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衣人半夜來訪雨已經連續下了三天。瑪麗亞·霍華德站在廚房窗前,
望著外面被雨水浸透的院子。十一月的寒風拍打著玻璃,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她下意識摸了摸左腿——去年那場車禍留下的傷處每到這種天氣就會隱隱作痛。"媽媽,
晚餐好了嗎?"八歲的艾瑪揉著眼睛走進廚房,金色卷發亂蓬蓬的。"馬上就好,親愛的。
"瑪麗亞強迫自己露出微笑,轉身從爐子上取下燉鍋。鍋里是廉價的速食通心粉,
加上一些打折時買的香腸——這是他們這周的第三頓同樣的晚餐。
十五歲的雅各布已經坐在餐桌旁,低頭擺弄著手機。"又停電了,"他嘟囔著,
"我的手機只剩12%的電量。"瑪麗亞嘆了口氣。上周的電費賬單還躺在她的錢包里,
紅色的"逾期"字樣像一道傷口。自從丈夫邁克爾去世后,維持這個家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們明天去圖書館充電,"她把盤子放在孩子們面前,"現在先吃飯吧。"就在此時,
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吠起來?,旣悂啺櫰鹈碱^。老金毛犬巴迪平時很安靜,尤其是在這種雨天。
她拉開窗簾,透過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向外望去。院子中央坐著一個人。
瑪麗亞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布料中的人影,坐在她家的草坪椅上,
仿佛那本就是他的位置。雨水打在黑衣人身上,卻沒有留下任何濕痕。"媽媽?怎么了?
"雅各布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誰?""我不知道。
"瑪麗亞的聲音有些發抖。她拿起門邊的拐杖,"我出去看看,你們待在屋里。
"雨水冰冷地打在她的臉上。瑪麗亞拄著拐杖,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個詭異的身影。
隨著距離縮短,她注意到黑衣人的布料不是普通的黑色——那是一種吞噬光線的黑,
仿佛他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扭曲。"你好?"瑪麗亞在距離黑衣人五步遠的地方停下,
"請問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院子里?"黑衣人緩緩抬起頭。
瑪麗亞倒吸一口冷氣——布料下根本看不到臉,只有一片虛無的黑暗。"我自己也不知道。
"黑衣人的聲音沙啞得不似人類,像是許久未用的齒輪突然轉動發出的摩擦聲。
巴迪的吠叫變得更加激烈,拉扯著拴它的鏈子,幾乎要掙脫。"你需要幫助嗎?
"瑪麗亞強忍著轉身逃跑的沖動。"不需要。"黑衣人的回答簡短而冰冷。"那么請你離開,
"瑪麗亞的聲音開始顫抖,"這是我的私人財產。"黑衣人沒有動。
雨水順著瑪麗亞的發梢滴落,
她突然注意到黑衣人的手——從寬大的袖口中露出的手指蒼白得不自然,
而且...上面似乎沾著什么暗紅色的液體。"你想沒想過,"黑衣人突然開口,
聲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你死后別人過得會更好?"這句話像一把冰刀刺入瑪麗亞的胸膛。
她踉蹌后退一步,"你...你這個瘋子!滾出我的院子!"就在她罵出這句話的瞬間,
黑衣人突然伸出雙手——那上面滿是鮮血,新鮮得還在往下滴落。
瑪麗亞感到后背一陣刺骨的冰涼,仿佛有冰水順著她的脊椎灌入。她尖叫一聲,
轉身就往車庫跑去。巴迪的狂吠聲在她身后漸漸變得微弱。
車庫里的空氣彌漫著機油和潮濕的味道。瑪麗亞顫抖著拿出手機插上充電器——沒反應,
停電了。她又嘗試發動汽車,引擎只發出幾聲無力的咳嗽就歸于寂靜。"該死!
"她捶打方向盤,然后突然僵住了——巴迪的吠叫聲消失了。瑪麗亞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
黑衣人依然坐在原地,但現在他正對著巴迪的方向伸出手。老金毛犬不見了,
只剩下被拉得筆直的鏈子,末端深深埋入土中,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拖入了地下。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屋內,立刻鎖上了門。"媽媽!到底怎么了?"雅各布抓住她的手臂,
眼中滿是恐懼。"只是...只是養老院跑出來的病人,"瑪麗亞努力控制著聲音的顫抖,
"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他的。"雅各布懷疑地看向窗外,"我們應該拿槍。""不!
"瑪麗亞的反應過于激烈,艾瑪被嚇得哭了起來,"我們...我們等來電后報警就好。
他只是在外面坐著,沒有傷害任何人。"但當她再次看向窗外時,
恐懼如潮水般涌來——黑衣人現在離房子近了至少十米,而瑪麗亞根本沒看到他移動。
雅各布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臉色變得煞白。"他在靠近我們,"少年聲音緊繃,
"我們必須做點什么。""等待是最安全的,"瑪麗亞固執地說,把哭泣的艾瑪摟進懷里,
"警察會...""啊!"艾瑪突然尖叫起來,小腳丫上扎著一塊不知從何而來的玻璃碎片,
鮮血滴落在褪色的地毯上。趁著瑪麗亞給艾瑪處理傷口時,
雅各布抓起一根鐵棍和車鑰匙沖出了門?,旣悂喌暮艉氨凰麙佋谏砗?。
外面的空氣粘稠得幾乎能觸摸。雅各布跑向汽車時,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背上。
他回頭看去——黑衣人正"注視"著他,盡管那里本應是臉的位置只有一片虛無。然后,
黑衣人消失了。雅各布的手抖得幾乎插不進鑰匙。他第三次嘗試發動汽車時,
聽到右側樹叢傳來沙沙聲。他猛地轉頭,什么也沒看到。但當他的視線回到車門時,
發現下方的縫隙處有一道陰影在蠕動。"滾出去!"雅各布用鐵棍敲打車門,"滾出去!
滾出去!"艾瑪的尖叫聲從屋內傳來,雅各布丟下一切跑回房子。
他一進門就看到妹妹指著天花板——那里的陰影正在扭曲變形,像活物一樣蔓延。"閣樓!
"瑪麗亞突然喊道,"那里沒有窗戶,我們可以在那里等到天亮!
"三人跌跌撞撞地爬上狹窄的樓梯?,旣悂唲傟P上門,就聽到樓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艾瑪緊緊抱住她的腿,雅各布用身體擋在她們前面。"媽媽..."艾瑪小聲啜泣著,
"我害怕..."突然,閣樓地板上的陰影開始蠕動,像黑色的觸手一樣纏向艾瑪的小腿。
雅各布抓起一塊木板擋在唯一的通風窗前,陰影立刻縮了回去。"沒事的,寶貝,
"瑪麗亞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另一只手握緊了邁克爾留下的手槍,
"他進不來..."話音未落,整個房子開始震動。外面傳來樹木斷裂的巨響,
仿佛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接近?,旣悂喌氖蛛娡舱障蜷w樓角落——那里只有一把倒下的椅子。
但下一秒,黑衣人就出現在她面前,近得能聞到那股腐肉和銅銹混合的氣味。
瑪麗亞本能地舉起槍,卻看到黑衣人身后浮現出另一個影子——那是她自己,
被困在陰影中無聲尖叫。"媽媽!"雅各布撲向黑衣人,卻被無形的力量擊飛,
重重撞在墻上昏了過去。黑衣人向艾瑪伸出手,用一種古老的語言低語著什么。
小女孩的眼神立刻變得呆滯,順從地走向那個恐怖的身影。"不!"瑪麗亞扣動扳機,
子彈穿過黑衣人的身體消失在黑暗中。黑衣人抱起艾瑪,化作一團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艾瑪!"瑪麗亞崩潰地跪倒在地,但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女兒的哭聲。
她不顧一切地沖下樓梯,循著聲音來到地下室門前——那里本應是一堵墻,
現在卻變成了一條漆黑的隧道。隧道深處,艾瑪的哭聲回蕩著。瑪麗亞點燃打火機,
微弱的光線下,她看到隧道墻壁上布滿了抓痕,像是無數人曾試圖從這里逃出去。
走了不知多久,隧道突然開闊。
瑪麗亞驚訝地發現自己站在自家的客廳里——但一切都不對勁。鏡子里的字是反的,
鐘表的指針逆時針轉動,而最令她窒息的是,邁克爾就坐在沙發上,
像過去無數個夜晚一樣看著報紙。"邁克?"瑪麗亞的聲音支離破碎,
"這...這不可能...""親愛的,你回來了。"邁克爾微笑著站起身,
那個笑容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我們一直在等你。"瑪麗亞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卻在最后一刻看到了邁克爾眼中閃過的紅光。他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驚人。
"你本應該在那場車禍中死去,"邁克爾的嗓音變成了黑衣人的沙啞聲調,
"現在我來糾正這個錯誤。"瑪麗亞在窒息中掙扎,視野開始變黑。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再次變化——她站在自家的院子里,
全身籠罩在黑色布料中,手上沾滿鮮血。對面,另一個瑪麗亞正驚恐地看著她:"你好?
請問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院子里?"她張開嘴想回答,卻發不出聲音。場景再次轉換,
這次她看到艾瑪站在面前,臉上帶著天真的微笑。瑪麗亞想擁抱女兒,
卻看到自己的影子扭曲變形,變成黑衣人撲向艾瑪..."不!"瑪麗亞猛地清醒過來,
發現自己回到了閣樓。雅各布正在搖晃她,艾瑪蜷縮在角落里哭泣。"媽媽!我們必須離開!
"雅各布喊道?,旣悂喭蝗幻靼琢耸裁础K屟鸥鞑紟е斚茸?,自己留下面對黑衣人。
當那個恐怖的身影再次出現時,瑪麗亞不再恐懼。"我知道你是誰了,"她平靜地說,
舉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你是我每晚祈禱死亡時召喚來的惡魔。你是我內心絕望的化身。
..讓我幫你結束痛苦..."瑪麗亞的眼前浮現幻象——雅各布和艾瑪被善良的鄰居收養,
他們上大學、結婚、過著幸福的生活...沒有她的拖累,他們確實會過得更好。
扳機上的手指開始收緊...第二章:不散的陰霾槍聲的余韻在瑪麗亞耳中嗡嗡作響。
她顫抖地看著掉落在腳邊的手槍,金屬表面反射著閣樓唯一窗戶透入的慘白月光。
黑衣人的尸體已經消散,但房間里仍彌漫著那股腐肉與銅銹混合的氣味。"媽媽?
"雅各布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它...它走了嗎?"瑪麗亞機械地轉過頭。
十五歲的兒子抱著八歲的艾瑪站在閣樓角落,兩人臉上都掛著未干的淚痕。
艾瑪的金色卷發被汗水粘在額頭上,藍色大眼睛里盛滿了超出年齡所能理解的恐懼。
"暫時...走了。"瑪麗亞聽見自己這樣回答。她彎腰撿起槍時,
注意到木質地板上有幾道新鮮的抓痕——就像某種巨大野獸的爪痕,但更細長,
更...人類。下樓時,瑪麗亞刻意避開餐廳的窗戶。那里現在漆黑一片,
但她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貼在外面,無聲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廚房的掛鐘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但瑪麗亞知道他們沒人能再入睡。
她打開所有能開的燈——盡管隨時可能再次停電——開始煮一壺強到發苦的咖啡。
"我們應該報警。"雅各布說,聲音比他想要表現的更加顫抖。
瑪麗亞看著兒子青澀的臉龐上強裝的鎮定,胸口一陣刺痛。自從邁克爾去世后,
雅各布就強迫自己快速"長大",試圖填補父親留下的空缺。"然后告訴他們什么?
"瑪麗亞輕聲問,"說一個穿黑衣的幽靈告訴我去自殺?"她搖搖頭,
"他們會認為我精神出了問題,而兒童保護機構會把你們帶走。
"艾瑪突然抓緊瑪麗亞的衣角:"不要!不要把我們送走!""不會的,寶貝。
"瑪麗亞蹲下抱住女兒,
聞到孩子發間淡淡的草莓洗發水味道——這是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正常氣息,"媽媽保證。
"雅各布走到窗前,謹慎地拉開一條窗簾縫隙:"外面什么都沒有了。
連巴迪的...鏈子都不見了。"瑪麗亞沒有告訴孩子們,
她其實在車庫的工具箱里找到了老金毛犬的項圈——金屬扣被某種力量扭曲得不成形狀,
上面沾著已經干涸的血跡和幾簇金色毛發。咖啡煮好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瑪麗亞給每人倒了一杯,甚至在艾瑪的那杯里多加了牛奶和糖。三人圍坐在廚房桌前,
誰都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著溫暖的杯子,仿佛這是唯一能證明現實還存在的東西。
"那東西說..."雅各布突然開口,又猶豫地停下?,旣悂喬ь^看他:"說什么?
""它說'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雅各布皺起眉頭,"好像它認識你很久了一樣。
"一陣寒意順著瑪麗亞的脊椎爬上來。她想起黑衣人對她說的話,
那些關于她死后孩子們會過得更好的低語,
還有最令她恐懼的——那些話里包含著她只在最黑暗的夜晚、獨自一人時才有過的念頭。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瑪麗亞突然站起來,動作太急以至于碰倒了鹽罐。
白色顆粒撒了一桌,這讓她想起小時候祖母說過的話——撒鹽會帶來厄運,
除非你立刻往左肩后扔一撮。她機械地抓起一撮鹽往后扔,然后僵住了。
地上有一串潮濕的腳印,從后門一直延伸到廚房中央。腳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但每走一步都帶著泥土和...某種暗紅色的液體。"雅各布,"瑪麗亞盡量保持聲音平穩,
"帶艾瑪上樓去我房間?,F在。"等孩子們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上,
瑪麗亞才敢蹲下來仔細查看那些腳印。她用手指輕觸其中一個——還是濕的,
帶著河水特有的腥味和鐵銹般的血腥氣。最讓她毛骨悚然的是,
腳印走到廚房中央就突然中斷了,仿佛走路的人憑空消失了一般。冰箱發出輕微的嗡鳴。
瑪麗亞拉開冷凍柜想找些速食披薩,卻發現里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冰晶形成了詭異的圖案——無數伸向天空的小手,就像溺水者在求救。她猛地關上冰箱門,
后退時撞上了廚房中島。有什么東西從臺面上掉下來,在地磚上摔得粉碎。瑪麗亞低頭看去,
是邁克爾生前最喜歡的咖啡杯——印著"世界最佳爸爸"字樣的藍色馬克杯,
她一直舍不得收起來。蹲下去收拾碎片時,瑪麗亞注意到櫥柜底部貼著一張紙條,
邊緣已經發黃。她小心翼翼地取下來,上面是邁克爾的筆跡:"又做了那個夢。
黑衣女人站在床邊說我本該死了?,旣悂喺f我半夜尖叫著醒來,但我完全不記得。
醫生說可能是創傷后應激,但我開始懷疑——"紙條在這里戛然而止?,旣悂喌男奶铀伲?/p>
她記得邁克爾出車禍前幾周確實經常半夜驚醒,但每次問她都說只是工作壓力大。
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背后襲來?,旣悂嗈D身太快以至于膝蓋舊傷一陣劇痛,
但廚房里空無一人。然而,她分明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剛剛就站在她身后,
近得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如果它有呼吸的話。窗外的樹影在月光下搖曳,形成詭異的形狀。
瑪麗亞拉上窗簾時,余光瞥見院子角落里有一團比夜色更深的陰影,
形狀隱約像是一個蹲伏的人影。她迅速鎖好所有門窗,檢查了每個房間的角落和衣柜,
然后上樓去主臥室。雅各布和艾瑪已經蜷縮在她的床上睡著了,
精疲力竭的孩子們即使在恐懼中也無法抵抗生理需求?,旣悂嗇p輕關上門,
靠在門板上長舒一口氣。就在這時,
她注意到梳妝臺鏡子上有霧氣形成的字跡:"你逃不掉的"字跡下方是一個手印,
大小與艾瑪的手相仿,但顏色暗紅得可疑?,旣悂営盟滦渥盈偪癫恋糇舟E,
然后癱坐在門邊,無聲地哭泣。她想起黑衣人的話,想起那些展示孩子們美好未來的幻象,
想起邁克爾紙條上提到的噩夢。
碎片開始拼湊成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圖畫——也許這一切不是從黑衣人出現在院子里開始的,
而是更早,早在邁克爾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潛伏在他們生活中了。窗外,
一只夜鳥發出凄厲的叫聲?,旣悂啿粮裳蹨I,拿起床頭柜上的家庭相冊。
她翻到去年夏天邁克爾生日那天的照片——他們一家在湖邊野餐,
邁克爾抱著艾瑪笑得那么開心,雅各布正在往水里扔石子,而她...她站在稍遠的地方,
臉上帶著勉強的微笑?,旣悂啲F在才注意到,照片中湖面的倒影有些奇怪。
本該反射天空的湖水深處,似乎有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正抬頭看著岸上的他們。
一陣困意突然襲來,沉重得無法抵抗?,旣悂啋暝胍3智逍眩?/p>
但她的眼皮像灌了鉛一樣垂下。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覺床墊微微下沉,
佛有人坐在了她身邊...第三章:鄰居的窺視刺耳的門鈴聲將瑪麗亞從混沌的睡夢中拽出。
她猛地坐起,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形成一道金色的線。
床上只有她一人,
但枕頭上有艾瑪的發夾和雅各布的運動手環——證明孩子們確實在這里睡過。門鈴再次響起,
伴隨著急促的敲門聲。"霍華德太太?您在家嗎?"是威爾森太太的聲音,
隔壁那位過分熱心的退休教師?,旣悂喆颐φ砹艘幌滤櫟囊路蛠y糟糟的頭發,
下樓開門。"天哪,你看起來糟透了。"威爾森太太倒吸一口氣,她穿著慣常的碎花連衣裙,
手里拿著一個蓋著餐巾的盤子,"我們一整晚都聽到你家傳來奇怪的聲音,威爾森先生還說,
看到有人在你們院子里走動。"瑪麗亞的喉嚨發緊:"只是...孩子們玩鬧得有點晚。
雅各布帶了朋友來。"威爾森太太銳利的目光掃過瑪麗亞蒼白的臉和充血的眼睛:"是嗎?
那為什么你家的狗昨晚一直叫到半夜,然后突然沒聲了?而且..."她壓低聲音,
"為什么你前門的臺階上有泥腳印?像是從河邊一路走來的。"瑪麗亞感到一陣眩暈。
她扶住門框穩住身體:"巴迪...我們送它去寵物醫院了。至于腳印,
可能是雅各布和他朋友...""霍華德太太,"威爾森太太突然嚴肅起來,
"你知道社區最近在傳什么嗎?說你自從邁克爾去世后就不太對勁。
孩子們在學校說你家發生了'可怕的事情'。"她猶豫了一下,
"有人甚至建議應該叫社工來看看。"瑪麗亞的指尖開始發麻:"誰說的?""這不重要。
"威爾森太太遞過盤子,"我給你帶了點松餅。也許...也許你應該考慮去看看醫生?
那種能幫你...睡覺的醫生?"瑪麗亞接過盤子,餐巾下飄來肉桂和黃油溫暖的香氣,
與昨晚記憶中的腐臭味形成鮮明對比。"謝謝關心,但我真的沒事。孩子們也很好。
"威爾森太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點點頭離開了?,旣悂嗞P上門,靠在門板上深呼吸。
她把松餅放在廚房桌上,注意到昨晚那些潮濕的腳印已經完全干了,只留下淡淡的紅色痕跡,
像是鐵銹或是..."媽媽?"艾瑪站在樓梯口,抱著她那只破舊的泰迪熊,"我餓了。
"瑪麗亞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威爾森太太送了松餅來。雅各布呢?""在樓上找東西。
"艾瑪爬上餐椅,小手伸向松餅,卻又突然停住,"媽媽,泰迪說他不想吃這個。
"瑪麗亞皺眉:"泰迪...說的?"艾瑪點點頭,
表情異常認真:"他說松餅里有黑東西在動。像小蟲子,但是是影子做的。
"瑪麗亞低頭仔細檢查松餅,表面看起來完全正常,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當她掰開一塊,
發現內部確實有些奇怪的黑色絲狀物,像是霉菌,卻在她注視下微微蠕動了一下。
她立刻把所有松餅扔進垃圾桶,然后打開水龍頭洗手——流出的水最初是正常的,
但很快就變成了鐵銹色的渾濁液體,散發出類似銅銹的氣味。"我們出去吃早餐。
"瑪麗亞關上水龍頭,聲音因強裝的鎮定而顯得怪異,"去換衣服吧,寶貝。
"等艾瑪上樓后,瑪麗亞從抽屜里取出邁克爾的舊鑰匙串——其中有一把是他們剛搬來時,
邁克爾特意為地下室的一個上鎖柜子配的。她一直沒勇氣整理丈夫的遺物,
但現在她需要答案。地下室比記憶中更冷、更暗?,旣悂喆蜷_燈,燈泡閃爍幾下才穩定下來,
投下昏黃的光。那個金屬柜子立在角落,上面已經積了一層灰。
鑰匙插入鎖孔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柜門打開的瞬間,一股陳舊紙張和霉味撲面而來。
里面整齊地放著邁克爾的文件盒、幾本相冊,和一個瑪麗亞從未見過的黑色筆記本。
她拿出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上面是邁克爾的筆跡,日期是他去世前三個月:"又夢見她了。
那個全身漆黑的女人站在床邊說我的時間到了。最可怕的是,在夢里我竟然相信她。
醒來后發現自己在車庫里,手里拿著汽油罐和打火機。完全不記得是怎么到那里的。
瑪麗亞說我最近經常夢游,但我不認為這只是夢游..."瑪麗亞的手開始發抖。
她快速翻閱后面的內容,
噩夢和醒來后的異常行為——邁克爾發現自己半夜站在懸崖邊、拿著廚房刀對著自己的手腕,
甚至有一次醒來時正在浴缸里,水已經沒過了胸口。
最后一篇日記的日期是邁克爾出車禍前一天:"她告訴我明天就是日子。
說我應該在那條彎道上松開方向盤。說瑪麗亞和孩子們沒有我會過得更好。
我不知道這是預言還是誘惑,但我開始相信她了。上帝啊,如果明天我真的那么做了,
請記住那不是真正的我選擇的..."筆記本從瑪麗亞手中滑落。她的視線因淚水而模糊,
但依然能看清最后一頁上那個用紅筆畫出的符號——一個倒置的三角形,里面有一只眼睛,
與黑衣人袖口上隱約可見的圖案一模一樣。樓上突然傳來艾瑪的尖叫聲。
瑪麗亞丟下一切沖上樓梯,膝蓋的舊傷疼得她眼前發黑。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二樓,
發現艾瑪站在走廊盡頭,指著雅各布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