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垃圾堆里被撿回來的第三年,我選了冰塊臉陸祈安做童養(yǎng)夫。他說,「阿七,
以后我來照顧你。」從那天起我對他日日癡纏,甚至在他腎衰竭時自己主動躺上了手術(shù)臺,
笑著對爺爺說:「阿七不怕,只要安安平安。」陸祈安雖面上對我厭煩,卻也從未阻攔。
直到掌權(quán)陸氏的第一天,他溫柔地擁著一個女孩將我一腳踹翻,「若不是爺爺遺言,
我早就娶了晚晚,識相點就不要來我面前礙眼。」我捏緊手心的糖果,笑了笑,
默默走出門去。1七月的天,即使是清晨也熱得讓人難耐。我睡醒時,出了一身的汗。
手一抹混著地上的泥,看臉活像個小叫花子。看著身邊的糖果盒,我忽的一愣。驟然回想起。
昨天的晚宴里,陸祈安抱著夏晚把我一腳踹翻。手中的蛋糕滾落在地。
他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嫌棄,「若不是爺爺交代,我早就娶了晚晚,
識相點就不要來我面前礙眼。」四周議論聲響起。「要不是陸老爺子心善,
她怕不是早死在垃圾堆里,竟然還妄想攀高枝?」「不過是個傻子,智商恐怕還不到十歲,
離開了陸氏能活幾天還不知道,自然是要扒著陸總不放。」「陸總和夏小姐天造地設(shè),
她怎么有臉繼續(xù)待在這里。」……他們毫不掩飾話中的譏諷,畢竟我向來無足輕重。
換做以往我從不在意,可今天卻覺得胸口悶悶的,眼睛有些酸,好像要出汗了。今天,
明明是阿七的生日。但我不懂這是什么情緒,只能把自己的胸口拍的邦邦響,
傻笑著抬頭看著陸祈安。他卻別過頭去。夏晚挽著他的手臂,笑的一臉得意,「阿七,
這里本來就不適合你,或許你該回到本來應(yīng)該在的地方去。」我拍拍灰,熟練地從地上爬起。
手掌蹭破了皮,手心的糖果已經(jīng)被我攥到粘膩。瞥到我裙角沾染的血跡,
陸祈安眉頭微微皺起。眸光微動,卻沒有對上我的眼睛。我忽然就覺得真沒意思。
走到陸祈安面前,扒拉著從小包包里掏出一個盒子遞到他手里。「安安,阿七還給你。」
說罷我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咔噠」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別墅門打開,
我往草叢里縮了縮,腦子里全是昨晚陸祈安冷漠的反應(yīng)。「哼,就算來哄我,
我也不會這么容易原諒你的……」一雙高跟鞋噠噠的停在我面前。尖尖的,
像之前扎在我身上的針。順著向上看去,夏晚面帶笑意。
目光像掃垃圾一樣掠過我蜷縮的身影,忽然捂著嘴笑了,語氣中卻滿是惡意。「傻子,
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再礙眼嗎?怎么還像個狗皮膏藥一樣不走。」「祈安說了,
你這種從垃圾堆撿來的野丫頭,就該滾回自己的窩里。」「別以為賴著不走,
祈安就會心軟收留你,他看你一眼都嫌臟。「嘖嘖嘖,看你這樣子,還不如流浪狗。」
我有些生氣的看著她,但是嘴笨的卻一句話都說不出。「晚晚,怎么等我就出來?」
熟悉的聲音響起,夏晚瞬間變了一副面孔。腳下一歪,就要向后倒去,
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攬進懷里,是陸祈安。夏晚抬起頭,眼中帶淚。「祈安,
阿七不是故意的。
還是我有些考慮不周了……就這么把阿七趕出去……她寧愿像流浪狗一樣在草叢里睡了一晚,
也不想離開你,要不……」陸祈安站在那里,離我不過五步,可又好像隔著十萬八千里。
他沒看我,只是溫柔的對夏晚笑了笑,「別理她。」「我沒有推她,也沒想賴著……」
我撿起一旁的糖果盒,想要告訴他我只是一時不知道去哪兒。拍拍身上的草葉就想爬起來,
膝蓋卻磕在石頭上,一個趔趄。「安安,我只是……」「別叫我安安,惡心。」他打斷我,
語氣中滿是寒意。「識相點就自己消失,否則……」車輛停到門前,
陸祈安攬著夏晚坐進了車里。我看到夏晚沖我彎彎一笑,臉上滿是得意。車輛拐過彎時,
車窗才慢慢升起。我想,他大概是在看我有沒有聽話的離開這里。2可別墅區(qū)大的像迷宮,
我繞了一天也沒能走出去。只能呆呆的坐在路邊,肚子咕嚕嚕叫著,
不知道自己到底應(yīng)該去哪里。引擎聲由遠及近。陸祈安的車不知何時停在了這里。
他半搖下車窗,不耐煩的敲了敲玻璃。「還要賴在這里?非要我親自把你趕出去。」
我呆呆的看著他,忽然就覺得有點委屈。垂下眼,扣著自己的手指,不愿意再搭理。
他是壞安安。「砰」的一聲,車門打開又關(guān)閉。我有些自暴自棄,「我就是迷路!就是傻!
大不了你把我扔出去。」卻只聽到一聲嘆息。陸祈安彎腰扯著我胳膊把我拽起。
瞥到我手掌的擦痕,眼神一頓。手指婆娑著,我疼得瑟縮,陸祈安卻手一抖,按了上去。
「傻子。」我正要反駁,就被他一把塞進車里。「地址。」「我……」
看著他冰塊一樣的表情,忽然想起小時候他發(fā)燒,我用毛巾敷他額頭時,
他也是這樣一副表情,明明燒的小臉通紅……「我沒有地址。」他呼吸一頓,像是這才想起,
我智力不過八九歲,被接到陸家也已經(jīng)八年,又哪里記得自己來時的地址。他抬手吩咐助理,
聲音冷的像冰,「找個酒店,把她安排下去。」車里安靜的只有我們彼此的呼吸。
陸祈安的電話忽然亮起,傳來夏晚的聲音。「祈安,你怎么沒回來家里?我做好了飯菜等你。
」陸祈安冷硬的臉瞬間有了人氣。「恩,一會兒就回去。」我冷哼一聲。對面一頓,
忍不住問道,「阿七在你旁邊嗎?祈安,你還是把她接回家里吧,我也不放心……」
「雖然她好幾次把老鼠帶到我房里……但是,沒事兒的,我不介意。」「我沒有!」
我脫口而出,「安安,你知道的,我……」我生氣的就要伸手去奪手機。「啪」,
陸祈安一把拍開我的手,「夠了。」他狠狠瞪我一眼,眼底滿是不耐,捏了捏眉心道,
「晚晚這么為你著想,你不領(lǐng)情就算了,明知道她身體不好,還總是惡作劇刺激她。」
「下車。」車輛靠邊,我直接被助理丟了出去。一疊錢砸過來,正扔到我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陸祈安眼神一滯,瞥了助理一眼。卻還是冷著臉開口,「自己找地方,
以后別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看著他決絕的側(cè)臉,我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
胡亂摩挲一下自己的臉蛋,把錢扔了回去,「我不要錢!也不要你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跑,
再不看他一眼。風(fēng)吹起我額前的碎發(fā),糖果從口袋里掉落幾顆。跑到一個垃圾堆時,
我終于累的趴在地上。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淚水再次順著臉頰滑落。爺爺,阿七不要傻安安了。
3小巷子里。我用垃圾堆里的紙板在角落里搭了個小棚子。棚子不大,但是卻像個小家。
老鼠在紙箱外簌簌作響,我抱緊了膝蓋。阿七有點想爺爺了。爺爺是在一個冬天撿到我的。
那時我正在垃圾堆抱著撿來的饅頭啃的開心,身上只穿了件破棉襖。他眼底帶著淚花,
撥開我蓬亂的頭發(fā),讓人給我披上一件衣裳,顫抖著問:「愿意跟爺爺回家嗎?」
衣服太暖和,暖的我渾身一顫。抬手默默擦去他臉上的淚花,然后就跟著他回了家。
陸祈安總說我傻,沒有誰會不問緣由的跟著陌生人走。可阿七不傻,畢竟,
也沒人會圖一個小乞丐什么。最多不過是一條命罷了。一陣熱風(fēng)吹來,我忍不住翻了個身。
陸祈安是第三年被爺爺送到我面前的。大概是發(fā)現(xiàn)我腦子不好使。
爺爺笑著讓我在幾個人里邊選童養(yǎng)夫,說以后就由那個人來照顧我。
他們個個都拿著我愛吃的東西,說選了他們以后一輩子就能吃飽穿暖、無憂無慮。
我饞的眼睛發(fā)亮,伸手就要夠。陸祈安卻一把將我扯走。我氣得踩了他的腳趾頭,
他痛呼一聲才松開了手,瞪著我,「傻阿七!」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那么生氣。
通紅著眼睛瞪著他,我轉(zhuǎn)身就要回去。他卻拉住我的手腕,眼底閃過一瞬猶豫,
但還是開口道,「阿七……以后,我來照顧你。」從那以后我就成了陸祈安的小尾巴。
直到夏晚的出現(xiàn)……腿上猛地一痛,我立馬睜開了雙眼。尖尖的高跟鞋踩在我的腿上,
向上看是夏晚熟悉的面帶嘲諷的臉。她身后跟著兩個保鏢,像視察貧民窟一樣踢開我的棚子。
「傻阿七,躲到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嗎?」小腿一陣劇痛,我抬手就要打她。
卻被兩個保鏢一把按在地上。夏晚用鞋尖抬起我的下巴,瞥了眼地上散落的糖果。「傻子,
祈安說了,不想再見到你。你怎么就不能識相點滾遠點呢?」「祈安當初答應(yīng)照顧你,
不過是可憐你。」「連爺爺,也從來都不喜歡你,只是一時的善心,隨便救了你而已。」
她笑著把糖果踩在腳下,「下水道這種地方才配你,懂嗎?」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
我掙扎著咬了一口保鏢,就向她撲去。「你是壞蛋!爺爺才不會!爺爺說過的,最喜歡阿七!
」夏晚一個閃身就躲了過去,轉(zhuǎn)身掐著我的脖子,笑得一臉猙獰,「那個老不死的,
要不是他立下遺囑,說只有你選的人才能繼承陸氏,祈安又怎么會陪著你個傻子鬧騰。」
「現(xiàn)在,他死了,祈安終于自由了。」「這五年,他煩透了你,識相點就別想再纏上去。」
我臉漲得通紅,不斷地掙扎著。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安安……他……不遠處有腳步靠近。
「夏小姐,有人來了。」夏晚這才松了手,滿臉陰狠,靠近我的耳邊說著,「傻阿七,
不要讓我再見到你。」暈過去之前,朦朧間看到,有一個人逆著光向我跑來。「小七……」
4我好像做了很長一個夢,夢里……「小七,你看我跳的高不高?」「小七,
這兩個哥哥先陪你玩好不好?」「小七……快跑……」斷斷續(xù)續(xù)地哭喊聲在夢中回蕩,
讓我有些喘不過氣。「醒醒。」我大汗淋漓的睜開眼,喘著粗氣,眼中是未退的恐懼。
身上蓋著一條橙子味的毯子。抬頭正對上一雙清涼的眸子,他眼底藏著一絲捉摸不透的憂慮。
咔噠一聲,門開了。「沈星詞!我說了不要在休息室吃螺螄粉,你……」「你醒啦!」
清爽的女聲響起。我抬頭,看到一張明媚,颯爽的面孔,是一個干練的女警。
我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兩人,還未開口,肚子就咕嚕嚕響起。耳尖頓時泛起紅暈。
那女孩一拍腦門,像是猛地想起。「你都睡了一天了!等著,我給你拿吃的去!」
說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就跑了出去。一時間,室內(nèi)又安靜下來。我不好意思的摳著手指。
「你怎么會暈倒在垃圾堆里?」見我尷尬,他眉眼含笑,竟然主動挑起話題。
一身警服襯得他肩寬腰窄,側(cè)面看去,耳朵上還有一個星星痕跡。我一時竟有些看呆了,
安安就從來不會這么對我笑……我晃著腦袋,不想讓自己再想起。「有沒有家人?」
見我不答,他又問起。我搖搖頭。進門的女警端著一碗泡面打趣,「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大警員平時對人可沒這么溫柔。」沈星詞的耳朵唰的紅了,輕咳兩聲,連忙轉(zhuǎn)移換題。
「你叫什么名字?」「阿七。」我埋頭吃著面,口齒不清的說著。「那,我叫你小七,好嗎?
」他湊近了一些,眼底的光讓我有些頭暈?zāi)垦!灪鹾醯木烷_了口,「嗯……」
他的笑容愈發(fā)燦爛。順手塞到我掌心一個水果糖,橘子味兒的。不知怎么,
腦袋里忽然就出現(xiàn)兩個字。「星星。」我脫口而出。沈星詞猛地抬頭,眼底蹦出光亮,
「你記得我了?」我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旁邊的小女警也是。「怎么,你認識她?」
我訥訥搖搖頭。他肩膀瞬間垮了下去。輕嘆一口氣,笑了笑,「沒關(guān)系。小七,
以后我來保護你。」聞言我一陣恍惚。「我,可以相信你嗎?」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拉鉤。」兩根手指纏在一起,如同命運的紅線,再次交織。
5白天我抱著桌子腿死活不愿意去收留所里。一天的相處他們也看出我智力有些問題。
猶豫再三,小女警決定把我?guī)Щ丶依铩N疫@才知道她叫張靈。靈靈一進家門就把我推了進去。
「媽,這是阿七。」張媽媽擦著手就急忙從廚房走了出來,
看見我臟兮兮的樣子眼圈立馬就紅了。「多好的孩子,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說著就拉著我坐在沙發(fā)上,塞到我手里一杯汽水,「妞妞平時最愛喝著這東西,快喝下去,
消消暑氣。」汽水涼涼的滑進胃里,身上立馬少了一些粘膩。
不多久張媽媽就拉著我進了浴室里。用香香的洗發(fā)水,滑滑的沐浴乳,看到我身上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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