莎莎——跪倒在地,感到那個古老存在的憤怒如潮水般退去。
她抬頭看到麗麗跑向昏迷的文森特,試圖搖醒他。房子突然亮了起來。電力恢復了。
街坊鄰居家的燈光如星辰般接連點亮,遠處傳來警笛聲——一定是有人聽到了騷動報了警。
莎莎低頭看著自己,黑袍正在消散,像被陽光照射的霧氣。她跌跌撞撞跑向孩子們,
將兩人緊緊摟住。文森特蘇醒過來,困惑地看著母親破爛的衣服和淚流滿面的臉。"媽?
發生了什么?那個...人呢?"莎莎望向院子,野餐桌旁空無一人,
只有旺財的狗鏈深深埋在土里,項圈完好無損地扣著,仿佛狗憑空蒸發了。
但此刻她心中充滿一種奇怪的平靜——那個循環被打破了。"沒事了,
"她親吻著兩個孩子的額頭,"都過去了。"警車停在他們家門前時,
莎莎正抱著麗麗坐在門廊上,文森特在一旁用毛巾按著后腦勺的傷口。
警官詢問他們是否看到了可疑人物,莎莎只是搖頭。"只是停電引起的恐慌,"她平靜地說,
"我們很好。"當警察離開后,文森特疑惑地看著母親:"為什么不說實話?
"莎莎望向院子角落的陰影處,那里什么都沒有——至少現在沒有。
"因為有些真相沒人會相信,"她輕聲說,"而且它已經得到了想要的。"她沒解釋的是,
在黑衣惡靈消失的瞬間,她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隔壁和善的約翰遜夫婦在照顧她的孩子們,
文森特大學畢業的照片,麗麗的婚禮...這些畫面伴隨著一個冰冷的承諾:只要你活著,
這些都不會發生。莎莎緊緊抱住孩子們。惡魔撒謊,她告訴自己。
但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問:如果那不是謊言呢?電力恢復后的第三周,莎莎坐在廚房里,
手指輕輕敲打著咖啡杯。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金色的線。
表面上看,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文森特回到了學校,麗麗又開始在院子里追逐蝴蝶,
甚至連電力公司都奇跡般地沒有催繳欠款。但莎莎知道有些東西永遠改變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脖子上的淤青——那個夜晚后留下的印記,醫生相信那是她自己掐的,
某種睡眠中的自殘行為。莎莎沒有糾正這個誤解。
誰會相信一個能操控陰影的黑衣惡靈差點勒死她呢?咖啡杯突然從桌上滑落,
在地板上摔得粉碎。莎莎盯著那些碎片,確定自己沒有碰到杯子。
最近常有這種事發生——東西自己移動,燈光忽明忽暗,
有時她甚至能在眼角余光中捕捉到快速移動的陰影。"媽媽?"麗麗站在廚房門口,
懷里抱著那個破舊的兔子玩偶,"我又做噩夢了。"莎莎蹲下身收拾碎片:"什么樣的噩夢,
寶貝?""夢見黑衣惡靈回來了,"麗麗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他說我們只是暫時贏了。
"莎莎的手一抖,碎片劃破了手指。血珠冒出來的瞬間,廚房的燈光閃爍了一下。
她抬頭看向天花板,突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只是噩夢而已,"莎莎強作鎮定,
用紙巾按住傷口,"黑衣惡靈再也不會回來了。"門鈴響了。透過貓眼,
莎莎看到約翰遜夫婦站在門廊上,手里拿著一個餡餅。
這對六十多歲的夫婦是兩年前搬到隔壁的,總是過分熱心。自從那個夜晚后,
他們來得更勤快了。"莎莎,親愛的,"瑪麗·約翰遜笑容滿面地遞過餡餅,"蘋果的,
剛出爐。想著你們可能需要些甜食提提神。"她的丈夫莊必飯站在后面,
眼睛卻不住地往屋里瞟:"孩子們還好嗎?特別是小麗麗,她看起來總是那么...蒼白。
"莎莎接過餡餅,注意到莊必飯的目光停留在樓梯口——麗麗正站在那里。"他們很好,
謝謝關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瑪麗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真誠,"任何需要,
我們隨時都在。失去伴侶的痛苦...我們很理解。"莎莎點點頭準備關門,
卻聽到莊必飯低聲補充:"這房子...有時候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特別是對獨自撫養孩子的母親來說。"莎莎的手僵在門把上:"什么意思?
"瑪麗急忙插話:"哦,莊必飯只是胡說八道。不過..."她壓低聲音,
"上一位住在這里的女士...也是寡婦...最后...唉,不說這些了。享受餡餅吧!
"關上門后,莎莎靠在門上,心跳加速。她從未想過詢問前任房主的情況。
小馬買下這棟遠離鎮子的農場房子時,她正懷著麗麗,所有手續都是他處理的。
"他們又來了?"文森特從地下室走上來,手里拿著棒球棍,"這周第四次了。
"莎莎把餡餅放在桌上:"他們只是好心。""好心?"文森特冷笑,
"莊必飯昨天試圖說服我周末去他們家的'釣魚之旅',就我和他。
而且他一直問麗麗的生日是什么時候。"莎莎皺起眉頭。
文森特自從那個夜晚后變得異常警覺,幾乎不再出門,每晚檢查所有門窗三次才肯睡覺。
"我會注意的,"她最終說,"不過現在,能幫我清理下這些碎片嗎?"文森特彎腰時,
T恤領口露出后背上一片奇怪的淤青——五個指印的形狀,就像有人從后面狠狠抓住過他。
莎莎倒吸一口冷氣。"文森特,你的背..."少年迅速拉好衣服:"洗澡時滑倒了。
"莎莎知道他在撒謊。那些指印和黑衣惡靈抓住文森特那晚的位置一模一樣。夜深人靜時,
莎莎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陰影。自從那個夜晚后,她不敢關燈睡覺。半夢半醒間,
她感覺床墊微微下沉,好像有人坐在了床邊。"小馬?"她迷迷糊糊地問。
一只冰冷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莎莎猛地睜眼,看到黑衣惡靈俯身在她上方,
黑色布料垂下來拂過她的臉。她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噓..."黑衣惡靈的聲音像是無數低語的集合,"我從未離開。"莎莎掙扎著想要起身,
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被床單緊緊纏住——不,不是床單,是活生生的陰影,從床底下蔓延上來,
像蛇一般纏繞著她。"為什么抗拒?"黑衣惡靈歪著頭,這個動作詭異得不像人類,
"我知道你希望這一切結束。""離我的孩子遠點!"莎莎終于擠出聲音。
黑衣惡靈發出近似笑聲的聲音:"是你的絕望召喚了我,莎莎。每晚的眼淚,
每次看著河流時的猶豫,那把本來該結束你痛苦的槍..."莎莎僵住了。
她從未告訴任何人賣槍的真正原因——不是缺錢,而是在某個特別黑暗的夜晚,
她確實把槍口放進了嘴里,卻在扣動扳機前聽到了麗麗的夢囈。
"看看他們因為我變得多痛苦,"黑衣惡靈繼續道,聲音突然變成了小馬的,
"文森特不再出門,麗麗每晚驚醒,都是因為你不夠堅強。"一滴淚水滑下莎莎的臉頰。
黑衣惡靈的手——那只有著過長手指的蒼白手掌——接住了它。"我可以讓一切停止,
"它低語,"就像之前承諾的那樣。約翰遜夫婦會疼愛他們,給他們你無法提供的生活。
他們會...忘記你。"隨著這句話,房間突然變成了另一個場景:文森特穿著畢業禮服,
身旁是驕傲的莊必飯;麗麗穿著婚紗,瑪麗在幫她整理頭紗。畫面美好得令人心碎。
"這是他們的未來,"黑衣惡靈說,"如果你不在的話。"莎莎的心臟劇烈跳動。
這正是她最深的恐懼——自己是孩子們的負擔。自從小馬去世,保險金被騙走后,
她確實沒能給孩子們應有的生活...黑衣惡靈的手突然掐住她的脖子:"說'好',
一切就結束了。"就在莎莎眼前發黑時,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黑衣惡靈的手松開了——是麗麗的聲音。莎莎猛地坐起,發現自己獨自在床上,
全身被冷汗浸透。麗麗的尖叫聲還在繼續。她跌跌撞撞沖向兒童房,
打開門看到麗麗坐在床上,指著角落。"他在這里!他在這里!"角落里空無一物,
但莎莎注意到墻上的陰影比應有的更深更濃。更令人不安的是,
麗麗的兔子玩偶坐在那個角落,脖子上纏著一根黑色的線——就像絞索。安撫麗麗睡下后,
莎莎發現文森特站在走廊上,手里拿著手機。"我查了約翰遜夫婦,"他低聲說,
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他們二十年前有個女兒,八歲時失蹤了。猜猜她叫什么?
"莎莎感到一陣寒意:"麗麗?"文森特點點頭:"而且...他們以前住在這棟房子里。
"莎莎的血液凝固了。她突然明白了黑衣惡靈展示的畫面意味著什么——不是隨機的未來,
而是一個精確的計劃。約翰遜夫婦想要一個替代品,而黑衣惡靈就是來幫他們實現愿望的。
"明天我們就離開,"莎莎說,"去我姐姐家。"文森特看起來如釋重負,
但隨即皺眉:"如果它...阻止我們呢?"莎莎沒有回答。她看向走廊盡頭的鏡子,
在那一瞬間,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沒有眨眼,而且嘴角掛著不屬于她的詭異微笑。
3、第二天早晨,莎莎發現前門被從外面釘死了。窗戶雖然沒被封住,但每當她試圖打開,
屋內的溫度就會驟降,呼吸在空氣中結霜。
最可怕的是電話——每次撥號都會變成一串陌生的數字,
接通后只有黑衣惡靈的低語:"逃不掉的,莎莎。"中午時分,約翰遜夫婦又來了,
這次帶著一個"給麗麗的禮物"——一個古董音樂盒,上面刻著"致我們親愛的麗麗"。
"這太貴重了,"莎莎試圖拒絕,但麗麗已經被音樂聲吸引過來。"它在我們家很久了,
"瑪麗微笑著說,眼睛一刻不離麗麗,"好像就是等著合適的主人。"當音樂盒打開時,
莎莎發現她聽到了一聲遙遠的尖叫,但麗麗似乎沒注意到,完全被旋轉的芭蕾舞者迷住了。
"我們今天下午有個驚喜,"莊必飯突然說,"鎮上新開了個兒童樂園,想帶麗麗去看看。
當然,文森特也歡迎。"文森特站在樓梯上,臉色慘白地搖頭。"謝謝,
但孩子們今天有安排,"莎莎堅定地說,把音樂盒合上,"事實上,
我們全家明天要出城一段時間。"瑪麗的笑容僵住了:"哦?這么突然?""家族緊急事務,
"莎莎把音樂盒塞回瑪麗手中,"現在如果你們不介意,我還有很多準備工作。"關上門后,
莎莎透過窗簾縫隙看到約翰遜夫婦站在車旁交談,表情嚴肅。莊必飯掏出手機打電話,
眼睛一直盯著房子。"我們得今晚就走,"莎莎轉向文森特,"收拾必需品,
別告訴麗麗去哪。"夜幕降臨時,莎莎把睡眼惺忪的麗麗抱上車,
文森特背著兩個背包跟在后面。就在他們準備出發時,
車燈照出院子中央的一個黑影——黑衣惡靈靜立在那里,頭部低垂。
"媽媽..."麗麗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別看它,"莎莎發動汽車,"我們直接開過去。
"但車子剛啟動就熄火了。再試一次,同樣結果。第三次嘗試時,引擎發出不祥的爆裂聲,
接著一股黑煙從引擎蓋下冒出。"它在阻止我們,"文森特低聲說。
莎莎看向院子——黑衣惡靈不見了。但當她回頭,差點尖叫出聲:黑衣惡靈現在坐在后座,
麗麗旁邊。小女孩似乎被催眠了,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游戲時間結束,莎莎,
"黑衣惡靈用瑪麗的聲音說,"你做出了選擇...錯誤的選擇。"文森特想打開車門逃跑,
但車門紋絲不動。
黑衣惡靈伸出手——那只蒼白的手現在戴著瑪麗的珍珠戒指——輕輕撫摸麗麗的頭發。
"她會是完美的替代品,"它說,
"就像你本可以是小馬的完美寡婦...如果你沒那么多'情緒問題'的話。
"莎莎如遭雷擊:"什么?"黑衣惡靈的臉開始變化,
黑色布料下浮現出小馬的五官:"你以為車禍是意外?他正打算離開你,莎莎。
保險金是留給孩子們的...通過他信任的遺囑執行人——猜猜是誰?約翰遜先生。
"莎莎的世界天旋地轉。小馬從未提起過認識約翰遜夫婦,
更別說指定莊必飯為遺囑執行人..."不,"她搖頭,"你在說謊。
"黑衣惡靈又變回黑色空洞:"查查保險文件,如果你能找到的話。
莊必飯確保它們'消失'了...就像他會確保你消失一樣。"麗麗突然開口,
聲音卻不是她的:"媽媽為什么不愛我們?媽媽為什么想死?
"這句話像刀一樣刺進莎莎的心臟。她確實有過那些黑暗念頭,
在最絕望的時刻..."我從未——""謊言,"黑衣惡靈打斷她,
"每個母親都有過希望自由的一刻。承認吧,有時你希望他們從未存在。"莎莎轉向文森特,
少年眼中混合著恐懼和某種新的情緒...是理解?是認同?"媽,"他輕聲說,
"有時候...我也有那種想法。關于...結束一切。
"黑衣惡靈的笑聲在車內回蕩:"看啊!連你完美的兒子都承認了!這就是人類的真相,
莎莎。愛總是摻雜著恨,光明總是伴隨著陰影。"莎莎感到一種奇怪的平靜降臨。
也許黑衣惡靈是對的。也許完美的愛不存在,
每個母親都有過失望自由的可恥瞬間..."那就帶走我,"她突然說,"放過他們。
"黑衣惡靈靜止了:"什么?""你想要的不是他們,是我,"莎莎的聲音變得堅定,
"那個夜晚,我打破了循環。你無法強迫我,所以試圖說服我。
但如果你真的能直接帶走他們,早就做了。"長久的沉默。然后黑衣惡靈緩緩點頭:"聰明。
但代價很高,莎莎。不只是你的生命...還有記憶。他們將完全忘記你,就像你從未存在。
約翰遜夫婦會成為他們唯一的家人。"莎莎的眼淚滾落下來。忘記她?
文森特不會記得她讀給他聽的故事?麗麗不會記得她哄她入睡的搖籃曲?
但另一個聲音說:他們會活著。會幸福。"成交,"她低聲說。黑衣惡靈伸出手:"握住它,
交易就完成了。"莎莎深吸一口氣,伸手向前。就在即將接觸的瞬間,
文森特突然撲過來抓住她的手腕。"不!"少年喊道,"我看到了它的把戲!如果你死了,
它還是會帶走我們!看看后座!"莎莎轉頭,
后座上的麗麗正在發生變化——她的頭發變成了淺金色,
眼睛變成了約翰遜家照片中那個失蹤女兒的顏色。"它從一開始就撒謊!"文森特喊道,
"它需要你的同意才能完全控制我們!"黑衣惡靈的形體突然扭曲,
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閉嘴!"莎莎猛地抽回手:"不交易。滾出我的車!
"世界仿佛靜止了一秒。然后黑衣惡靈開始溶解,像沙塔般崩塌,
但它的聲音仍在空中回蕩:"你只是推遲了不可避免的事,莎莎。每個夜晚我都會回來,
每次絕望我都會更強。我會等著...在你最脆弱的時刻..."隨著最后一絲黑煙消散,
引擎突然啟動了。麗麗眨眨眼,恢復了正常:"媽媽?我們怎么在車里?
"莎莎和文森特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事情結束了,但有些事情才剛剛開始。她踩下油門,
車子終于駛離了這個被詛咒的地方。但在后視鏡中,
莎莎看到兩個身影站在路邊——約翰遜夫婦,他們的表情從期待變成了猙獰的憤怒。更遠處,
院子中央,一個模糊的黑影靜靜佇立,仿佛在揮手告別...或是等待回歸。3、三周了,
自從雨中那場對決后,黑衣惡靈再未出現,約翰遜夫婦也音訊全無。表面上看,
生活似乎恢復了正常。莎莎輕手輕腳地下床,不想吵醒身旁的麗麗。
小女孩最近又開始做噩夢,總是半夜爬到母親床上。莎莎俯身親吻女兒額頭時,
注意到麗麗手里緊攥著什么——一小塊黑色布料,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強行撕下的。
她小心翼翼地掰開女兒的手指取出布料,瞬間如墜冰窟——這是黑衣惡靈的材質。
那天在雨中,它明明化作了煙霧消散,這塊碎片從何而來?廚房里,莊蓀梓正在準備早餐,
收音機播放著輕松的晨間音樂。看到莎莎手中的黑布,她手中的木勺掉進了燕麥粥里。
"哪里找到的?"莊蓀梓聲音緊繃。"麗麗手里,"莎莎將布料放在桌上,
"她昨晚又沒離開過房間,這東西怎么會..."莊蓀梓關上收音機,
突如其來的寂靜令人不安。"不只是這個,"她拉開抽屜取出一疊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