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趙無庸求見。”
陸歸燼此刻有些慌亂,隨口應答著:“請進來。”
一抬眼,原來是那個馬后炮,哦不,枯瘦老頭兒。
“你來干嘛?”
趙無庸一抬手,門外的侍從們魚貫而入,手中的托盤放著各式各樣的物件兒,還不長眼的把啞巴侍女擠到一邊,“殿下,時辰快到了,您該去了。”
“去哪兒?我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我不是和親公主嗎?既然來了這兒,也不差拜堂了,直接洞房吧。”
趙無庸面色不改,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陸歸燼語出驚人,“殿下,老奴是來幫您,體面上路的,呵呵呵。”
說罷,他身后的官人們一擁而上牽制住了陸歸燼的雙臂,趙無庸翹著蘭花指,捏起一塊糕點,陰惻惻的說:“殿下,您怎么了,出發前咱不都商量好了嗎?您的封號都是昭烈,自當壯烈犧牲、為國捐軀啊!”
“您放心,您只要一咽氣,老奴就發響箭昭告天下,一定讓您死得其所。老奴一定會護著您的尸身,回去按最高規格給您下葬。”
陸歸燼被一陣頭痛襲來,頓時泄了力,眼看躲不過,只好甜甜一笑,“對啊,你說得對,別喂了,給我噎死了不好看,我自己吃我自己吃。”
趙無庸滿意的笑笑,手指互相摩挲著寶石戒指,卻被陸歸燼嘴里的糕點屑噴了一臉,糕點的碎屑和人的口水糊在了他的臉上,鼻息間充斥著不可言說的氣味兒。
“我呸!你咋不死!你死在這兒我立馬給你按最高規格下葬,我給你磕個頭都行,我可去你的吧!老不要臉的東西!”
陸歸燼自從知道自己可以時間循環后壓根不怕死,也因此越發受不了被人這樣侮辱,她一抬腿就把趙無庸那把老骨頭踹到了地上。
趙無庸抬起顫抖的手指,發狂地怒吼著,像一只憤怒的風箱,“把她給咱家制住!把糕點給她塞進去!”
啞巴侍女終于爬起來了,不過她太廢了,沒幾下便又被人推到了一旁。
粗糲的糕點被塞進公主殿下的口中,陸歸燼覺得這次應該是被噎死而不是被毒死,不過這次她記住了,趙無庸是吧,下次必須讓他也嘗嘗這美妙滋味兒!
意識迷離之際,陸歸燼忽然覺得拉扯在自己身上的力道都消失了,難道是又快沒了嗎?
忽然天旋地轉,陸歸燼覺得有人提住了自己的腰身,“吐出來,吐出來!”
聽到聲音,陸歸燼才發現提著自己的人是可汗,怎么每次自己這種時候都能碰上他啊,晦氣!
只是這樣倒吊著實在難受,得讓這人把她放下來,陸歸燼摸索著去拍可汗的腿,不過也因為兩人的身高差,導致她碰到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
男人瞬間把她甩在了床上,一張通紅的俊臉在陸歸燼眼前放大。
“死女人!你亂碰什么!”
“yue---”
只可惜陸歸燼此刻滿嘴的糕點,也無法回答他,推開可汗只是趴在床邊嘔吐不止。
男人見狀也不好再說她什么,只好將滿腔怒火撒到趙無庸身上。
“本汗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奴才也能做主子的主意了。將屋里這群人拖出去,押入大牢,一切待王妃清醒后再做定論。”
可汗轉身看見陸歸燼時,看到的是毫無形象的紅衣少女,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不禁皺了皺眉,“天啟帝國的公主,都是你這樣的做派嗎?”
陸歸燼嘆了口氣坐起身來:“可汗,你不是我,就不要隨意評價我。好嗎,親愛的可汗大人~~~”
男人臉色微僵,“別叫我可汗了,你不誠心,叫的很難聽。我叫赫連朔,你叫我的名字吧。”
赫連朔看著少女,心想:也是,她的身份能活著走來,活著走進金帳王庭,確實也不容易。
陸歸燼此刻沒功夫搭理他,只是回想著剛剛與趙無庸發生爭執時自己想起來的記憶,似乎原本的她確實在一群人面前發了毒誓,說什么勢必死在金帳王庭。
她閉眼回想著剛剛浮現在腦中的場景,所處之地富麗堂皇,比大漠的王宮還要高還要大,難道這就是天啟帝國的宮殿?
一旁的赫連朔看她半晌不答話,以為是陸歸燼太感動了,忍不住搖搖頭,誰家公主殿下像她這樣啊?
“你先在這里歇息,我去為你找醫師。”
赫連朔走后,啞巴侍女才敢湊到陸歸燼身邊,指了指案桌。
“你會寫字?好了,我知道了,不要耽誤,現在就去寫。”
陸歸燼生怕耽誤一秒自己就一命嗚呼了,她想她還是很惜命的。
小啞巴一張一張的寫,陸歸燼一頁一頁的看,總算是對這個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
距離金帳王庭最近的關口,就是她父親陸晏清所鎮守的平陽關,陸晏清作為天啟帝國的開國元帥,戰功赫赫,她這個獨生女早早就被陛下召入上京,以此來要挾陸晏清。
和親這種事情,就從她這樣的人里挑一個,正好由自己的娘家人送出關去,美其名曰與家人團聚。
陸歸燼想到了自己頭上的銀針,第一次死亡的時候就是因為它,什么情況下這樣的銀針才能扎到自己頭上還不被發覺呢?是關內的親人嗎?陸歸燼不由得為這副身軀感到悲哀。
陸歸燼繼續翻看著,這場和親的緣由是,三月前天啟帝國和金帳王庭大戰,天啟帝國險勝,順勢將赫連朔招安,封為北漠王,為了安撫這位新任北漠王,也為了彰顯帝國的仁慈,賜公主為北漠王妃。
陸歸燼想到來的路上,幾乎沒聽到金帳王庭的人叫赫連朔為北漠王的,大多是叫可汗,看來他們這里真的很不喜歡漠北王這個封號。
陸歸燼又翻了翻,發現小啞巴沒再寫,“怎么不寫了,累了?”
小啞巴埋頭寫下一行字,遞給陸歸燼:你還想知道什么?
“我現在腦子亂的很,不過我想知道三月前那場戰役的原因是什么?”
小啞巴歪頭拿著筆,想了想,什么也沒寫下,只沖著陸歸燼搖頭。
唉,公主的陪嫁侍女怎么能是個啞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