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隱星稀。
瀑布的轟鳴聲成了天然的屏障,掩蓋了林夜靠近的腳步聲。他再次來到那片茂密的藤蔓前,熟練地撥開,露出了那個幽深隱秘的洞口。
確認四周無人,林夜沒有絲毫猶豫,矮身鉆了進去。
洞內漆黑一片,帶著一股淡淡的土腥和陳舊氣息。林夜反手將藤蔓恢復原狀,徹底隔絕了外界的視線。隨即,他引動體內一絲微弱靈氣,點亮了早已準備好的一顆夜明珠。
柔和的光芒瞬間驅散了黑暗,照亮了洞穴內部的景象。
正如他神識探查的那樣,洞穴入口狹窄,但往里走了十余丈后便豁然開朗,形成了一個約莫十丈方圓、高有三四丈的天然石室。石室內部相對干燥,巖壁光滑,角落里散落著一些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碎石,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靈氣確實比外界濃郁了少許,雖然依舊稀薄,但勝在穩定且不受打擾。
“就是這里了。”林夜滿意地點點頭。
他沒有立刻開始,而是先圍繞著石室走了一圈,仔細檢查了每一寸巖壁,確認沒有隱藏的危險或通道。然后,他從系統空間取出那八十塊下品靈石,按照《天道筑基之法》中記載的一種極其簡陋、但聊勝于無的“聚靈陣”方位,將它們布置在自己即將打坐的位置周圍。
這陣法無法大幅提升靈氣濃度,但能在關鍵時刻提供一些額外的、純凈的靈氣補充。
做完這一切,林夜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于聚靈陣的中央。
他沒有急于吞服丹藥,而是先閉上雙眼,運轉《引氣訣》,將自身的狀態調整到巔峰。引氣九層巔峰的靈氣在經脈中緩緩流淌,如同即將奔騰入海的江河,只差最后一道閘門便可升華蛻變。
他的心神逐漸沉寂下來,摒棄一切雜念,腦海中反復回想著《天道筑基之法》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要點。
普通筑基,是引氣化液,凝聚氣旋。
地脈筑基,是借助大地靈脈。
天脈筑基,是溝通星辰之力。
而天道筑基……是要引動那無處不在,卻又玄之又玄的天地規則,以自身為鼎爐,以法則為真火,鑄就與道相合的無上道基!
這是一個無比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狂妄的念頭!
但此刻,林夜的眼神中沒有絲毫退縮,只有堅定和期待。
當他感覺自己的精、氣、神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諧與巔峰狀態時,林夜意念一動,那枚通體混沌、龍眼大小的天道筑基丹,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丹藥入手,并未傳來任何溫度,反而有一種奇異的“虛無”感,仿佛握著的不是實體,而是一團凝固的規則,一段濃縮的大道。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氣息從中散發出來,僅僅是接觸,林夜就感覺自己的神魂都為之一清,對天地間的感知似乎都變得敏銳了許多。
沒有猶豫,林夜張口,將這枚承載著他無盡希望的神丹吞入了腹中。
丹藥入口即化,沒有想象中的藥力奔騰,也沒有灼熱或冰寒的感覺,而是化作一股極其純凈、極其本源的混沌氣流,瞬間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乃至神魂深處!
下一刻,林夜立刻按照《天道筑基之法》的指引,開始運轉一種與《引氣訣》截然不同的玄奧法門。
這法門并非是去沖擊某個具體的穴位或經脈,而是引導著那股混沌氣流,以一種奇異的頻率開始與自身共鳴,與這片天地共鳴!
嗡——
仿佛有一聲來自亙古洪荒的鐘鳴,在林夜的意識最深處響起。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看到”了。
他“看到”了空氣中流淌的不再僅僅是稀薄的靈氣,還有無數細微到難以察覺、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的“光線”或者說“絲線”,它們交織著,穿梭著,構成了這個世界運轉的基礎——這就是天地規則的具象化顯現!
火焰的灼熱規則,水流的柔和規則,土石的厚重規則,金鐵的鋒銳規則,草木的生機規則……甚至還有更深層次的時間流逝規則、空間穩定規則……
這些平時根本無法感知的東西,在天道筑基丹和特定法門的引導下,清晰地展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與此同時,他體內的引氣九層巔峰靈氣,在那股混沌氣流的引導下,也開始發生著質的變化。它們不再是單純的氣態,而是開始分解,重組,仿佛要化作最本源的粒子,準備去承載、去模擬那些外界的“規則絲線”!
“引天地規則入體,以大道法則淬煉道基……”林夜心頭明悟。
天道筑基的第一步,就是要先“看到”規則,然后“理解”規則,最后“引動”規則!
他小心翼翼地,按照功法的指引,嘗試著用自己的神魂去觸碰距離自己最近、也最容易感知的“土石規則”絲線。
嗤!
仿佛觸碰到了燒紅的烙鐵,一股厚重、凝滯、充滿排斥力的感覺瞬間傳來,讓他的神魂一陣刺痛!
林夜悶哼一聲,臉色微白。
好霸道的規則之力!僅僅是最低層次的土石規則,都如此難以接近!
但他沒有氣餒。天道筑基,本就是逆天之舉,豈能一蹴而就?
他穩住心神,再次嘗試。這一次,他不再是強行去“抓取”,而是學著功法中的描述,嘗試用自己的神魂去“模擬”土石規則的波動頻率,去“親和”它。
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神的過程,需要絕對的專注和驚人的悟性。
時間一點點流逝。
洞穴之外,瀑布依舊轟鳴,夜色深沉。
洞穴之內,林夜盤膝而坐,寶相莊嚴,周身環繞的八十塊下品靈石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絲絲縷縷的純凈靈氣被牽引而出,緩緩注入他的體內,補充著他巨大的消耗。
而他的意識,則完全沉浸在了那片由無數規則絲線構成的絢爛而危險的世界里。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一次次調整……
漸漸地,他似乎找到了一絲竅門。他不再將那些規則絲線視為外物,而是將其看作自身的一部分,嘗試著理解它們的“意愿”,順應它們的“流動”。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將神魂小心翼翼地貼近一條土黃色的規則絲線時,那股強烈的排斥感減弱了許多。
成功了!
林夜心中一喜,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引導著體內那縷經過混沌氣流初步轉化的本源靈氣,小心翼翼地朝著那條土黃色規則絲線纏繞而去!
如同磁石相吸,又如同找到了歸宿。
當兩者接觸的剎那,一股遠比之前磅礴、厚重無數倍的土行規則之力,猛地順著那縷本源靈氣,倒灌入了林夜的體內!
轟隆!
林夜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要被一座大山瞬間壓垮!經脈劇痛,骨骼呻吟,五臟六腑都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與此同時,他下腹的丹田氣海,也開始瘋狂地旋轉、壓縮,仿佛要坍塌成一個奇點!
天道筑基,最關鍵也最危險的一步,終于到來了!
能否承受住這第一縷入體的大道法則洗禮,將直接決定他此次筑基的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