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耳邊更加喧囂。
很多人都在尖叫,好吵。
尤其是許辛的聲音,難聽的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鴨子。
“喬禎,你起來!”
“睜開眼!”
“別裝了!”
“我讓你別裝了!”
他劇烈搖晃我的身體。
其實我是有意識的,但好累,好疲憊。
我根本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
“你放開她!你沒看到她很虛弱么?”
蕭澤的聲音也和平時不同了,帶著顫抖,像是聲帶在跳霹靂舞。
“打120!”
“救護車!”
“去啊!”
這次許辛倒是沒有再和蕭澤頂牛,一會兒我感覺自己被抬上了擔架。
救護車風馳電掣,我又聞到了熟悉又分外討厭的消毒水味道。
醫院到了。
我好委屈,我不喜歡這里!
我只是想死在自己家里,這個要求很過分么?
可惜我沒力氣開口,只是昏昏沉沉聽醫生在說“漸凍癥……沒有辦法……心理準備……盡力了……”
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東西。
我不耐煩聽,我睡了,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我出生在一個有錢卻沒有愛的家庭。
自我記事開始,就天天看父母吵架。
我爸喬文瀚是一個自私、貪婪、花心又無情的男人。
他做生意時喜歡坑蒙拐騙。
他私生活糜爛。
肆無忌憚地玩女人,甚至還會把外面的女人帶到家里面胡搞。
我媽也不遑多讓。
不是玩麻將,就是做美容。
她只用男性美容師,要求帥氣身材好的。
別人做美容是為了變美,她做美容能把自己做出宮外孕。
自然家里面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我一直盼著他們離婚,但他們卻像是王八看綠豆,臭魚愛爛蝦那樣,就是不分開。
長大了一點我才明白,不離婚不是余情未了,而是財產分配一直談不攏罷了。
出生在這么一個原生家庭,盡管衣食無憂,但我一點都不快樂。
我很消極,覺得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善美。
世界的本質就是一泡爛污。
親情都是算計,愛情都是謊言。
直到大學時我認識了許辛。
他那時候在食堂勤工儉學。
有些學生很浪費,點了很多飯菜幾乎不動,就要倒進垃圾桶。
許辛有一個塑料袋,他會把完整的包子饅頭裝進去自己吃。
卻被一個女生抓到了。
那女生大喊大叫,嘲諷許辛是乞丐,搞得幾百人圍觀。
許辛站在人群中間,臉紅脖子粗,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我看不過去了,覺得這個女生太事逼兒了。
是你自己不要的食物,又不是許辛偷的。
何必如此羞辱人的尊嚴?
有錢就了不起么?
那我比你更有錢!
我是不是比你更了不起!
我出頭替許辛撐腰。
后來又知道,原來那個女生如此刁難,是因為她曾經主動追過許辛。
許辛雖然家里面窮,但學習好,長得帥,還是很受女生青睞的。
只是被許辛拒絕了。
那女生惱羞成怒,認為這個窮小子給臉不要臉,才故意當眾羞辱。
我和許辛的故事就這么開始了。
白富美與窮小子,像極了老套的偶像劇。
可我們身處其中卻不覺得老套,而是甘之如飴。
他治愈了我的消極,讓我相信愛情。
我努力去融化他的自卑,相信他的困頓只是暫時的,相信以后他一定會出人頭地。
我們約定好了畢業就結婚。
他更加努力,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得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我要跟著到國外陪讀。
還特意去咨詢在國外登記結婚,國內有沒有同等法律效力?
可就在這時候,我爸卻讓我嫁給蕭澤。
我們家與蕭家是世交。
我一直把蕭澤當哥哥。
我爸很陰險,他明著說希望兩家聯姻,親上加親。
其實是看上了蕭家的產業。
正好那時候蕭澤父親退休,公司交到了年輕的蕭澤手里。
我爸覺得蕭澤稚嫩沒經驗,正好可以趁機坑他一把。
我就是美人計的一環。
起到麻痹蕭澤的作用。
我爸暗中炮制了一個大圈套,等著蕭澤去跳。
只要蕭澤掉下去,蕭家就傾家蕩產了。
而我們家會一躍成為全市首富。
這個計劃很完美。
連我他都沒有告訴。
只說結婚要門當戶對,他看不上許辛的出身。
我當然不樂意。
我哭過、鬧過,甚至想要離家出走,和許辛私奔。
但卑鄙的我爸拿許辛的前途威脅我。
說如果不按他的安排,他就毀了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