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縣主之憂“縣主,該梳妝了。“蘇沐云從賬冊中抬起頭,窗外晨曦微露。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看了一夜的賬本。“小桃,現在什么時辰了?
““卯時三刻了。“小桃捧著銅盆走進來,眼中帶著心疼,“小姐...不,
縣主您又是一夜未眠。“蘇沐云輕笑:“習慣了。楚家產業龐大,凌風一個人忙不過來。
“自半年前被封為安樂縣主,又與楚凌風完婚后,蘇沐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再是那個在蘇府后院掙扎求存的庶女,如今的她,是皇上親封的縣主,
更是楚家商業帝國實際上的女主人。“今日不是要去參加林尚書夫人的賞花宴嗎?
“小桃一邊為她梳發,一邊提醒,“聽說五皇子從邊關回來了,也會出席呢。
“蘇沐云手中的玉簪微微一頓。五皇子周景琛,三皇子倒臺后最受皇上器重的皇子,
在邊關立下赫赫戰功,昨日剛回京復命。此人素來低調,卻能在三皇子當權時全身而退,
絕非等閑之輩。“縣主今日想梳什么發式?“小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簡單些就好。
“蘇沐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那支皇上賜的碧玉簪配上珍珠花即可,不必太過華麗。
“小桃噘嘴:“可其他夫人小姐肯定都是滿頭珠翠...““正因為如此,
我們才要反其道而行。“蘇沐云唇角微揚,“有時候,素凈比華麗更顯身份。“梳妝完畢,
蘇沐云站在等身銅鏡前打量自己。一襲淡青色繡銀線蘭花的衣裙,
發間只一支碧玉簪和幾朵珍珠花,腕上一對羊脂玉鐲,整個人如出水芙蓉,
清麗脫俗中透著不容忽視的貴氣。“縣主真好看。“小桃由衷贊嘆,
“和從前在蘇府時簡直判若兩人。“蘇沐云眸光微暗。是啊,
誰能想到那個被王氏母女欺凌的庶女,如今會成為眾人巴結的對象?
連蘇父見了她都要行禮問安,王氏更是嚇得閉門不出,生怕她報復。“凌風呢?
““姑爺天沒亮就去錢莊了,說是有批要緊的賬目要查。“小桃壓低聲音,
“聽說是南邊的生意出了些問題。“蘇沐云眉頭微蹙。楚家近來確實不太平,
自從她和楚凌風開始推行新的經營方式,各地分號頻頻傳來阻力。那些做了幾十年的老掌柜,
對“連鎖經營““分紅制度“這些新鮮詞嗤之以鼻,暗地里沒少使絆子。“備轎吧,
該出發了。“......尚書府花廳內,衣香鬢影,貴婦千金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
蘇沐云的到來,讓廳內短暫地安靜了一瞬。“安樂縣主到——“隨著仆人的唱名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有羨慕的,有嫉妒的,
更多的則是探究——這個從庶女一躍成為縣主的傳奇女子,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縣主萬福。
“林夫人率先迎上來行禮。蘇沐云優雅回禮:“林夫人客氣了。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縣主說哪里話,您能來是我們的榮幸。“林夫人笑容滿面,親自引她入座。剛落座,
一位穿著絳紫色衣裙的貴婦便開口道:“聽聞縣主近日協助楚公子打理家業?
真是...別具一格呢。“話中帶刺,暗指女子不該拋頭露面。
蘇沐云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劉夫人過譽了。不過是盡己所能,為夫君分憂罷了。
““可商賈之事終究粗鄙,縣主如今身份不同,何必自降身價?“另一位夫人幫腔道。
廳內氣氛頓時微妙起來。這些貴婦表面恭敬,實則對蘇沐云的庶女出身和商賈姻親頗為不屑,
今日是存心要給她難堪。蘇沐云放下茶盞,聲音輕柔卻清晰:“諸位夫人可知,江南水患時,
是誰出資修筑堤壩?北疆戰事時,是誰保障糧草供應?商道暢通則天下貨物流轉,百姓溫飽,
此乃國本之一,何來粗鄙之說?“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更何況,皇上圣明,
特許女子經商者減稅三成,可見朝廷對商業之重視。諸位夫人難道覺得皇上決策有誤?
“一頂“質疑圣意“的大帽子扣下來,方才還咄咄逼人的貴婦們頓時噤若寒蟬。“說得好。
“一個清朗的男聲從廳外傳來。眾人回頭,只見一位身著墨藍色錦袍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
劍眉星目,氣度不凡。“五皇子殿下!“林夫人慌忙行禮。周景琛微微頷首,
目光卻落在蘇沐云身上:“安樂縣主高見。商業乃國家命脈,巾幗不讓須眉,
實乃我大周之福。“蘇沐云不動聲色地行禮:“殿下謬贊了。“周景琛走近幾步,
身上帶著邊關風霜的氣息:“聽聞縣主與楚公子推行'連鎖錢莊',各地分號統一管理,
存取便捷,本王在邊關時就有所耳聞,甚為欽佩。“蘇沐云心頭微震。
五皇子竟對楚家生意如此了解?看來此人表面低調,實則眼線遍布天下。“殿下過譽了。
不過是些粗淺想法,承蒙各位掌柜不棄,勉強施行罷了。
“周景琛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縣主過謙了。改日本王想登門拜訪,
與縣主和楚公子詳談商業之事,不知可否?“這個請求來得突然,
蘇沐云一時摸不清他的意圖,但眾目睽睽之下,拒絕皇子顯然不妥。“殿下光臨,蓬蓽生輝。
只是夫君近日忙于南邊生意,待他回京,必當設宴相邀。“周景琛滿意地點頭,
又寒暄幾句便離開了。他一走,花廳內的氣氛頓時松快了許多,
那些貴婦們看蘇沐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真正的敬畏——能得五皇子如此禮遇,
這位縣主果然不簡單。賞花宴后半程,再無人敢對蘇沐云出言不遜。回府的馬車上,
小桃興奮不已:“縣主,您沒看見那些夫人的臉色,精彩極了!
“蘇沐云卻眉頭緊鎖:“小桃,你不覺得五皇子出現得太巧了嗎?
““縣主的意思是...““他對楚家生意了如指掌,
又特意在眾人面前示好...“蘇沐云輕聲道,“我擔心,他是沖著三皇子那件事來的。
“小桃倒吸一口冷氣:“您是說,他想為三皇子報仇?““未必是報仇,但肯定有所圖謀。
“蘇沐云掀開車簾,看著街上熙攘的人群,“三皇子倒臺后,留下的勢力真空總要有人填補。
五皇子蟄伏多年,如今回京,必有大動作。“馬車剛在楚府門前停下,
管家就急匆匆迎上來:“縣主,老夫人派人來傳話,說身子不適,想見您。
“蘇沐云心頭一緊。老夫人年事已高,近來身體每況愈下,今日突然傳喚,恐怕不妙。
“備轎,我這就去蘇府。“......松鶴院內藥香彌漫,老夫人半臥在榻上,面色灰敗,
比上次見面時又蒼老了許多。“祖母。“蘇沐云快步上前,握住老人枯瘦的手。
老夫人睜開眼,露出欣慰的笑容:“沐云來了。“她示意左右退下,只留蘇沐云一人在內室。
“祖母身子如何?可請太醫看了?““老毛病了,不礙事。“老夫人擺擺手,
從枕下摸出一個錦囊,“沐云,這個給你。“蘇沐云接過,打開一看,
里面是半枚殘缺的玉佩,斷口參差不齊,似乎是被人生生掰斷的。玉佩上雕刻著精致的龍紋,
但只有龍頭部分,龍身不知所蹤。“這是...““你生母留下的。“老夫人聲音嘶啞,
“當年她臨終前交給我的,說等你有能力保護自己時再給你。“蘇沐云心頭一震:“祖母,
這玉佩究竟有何特殊?為何三皇子如此執著地尋找?“老夫人目光復雜:“沐云,
你可知六皇子為何會失蹤?““聽聞是二十年前的宮變中...““不是宮變,是謀殺。
“老夫人打斷她,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先帝晚年,三皇子的生母賢妃與當時的丞相勾結,
欲廢長立幼。六皇子偶然得知此事,帶著證據準備面見先帝,卻在途中遭遇'意外'。
“蘇沐云屏住呼吸:“那這玉佩...““是先帝賜給六皇子的信物,一分為二,
另一半在六皇子手中。“老夫人緊緊抓住她的手,“沐云,你生母不是普通丫鬟,
她是六皇子乳母的女兒,奉命帶著這半枚玉佩逃出宮外,等待時機為六皇子平反。
“這個驚人的秘密讓蘇沐云如墜冰窟。她一直以為三皇子尋找玉佩只是為了證明六皇子已死,
沒想到背后竟藏著這樣的宮廷秘辛!“那六皇子他...““生死未卜。“老夫人長嘆,
“但三皇子如此執著地尋找玉佩,恐怕是擔心六皇子還活著...“正說著,
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夏竹慌慌張張跑進來:“老夫人!縣主!不好了!
楚家南邊的商隊遇襲,楚公子他...他下落不明!“蘇沐云手中的玉佩差點落地,
耳邊嗡嗡作響。凌風...出事了?2 臨危掌舵“縣主!縣主!
“夏竹的呼喚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蘇沐云攥緊手中的半枚玉佩,
強迫自己從震驚中回神。楚凌風下落不明?
這不可能...昨晚他還派人送信說一切順利...“詳細情況如何?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冷靜。“楚家商隊在青峰峽遇襲,十輛貨車全被劫走,
護衛死傷過半...“夏竹聲音發顫,“楚公子為掩護伙計們撤退,獨自引開追兵,
至今...音訊全無。“蘇沐云胸口一陣刺痛,仿佛有人用鈍刀狠狠剜了一下。但她知道,
此刻崩潰無濟于事。她轉向老夫人:“祖母,沐云必須立刻回府處理此事。
:“去吧...記住我的話...玉佩要收好...“蘇沐云鄭重地將玉佩藏入貼身的荷包,
匆匆行禮告退。一出松鶴院,她便提起裙擺小跑起來,小桃和夏竹幾乎跟不上她的腳步。
“備轎!立刻回楚府!“她一邊跑一邊吩咐,“小桃,去把楚家所有大掌柜都請到府上,
就說有要事相商!“馬車疾馳回楚府的路上,蘇沐云的思緒飛速運轉。
青峰峽是通往南方的必經之路,地形險要,向來是山匪出沒之地。
但楚家商隊走這條路線多年,與沿途各方勢力都有打點,怎會突然遇襲?
而且時機如此巧合——就在五皇子回京,對她表示“興趣“之后?楚府門前一片混亂,
管事們進進出出,臉上寫滿惶恐。蘇沐云一下馬車,管家就迎上來:“縣主,您可算回來了!
幾位大掌柜已經在議事廳等著了,只是...““只是什么?
“管家壓低聲音:“徐掌柜和趙掌柜對由您主事頗有微詞,
說...說女子不該插手商號大事。“蘇沐云冷笑一聲,整了整衣襟:“帶路。“議事廳內,
七八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正爭論不休。
最年長的徐掌柜拍案而起:“當務之急是派人去青峰峽搜尋少主!還議什么事!
““徐老稍安勿躁。“較年輕的趙掌柜皺眉,“商隊遇襲,貨物被劫,
南方三家分號等著這批貨開張,當務之急是籌措新貨...““放屁!少主生死未卜,
你們就只想著生意?“一位滿臉絡腮胡的壯漢怒吼,他是護衛統領韓猛。
眾人吵得不可開交時,議事廳的門被推開,蘇沐云緩步走入。廳內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諸位。“蘇沐云走到主位前,聲音清晰而沉穩,
“情況我已了解。現在,我需要知道三件事。“她豎起三根手指:“第一,
商隊運送的是什么貨物?第二,最近青峰峽一帶可有異常?第三,
楚家現在能調動的現銀有多少?“徐掌柜冷哼一聲:“縣主,商號的事復雜得很,
您還是...““徐掌柜。“蘇沐云打斷他,眼神銳利,“楚凌風是我夫君,
如今他下落不明,我比任何人都著急。但慌亂無濟于事,我們必須冷靜分析。
“她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這是凌風昨日送回的密信,提到商隊運送的是絲綢、茶葉和藥材,
總價值約五萬兩。其中藥材是南方三家新開分號的首批貨,最為緊要。“幾位掌柜面面相覷,
沒想到她掌握的信息如此詳盡。韓猛抱拳道:“縣主,屬下已經派人去青峰峽打探,
但山路復雜,恐怕需要時間...““不必了。“蘇沐云搖頭,“凌風若脫險,
自會想辦法聯系我們;若落入敵手,我們貿然行動反而會害了他。
“趙掌柜不解:“那縣主的意思是...““先解決南方分號的燃眉之急。
“蘇沐云走到廳中央的大周地圖前,“青峰峽遇襲,常規商路暫時不通。
但我們可以走水路——從洛河轉運河,雖然多花三天時間,但更安全。
“徐掌柜皺眉:“可臨時調貨哪有那么容易?況且水路運費高昂...““錢不是問題。
“蘇沐云轉向賬房先生,“楚家現在能調動的現銀有多少?““約八萬兩,
但其中五萬兩是預備下個月收購新茶的定金...““先挪用三萬兩。“蘇沐云果斷決定,
“立刻派人去臨縣采購藥材,品質可以稍遜,但數量必須保證。同時,給南方分號去信,
說明情況,承諾一月內補送優質貨物,并給予一成折扣作為補償。
“趙掌柜眼前一亮:“這...這倒是個辦法。只是臨時采購,
價格恐怕...““所以我們要改變采購方式。“蘇沐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不找大藥行,而是直接向藥農收購。我建議組建一支女子商隊。““女子商隊?
“眾人異口同聲,滿臉不可思議。蘇沐云點頭:“女子出入村莊比男子更方便,
不易引起注意。而且藥農家中多有女眷,由女子洽談,更容易獲得信任。“她頓了頓,
“更重要的是,沒人會想到楚家派女子去采購,可以避開有心人的耳目。
“這個前所未有的提議讓議事廳陷入沉默。徐掌柜眉頭緊鎖,
顯然難以接受;但趙掌柜和幾位年輕些的掌柜卻若有所思,似乎看到了其中的妙處。“還有,
“蘇沐云繼續道,“從今日起,楚家所有分號實行'飛錢匯兌'。客商在一地存銀,
可在異地憑票兌取,我們只收取少量費用。“韓猛瞪大眼睛:“這不就成錢莊了?““不錯。
“蘇沐云微笑,“而且比錢莊更方便。楚家商路遍布全國,正好利用這一優勢。
短期內可以緩解現金流問題,長遠看,這將成為楚家新的利潤來源。“這番話說出來,
連最保守的徐掌柜都露出驚訝之色。他們原以為這位縣主只是來主持大局,
沒想到她對商業運作如此精通,提出的方案既解決眼前困境,又為楚家開辟新路。
“縣主高見。“趙掌柜由衷贊嘆,“只是...少主不在,這么大動作...““非常時期,
行非常之事。“蘇沐云聲音堅定,“所有責任,我一力承擔。“這句話擲地有聲,
終于讓在場眾人心悅誠服。會議結束后,各位掌柜分頭行動,楚府上下如同一臺精密的機器,
開始高效運轉。蘇沐云獨自留在議事廳,終于允許自己流露出一絲脆弱。她扶著桌沿,
手指微微發抖。凌風,你到底在哪里?“縣主。“小桃輕輕走進來,“五皇子府上派人來,
說聽聞楚家出事,想問問有什么能幫忙的。“蘇沐云立刻警覺起來。五皇子消息如此靈通?
她不動聲色地吩咐:“回復說多謝殿下關心,楚家一切安好,不勞掛念。“小桃剛離開,
管家又匆匆進來:“縣主,老夫人...不好了...“......蘇沐云趕回蘇府時,
松鶴院已是一片哀戚。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呼吸微弱。見到蘇沐云,
她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都...安排好了?“老夫人氣若游絲地問。
蘇沐云點頭:“祖母放心,楚家的事我已處理妥當。
““好...好...“老夫人艱難地抬手,指向床頭的暗格,
“那里...有東西...給你...“蘇沐云取出暗格中的小木盒,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面上寫著“六皇子事略“。
“看完...燒掉...“老夫人緊緊抓住她的手,
“玉佩...月圓之夜...月光下看...““祖母,您別說了,
好好休息...“蘇沐云眼眶發熱。老夫人搖頭,
說道:“小心...五皇子...他像他母親...表面溫和...實則...“話未說完,
她的手突然垂下,閉上了眼睛。“祖母!“蘇沐云失聲痛哭。......三日后,
老夫人喪禮結束。蘇沐云披麻戴孝,跪在靈前,心中空落落的。
這位老人是她在這個世界最初的依靠,如今也離她而去。夜深人靜時,
她獨自在房中取出那半枚玉佩,對著窗外的滿月細看。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在月光照射下,
玉佩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隱約構成一幅微型地圖,指向皇宮西北角某處!
“這是...“蘇沐云心頭狂跳。難道這就是老夫人說的秘密?六皇子失蹤的線索?
正當她全神貫注研究玉佩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縣主!五皇子親自到訪,
說是有要事相商!“蘇沐云一驚,連忙收起玉佩。五皇子深夜造訪,絕非尋常。
她整理好衣冠,快步走向前廳。周景琛一身素服,站在廳中欣賞墻上的字畫,
聽到腳步聲轉身微笑:“深夜打擾,縣主見諒。“蘇沐云行禮:“殿下言重了。
不知有何要事?““聽聞老夫人過世,本王特來吊唁。“周景琛語氣真誠,“另外,
關于楚公子的事,本王有些線索。“蘇沐云心頭一緊:“殿下知道凌風的下落?““不確定。
“周景琛搖頭,“但本王在兵部有朋友,查到近日青峰峽一帶出現了一隊形跡可疑的官兵,
穿著禁軍服飾卻無正式調令。““官兵?“蘇沐云假裝驚訝,“為何要襲擊商隊?
“周景琛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這正是本王想請教縣主的。楚家...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兩人目光相接,蘇沐云從他眼中看出一絲探究。他不是來幫忙的,是來試探的!
“楚家行商多年,講究和氣生財,從不與人結怨。“蘇沐云平靜地回答,
“除非...有人別有用心。“周景琛輕笑:“縣主果然聰慧。其實本王一直好奇,
三皇兄倒臺那件事,縣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果然來了!蘇沐云心跳加速,
但面上不顯:“沐云不過是恰逢其會,將偶然得到的證據呈交皇上罷了。““是嗎?
“周景琛緩步走近,“那縣主可知,三皇兄最近在獄中一直念叨一句話?
“蘇沐云不動聲色:“沐云與三皇子素無往來,怎會知道?““'玉佩不在她手上'。
“周景琛緊盯蘇沐云的眼睛,“縣主可知這是什么意思?“蘇沐云后背滲出冷汗,
但面上依然鎮定:“殿下說笑了,沐云怎會知道三皇子的胡言亂語?“周景琛看了她許久,
突然笑道:“也是。時候不早了,本王告辭。“走到門口,他又回頭,“對了,
若縣主需要幫忙尋找楚公子,盡管開口。“送走五皇子,蘇沐云幾乎站立不穩。
這場對話看似平常,實則暗流洶涌。五皇子明顯在調查玉佩的事,而且懷疑在她手上!
回到房中,她再次取出玉佩,對著月光仔細研究。地圖指向的皇宮西北角,
那里是...冷宮所在!難道六皇子的線索就藏在那里?正當她沉思時,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蘇沐云警覺地收起玉佩,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翻窗而入——是韓猛!
“縣主!“韓猛滿臉喜色,“找到少主了!“蘇沐云心頭狂跳:“在哪?他怎么樣?
““在青峰山下的一個獵戶家里,受了傷但不致命。“韓猛壓低聲音,
“少主讓屬下帶話給您——'小心五皇子,商隊遇襲不是山匪所為'。
“蘇沐云倒吸一口冷氣。果然如此!五皇子表面關心,實則可能就是幕后黑手!“備馬。
“她當機立斷,“我要親自去接凌風回來。“韓猛大驚:“不可!山路危險,
而且...““正因危險,我才必須去。“蘇沐云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五皇子若知道凌風還活著,必定會再次下手。只有我去,才能確保消息不走漏。
“她快速寫下幾封信,交給小桃:“一封給趙掌柜,
讓他繼續執行我們的計劃;一封給徐掌柜,若我十日內未歸,
由他暫代家主之位;最后一封...“她頓了頓,“送到宮中,交給皇后娘娘。
“小桃含淚點頭:“縣主千萬小心。“夜深人靜,蘇沐云換上一身男裝,
隨韓猛悄然離開楚府。馬車向城門疾馳而去,她望著漸遠的城墻,心中五味雜陳。
玉佩的秘密、五皇子的試探、凌風的遇襲...這一切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驚天陰謀?
而她,一個從庶女走到今天的女子,又將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馬車駛入夜色中,
前方是未知的險途,但蘇沐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凌風,一起面對這場風暴。
3 真假夫君黎明前的官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疾馳而過,卷起陣陣塵土。
蘇沐云坐在車內,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衣襟內的半枚玉佩。馬車每顛簸一下,
她的心就跟著懸高一寸。韓猛說楚凌風在青峰山下的獵戶家中養傷,但傷勢如何,
為何不直接回京,這些細節都模糊不清。“縣主,前面就是青峰鎮了。
“韓猛壓低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咱們得換馬了,這匹已經跑了一夜,撐不住了。
“蘇沐云掀開車簾一角,遠處山巒起伏,晨曦為峰頂鍍上一層金邊。
青峰峽就隱藏在那片山脈之中,地形復雜,易守難攻,是劫匪理想的藏身之所。
“找家不起眼的客棧,別暴露身份。“她低聲囑咐。馬車駛入青峰鎮時,天剛蒙蒙亮。
這個依山而建的小鎮尚未蘇醒,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幾家早點鋪子冒出裊裊炊煙。
韓猛將馬車停在一家名為“悅來“的小客棧前,蘇沐云戴上帷帽,低頭快步走入。
掌柜的是個滿臉皺紋的老者,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兩間上房,再備些干凈衣物和干糧。
“韓猛將一塊碎銀放在柜臺上,“我家公子要上山訪友,住一晚就走。“掌柜見到銀子,
眼睛一亮,連忙喚來小二帶路。蘇沐云進入房間后,立刻檢查門窗是否牢固,
然后從包袱中取出一套粗布男裝換上。鏡中的她束起長發,抹黑臉龐,活脫脫一個清秀少年。
“縣主,這樣太危險了...“韓猛見她這副打扮,眉頭緊鎖。“從現在起,叫我云公子。
“蘇沐云打斷他,“山上情況不明,女子身份反而引人注目。“簡單用過早飯,
兩人換乘當地雇來的兩匹健壯山馬,向青峰山進發。山路崎嶇,越往上走,霧氣越重。
蘇沐云緊握韁繩,努力適應馬背上的顛簸。前世作為林沐時,她曾學過騎馬,
但這具身體顯然缺乏鍛煉。“韓統領,獵戶家還有多遠?“行至半山腰,蘇沐云忍不住問道。
韓猛指向云霧深處:“就在前面那片林子里。少主說那里隱蔽,不易被發現。
“蘇沐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密林深處隱約可見一間茅草屋頂。
一絲不安掠過心頭——楚凌風既然能傳信,為何不直接說明自己的傷勢情況?
而且選擇留在這么偏遠的地方,似乎不只是養傷那么簡單...“等等。“她突然勒住馬,
“你說凌風讓你帶話給我,原話是什么?“韓猛回憶道:“少主說'小心五皇子,
商隊遇襲不是山匪所為',然后讓屬下務必親自告訴縣主他的下落,不要經他人之口。
“蘇沐云眉頭微蹙。這話聽起來確實像楚凌風的口吻,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五皇子的事,
楚凌風應該會寫密信詳述,而非讓韓猛口頭傳達。“云公子,怎么了?“韓猛見她遲疑,
不解地問。“沒什么,繼續走吧。“蘇沐云壓下心中疑慮,決定先見到人再說。
兩人將馬拴在林子外圍,徒步向獵戶小屋走去。隨著距離拉近,蘇沐云心跳加速,
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半年未見,楚凌風是瘦了還是憔悴了?傷勢到底有多嚴重?小屋門前,
一個獵戶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劈柴。見到來人,他立刻警覺地抄起斧頭。“老張,是我!
“韓猛連忙出聲,“我帶云公子來看楚公子了。“獵戶打量了蘇沐云幾眼,這才放下斧頭,
朝屋內喊道:“楚公子,您等的人來了!“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楚凌風穿著粗布衣衫,臉色蒼白,右臂吊著繃帶,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看到蘇沐云的瞬間,他眼中閃過驚喜。“沐...云弟,你來了。“蘇沐云喉頭一緊,
幾乎控制不住要撲上去的沖動。但她強自鎮定,拱手行禮:“楚兄,別來無恙。
“獵戶老張識趣地拉著韓猛去屋后“看看新打的野味“,留下二人在門前。
楚凌風側身讓蘇沐云進屋,就在她擦身而過時,
一股淡淡的藥香鉆入鼻腔——是楚凌風慣用的安神香,
但似乎混入了別的什么...屋內陳設簡陋,只有一張木床、一個火塘和幾把粗糙的木凳。
蘇沐云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床頭的一碗藥汁上。“傷得重嗎?“她輕聲問,刻意保持著距離。
楚凌風苦笑:“右臂中了一箭,好在沒傷到筋骨。“他示意蘇沐云坐下,“你能來,
我很高興,但太冒險了。五皇子的人可能還在附近搜尋。“蘇沐云在火塘邊的木凳上坐下,
仔細觀察著眼前的男人。他的樣貌、聲音、舉止都與楚凌風一般無二,但總覺得有些違和感。
尤其是當他抬手撥弄額前散發時,那個動作太過刻意,不像楚凌風習慣的自然而然。
“商隊遇襲的經過是怎樣的?“她突然問道。“我們剛進入青峰峽,兩側山崖上就射下箭雨。
“楚凌風神色凝重,“我讓護衛們保護貨物撤退,自己引開追兵,結果被逼到一處懸崖邊,
不得已跳了下去,幸好被老張所救。“蘇沐云點頭,這個故事與韓猛所說吻合,
但...“你隨身帶的玉佩呢?“她話鋒一轉。楚凌風明顯一怔,右手下意識摸向腰間,
又迅速收回:“跳崖時...遺失了。“這個回答讓蘇沐云心頭警鈴大作。
楚凌風從不離身的玉佩是楚家祖傳之物,他曾說過“玉在人在,玉亡人亡“。而且,
他摸玉佩的動作是左手,而非右手!眼前這個人,不是楚凌風!蘇沐云后背滲出冷汗,
但面上不顯。她假裝整理衣襟,實則確認藏在懷中的半枚玉佩和楚凌風給的毒簪是否安好。
如果這是個陷阱,那么真正的楚凌風在哪里?五皇子又在謀劃什么?“云弟,你怎么了?
“假楚凌風關切地問,眼神卻閃爍不定。“沒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蘇沐云勉強一笑,
“這一路趕來,確實耗費精神。“假楚凌風起身:“那你先休息,
我去看看老張他們...“就在他轉身的瞬間,
蘇沐云注意到他后頸處有一道細如發絲的紅痕——易容面具的邊緣!這個發現讓她幾乎窒息,
但理智告訴她必須冷靜。揭穿他只會打草驚蛇,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真相,
找到真正的楚凌風。“對了,“假楚凌風突然回頭,“聽說五皇子去找過你?
“蘇沐云點頭:“他假意關心,實則試探。我懷疑商隊遇襲與他有關。““確實如此。
“假楚凌風壓低聲音,“五皇子想控制楚家商業網絡,為他將來謀反做準備。
“這個信息若是真的,確實驚人,但從一個冒牌貨口中說出,可信度又有多少?
蘇沐云決定將計就計:“那我們該怎么辦?“假楚凌風湊近:“我暫時不能回京,
你回去后立刻停止'飛錢匯兌'的推行,解散女子商隊,讓五皇子以為我們退縮了。
“蘇沐云心中冷笑。這恰恰與楚凌風一貫的理念相反。真正的楚凌風即使面對皇權壓迫,
也絕不會輕易放棄商業創新。這個冒牌貨顯然不了解楚凌風的為人。“好,我回去就安排。
“她假裝順從,“但你一個人在這里太危險了,要不要我派些護衛來?““不必!
“假楚凌風反應過度激烈,隨即意識到失態,緩和語氣道,“人多反而引人注目。
我有老張照顧,很安全。“蘇沐云故作擔憂:“那至少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如何?我略通醫術。
“假楚凌風明顯慌亂:“不、不用了,傷口剛換過藥...“就在這時,
屋外傳來韓猛的驚呼聲,接著是打斗聲和馬蹄聲。蘇沐云和假楚凌風同時站起。“怎么回事?
“假楚凌風臉色大變。蘇沐云快步走到窗邊,透過縫隙看到一隊黑衣人正與韓猛和老張交手,
遠處還有更多人馬向這邊包圍。“是五皇子的人!“假楚凌風聲音發顫,“他們找到這里了!
“蘇沐云冷靜觀察著外面的形勢。黑衣人訓練有素,明顯是專業殺手,但奇怪的是,
他們似乎并不急于攻入小屋,而是在外圍形成包圍圈,像是在等什么命令。“我們得分開走。
“她突然說,“你從后門走山路,我引開他們。“假楚凌風猶豫了一下,竟然點頭同意了。
這個反應徹底暴露了他的身份——真正的楚凌風絕不會在這種時刻讓她獨自面對危險!“好,
你小心。“假楚凌風說完,真的向后門走去。蘇沐云心中冷笑,迅速從懷中取出那半枚玉佩,
借著窗縫透入的陽光看了一眼。奇怪的是,玉佩表面竟然浮現出淡淡的光紋,
指向小屋后方的一條隱秘小路。這是巧合還是...指引?沒有時間多想,
蘇沐云抓起桌上的藥碗砸向火塘,炭火遇水頓時冒出濃煙。她趁機沖出前門,
高喊:“著火了!快救火!“這一喊立刻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蘇沐云向韓猛使了個眼色,
然后故意向與玉佩指引相反的方向跑去。兩名黑衣人立即追了上來。“攔住他!
“領頭的黑衣人喝道,“要活的!“蘇沐云利用身材優勢,靈活地在樹林中穿梭。
她前世參加過野外生存訓練,知道如何利用地形擺脫追蹤。幾個轉彎后,她甩開追兵,
繞回小屋后方,果然發現一條被灌木掩蓋的小路。韓猛和老張不知去向,
但眼下顧不得那么多了。蘇沐云沿著小路疾行,心中祈禱玉佩的指引是正確的。
小路蜿蜒向下,通向一處隱蔽的山洞。洞前溪水潺潺,形成天然屏障。
蘇沐云正猶豫是否要進去,突然聽到洞內傳出微弱的呻吟聲。那聲音...是楚凌風!
她不顧一切沖進山洞,借著洞口的光線,看到一個滿身血污的人被鐵鏈鎖在石壁上。
那人聽到動靜,艱難地抬起頭——劍眉星目,即使滿臉血污也掩不住的俊朗,
正是真正的楚凌風!“凌風!“蘇沐云撲上前,手忙腳亂地檢查鐵鎖。
楚凌風睜開腫脹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沐云?你怎么...快走!這是個陷阱!
““我知道。“蘇沐云從發髻中取出毒簪,試圖撬開鎖,“外面有個冒牌貨,
我已經識破他了。““五皇子...想通過他控制楚家...“楚凌風氣若游絲,
“商隊遇襲...是沖著'飛錢匯兌'的賬冊來的...“蘇沐云心頭一震。
飛錢匯兌記錄了全國各地商人的存款信息,若被五皇子掌握,
就等于控制了半個大周的商業命脈!“堅持住,我帶你出去。“她用力掰扯鐵鏈,
但紋絲不動。楚凌風搖頭:“鑰匙在...假扮我的人身上...你快走,
去京城西郊的...白云觀...找玄清道長...他知道玉佩的秘密...“正說著,
洞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蘇沐云心頭一緊,連忙躲到洞壁陰影處。“廢物!
連個女人都看不住!“是假楚凌風的聲音,此刻已毫無溫潤,只剩下陰冷,
“她肯定來找真貨了,給我搜!“楚凌風用盡力氣對蘇沐云做口型:“走!“蘇沐云咬牙,
知道此刻硬拼毫無勝算。她最后看了楚凌風一眼,悄無聲息地向山洞深處退去。幸運的是,
這山洞另有出口,一條狹窄的縫隙通向山后。爬出山洞,蘇沐云顧不上滿身擦傷,
立刻向山下奔去。她必須盡快回到京城,找到玄清道長,同時想辦法救出楚凌風。
五皇子的陰謀遠比想象中龐大,而她和楚凌風,已經深陷其中。山風吹拂著她的臉龐,
帶來絲絲涼意。蘇沐云摸出那半枚玉佩,在陽光下,上面的紋路更加清晰了,
不僅指向京城方向,還在某處標出了一個小小的道觀圖案——正是白云觀!這枚玉佩,
究竟還隱藏著多少秘密?4 公主身世京城西郊,白云觀。蘇沐云站在道觀破舊的大門前,
猶豫著是否要敲門。從青峰山一路趕回,她衣衫襤褸,滿身塵土,哪還有半分縣主的體面。
但此刻她顧不得這些,楚凌風生死未卜,玉佩的秘密又關乎重大,她必須盡快見到玄清道長。
正當她抬手欲叩門時,木門“吱呀“一聲自行打開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士站在門內,
目光如電,直直地看向她。“貧道等候多時了。“老道士的聲音沙啞卻有力,“公主請進。
“公主?蘇沐云心頭一震,下意識后退半步:“道長認錯人了,我是安樂縣主蘇沐云,
來找玄清道長...““貧道就是玄清。“老道士深深作揖,“二十年來日夜期盼,
終于等到公主歸來。“蘇沐云渾身發冷。這老道士神志不清嗎?為何口口聲聲叫她公主?
但眼下沒有別的線索,她只能硬著頭皮跟他進入道觀。白云觀外表破敗,內里卻整潔異常。
玄清帶她穿過前院,來到后院一間隱蔽的靜室。室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供桌,
桌上擺著一個紫檀木匣。“公主請坐。“玄清指了指唯一的蒲團。蘇沐云沒有動:“道長,
您認錯人了。我是蘇家庶女,現在的安樂縣主,不是什么公主。
“玄清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一卷黃絹,小心翼翼地展開:“公主請看。“蘇沐云湊近一看,
頓時如遭雷擊。黃絹上赫然是玉璽印鑒,下面寫著:“朕之幼女瑤光,
生于承平十八年五月十五,左肩有月牙胎記,今托付玄清暗中撫養。若朕遭遇不測,
待瑤光成年,憑此旨與龍紋玉佩相認,恢復其公主身份。欽此。
““這...這不可能...“蘇沐云聲音發顫,本能地摸向自己左肩。
那里確實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從小就有,連小桃都不知道。玄清目光慈愛:“公主若不信,
可看看這畫像。“他從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幅絹畫,畫中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宮裝美人,
懷中抱著一個嬰兒。令人震驚的是,那美人的容貌與蘇沐云有七分相似!
“這是先帝最寵愛的瑤妃娘娘,公主的生母。“玄清輕聲道,“承平十九年,宮中大變,
瑤妃預感到危險,將公主托付給六皇子帶出宮外。六皇子又將公主交給貧道,
囑托貧道尋找可靠人家暫時撫養...“蘇沐云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供桌才沒有跌倒。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卑微的庶女,生母只是個普通丫鬟,可現在...她竟是先帝幼女?
那個被三皇子和賢妃害死的瑤妃,竟是她的生母?
“那...那蘇家...““蘇大人當時只是五品小官,夫人多年無出,
六皇子選中他家作為公主暫時的棲身之所。“玄清解釋道,“誰知不到一年,
蘇夫人突然有孕,生下嫡女后對公主日漸冷淡。后來公主生母...也就是那個丫鬟病逝,
其實是被王氏毒殺的,因為她發現了公主的真實身份。“一個個驚天秘密如雷霆般劈下,
蘇沐云腦中嗡嗡作響。難怪三皇子如此執著地尋找玉佩,難怪老夫人臨終前說“雙龍佩合,
天下易主“...“道長,那枚玉佩...“玄清從木匣底層取出一個錦囊,
倒出里面的物件——正是另外半枚龍紋玉佩!“公主身上應該帶著另外半枚。
“玄清將半枚玉佩遞給她,“今夜月圓,雙佩相合,自有異象顯現。
“蘇沐云顫抖著取出貼身收藏的半枚玉佩,與玄清手中的半枚緩緩靠近。
就在兩枚玉佩即將接觸的瞬間,一道奇異的光芒從接縫處迸發,整個靜室為之一亮!
“果然是真的!“玄清激動得老淚縱橫,“老臣等了二十年,終于等到這一天!
“蘇沐云卻顧不上感慨,因為她發現兩枚玉佩合二為一后,表面浮現出更加清晰的光紋,
在月光照射下,竟然在墻上投射出一幅精細的皇宮地圖,其中一條紅線蜿蜒曲折,
通向皇宮西北角的冷宮!“這是...““皇宮秘道圖!“玄清壓低聲音,“六皇子失蹤前,
曾將一份重要證據藏在這條秘道盡頭的密室中。若能找到,
足以證明當年賢妃和三皇子謀害先帝、追殺六皇子的罪行!“蘇沐云心跳如鼓。
這一切太過離奇,卻又環環相扣,
解釋了她身上所有的謎團——為何三皇子對她另眼相看又處處針對,
為何五皇子突然對楚家發難...“道長,那六皇子現在...“玄清搖頭:“生死未卜。
但貧道相信,若六皇子還活著,必定會在這條秘道某處留下線索。“蘇沐云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無論她是不是公主,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楚凌風,阻止五皇子的陰謀。
“道長,我夫君楚凌風被五皇子囚禁,我必須先救他。“玄清沉吟片刻:“公主莫急。
貧道在宮中還有些舊關系,可以打探消息。另外...“他指了指合二為一的玉佩,
“這玉佩還有一重妙用。“他將完整玉佩放在蘇沐云左肩的胎記上,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胎記竟然微微發亮,與玉佩產生共鳴!“這是血脈相連的證明。
“玄清肅然道,“從今日起,公主必須接受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有以公主之名,
才能對抗五皇子,救出駙馬,為瑤妃娘娘和六皇子討回公道!“蘇沐云閉上眼,
前世林沐的記憶與今生蘇沐云的經歷在腦海中交織。從一個現代商業精英,
到備受欺凌的庶女,再到如今的縣主,甚至是...前朝公主?這身份轉變太過劇烈,
讓她一時難以接受。但當她想起楚凌風可能正在某處水牢中受苦,
想起五皇子對楚家商業網絡的覬覦,她猛地睜開眼,目光已變得堅定。“道長,
我需要一個計劃。“......三日后,
一名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跌跌撞撞地來到楚府后門,聲稱有重要消息要親自告訴縣主。
守衛見他形跡可疑,正要趕走,
男子突然掏出一枚銅錢——正是楚家“飛錢匯兌“的特殊憑證!
蘇沐云在后院偏廳見到了這個男子。他滿臉污垢,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縣主,
小的是替韓統領送信的。“男子從鞋底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條,“韓統領說,
務必親手交給您。“蘇沐云接過紙條,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水牢,西郊別院,香囊鑰匙。
“她的心猛地一沉。西郊別院是五皇子的秘密產業,
而“香囊鑰匙“意味著開鎖的鑰匙在五皇子隨身佩戴的香囊里。這信息若屬實,
營救楚凌風將難上加難。“韓統領可好?“她輕聲問。男子搖頭:“韓統領為引開追兵,
身受重傷,現在藏在安全處養傷。他讓小的告訴縣主,
那個假扮楚公子的人其實是...““是什么?““是六皇子當年的貼身侍衛之子,
名叫方淮。他假意投靠五皇子,實則一直在尋找六皇子下落。“又一個驚人消息!
蘇沐云強自鎮定:“他還說了什么?““他說...五皇子計劃三日后在宮中設宴,
借機控制皇上。楚家的'飛錢匯兌'賬冊已經被他拿到手,只等時機成熟,
就能控制半個大周的商業命脈。“蘇沐云倒吸一口冷氣。五皇子這是要謀反!而楚家,
竟成了他計劃中的關鍵一環!“你回去告訴韓統領,好好養傷,我會處理。
“她取出一錠銀子交給男子,“多謝你冒險送信。“男子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蘇沐云立刻派人去請玄清道長,同時取出雙龍玉佩再次研究。月光下,
地圖上的紅線依然清晰指向冷宮秘道。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心中成形——既然鑰匙在五皇子身上,那么最好的獲取時機,
就是宮宴當晚!玄清道長很快到來,還帶來一個意外的好消息:“公主,貧道打探到,
五皇子明晚要去城外的清泉寺上香,為宮宴祈福。這是我們的機會!
“蘇沐云眼前一亮:“道長在寺中可有熟人?““巧得很,清泉寺的住持是貧道舊友。
“玄清意味深長地笑了,“而且寺中有條密道,直通后山...“兩人密謀至深夜,
制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明日由玄清安排人引開五皇子注意,蘇沐云則伺機接近,
獲取香囊中的鑰匙。同時,派人去西郊別院踩點,確認楚凌風的具體位置。“公主,
還有一事。“臨別前,玄清鄭重道,“無論救駙馬還是入宮尋證,都需人手。
貧道建議公主聯系楚家舊部,尤其是那些受過六皇子恩惠的。“蘇沐云若有所思。
楚家確實有不少老掌柜是當年六皇子提拔的,若能取得他們的支持...次日黃昏,
蘇沐云扮作富商夫人,乘轎前往清泉寺。她特意換上華貴衣裙,發間珠翠搖曳,
與昨日的狼狽判若兩人。小桃作為貼身丫鬟跟隨,轎中暗藏夜行衣和必要工具。
清泉寺香火鼎盛,正值晚課時分,鐘聲悠揚。蘇沐云在知客僧引導下,
來到專為貴客準備的東廂房。“夫人請稍候,齋飯馬上送來。“知客僧合十退下。
蘇沐云確認四下無人,立刻換好夜行衣,從小窗翻出,沿著玄清描述的路線,
悄然接近五皇子所在的后院禪房。禪房外侍衛林立,五皇子周景琛一身素袍,
正在院中焚香禱告,神情虔誠得近乎虛偽。蘇沐云躲在假山后,屏息觀察,
果然看到五皇子腰間掛著一個精致的香囊,上面繡著五爪金龍——皇家專屬紋飾!
就在她思考如何接近時,寺內突然響起一陣喧嘩。“走水了!藏經閣走水了!
“侍衛們一陣騷動,五皇子皺眉:“去看看怎么回事。“大部分侍衛奔向起火處,
只留下兩人守在院門。蘇沐云知道這是玄清安排的調虎離山之計,立刻抓住機會,
從假山后摸出一塊石子,精準地打向禪房另一側的銅盆。“當啷“一聲,銅盆倒地,
剩下兩名侍衛立刻過去查看。蘇沐云趁機翻入禪房,藏身于屏風之后。不多時,
五皇子回到禪房,似乎心情煩躁:“來人,備轎回府!““殿下,
侍衛長去查看火情還未回來...“一個小太監怯生生地回答。“廢物!“五皇子怒斥,
“去外面等著!“小太監慌忙退出,禪房內只剩下五皇子一人。蘇沐云心跳如鼓,
從袖中摸出一根細管——這是玄清給她的迷香,能讓人短暫昏睡。就在她準備行動時,
五皇子突然轉身,直直看向屏風:“出來吧,縣主。或者說...我該稱你為皇妹?
“蘇沐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他怎么會知道?“很驚訝?“五皇子冷笑,
“你以為方淮那個叛徒真的能騙過我?我故意讓他傳遞假消息,就是為了引你上鉤。
“蘇沐云知道躲不過去了,干脆走出屏風:“殿下說笑了,沐云只是...““別裝了。
“五皇子打斷她,“從你在賞花宴上談論商業開始,我就懷疑你的身份。一個庶女,
哪來如此見識?后來查到你的胎記,一切就都明白了。“他緩步逼近:“瑤妃的女兒,
先帝遺詔中的瑤光公主...真是意外之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