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小…小賤人！”
“讓你去，讓你去給我熬藥，你……你死哪里去了？”
“你個賤人，白，白眼狼，你趕緊給我把藥端過來?！?/p>
屋內，傳來了一道女人憤怒而又壓抑著痛苦的聲音，趙靈枝端著一碗烏漆麻黑的中藥，朝著屋內的方向走去。
藥碗滾燙，
冒著白煙。
趙靈枝手有些紅，但她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很快，她便走進了房間。
房間的擺設很是簡陋，一床，一椅，一床頭柜。
此刻，
一個滿身蠟黃的女人，半靠在床上，她看上去無比的虛弱憔悴，但是看趙靈枝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賤人。”
她又破口大罵：“我都那么不舒服了，你安的什么心，你安得什么心？”
“居然這么久才把藥給我端過來！你，你這個小賤人…”
“媽媽。”
趙靈枝低眉順眼，很快端著碗來到她面前：“媽媽你別激動?！?/p>
屋內的燈光黯淡，少女的眉眼顯得格外的溫柔。
“是我不好，今晚出了點兒意外?！?/p>
趙靈枝這樣說，她的眼神里泛著柔和的光芒，看向女人的眼神帶著深深的孺慕。
“出了什么意…意外？”女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她憤怒的看著趙靈枝：“我，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好，你，你這個小賤人——你這個天煞孤星…，我告訴你，你，你要是不好好的伺候我，我就把你嫁給村頭的張老漢，當童養媳。”
“我說得就是這個呀。”
趙靈枝眉眼彎彎，她笑了起來，頰邊便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媽媽。”
“你知道嗎？”
她的眼神里帶著幾分溫柔與天真：“剛剛張老漢來，告訴我，你要把我嫁給他做童養媳?！?/p>
“…那，那又怎么樣？”
女人的眼神瞬間心虛下去，但很快，她又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我生了你，我想把你嫁給誰，就嫁給誰?！?/p>
趙靈枝便乖巧不已的點頭：“我知道。”
“我聽話的?！?/p>
女人又氣得不行：“我說你這個小賤蹄子，才多大就想嫁人了，你，你是不是不想伺候我了？你這個小蕩婦，賤貨，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賤人，賤人?！?/p>
她氣得渾身都開始發抖，臉也在這一刻，漲得通紅。
她甚至想要朝著趙靈枝撲過來，不過她才撲到一半，就倒在床邊。
累得直喘粗氣。
而在此期間，趙靈枝沒有任何動作，只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她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媽媽，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呢？”
“我當然是想伺候你的，你是我媽媽，我不伺候，又伺候誰呢？”
她彎著眼，溫順的將女人扶起，扶著她半靠在床上，然后便端著藥碗，一勺一勺的給她喂藥。
見她如此細心的舉動。
女人終于不那么氣了，她張開嘴喝藥。
一邊喝還一邊罵道：“小賤人，算你有良心，我已經跟張老漢說好了，他會給我五萬塊錢的彩禮，但老娘告訴你，你就算嫁給了張老漢，也要回來照顧我，伺候我，知道嗎？”
“媽媽。”
趙靈枝將最后一口藥喂進了女人的嘴里：“媽媽你不必擔心我嫁了人以后，就不回來照顧你這一點?！?/p>
“因為呀，張老漢已經死了，我一個活人，又怎么能夠嫁給一個死人呢？”
女人吃了藥，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
一聽此話，她瞬間炸了：“你這小賤人在胡說八道什么，什么叫張老漢死了，你剛剛還說張老漢來了呢，他怎么死的？??？”
“那當然，是被我殺死的呀?！?/p>
趙靈枝將碗放下，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她看著女人，眉眼中氤氳著幾分愁緒：“沒有辦法呀媽媽，誰讓他看見我給你下藥了呢，我本來是想留他一命的，可是他說，如果我不嫁給他的話，他就要告訴所有人，我在你的藥里面下藥了?！?/p>
“沒辦法，我就只能殺掉他了?！?/p>
女人：……
女人懵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說什么？”
趙靈枝好脾氣的重復道：“我說?！?/p>
“張老漢被我殺掉了呀?！?/p>
“誰讓他威脅我，我也沒有辦法的媽媽，他看見我在你碗里下藥了?！?/p>
女人更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你…”
“你給我下藥？”
“你這個心思歹毒的賤人，你給我下藥！??！”
她憤怒的朝著趙靈枝撲過來，趙靈枝退后一步，她便再度倒在了床上，而這一倒，她開始渾身抽抽，痛不欲生的樣子。
奮力的掙扎著，抬起頭朝著趙靈枝看過來，眼睛赤紅著，像是一個魔鬼。
趙靈枝也看著她。
相比于女人，她格外的平靜，臉上甚至帶著恬靜柔和的笑容。
她親聲道：“媽媽。”
“我不僅僅是給你下藥哦?！?/p>
“爸爸也被我下藥了?！?/p>
“頭孢配酒，喝了就走。”
“那天，爸爸喝了好多酒，他身體不舒服，你忘記了嗎？是我燒的開水呢，我在開水里面放了好多好多的頭孢，他喝了當晚就死了?！?/p>
“還有奶奶，她很喜歡晚上走夜路呀，那天我就趁著她不注意，把她推進了池塘?！?/p>
“就剩你一個了。”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送你去陪他們，于是我每天都在你的飯菜里放那些我在地窖里培養出來的霉菌，霉菌是致癌的，你每天吃，頓頓都吃，沒吃多久，就躺床上了?！?/p>
少女的眼神很溫柔。
聲音更加柔和，她甚至有些羞澀的抿了抿唇。
“效果比我想象中要快多了，我本以為媽媽你都活不了一年時間呢，沒想到你都活了一年半了。”
“其實你還能繼續活的?！?/p>
她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但誰讓你要將我賣給張老漢當童養媳呢，為了不嫁給他，我就只能先送你一程了?！?/p>
“這幾天應該是感覺身體很不舒服吧?！?/p>
“都是我干的?！?/p>
“其實我也不想的?！?/p>
少女的眼睛微微紅，她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淚：“看見你躺在床上的這個樣子，我也很傷心，不過張老漢都打死三個妻子了，嫁給他我也會傷心，比起我傷心，我當然寧愿你傷心了，真是對不起了，媽媽?！?/p>
她誰都可以對不起，但絕對不能夠對不起自己呀。
畢竟，她都死了兩次了。
沒想到居然還能夠有報仇雪恨的機會呢。
趙靈枝這樣想，看向女人的眼神更加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