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專為惡人打官司的黑心律師。只要錢到位,他什么都肯做。法庭之上,
我戴著手銬站在被告席。爸爸卻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成為了原告的代理律師。
“被告安沁嚴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第五條法律規定。”“建議判處死刑,
立即執行!”陪審團一片嘩然。我卻無動于衷,安靜地等待法官的宣判。1“駁回原告請求!
”法槌落下的瞬間,發出了一聲脆響。我的代理律師張衡蹙著眉頭,
低聲咒罵:“那人真是你爹?”我看著對外國人點頭哈腰的父親,
嘆了一口氣:“是……”我名下的醫藥公司,因涉嫌生產仿制藥品被境外醫藥公司起訴。
一周前,我被警方逮捕,今天就被叫上了法庭。對方收集證據之快,很難不讓我懷疑。
我被做局了?;氐娇词厮O室,樣貌兇煞的大姐立刻給我遞上了一條熱毛巾。“大妹子,
結果咋樣啊?你是不是交點兒罰款就能出去了?。俊蔽覔u了搖頭:“我涉嫌觸犯刑法,
跟你的違反治安不一樣,今天還差點兒被判了死刑呢!
”大姐撇了撇嘴:“要是連你都被判了死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我笑而不語。
夕陽的余暉穿過鐵窗,照在我的身上。來不及感慨時移世易,門外女警的聲音響起:“安沁,
律師探視!”我的腿剛邁入接待室,張衡便立刻跳了起來。我看著他,面帶微笑。
待我落座后,張衡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你爸也太不是人了!平時接那些黑活也就算了,
怎么連親女兒都坑??!”“休庭之后,我去找他,讓他退了這個案子?!薄翱伤麉s說,
做錯了事就要挨打,他還會再次提起死刑訴求!”張衡是我公司法務部的律師,
他們這行講究勝率,大家都是挑著案子接的。但我爸不同,他不在意那些虛的,
只在意委托人支付律師費的價格。我爸什么案子都接,在業內的名聲早就臭了,
但同時也為他吸引來了不少惡貫滿盈的“優質客戶”。那家境外醫藥公司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才找上了他的律師事務所。收到案卷的那一刻,即使知道被告人是我,他也欣然應允了。
“他們給得太多了?!蹦鞘俏覐募冶粠ё叩臅r候,他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公司藥品的研發材料都有保留,專利當時也交上去了,咱們公司并不涉嫌仿制藥品。
”“這個官司,有把握能贏嗎?”張衡看了看我身后的女警,
三還是開口說道:“你辦公室的密碼……你爸是不是知道?”我所有的密碼都是媽媽的祭日,
他當然知道。我看著張衡凝重的表情,內心瞬間生出了一絲不安:“出什么事兒了?
”張衡長吁了一口氣:“研發材料……沒了……”我騰地一下站起:“怎么會沒了呢?
”身后的女警立刻把我按?。骸跋右扇丝刂坪们榫w!否則本次探視立即停止!最后一次警告!
”我慢騰騰地跌坐在椅子上。我不敢相信,爸爸為了拿到一筆律師費,
竟然真的要將我置于死地。張衡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資料:“這些是服用藥物之后,
出現異常反應的病人的資料?!薄捌渲杏幸焕劳霭咐?,你看一下。
”“要是能與死亡人員家屬達成和解,案子興許還有轉圜的余地?!蔽医舆^資料,
看到上面的名字瞬間愣住。我和解的希望破滅了。死亡人員,是我的親弟弟。2八年前,
媽媽因病在痛苦中死去。那時的我,剛從醫學院畢業,我懊悔自己沒來得及為媽媽做些什么。
我從臨床醫學轉入科研,開辦了自己的醫藥公司。醫生救死扶傷,我研發的藥品,
能救萬千家庭。爸爸在媽媽去世的那年,把我高中的閨蜜帶到了我的面前?!鞍睬?!
怎么那么不懂事?快叫阿姨??!”我看著對面,跟我同歲的馬婷婷隆起的小腹?!鞍睬灏?!
你他媽的對得起我媽嗎?”我是個醫學生,怎么會不知道眼前的“阿姨”,
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我媽是上個月死的。那她是什么時候懷的孕?我和家里決裂了,
自那之后便很少回家。我將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藥品研發上,只為能救回別人的媽媽。
藥品研發是場持久戰,八年的時間,我們公司終于研制出了這款特效藥。
境外的公司卻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說我們這款是他們公司藥品的仿制藥。功效一樣,
分子式一樣,但價格卻不同。境外藥品的價格是5680元每瓶,
一瓶40粒;我們公司的藥品價格是820元每瓶,一瓶60粒。我動了別人的蛋糕。年初,
我的公司和境外公司互相成為了原告被告。他告我剽竊,我告他抄襲。案子的進程格外緩慢,
雙方都陷入了持久戰之中。我無所畏懼。我自己的知識產權,怎么會被對家三言兩語地奪走?
但現在。我的研發材料沒了?!拔覀円呀泩蟀噶耍F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
”“藥品涉嫌偽造、研發材料丟失、患者服藥后出現異常反應,還有……”張衡推了推眼鏡,
和解不了的死亡官司……”我蹙著眉頭表示不解:“安耀是自己誤食過量藥物才導致死亡的,
跟咱們的藥有什么關系?”張衡的手重重地敲在桌子上:“要單是這一個案子出來也就算了,
公司還有之前沒打完的仿制藥官司,還有那些服藥后出現異常反應的上百場官司!
”“你知道網上的輿論都是怎么說咱們的嗎?”“他們說,咱們公司制造假冒偽劣產品,
導致患者死亡,毀了億萬家庭?!薄罢f咱們打著820塊錢特價藥的旗號,干著殺人的買賣!
”不是這樣的!我的藥是自己研發出來的成果,820元的價格是我們的制藥成本。
這個定價,可以拯救上千家庭。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這一切看似毫不相干,實則環環相扣。
先是仿制藥掀起輿論,再而出現一大堆服藥出現不適的患者,
最后是弟弟的死亡案例加上研發材料的丟失。這一切,都與一個人有關!
爸爸是對方公司的代理律師,是死亡人員的家屬,研發材料也只可能是被他偷走的。
唯一看似與他毫不相干的,是那群患者……“探視時間結束,跟我回監室。
”我木然地跟隨著女警的腳步,
在踏出接待室的最后一刻對著張衡大喊:“去查出現異狀的那批藥!”3兩個月后,
我再次站到了被告席上。這次與往日不同。我充滿了信心。
我被捕是因為涉嫌生產假冒偽劣藥品,使患者出現并發癥。經過調查取證,
證實了出現問題的那批藥物,并不是我們公司生產的——而是其他廠家的貼牌假藥。
他們仿照我們公司的標簽,偽造IP地址在社交媒體上進行零售,欺騙了萬千家庭。
假冒偽劣的廠家和經銷商,交由檢察院和警官進行后續的調查。我擺脫了犯罪嫌疑,
但因這個案子與我多有牽連,為保穩妥,法官還是當庭宣判我取保候審。我戴上了電子腳銬,
邁出了看守所的大門。和煦的陽光灑滿了我的全身,為我洗刷著冤屈。張衡靠在車上,
露出了得意的笑:“你男朋友我厲害吧!”我笑著推了他一下:“厲害個屁!
”張衡從車內掏出了一捧鮮花:“給你的出獄禮物!特意選了你最愛的香檳色玫瑰,
咱們現在是要回你爸家去撕逼嗎?”玫瑰花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我將花放在汽車后座,
系上了安全帶:“那個傻缺等會兒再說,咱們先回公司?!睆埡饪粗遥瑩狭藫项^:“沁沁,
你這剛出獄,身上一股子霉味兒。”“要不我先帶你去洗浴中心,好好洗個澡吧!
”我望向自己腳踝處的電子腳銬:“這玩意兒防水嗎?別再漏電了!”“再說了,
我帶著這個去公共浴池,也不怕嚇到大家。
”張衡的嘴貼近了我的耳邊:“家里洗得沒有外面洗得干凈,
咱倆找個包間……”我一把推開了他的頭:“回公司!我來事兒了。
”下屬們點頭問好的時候,無一不被我腳踝的電子腳銬吸引住目光。
我知道他們在背后竊竊私語,但我不在乎。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一眾股東高層全體起立向我問好。我坐在會議室的正中間,接過助理遞來的咖啡:“開始吧!
”公司現在面臨著危機,股東和高層們一個個都開啟了頭腦風暴,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意見提出后,又會立刻被人否決。我坐在椅子上不停思考著對策,
秘書在一旁整理著會議紀要。眾人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聲音也在慢慢變小。“安總,
您作為公司的創始人,現在得給我們拿個主意啊!”我接過秘書的電腦,
開口對眾人說道:“公關部門將判決結果發布到新聞媒體和社交平臺,
后續如果再出現水軍擾亂公共視聽,就把他們的個人信息提交到法務部對每個人都提起訴訟。
”“我絕不允許這些搬弄是非的人輕易脫身!”“所有部門配合財務部,
通過在公開市場購買公司股票來降低股票供應量,從而提高股票價值,
先把公司的股價穩定住。”“具體細節和后續事宜,我會交給董秘整理好發給各位高管,
你們負責吩咐下面的員工去做就可以了?!薄熬瓦@樣決定,散會!”我接過秘書遞來的外套,
處理好公司的事情之后,也該回家去好好算賬了。外面暴雨如注,司機連忙上前為我撐傘。
我坐在邁巴赫的后座上,看著暴雨洗刷著車窗。爸爸,你準備好了嗎?4“人臉解鎖成功。
”我進到家里,看著坐在餐桌前喝著啤酒的爸爸,一腳踹翻了他的凳子。“你個老不死的!
哪兒來的臉要判我死刑的!”爸爸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
又被我一腳踹翻:“你平日里不分是非黑白也就算了,還幫著老外一塊兒欺負我!
”“咋的?你是怕死了沒人給你燒紙,趁著現在還喘氣,拼命賺那些黑錢,
提前給自己燒過去??!”“你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開口閉口就是我有罪。
你身為律師,本應該維護正義,你呢?就知道錢錢錢!”“你大司法考試背的書,
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嗎?維護受害人的法律條文你說得結結巴巴,
加害人的辯護說辭你放得比屁都響!”“就你這樣的,你配做律師嗎?
去掃廁所人家都得怕你偷吃屎!”馬婷婷見安清白躺在地上打滾,連忙上前攙扶。
我怒氣上頭,也給了她一腳:“還有你!整天在我面前裝可憐,說什么你上有老下有小,
迫不得已才嫁給了我爸這個老男人。”“你自己是條蛆把我家當成了化糞池,
成天在這兒蛄蛹!”“你在背地里跟那些高中同學沒少蛐蛐安清白,說他這不行那不行,
這那都不行?!薄艾F在反倒像條哈巴狗似的,跑過來裝什么心疼?”“誒?你還真別說!
”“你現在四腳著地趴在地上的模樣,我還真分辨不出來你跟狗有什么區別!
”保姆聽見了我的話,立刻捂住了小狗乖乖的耳朵:“乖乖,是惡評,咱別聽?!绷R過之后,
我的心情舒暢了不少。我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隨后掏出了兩張紙:“你和馬婷婷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產。
”“我之前看在情分上沒收回,現在你們兩個給我搬出去自尋出路吧!”媽媽是富家千金,
卻嫁給了安清白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姥爺不止一次地強烈反對,無奈媽媽是個戀愛腦。
她被安清白的花言巧語所蒙蔽,毅然決然下嫁到了安家。但媽媽比起他,
還是更愛我這個女兒的。臨死之前,她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了我,
我這才有了創立公司的初始資金。他們兩個癱坐在地上,
看著家政公司收拾著他們的個人物品?!鞍睬?!我是你爸!你別忘了,你可姓安!
”我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謝謝你的提醒!明天我就去改姓?!薄耙院?,我跟媽媽姓,
就叫周沁?!蔽疑锨八浪赖刈ё×怂囊骂I:“在你向法官上訴要判我死刑的時候,
你就再也沒有了我這個女兒?!薄拔乙矝]有你這個爹!
”安清白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就算你這次脫了罪又有什么用?”“你可別忘了,
你公司還有個剽竊他人知識產權的案子在我手里呢!”“你的研究材料……還能找到嗎?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拍向他的肩膀:“你當我辦公室的監控是擺設嗎?
”“你偷東西的嘴臉,可都被夜視高清攝像頭錄下來了??!
”安清白瞬間慌亂了起來:“我……我是你爹!就算偷拿了你的東西,法院還能判我不成?
”“你那研究材料,可是我幫助我的委托人判你抄襲的最有力證據!
”“我知道你的密碼都是你媽的忌日,我怎么可能不偷過來?”我一臉壞笑,
伸手掏出了口袋里的錄音筆:“我……我是你爹!就算偷拿了你的東西,法院還能判我不成?
”“你那研究材料,可是我幫助我的委托人判你抄襲的最有力證據!
”“我知道你的密碼都是你媽的忌日,我怎么可能不偷過來?
”我起身又給了他一腳:“謝謝你?。”緛砦疫€沒有證據的。
”“誰家好老板會在自己辦公室屋里安監控啊?”我晃了晃手中的錄音筆:“安清白,
偷盜公司公物,證據確鑿。”“恭喜你成功跳過看守所,可以直接進監獄了!
”5張衡拿著那支錄音筆,發出了一陣嗤笑:“不是,你還真要把你爸送進去???
你就不怕別人說你?”這些年,我還真從安清白身上學到了點兒東西。名聲那些,
都是做給外人看的。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沒有自己活得舒坦要緊?!澳惆唁浺魝浞荩?/p>
然后去走流程。那份研究材料是公物,涉案金額巨大?!薄斑@回,至少夠判他十年的了!
”安清白作為境外公司的代理律師,犯下刑事案件肯定會被吊銷律師執照。
對家需要找新的律師代理案件,是要花上一些時間的。這期間,
公司正好能把全部的精力用在藥品剽竊的官司上。一周后,
張衡面色凝重地走進了我的辦公室。他長嘆了一口氣:“構不成刑事犯罪。
”“怎么會?”“錄音是要從一開始,錄下全部過程的。你提交的證據只是一部分的談話,
法院那邊不采納。”這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明明記得我在進屋之前,特意按下了錄音鍵?。?/p>
怎么會只有一部分的內容呢?”張衡給我的綠植澆著水:“有沒有可能,
是你進屋之后的動作誤觸了?”我是打安清白了。難道是那個時候?“唉……算我倒霉!
”張衡把花盆放回我的桌上:“他盜竊是事實,但是咱們證據不足。他在法庭上一再狡辯,
說自己只是幫女兒拿東西?!薄澳愀@層親屬關系,倒也幫他脫了罪。
”我從來沒這么討厭過自己姓安……張衡笑著摸了摸我的臉:“但也不是完全的無用功,
雖然構不成刑事犯罪,但他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動用你的私人物品……”“法官宣判,
治安拘留十日,處500元罰款以作警示!”我不是法律專業,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
但又說不清楚。近期事忙,能拘他十天也是好的!沒有了安清白的阻撓,做事情順利了許多。
公司法務部再次向法院遞交了申訴,將近期準備的材料全部遞交了上去。
法院判決結果出來了。我們公司的藥品不涉嫌抄襲剽竊,完全是我們自主研發的成果!
從法院出來后,我被等候在外的記者團團包圍。作為公司的法人和董事長,
我有義務向媒體交代案件的判決結果。身后的境外公司代表,
用正宗的方言說著自己不懂中文,灰溜溜地逃走了。“大家放心,
后續集團會召開新聞發布會,屆時歡迎各位記者朋友們蒞臨!”在回答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后,
保鏢護送著我和張衡走出了人群。今天是安清白出看守所的日子。作為女兒,
我怎么能不去接他呢?我和張衡再一次站在了拘留所門外,看到安清白出來后,
我立刻拿著柚子葉走上前去,替他凈身?!肮材晒Τ霆z!”“愿你重獲自由,心懷希望,
未來可期??!”“盼你人生順遂,笑對風霜,重啟新章,前程似錦!”“??愿新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