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是男寢打電話的福地,整個三樓都沒有住人,算是無主之地。我靠在墻上,拿著手機,
眼睛被風油精熏得通紅。整得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樣。手里緊握著手機,等人。
淌下幾滴眼淚的時候,陳悅來了。「媽,你放心吧。我一心從良,認認真真搞學習」
他拿著手機叭叭說。這是他和他母親大人的固定通話時間。剛要東扯西扯,大戰三百回合,
他抬頭撞見我了。電話掛了,他緊張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了,躲著一個人哭」
他拍拍我的肩膀試圖安慰我。「沒事,家里的事」我向他靠了靠。做出一個依賴的姿勢,
輕輕地抱著他。他哥倆好地給我了一個結實的擁抱。雖然我倆之前在一個寢室里,
但是也沒有到擁抱的交情。「正好我媽想花錢找個人監督我」他眼眸一轉。解釋一番,
是要我和他打配合,向他母上大人保證他在大學里并沒有玩得沒邊,仍然服從管教。
他知道我擔負著我媽,小心翼翼地維護我的自尊。又大肆渲染自己多么需要一個合作伙伴。
雖然他一直不喜歡別人管他。等我一點頭,他開了視頻電話就開始編。「這是周然,我室友。
一表人才,人還上學好進,學神級別的」「監督我,綽綽有余了」
陳悅攬著我的肩膀眉飛色舞地向陳阿姨介紹。阿姨加了我微信,
商量好每個月發五千工資給我,每天發陳悅的動態就好。話雖如此,陳悅本質還是貪玩,
不喜歡人盯著。只當是自己交了個好哥們。回到寢室,他又打開手游,上分了。
倒不是故意明示我,不要管他。這是他的日常行程,就玩一小時,多了,他也覺得沒意思。
推塔成功,他見我看著他,就湊過來了。「你玩嗎?」他湊到我靠椅邊坐下,
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沒玩過,等會給你掉段位了」我往靠椅里退了退。
「我之后上分好了」手機遞過來了。在軍師的指導下,試清了英雄的各個技能,前期打野,
猥瑣發育,后期咔咔亂殺,跟著隊友推塔成功。「周然,你天賦異稟吧,技能玩這么溜」
他眼睛放光,一副下一秒就要叫大哥,桃園結義的模樣。死纏爛打下,我又打了一局。
自此看我打游戲,成了他的固定日程安排。可是,我其實不愛玩這個。每次玩的時候,
他沒骨頭似地枕著我的肩膀。肩膀靠著肩膀,毛絨絨的頭發時不時掃過我。他還愛巴拉巴拉,
小嘴跟裝了永動機一樣。脾氣一點就炸,也不是生氣,就是純壞。末了,還笑得一臉純良,
好像剛才噴對面的人不是他一樣。黏就算了人,對自己人還特嘴甜,罵他都找不到地方。
為著給阿姨發拍照打卡的事,我和陳悅就成了搭子。「起床了」掐著點,我叫他起床。「好」
半死不活蹦出來句。我又叫了聲。「好」又蹦出來句,照舊是只有回答的聲音。「然然,
要我說,你甭叫悅子了,他卡點自己就蹦起來了,德行」大壯抓著書包就要跟林子走。
「給你倆占座位了,驗證碼發群了」好心人林子說的話,聽著人心暖暖的。
慘絕人寰的鬧鐘響起來,一陣忙碌聲,陳悅神奇地收拾好自己。
我和書包被打包好安置在單車后座上,陳悅竟然帶著我卡點到了。「小福星呀,
讓我撿到寶貝了」他說話沒遮沒攔的,夸我和他沒遲到的豐功偉績。雖然他嘴上沒調,
學習真挺好的,績點也挺高的。只是為了早上爭分奪秒貪睡,經常翻車遲到,
已經是教授面前的紅人。仗著嘴甜,學習成果也不錯,遲到也就被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聽我指揮,我偷偷摸摸給他拍了張認真學習的照片。看完照片,他又湊過來。沒注意,
拍了張合照。「發這個」他把照片轉過來,也給個原因。課間,他遞過來個豆沙包和豆漿。
挺餓的,拿了豆沙包就啃一口。「你不吃啊」看他桌子上沒有別的了,我隨口一提。「吃啊」
他就這么看著我手里的豆沙包,也不多說了。掰了一半給他,早不說,這么點他夠吃嗎?
「你再吃點別的吧,等會還有節大課」我又隨口一提。「成,豆漿給留我一半」
他擱這等著我呢。「你家財萬貫的,摳成精了」大壯手沒輕沒重地作勢要砸陳悅。
他蹭地一下往我這邊縮,得虧把豆漿拿開了。「他欺負人」他扭頭就攬住了我肩膀,
裝委屈裝得爐火純青,這是沒少挨揍吧。「你看他」大壯沒眼看。
小林默不作聲把兩個要掐起來的人拆散了。中午,陳悅拽著我去拿家里的補湯。「你太瘦了,
抱著都硌得慌」他大抵是吃的太撐了,腦子不轉了。手機上傳來陳阿姨的消息「然然,
你還在長身體呢,多吃點啊。」他湊過來看了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無視他,
一味喝湯。走上三樓,我靠著墻,給照顧我媽的王姨匯錢。「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你媽這邊有我呢」「今年寒假回來不,弄了特產,到時候帶到學校去」王姨照顧我家頗多,
自己家日子也過的緊巴巴的,心里卻一直有變成植物人的妹妹,連我,
她的兒子也當成親生的來疼。這些年欠的錢得有小二十萬了,錢總是不夠的。上完課,
收拾收拾,就得去機構上課了。「又去工作」陳悅松了松脖子,抽空從計算機作業里抬頭。
我應了聲。「我送你吧」他抓起外套,就要站起身。「這個點晚高峰」我委婉地提醒他,
開車就來不及了。「我抄近道,來的及,剛好你把作業寫了,省的你又晚睡」有道理,
我又抱上電腦。一路上,多虧他不吵不鬧,寫作業效率突飛猛進。裹了裹圍巾,
準備坐地鐵回學校,在路上順便把之后幾天的課備好。天很黑了,風直往我脖子里灌。
我加快了腳步。嗯?心里一顫,我敲了敲車窗。「陳悅,你?」我拉開門上車了。
他揉了揉頭發,迷迷糊糊地解釋了一下為什么這么晚還在這里。
以為我講一個小時 就結束了,就準備接我回去。結果,無聊到等睡著了。
「你不要太感動了,我就是太容易對人好了」他孔雀開屏。「我只是想說,你車被貼條了」
悠悠一句話,瞌睡全無。「兩百塊錢啊,警察叔叔,我含淚給你刷Kpl」心痛捂胸。
笑死我了,上課的疲憊剎時被沖散了。他哀嚎了一路,話更密了,備課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
去圖書館加了個班,洗漱完只想躺平。掀開簾子,嚇我一大跳,陳悅占我一半的床,
睡得正香。這就算了,我抱著睡的熊給他一腳給他踹到床尾。這是要鬧哪樣啊。
大冬天穿這么少,還不蓋被子。我拉了拉他袖子,忍住沒給他肘擊,好心腸地捏住他的鼻子。
人終于哼哼唧唧地醒了,在火山爆發前。「你咋才回來」他小聲地說。看我臉色不對,
他如夢初醒般特意靠的更近一點耳語解釋了一下「我洗干凈了」我臉更黑了。
他拿出手機給我看聊天記錄。說什么我手涼,作為中國室友,愛護室友是天經地義的云云。
末了,一句他會洗干凈等我回來的。我手機在圖書館沒電關機了,想著回來再充電,
結果鬧了個烏龍。這小子以為我默許了。「大家伙都睡著了」他往我這瞟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算了算了,我躺下了,帶著某種決心。他順手抓著我左邊的手,
特別自然地把我挪了下我的腰,攬到他懷里。還貼心地握住我兩只手。沒事沒事,
我安慰自己。好吧實在受不了了。剛想發聲,耳邊傳來淺淺的呼吸聲。不知道是怎么睡著的,
就是感覺越來越熱。「小福星,起床了」他搖了搖我,笑容特別燦爛。看了眼表,
垂死夢中驚坐起。好險,差點就遲到了。「你干嘛不叫我」我氣憤填膺,順便在心里罵,
我討厭直男。「怎么沒叫你」他晃了晃手里的證據,喊我起床的視頻。
答應了喪權辱國的他給我暖床的條件,那段視頻終于給我刪了。可能是他覺得賺翻了吧,
睡眠質量直線蹭蹭漲,大壯對于陳悅明晃晃的開心地這樣評價。小林,沒發表看法,
只是一臉同情地看著我。還是小林懂我,這就是gay子特有的默契吧。對于沒有邊界的,
還撩人的直男苦笑一聲。隨他去吧。困了就睡啊,靠在床頭等我算怎么回事,不硌得慌啊。
而且,把你拽下來,枕著枕頭很麻煩唉。睡覺也不蓋好被子,少年你火氣好大。最抓馬的是,
我要是先醒了,他會頂到我。干嘛抱這么緊,真是退無可退,床就這么大。
我紅著臉委婉地提醒了下他。他委婉的表示。我可以頂回去,他不介意。上天,
我這一生行善積德,為什么要遭受這些。不該開口的,直男和gay子是兩個物種,
跨物種沒法交流。本來以為是修行的一場巨大挑戰,結果身體自作主張習慣了。那天先醒,
鬼神使差,親了他一口。事實上是,我是顏控,他長在我審美點上了,我動手了。沒越界,
親的臉。雖然,嘴巴看著更好親。帥哥,早上嚇我兩大跳。干做了壞事,
他大大的眼睛盯著我。我腦子里閃出解決方案。他冷不防湊過來,碰了下臉。「你想親,
大大方方的。咱倆誰跟誰啊」他37度的嘴怎么會說出這么薄情的話。我的心跳了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