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過去六年。
時間來到1996年冬季的某日。
大雪方才停下,雪茫茫的一片,似要將世界給掩蓋。
“這個家還真是有夠無聊的…”
骸如今已經五歲,可他的臉上,并沒有同齡孩童的那種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沉穩(wěn)。
額前的劉海自然地朝兩側散開,那雙深藍色的瞳孔,透過大門注視著外界。
他記得很清楚,前世曾得知過的關于這個世界一切的發(fā)展方向,以及自己曾踏入六道的事情。
以及,討厭禪院家,這個毫無人情味的家族。
“小鬼,要不要去看看,某個被譽為天才的家伙?”
背后,身穿厚重衣服的甚爾同樣看著遠方而突然開口。
“那個‘六眼’嗎?看看也行?!?/p>
就算甚爾不說名字,骸也知道是誰。
近些年,有關于五條家“六眼”誕生的消息,早就傳遍整個咒術界。
他和甚爾身處御三家之一,自然而然地,會被家族里的成員當作反面教材。
提前見見那個會被譽為“最強”的家伙,倒也沒什么。
“你這家伙,比我還要像個大人啊~”
像是自嘲般,甚爾雙手抱在胸前,從房間里走出,骸跟在他的身后,亦是如此。
“直哉,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那兩個…”
不遠處,一個與骸同齡的小孩子小跑著來到他們所在的院落。
他想要看看,大人們口中,完全感覺不到咒力存在的兩個吊車尾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自己可是禪院家人人夸贊的天才,未來一定會繼承家主之位。
那兩個人則是和自己完全不同,明明是男人,居然連一丁點的咒力都沒有,比普通人還要普通人。
直哉很好奇,他們有多寒酸??!到底會長著一張什么樣的苦臉呢?
可話還沒有說完,就猛然中斷。
此時的他正好跑到二人身前,隨即便徹底愣住了。
“嗯?”
甚爾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堂弟,便帶著骸從他的身旁走過。
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跟對方交流的想法。
直哉顫抖著,眼睜睜看著二人就這般掠過,原本想要說些嘲笑的話卻開不了口。
嚴寒冬日,只是這么短暫的一瞬交錯,他的頭上居然布滿汗水。
“何等的強大…”
一直到二人走出大門后數(shù)十秒,直哉才緩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甚爾那雙仿佛泛著寒光的眼神,從這一刻開始,成為直哉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夢魘和向往。
就連那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小鬼,身上也散發(fā)著若隱若現(xiàn)的強大氣息。
撲通一聲,直哉跪倒在地上,他有些不能理解,這樣的兩個人,真的會是吊車尾嗎?
此時的外界。
“話說,你很快就要進行測試了,等禪院家確認你真的沒有一絲咒力之后,也該被徹底當成垃圾了?!?/p>
甚爾沒有低頭,但言語中告知骸,將來的日子會變得更難。
在禪院家,咒力和咒術才是王道。
“正好,可以離開這個垃圾場,你不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嗎?”
骸抬起頭,看著自己的這位大哥。
“呃…再議吧?!?/p>
兩人沉默著,一路前行,交通工具不斷變換著,直到不久后,終于來到了五條家的附近。
“那個就是五條悟…”
也恰在此時,那一頭白發(fā)、瞳孔如天藍色寶石般引人矚目的孩童,正在家里長輩的牽手下,正在朝著家里走去。
骸沒有開口,只是心里呢喃著。
突然間,那個白發(fā)少年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向甚爾和骸。
那像是鮮花綻開般美麗的瞳孔,在一陣掃視過后,與骸的目光相接。
“還真是不負盛名?!?/p>
甚爾笑了,目光中有些詫異,轉念一想似乎又合乎常理。
自從開發(fā)天與咒縛之后,這還是第一次,在沒有表現(xiàn)戰(zhàn)意或者殺意的情況下,居然被別人察覺到自身的存在。
“畢竟這就是天才,跟我們這種吊車尾可不一樣,走吧,我肚子餓了?!?/p>
骸轉過身,仿佛他才是大人。
“少臭屁了小鬼頭,出發(fā)!”
甚爾一把拎起那個小小的身軀,扛在肩上,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刺骨的寒風就這樣拍打在二人的身上,卻沒有給他們帶來冷凍之感。
甚爾的臉上,罕見地帶有一絲少年氣息,那是自母親死去許久都未曾有過的。
肩膀上的骸,正敲著自家大哥的腦袋,卻是根本不痛不癢。
有人在乎,自己也有在乎的人,以及有能力做想做的事情,這便是他前世所期盼的人生。
而他們的后方,五條悟依然愣在那里,望著二人遠去的身影,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怎么了,悟?”
旁邊的女人彎下腰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沒什么?!?/p>
甚爾的速度很快,只是這一個愣神間,當五條悟再想找尋那二人身影之時,卻發(fā)現(xiàn)他們早已消失在白芒中。
幾天后,骸的六歲生日。
“禪院骸,這是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如果還是沒有絲毫咒力的話,就像你大哥那個垃圾一樣活著吧?!?/p>
禪院家的院子里,一只低級的咒靈被束縛著放到骸的面前。
一群大人圍在骸的身旁,甚爾則是雙手插兜站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里。
盡管一出生便感覺到他的平凡,但在這特殊的日子里,他們還是會給予其最后一次機會。
如果覺醒哪怕最基本的術式,能動用哪怕一丁點的咒力,他們都會將其當成一個稍微低等的正常家族成員看待。
“告訴我們,你能看到什么?”
一名須發(fā)皆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骸的身前,用審視般的語氣質問著。
在他的身后,一名婦女也用那冷漠的眼神看著自己。
“看到了,跟你們一樣丑陋的東西?!?/p>
骸露出笑容,指了指咒靈,隨即對眾人發(fā)起嘲笑。
“沒有教養(yǎng)的小鬼…”
旁邊一個脾氣火爆的中年人,沒忍住想要伸出手把骸拎起。
“注意你的態(tài)度,殺了你哦!”
手伸到一半,后方傳來甚爾那冷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眾人回望,只見甚爾依舊是雙手插兜,沒有一絲要動起來的征兆。
可所有人都清楚,在這個距離上,他要是想殺人絕對不會失敗。
“既然看到了,就把它祓除,用你隱藏起來的咒力,或者是與生俱來的術式。”
女人似乎有了一絲情感波動,看向骸的目光不再是那般冷淡。
“真是可惜,我既沒有咒力,也沒有什么與生俱來的術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