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在做什么?”
主持人文宇看著江辰屏幕上,那些在神壇陰影中逐漸成形的不可名狀之物,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那些……是某種裝置藝術嗎?”
“還是……他作品中即將登場的新的角色?”
他努力地想將江辰的行為向著“藝術創作”的方向引導。
但他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解釋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評委席上。
肯尼斯·奧爾德里奇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
如果說之前那個血腥的戰斗預覽,還只是讓他感到“商業風險”。
那么此刻江辰屏幕上,那些充滿了“克蘇魯”意味的,祭壇與祭品則讓他本能地嗅到了一絲,“zz不正確”的危險氣息。
“這種……帶有明顯,x教與活體獻祭暗示的元素……”
他低聲對身邊的蘇菲亞·陳博士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在任何一個主流的文明社會都是絕對的禁忌。”
“如果他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具有深刻批判意義的解釋?!?/p>
“那么他的作品,很可能會被直接封禁?!?/p>
蘇菲亞·陳博士,沒有回應奧爾德里奇的擔憂。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祭品”身上,那些被扭曲的金屬鎖鏈,捆綁在褻瀆祭壇之上的不斷蠕動和哀嚎的,曾經似乎是“人類”的生物。
它們的外形,已經發生了極其恐怖的畸變。
皮膚像是被強酸腐蝕過一般,布滿了惡心的膿包與潰瘍。
肢體以一種完全違背了骨骼構造學的詭異角度扭曲,折斷。
甚至在它們那已經看不出原本面容的頭顱之上。
還頑強地生長出了,一些如同昆蟲般不斷顫動的細小觸手。
以及一些和之前那些紅眼怪物一樣,閃爍著令人不安猩的紅色幽光的細小復眼。
“基因……突變……”
蘇菲亞·陳博士的嘴唇,微微顫抖。
“不……不僅僅是基因突變……”
“更像是……某種惡意的強制性重塑……”
“他……他到底想展現一個怎樣絕望的宇宙……”
伊莎貝爾·莫羅女士,則從那些“祭品”身上,發現了一個更加令她感到不寒而栗的細節。
在那些“祭品”殘破不堪的,仿佛是某種制式盔甲的殘骸之上。
赫然用一種,充滿了褻瀆與嘲諷意味的扭曲筆觸。
銘刻著一個,與之前那個藍色星際戰士肩甲之上那個神圣的“Ω”符號,極其相似但又在關鍵的細節處,發生了詭異變異的——
墮落的邪惡的“Ω”!
“我的神……”
莫羅女士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中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恐。
“那個符號……那個,代表著‘極限’與‘終結’的神圣符號……”
“它……它竟然也會被腐蝕……也會被褻瀆……”
“難道說……在這個世界里連‘神圣’本身……也是一種可以被扭曲被污染的‘力量’?”
“秩序與混亂……神圣與褻瀆……它們……它們難道真的是……一體兩面?”
“不……這不可能……”
她感覺自己的信仰,在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
維克多·雷奧導演,則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江辰屏幕上,那些正在祭壇上痛苦掙扎的“墮落的Ω武士”!
他的腦海中如同閃電般,劃過了一個之前被他忽略掉的卻又無比關鍵的詞匯!
那個在他第一次看到江辰那個藍色星際戰士模型時,就在其附帶的極其簡陋的背景資料版上,一閃而過的模糊不清的偽高哥特文單詞!
“原體(Primarch)……”
他低聲地幾乎是無意識地,念出了這個詞。
聲音沙啞,干澀。
“難道……難道這些,在祭壇上被折磨被褻瀆最終墮落成,這種不人不鬼模樣的‘祭品’……”
“它們……它們和那個孤獨的浴血奮戰極限戰士……”
“曾經……是……兄弟?!”
“是……同一個‘原體’的子嗣?!”
這個猜測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臟!
讓他瞬間遍體生寒!
而馬庫斯·格里芬,這位崇尚絕對力量的硬漢此刻也收起了他那標志性的狂野笑容。
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甚至是有些悲憫的表情。
他雖然無法像其他幾位評委那樣,從符號學或者世界觀設定的角度,去解讀這些畫面。
但他能從那些,墮落戰士身上感受到一種,與那個藍色極限戰士同出一源的,卻又被徹底扭曲了的瘋狂絕望的,毀滅氣息!
“這些家伙……”
他低沉地說道,聲音有些發悶。
“它們比之前那些,只知道憑本能攻擊的紅眼雜兵要強得多……”
“而且它們身上,有智慧的痕跡……一種被污染了的充滿了惡意的‘智慧’……”
“那個藍色鐵罐頭……如果再遇到它們……”
“恐怕……就不是一場,簡單的屠殺了……”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被這個充滿了褻瀆與不祥的,祭壇場景以及那些即將“破繭而出”的墮落戰士,所緊緊揪住的時刻。
畫面中。
那些捆綁在祭壇之上的,“祭品”突然停止了蠕動與哀嚎。
它們的身體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劇烈地膨脹變形!
皮膚,肌肉,骨骼,都在以一種完全違背了生物學常理的方式,瘋狂地增生扭曲,重組!
它們身上那些殘破的動力甲殘骸,也被這種源自內部的恐怖力量撐得支離破碎!
最終!
伴隨著一聲聲如同皮革撕裂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
那些“祭品”,徹底掙脫了,束縛它們的黑色鎖鏈!
它們搖搖晃晃地從那充滿了褻瀆意味的祭壇之上,站了起來!
它們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臃腫而扭曲的可悲“祭品”形態!
而是變成了一個個雖然依舊充滿了瘋狂與邪惡的氣息。
但卻也同樣身披著,與那個藍色極限戰士制式相近,但細節處卻充滿了尖刺、觸手以及那個褻瀆的“Ω”符號的完整動力盔甲的——
墮落的,星際戰士!
混沌星際戰士!
它們發出著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充滿了無盡痛苦與瘋狂憎恨的咆哮!
猩紅的目鏡之中,燃燒著足以焚盡一切的毀滅火焰!
它們邁著沉重的充滿了力量感的步伐一步步走下神壇。
向著教堂那唯一的光明入口緩緩逼近。
仿佛一群,從地獄最深處,重返人間的復仇惡鬼!
而就在這時。
教堂那本應空無一人的布滿了彈孔與爪痕的巨大拱形入口處。
一個孤獨的沉默的身披極限戰團那神圣鈷藍色動力盔甲的身影。
如同一尊早已在此等候了千百年的不屈的鋼鐵雕像。
悄然浮現。
他手中那把剛剛經歷了一場血腥屠殺的爆彈槍。
槍口依舊黑洞洞。
冰冷而致命。
只是這一次。
在他的槍口之上。
除了那足以凈化一切異端與不潔的毀滅的怒火。
似乎還悄然凝聚起了一層,極其微弱,但卻又異常堅定,不容任何褻瀆的——
純粹的金色的輝光。
緊接著。
一段低沉的沙啞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仿佛來自亙古之前的旁白聲。
如同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冰冷囈語。
在每一個觀眾的耳邊緩緩響起。
“在黑暗的第四十一個千年。”
“人類帝國,早已不復往昔的輝煌與榮耀。”
“無盡的來自宇宙深處的異形威脅?!?/p>
“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潛藏于人性最陰暗角落的墮落與腐蝕?!?/p>
“早已將這個曾經橫跨整個銀河系的龐大帝國,拖入了永恒的黃昏?!?/p>
“帝皇,端坐于黃金王座之上,已逾萬年。
以其日益衰弱的偉大靈能維系著帝國境內,那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的星炬之光?!?/p>
“而,帝皇的星際戰士。
這些,在人類文明最鼎盛的黃金時代,通過最尖端的基因改造技術,與最殘酷的戰斗訓練所創造出來的,半神般的超人兵器?!?/p>
“則成為了人類文明,在這片被無盡戰火與絕望黑暗所徹底吞噬的宇宙中,最后的也是最悲哀的一道防線。”
“他們身披著厚重的,能夠抵御任何常規武器攻擊的動力盔甲。”
“他們手持著能夠輕易撕裂鋼鐵與血肉的爆彈槍與鏈鋸劍?!?/p>
“他們以早已被凡人遺忘了真實面容的帝皇之名。”
“在銀河系中那數以百萬計的,早已被戰火與異端蹂躪得面目全非的死亡世界上?!?/p>
“進行著一場,永無止境也毫無希望的血腥戰爭。”
“他們的信條,早已不再是為了勝利,或者為了榮耀。”
“而是——希望?!?/p>
“‘是走向失望的第一步。’”
“他們的宿命,也早已注定——”
“在無盡的戰斗中沉默地死去?!?/p>
“為那個他們甚至從未真正見過,也永遠無法理解其偉大與苦難的帝皇。”
“流盡,最后一滴經過了基因改造的滾燙鮮血。”
旁白結束。
畫面中。
那個孤獨的極限戰士,面對著從教堂深處,不斷涌出的那些曾經的“弟兄”如今的“仇寇”。
緩緩地舉起了手中那槍口閃爍著微弱金光的爆彈槍。
沒有戰前的宣言。
沒有英雄的豪邁。
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的冰冷的——
職責。
戰斗,再次爆發!
但這一次。
與之前那場,對付低等紅眼怪物的純粹的碾壓式屠殺截然不同!
星際戰士面對的是與他自己“同源”,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更加“純粹”的墮落的戰爭機器!
他的每一次射擊依舊精準。
每一次閃避依舊迅捷。
但他的動作之中,卻少了幾分之前的那種不帶任何情感的機械式流暢。
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沉重與遲滯。
仿佛他手中的爆彈槍射出的不僅僅是毀滅性的彈藥。
更是對那些,曾經與他一同在帝皇的光輝之下并肩作戰,如今卻墮入深淵,萬劫不復的昔日戰友的無聲哀悼。
而那些混沌星際戰士。
則完全是另一種戰斗風格!
它們早已拋棄了所有屬于“人類”的理智與情感。
它們的眼中只有最原始,最純粹的殺戮欲望與對一切“秩序”和“神圣”的刻骨憎恨!
它們咆哮著揮舞著手中那些,早已被亞空間邪能腐蝕得面目全非的扭曲兵器。
如同一群從地獄中掙脫了鎖鏈的狂犬!
向著那個孤獨的藍色的曾經的“同類”。
發起了最瘋狂也最不計后果的自殺式攻擊!
畫面在此時也變得更加快速與凌厲!
大量的特寫鏡頭與快速剪輯。
以及充滿了強烈沖擊力的打擊音效
取代了之前那種,過于直接的血肉橫飛的視覺呈現。
轉而營造出一種更加令人窒息的壓抑,充滿了悲劇宿命感的慘烈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