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借住我爸家，幾年不見的婆婆也非要住進來。我剛要發脾氣。
我那親爸沖著我就是一頓輸出：“婆婆就是媽，大晚上的，
你是怎么好意思把她一個人扔在外邊的？”“月子里那么點破事，你至于記恨她一輩子？
”“她畢竟照顧了你幾天，受人點水恩當涌泉相報！”……我看著急赤白臉的爸，
和滿臉得意的老公，堵得一口氣上不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都住在一起后，
得是怎么樣個雞飛狗跳！1因著房屋置換，新房還在裝修，
我們一家三口打算暫住在我爸家里。原本一家子其樂融融。沒想到，
幾年不見的婆婆一聲不吱自己跑來了。接到讓我們去客運站接她的電話時，我和老公都懵了。
我們都住在我爸家，她這時候來也不合適啊。本想著直接弄個酒店讓她待著，沒想到，
一不留神被我那爛好人的爸聽見了。“親家母大老遠來的，咋能不接回家？
”“那是我女婿的親媽，就跟你親媽一樣，哪能那么對待自己媽？”我：……不等我張口，
老爸劈頭扔過來一件外套，連推帶攆把我轟出門外。“你跟女婿一起去！
你這當兒媳婦的怎么這么不懂事，婆婆來了怎么能不親自去接？”“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那么多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噼里啪啦罵我一頓后，“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看著緊閉的大門氣得渾身哆嗦。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作精婆婆碰上這么個爛好人爸，
得是怎么樣個雞飛狗跳。想起月子里老太婆做的那些事，我媽不是沒跟我爸說過。
奈何我爸那老好人的心態，每次提及我婆婆，就說是我跟我媽沒事找事。
“你們娘倆不要小題大做，婆媳關系自古就說不清道不明，根本分不清楚誰對誰錯。
”“人家大老遠從鄉下趕來伺候，這份情就該感激。”“再說她是孩子奶奶，
怎么可能會有壞心思？只是鄉下人思想落后而已。”……諸如此類巴拉巴拉。我媽聽得煩了，
也就懶得再跟我爸說。而說起我那好婆婆，那可真是翻著花樣作妖。月子里頓頓炒辣椒，
尿不濕重復用什么的都不稀奇了。某天，她居然在小區樓下挖回來一袋沙子，
非要鋪在床上給妞妞當尿不濕。還說是老家習俗。我果斷拒絕，她氣得當即罷工，
老公哄了她半天，才又不甘不愿地炒辣椒去了。我在哺乳期不能吃辣，只好自己去煮面條。
可一掀開鍋蓋，冷不丁看見鍋里正煮著她的大花褲衩，旁邊還放著一條我老公的。那時候，
我爸剛剛做完手術，我媽在醫院馬不停蹄照顧他，一個人忙得團團轉。
我想著不能再讓他倆擔心，是以月子里這些事情能忍就忍著，想著出了月子再說。
見我不反抗，我那婆婆又得意洋洋地在我耳邊嗡嗡：“嘖，城里的小姑娘身體就是不行，
胸那么小，奶水都不夠吃。”“現在就是趕上好時候了，在我們農村要是生了個不帶把的，
哪還有臉賴在床上。”“這么個小丫頭片子還得我親自伺候，擱我們老家，
能給口米湯就了不得了……”我咬牙只當她狗放屁。直到有一天，
我一覺醒來看見打著呼嚕的婆婆衣服撩開，一只乳頭還塞在妞妞嘴里，
心里最后一根弦“嘣”地一聲斷了。我蹲在廁所嘔了半天，連夜將我媽叫了過來。
我媽一進門便大刀闊斧把我婆婆和老公好一頓“改革”，又連夜請了月嫂。
老太婆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連夜收拾東西叫她兒子把她送回了鄉下。自此，
婆婆再不來城里，一晃就是三年。直到半年前，我媽突然心梗去世。
老公明里暗里提過好幾回，想讓他媽過來幫忙帶孩子，全都被我懟了回去。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她居然就這么突然一聲不吭地出現了。不僅如此，
還被我那和稀泥的爸菩薩一樣請回了家里。我盯著緊閉的大門發呆，
老公低眉順眼給我披上外套：“老婆，我媽來都來了，
咱也不能把她丟大馬路上……”我心煩意亂，抬腳踹開他：“康家和我警告你，
明天就給我把她送回去。”“還有，她要是敢胡來，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又涎皮賴臉地湊上來：“行行行，都聽老婆的，還是老婆好……”那時，
我和我那熱情似火的爸壓根想不到。婆婆跟爸湊在一塊兒的日子，何止是雞飛狗跳。
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2客運站里，干瘦的婆婆一個人拎了好幾個袋子，
懷里還抱著個長條的卷。一雙三角眼精光地上下掃了我幾遍，嘴一撇齜出一口大黃牙。“嘖，
家和啊，你這媳婦真金貴啊，這么多年老人不來也不知道去請，
還得我自己來……”老公尷尬地看我一眼，趕忙打圓場：“媽，怪冷的咱回家再說吧。
”老太一聽他兒子不幫他，哼了一聲，一路上再沒跟我們說話。到家時，
我爸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忙活。“親家母來啦，請進請進，可別見外，這幾天就把這當自己家！
”“周琦，快給你婆婆倒水，把我珍藏的龍井泡一壺來。”“家和，你把次臥收拾出來，
你小兩口到書房擠一擠。”“妞妞，快把拖鞋給你奶奶拿過來。
”……我看著賣力表演的老爸嘆了口氣，他這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了。再扭頭看我那婆婆，
皇太后一樣端著架子，繃著臉大公雞一樣把我爸家巡視了一圈，然后吭哧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嘖，真不是我說，你們城里人也不咋樣啊，這房子還不如我們老家大！
”我爸：“……”合著我爸這省城黃金地段學區房，在她心里還不如老家土房子了！
不等我們說話，婆婆又伸手拽過來她那個長條的卷：“親家啊，頭一回上門也不好空手來，
想著你們城里啥都有，也不稀罕什么，就拔了一捆我自己種的蔥！”說著，
扒開包袱拽出來一捆蔥，連泥帶土淋淋漓漓“啪”地丟在茶幾上。“親家啊，你不會嫌棄吧！
”我爸瞬間堆起笑臉：“蔥好啊，我這做飯正缺蔥呢，你這可真是及時雨！
”我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我爸這脾氣，也真是沒誰了。這時，
妞妞蹦蹦跳跳舉著蘋果跑過來：“奶奶，吃！”本以為幾年不見孫女，老太太能很高興，
不料她只瞟了妞妞一眼，扭頭看向了別處。妞妞疑惑地看了一眼我爸，
然后又將拿著大蘋果的小手舉高一些。“奶奶，蘋果甜，你吃！”老太太皺著眉哼了一聲，
一抬手正正打在妞妞的蘋果上。蘋果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到一邊，妞妞看看空了的小手，
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們全都瞠目結舌，誰都沒鬧清楚是怎么回事。
老太婆卻忽然豎著眉毛叫起來：“死丫頭片子都這么大了還沒規矩，
你們做大人的怎么也不教？”“我大老遠來的，作為小輩，見著長輩不是應該先磕頭嗎？
”“過來，給我跪下！”小小的妞妞被嚇呆了，站在那里哭都忘了。我火了，
上前一步就要動手。誰料，我爸卻一把將我劃拉到身后，臉上笑得有點不自然。“嗐，
就是個習俗，我們城里的不知道這些，來來來家和，你去拿個墊子過來。”最終，
妞妞在我爸哄了半天后，戰戰兢兢給老太婆磕了三個頭。我站在一邊看著，牙都要咬碎了。
轉頭，卻瞥見我爸頭上的青筋。妞妞爬起來時眼圈里包著一汪淚，想哭又不敢，
我爸心疼壞了，趕忙抱到一邊去哄。我們都以為這件事就結束了，我爸也打著哈哈，
抱著孩子轉身去廚房。老太婆卻在這時指著我厲聲說：“你也是個沒教養的，你一個小輩，
磕個頭都得我提醒！怎么，我還受不起你三個頭？”屋子里瞬間又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石化在當場。我爸這回也冷了臉，抱著妞妞站在一邊不說話。我看向老公，
他卻眼神飄忽：“媳婦，我媽幾年不來一次……”這態度我還有什么不明白，
我忽然冷笑一聲：“您說得對，這倒是我疏忽了！磕！這個頭必須磕！”聽我這么說，
婆婆剛要露出得意的神色。卻見我一把揪住康家和的衣領子。3康家和被我拽到婆婆跟前，
還沒反應過來，我一腳就踢在他腿窩。康家和還在震驚中，來不及反抗，
“撲通”一聲結結實實跪在了老太太跟前。“快磕！這可是你康家的規矩！
那么大人了別不懂事！”我一邊說，一邊揪住康家和頭上剛做了造型的那一撮毛狠狠往下拽。
老太婆跳起來指著我就要動手：“反了反了！我康家這是娶了個什么玩意！”笑話，
出月子后我媽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報了個散打班，一練就是三年。
此時我的肱二頭肌對抗她一米五小個子那可是手拿把掐。我空出一只手，
一把將她懟回沙發：“婆婆您老人家別激動，大老遠來的，
家和作為小輩給您磕個頭還不是應當應分的嗎？”沒等她掙扎起來，
我這邊早已按著康家和的腦袋，干凈利索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康家和狼狽不已，
疼得眼淚糊了滿臉，想要掙扎卻被我死死抓著頭發。
我又揚起笑臉對著婆婆：“我和家和夫妻一體不分你我，
就讓家和再替我這個兒媳婦給您老人家磕上三個。”說著，又抓著康家和的頭發要往下壓。
老太一看急了，大吼著：“行了不要再磕了，你快松開他！”我一臉正色：“那哪兒行，
這可是咱康家幾百年的規矩，在我這壞了規矩可不行！”說著，又一胳膊將老妖婆塞回沙發，
抓著老公的頭“咚咚咚”來了三個。老太太臉都綠了。此時我爸見我出了氣，
忽略一旁婆婆扭曲的臉，趕緊出來打圓場。“哈哈哈好了好了，磕也磕完了，家和，
你快帶你媽去休息一下，琦琦，你過來幫忙端菜。”老太婆喘著粗氣還想說什么，
卻被剛爬起來的康家和一把抓住，連哄帶推跟他媽往臥室里去了。4不多久，
我爸就將哭唧唧的妞妞哄得咯咯笑，爺倆在廚房里忙活得熱火朝天。
而那母子倆卻在次臥掩著門，嘀嘀咕咕說著什么。
原本這段時間我們一家三口是打算住在次臥的，可我那熱心腸的爸一發話，
我就只能帶著孩子去書房打地鋪。我本來還想跟我爸掰扯掰扯，可一來我媽剛沒，
我看著這半年我爸新冒出來的白頭發心疼，想著他怎么高興怎么來吧。再者，
我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下我爸面子，所以只能嘆了口氣讓出次臥。沒想到幾分鐘后，
我那婆婆主動挪到廚房找我爸談話。“親家啊，讓家和兩口子帶著孩子睡書房，
我看有點不合適吧。”我爸正汗流浹背揮著鍋鏟，一聽這話以為婆婆是要自己住書房去，
樂呵呵地說。“親家母你是客人，大老遠來的哪能讓你打地鋪，年輕人身體好，睡哪都一樣。
”婆婆愣了愣，倚著廚房門抱著膀子繼續說：“老周你看啊，年輕人又要工作又要顧家，
整天忙得累死累活，也就指望晚上能休息休息，咱做老人的得多心疼孩子們，你說是不是？
”我爸笑著點頭，剛要附和兩句。沒想到，婆婆下一句直接讓他懵了。“要我說，
他們就住在次臥行了，而你反正就一個人，大老爺們身體好，要不你就去書房湊合兩天吧。
”聞言，我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我爸也舉著鍋鏟半天沒反應過來。
合著老妖婆這是算計我爸的主臥呢。我看著臉色憋得發青的老爸，
心想這下你該知道我婆婆是個啥樣的人了吧。我捏著拳頭正準備往廚房沖，
沒想到我爸臉一抹就換了副笑臉。“嗐多大點事，親家大老遠來的也累壞了，
就該住在主臥里。”我震驚地看著我爸，他卻看都不看我，
朝著畏畏縮縮躲得老遠的康家和招手。“家和，我這鍋還點著火離不開，
你快去把主臥給你媽收拾一下！”康家和這時也不躲了，蹭地竄出來咧著大嘴答應：“好嘞，
爸！”說完，還不忘得意洋洋看了我一眼。而我那好婆婆，此時也朝著我“呲”了一聲，
滿臉都是挑釁。我抖著手深呼吸。忍，我還能忍！就是感覺乳腺有點不對勁。我看得出，
我爸表面裝得滿不在乎，實則也是氣著了，在廚房里一把鍋鏟敲得咣咣響。那個臥室，
除了我媽還沒住過別的女人。正磨牙，那邊康家和抱著個大紙箱出來：“爸，
我媽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看著頭暈，這兩天就先給你放書房里去吧。
”我轉頭一看就驚住了，那個箱子里，全都是我媽留下的東西。我爸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抖著嘴唇滿臉不可置信。沒等說話，婆婆也抽巴著臉從主臥出來，
兩個手指還嫌棄地捏著個相框。那相框里，赫然是我媽媽的照片！“哦喲老周，
這個鬼玩意你咋還放在屋里，也不怕招來臟東西，我可不想對著個死人睡覺，晦氣死了！
”說著，手一甩，將相框丟進康家和抱著的箱子里。“咔嚓”一聲玻璃脆響后，
我看見我爸腦袋上多了兩條青筋。5我爸是個一米九的笑面虎。我結婚后，
那母子倆從來就沒見我爸紅過臉，再加上我爸凡事老好人的心態。
是以他們都以為我爸不僅是個軟柿子，甚至還是個可以幫他們拿捏我這個媳婦的工具。
可他們錯了。我爸脾氣是好，但也是有底線的。他的底線就是我和我媽。
此刻我爸雖還是笑著，可目光卻是冷了下來。“家和，這個不太合適吧。
”抱著大紙箱的康家和口氣依然不屑。“爸，這些東西我媽就是給你挪到書房去，
沒啥不合適的。”我爸臉上的笑完全不見了。我冷哼一聲插嘴：“要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