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女人在給我換藥。她動作很輕。很專業。但手在微微發抖。
"你醒了。"她聲音有些沙啞。我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干得厲害。她立刻倒了溫水給我。
"慢慢喝。"我喝水的時候，偷偷打量她。很漂亮。但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悲傷。"我是誰？
"我問。她愣了一下，"你叫陳墨。""你是我什么人？"她沉默了很久。"我是你的護工，
蘇晚。"護工？但為什么她給我換藥的時候，眼睛紅紅的？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什么珍貴又易碎的東西？醫生說我出了車禍。失憶了。可能永遠想不起來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蘇晚在整理我的東西。她的動作很熟練，
好像知道我所有的習慣。"你以前照顧過我嗎？"我問。她手一頓，"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被子蓋太高？""你剛才踢被子了。"她回答得很快。
但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閃過慌亂。晚上我睡不著。蘇晚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她以為我睡著了，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我透過眼縫偷看她。她哭了。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但她不敢出聲。
那種小心翼翼的哭法，讓人心疼。我很想問她為什么哭。但又怕她更難過。
第二天醫生查房的時候說："陳總，你太太照顧得很好，傷口恢復得不錯。"太太？
我看向蘇晚。她臉色蒼白，"醫生說錯了，我只是護工。"醫生愣了一下，看看我，
又看看她。"哦，不好意思，搞錯了。"但醫生走了以后，我發現蘇晚的手在抖。
她在害怕什么？2蘇晚照顧我很細心。她知道我喜歡什么口味的粥。知道我睡覺喜歡左側臥。
知道我不喜歡太熱的水。但她說她不認識我。這很奇怪。"蘇晚。"我叫她。"嗯？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她正在削蘋果，手一抖，劃破了手指。血立刻流了出來。
我想起身去幫她，卻被她攔住。"沒事，小傷。"她匆忙去包扎傷口。
但我看到她眼中的慌張。下午有個女人來看我。她自我介紹說是我的秘書，林小雅。"陳總，
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都處理得很好。"她看到蘇晚，眼中閃過什么。"這位是？
""我的護工。"我說。林小雅笑了笑，"陳總，要不要我重新給你請個護工？""為什么？
""這個護工看起來不太專業。"蘇晚正在收拾東西，聽到這話，動作停了一下。
"她很專業。"我說，"不用換。"林小雅臉色有些不好看。她走了以后，
我問蘇晚："你們認識？""不認識。"又是這樣的否認。但我看到她眼中的復雜情緒。
晚上蘇晚給我按摩的時候，我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軟，但有些粗糙。不像護工的手。
更像是經常做家務的手。"你結婚了嗎？"我問。她僵住了。"沒有。
""那你手上為什么有戒指的痕跡？"她快速抽回手，"可能是以前戴過裝飾品。
"她在撒謊。我確定。但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撒謊。半夜我醒來，聽到蘇晚在打電話。
她壓低了聲音，但我還是聽到了。"媽，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他不記得我了，
這樣也好。""三年的婚姻，就當是一場夢吧。"她哭了。很輕很輕的哭聲。
但在安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三年的婚姻？她說的是誰？我的心突然很亂。
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我忘記了。3我開始偷偷觀察蘇晚。她有很多小習慣。
比如緊張的時候會咬下唇。比如難過的時候會背過身去。比如每次給我換藥之前，
都會深呼吸。這些習慣，讓我覺得很熟悉。但我想不起在哪里見過。林小雅又來了。
這次她帶了很多文件。"陳總，這些需要你簽字。"我正要簽，
蘇晚突然說："你不應該在身體沒恢復的時候處理工作。"林小雅臉色一沉，
"你只是個護工，沒資格管陳總的事。"蘇晚不說話了。但我看到她眼中的委屈。
"她說得對。"我把筆放下，"等我出院再說。"林小雅很不高興，"陳總，
公司不能沒有你。""那你多辛苦一段時間。"林小雅走了以后，蘇晚給我倒水。"謝謝。
"她輕聲說。"不用謝，你是為我好。"她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什么在閃爍。"陳墨，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所有事，你會恨我嗎？"這個問題很奇怪。"為什么要恨你？
"她搖搖頭，"沒什么。"但她的表情告訴我，這絕不是"沒什么"。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個女人在哭。她說："陳墨，我們離婚吧。"我想看清她的臉，但怎么也看不清。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枕頭濕了。我哭了？為什么？蘇晚聽到動靜，立刻過來。"做噩夢了？
"我看著她的臉。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蘇晚，我們真的不認識嗎？"她眼中閃過痛苦，
"不認識。""那為什么我看到你就想哭？"她愣住了。良久，
她說："可能是因為你還在恢復期，情緒不穩定。"又是這樣的解釋。但我知道，不是的。
我和她之間，一定有什么。一定有我忘記的重要事情。4醫生說我恢復得不錯，
可以下床走動了。蘇晚扶著我在走廊里慢慢走。她的手很溫暖。讓我有種安全感。"蘇晚，
你有男朋友嗎？"我突然問。她腳步一頓，"沒有。""為什么？你這么好，
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她苦笑，"可能是緣分沒到吧。""你理想中的男人是什么樣的？
"她沉默了很久。"以前有過一個人，很喜歡。""后來呢？""后來發現，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用的。"她的聲音很輕，但我聽出了其中的絕望。"他不喜歡你？
""他喜歡過，只是后來不喜歡了。"我突然很想安慰她。"他一定是瞎了，才會不喜歡你。
"她看了我一眼，眼中有淚光。"你不要這樣說。""為什么？
""因為..."她咬了咬唇，"因為會讓我以為，你還記得我。
"這句話像閃電一樣擊中我。"我們認識！"我肯定地說。她慌了，"沒有，我說錯了。
""蘇晚，告訴我真相！"她掙脫我的手，跑了。我想追，但腿還沒好，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盡頭。那天晚上蘇晚沒有回來。換了另一個護工。我一夜沒睡。
第二天蘇晚回來了。眼睛紅腫，顯然哭過。"昨天你去哪了？"我問。"有點事。
""什么事？""私事。"她不愿意說，我也不好逼她。但我能感覺到，她在刻意疏遠我。
給我換藥的時候，她避免和我有眼神接觸。說話的時候，也比以前客氣了很多。
這讓我很難受。"蘇晚，我說錯什么了嗎？""沒有。""那你為什么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我在好好照顧你。"是的，她在照顧我。但那種溫暖沒有了。
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護工。職業，客氣，疏離。我寧愿她還是之前那樣。即使她在隱瞞什么。
5林小雅又來了。這次她帶了一個消息。"陳總，蘇晚找我談過了。""她找你？
""她說想換工作，問我能不能幫忙介紹。"我心一沉，"你怎么說？
""我答應幫她介紹到別的醫院。""不行！"我立刻說，"她不能走！"林小雅很意外，
"為什么？她只是個護工，隨時可以換。""我不要換！""陳總，你這樣不對。
"林小雅的語氣有些嚴厲，"蘇晚這個人，不適合留在你身邊。""為什么不適合？
"林小雅欲言又止。"告訴我！"她嘆了口氣，"陳總，蘇晚是你的前妻。"前妻？
我愣住了。"你們離婚了，就是因為她。"林小雅繼續說，"她背叛了你，
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不可能！"我下意識反駁。"陳總，這是事實。
"林小雅拿出一些照片，"你看，這是她和那個男人的照片。"照片上，
蘇晚和一個男人走得很近。男人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在笑。笑得很開心。
我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這么開心。"所以你們離婚了。"林小雅說，"離婚后她就消失了，
沒想到現在又出現，還當了你的護工。""她為什么要當我的護工？""誰知道呢，
可能是想復合吧。"林小雅的語氣很輕蔑，"但陳總，你不能心軟。這種女人不值得。
"我看著照片，心里五味雜陳。原來如此。原來我們是夫妻。原來她背叛了我。
原來我們離婚了。所以她才會那樣看著我。所以她才會偷偷哭。所以她才會隱瞞身份。
不是因為愛我。是因為愧疚。晚上蘇晚來給我換藥。我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
她被我看得不自在，"怎么了？""蘇晚。"我叫她的名字。"嗯？""我想起一些事了。
"她手一顫，藥瓶差點掉到地上。"想起什么了？"她的聲音在發抖。"我想起，
你是我的前妻。"6蘇晚臉色瞬間慘白。她蹲下身收拾灑落的藥品，手抖得厲害。
"是林小雅告訴你的。"她的聲音很輕。"是的。"她收拾完，站起身。"現在你知道了，
我會申請換崗的。""為什么？"她看著我，眼中有種絕望的平靜。
"因為我沒有資格照顧你。""為什么沒有資格？""因為我背叛了你。"她的聲音顫抖，
"因為是我毀了我們的婚姻。"我看著她。這個曾經是我妻子的女人。她背叛了我。
但為什么我看到她哭，心還是會痛？"那個男人，你還愛他嗎？"我問。她愣了一下，苦笑。
"愛？"她重復這個字，"陳墨，你知道什么是愛嗎？""不知道。"我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