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末了…那小子肯定又要找借口黏著顏顏。】一個焦躁的聲音在他腦海里橫沖直撞,
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感,【上次說什么他媽病了要錢,上上次是老家親戚蓋房子借錢!
窮酸!眼皮子淺!顏顏怎么就…怎么就…】這聲音像滾燙的烙鐵,燙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林婉茹。林婉茹端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
姿態是無可挑剔的優雅。她穿著剪裁合身的絲質長裙,膝上攤開一本厚重的精裝藝術畫冊,
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一幅文藝復興時期的美少年畫像。暖黃的燈光落在她精心保養的臉上,
映出一種溫潤如玉的光澤。她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似乎在畫冊上流連,
但仔細看去,那眼神的焦點卻有些飄忽不定,仿佛穿透了紙張,落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嘖,
這幅畫里的少年,
眉眼深邃得真像姜家那孩子小時候…】一個慵懶如絲絨般滑膩的念頭在她心底悄然滑過,
帶著點隱秘的欣賞,【可惜了,多好的苗子,顏顏偏偏…唉。】這念頭剛閃過,
另一個更清晰、更抓狂的聲音立刻在她腦海里炸開:【王輝!又是那個王輝!陰魂不散!
我寶貝女兒那雙眼睛是擺設嗎?!那家伙哪點比得上姜淮一根頭發絲?!啊啊啊!氣死我了!
】 這內心的尖叫與她臉上那副歲月靜好、波瀾不驚的完美面具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割裂。
蘇振國捕捉到妻子那微微失焦的眼神,心頭那股無名火“騰”地一下燒得更旺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辛辣的煙霧嗆入喉嚨,引發一陣壓抑的咳嗽。
他煩躁地將雪茄狠狠摁滅在水晶煙灰缸里,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那剔透的晶體戳穿。
煙蒂扭曲變形,如同他此刻憋屈至極的心情。【不行!這次說什么也得硬氣一回!
再讓那小子蹬鼻子上臉,我蘇振國這張老臉往哪擱?!】他胸膛起伏,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對,就這么定了!等顏顏回來,我就…我就…】然而,
那個“就”字后面該接什么強硬措施,卻在他腦海里卡了殼。
他下意識地又偷瞄了一眼林婉茹。林婉茹似有所感,抬起眼皮,
那雙被精心描繪過的美目淡淡地掃了過來。只一眼。蘇振國挺直的腰桿幾不可查地軟了一瞬,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剛剛在心底構筑的、那點可憐的“硬氣”堡壘,被她這輕飄飄的一瞥,
瞬間土崩瓦解,連點渣都沒剩下。【唉…】一聲沉重的嘆息,帶著認命般的無力感,
最終在他心底塵埃落定。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輕微的響動。沉重的雕花木門被無聲地推開,
一道纖細的身影裹挾著室外微涼的夜風,走了進來。空氣瞬間凝固。
蘇振國和林婉茹幾乎是同時,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目光如探照燈般齊刷刷射向門口,
帶著一種如臨大敵般的審視和……深深的疲憊。然而,
預想中那張陰沉叛逆、寫滿不耐煩的臉并沒有出現。燈光下站著的蘇顏,
讓沙發上的兩人瞳孔驟然收縮。
她身上不再是那些刻意把自己裹得灰撲撲、肥大丑陋、仿佛要融入背景板的舊衣服。
一件剪裁簡潔的米白色羊絨連衣裙勾勒出少女纖細玲瓏的腰身,
領口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段白皙優美的脖頸。
臉上那些故意涂抹得亂七八糟、掩蓋她天生麗質的厚重脂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皮膚干凈透亮,像剝了殼的荔枝。那雙遺傳自林婉茹的桃花眼,此刻清澈明亮,
里面沒有了往日的怨懟和執拗,反而像是揉碎了星光,帶著一種久違的、近乎溫順的光澤。
她站在光暈里,亭亭玉立,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微光。
蘇振國腦子里那根緊繃的弦“嗡”地一聲,徹底斷了。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
像個等待檢閱的新兵,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動了一下,想扯出一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地抓緊了昂貴的西褲布料。【完了完了完了!
】一個震耳欲聾的咆哮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感官,【打扮成這樣?還笑得這么…這么乖?!
肯定有詐!絕對有詐!天大的詐!】那聲音在他顱腔內瘋狂沖撞,【上次她這么反常,
開口就要一百萬說是給那窮小子創業!上上次是要搬出去同居!這次…這次又想干什么?!
該不會是要逼我們同意她跟那王輝結婚吧?!救命啊——!】他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飆升,
眼前似乎都出現了細小的黑點。林婉茹的優雅面具也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裂痕。
她端著畫冊的手指幾不可查地收緊了一下,指尖微微泛白。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
甚至試圖彎起嘴角,但眼神里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劇烈的漣漪。
【天…我的顏顏?】一個近乎夢幻的、帶著顫抖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
【這…這才是我女兒該有的樣子啊!太美了!比畫里那些天使還美!
我的寶貝…】這聲音充滿了純粹的、失而復得的狂喜。然而,這狂喜僅僅持續了不到半秒,
就被緊隨其后的、更加尖銳的警報聲徹底撕裂:【不對!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丫頭從小到大,
只要露出這種‘乖巧’的表情,后面跟著的絕對是能把人氣得心梗的要求!
上次這樣是為了買限量版跑車給那王八蛋,
再上次是…】無數慘痛的“前科”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瞬間澆滅了她所有的溫情。【穩住!
林婉茹!你是優雅的貴婦!不能失態!】她拼命給自己洗腦,
強行壓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尖叫和質問。
就在這對父母內心世界山崩海嘯、表面卻努力維持岌岌可危的平靜時,蘇顏動了。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昂貴的包包隨手扔在意大利真皮換鞋凳上,
或者冷著臉目不斜視地沖上樓。她甚至沒有開口說話。
她只是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脫下腳上那雙精致的小羊皮短靴,
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玄關的鞋柜旁。然后,
在蘇振國和林婉茹驚駭欲絕、幾乎要凝固的目光注視下,她邁開步子,
徑直朝著他們走了過來。那輕盈的腳步聲,落在昂貴的手工地毯上,幾不可聞,
卻像重錘一樣,一下下砸在蘇振國和林婉茹的心口。蘇振國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塊石頭,
脖子仿佛生了銹的軸承,艱難地轉向妻子,眼神里充滿了無聲的、瀕臨崩潰的求救:【老婆!
她過來了!她沖我來了!怎么辦?!快!說點什么!隨便說點什么都行!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已經緊張得開始微微顫抖。林婉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握著畫冊邊緣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她強迫自己抬起眼,
迎向女兒走來的方向,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堪稱教科書級別的、溫柔得體的微笑,紅唇輕啟,
吐出的字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顏顏,回來了?餓不餓?
廚房燉了你喜歡的燕窩…”【啊啊啊!她怎么還在笑!笑得我頭皮發麻!
寶貝你到底要干什么?!要錢要車還是要房子?只要別是那個姓王的,媽媽都答應你!
求求你別嚇媽媽了!】她內心的尖叫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桎梏。
蘇顏仿佛完全沒有接收到父母那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緊張和崩潰信號。
她臉上的笑容干凈又純粹,甚至帶著點久別重逢般的依賴。她腳步不停,
徑直走到了蘇振國面前。蘇振國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睜睜看著女兒俯下身。下一秒,
一個帶著淡淡梔子花沐浴露清香的、溫軟的擁抱,輕輕地、卻結結實實地落了下來。
蘇顏纖細的手臂環住了父親因為震驚而變得僵硬的脖頸,
臉頰甚至在他略顯粗糙的、還帶著雪茄余味的西裝領口上,依賴地蹭了蹭。時間,
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蘇振國徹底石化。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頭頂,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血液奔流的轟鳴聲。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又猛地松開,劇烈地、不規則地狂跳起來,幾乎要沖破胸腔的束縛。
他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坐姿,雙手還無措地垂在身側,只有眼睛瞪得滾圓,
里面寫滿了極致的茫然和……一種被巨大驚喜砸暈了頭的、難以置信的呆滯。【抱…抱我了?
】一個完全空白、只剩下巨大問號的聲音在他一片混沌的腦海里微弱地響起,
【顏顏…主動抱我?像小時候那樣?】 這念頭像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
激不起任何后續的波瀾,因為他整個大腦處理器,已經徹底宕機。
他甚至能感覺到女兒臉頰貼在他領口處傳來的、溫熱的、真實的觸感,
這感覺陌生得讓他心尖都在發顫。“爸。”蘇顏的聲音很輕,帶著點軟糯的鼻音,
清晰地響在蘇振國的耳邊,“我回來了。”這簡單的五個字,像帶著某種魔力。轟隆——!
蘇振國感覺自己堅固了五十年的世界,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和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徹底炸得粉碎。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蜂鳴。
那根繃了一整晚、甚至可以說繃了好幾年的弦,終于不堪重負,“啪”地一聲徹底崩斷。
他像個被抽掉了提線的木偶,直挺挺地、毫無緩沖地向后倒去,
沉重的身體砸在柔軟的真皮沙發靠背上,發出沉悶的“咚”一聲。他雙眼瞪得溜圓,
直勾勾地望著頭頂那盞璀璨得過分的水晶吊燈,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出竅,
只留下一個被名為“女兒擁抱”的核彈徹底摧毀的軀殼。【我…我死了嗎?
】這是他意識沉入黑暗前,最后一個模糊的念頭。“振國!”林婉茹的驚呼終于沖破了喉嚨,
帶著真切的驚恐。她猛地丟開手里的畫冊,名貴的精裝書“啪”地一聲砸在厚厚的地毯上。
她幾乎是撲到了丈夫身邊,慌亂地扶住他癱軟的身體,
保養得宜的手指帶著顫抖去探他的鼻息和頸側脈搏。【天啊!老公!你可不能有事啊!
你要是被女兒一個擁抱嚇出個好歹,我下半輩子可怎么辦?!
顏顏這丫頭今天到底中了什么邪?!】林婉茹內心的彈幕徹底瘋了,
各種可怕的醫療名詞和喪偶后的悲慘畫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腦海里輪番轟炸。
她那張優雅的面具徹底碎裂,只剩下一個被丈夫疑似暈厥嚇得六神無主的女人。
蘇顏也被父親這夸張的反應弄得愣了一下。她收回手臂,
看著父親那張失去意識、寫滿“我是誰我在哪”的臉,嘴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嘖…爹啊,你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點吧?不就是抱一下嗎?
上輩子你臨死前拉著我的手說對不起沒保護好我的時候,
那力氣可大得很…】一個帶著點無奈又酸澀的念頭飛快地滑過她的心間。
不過她很快收斂了情緒,臉上適時地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和一絲無辜的困惑,
仿佛完全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這樣。“媽,爸他…怎么了?”她微微蹙起秀氣的眉頭,
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緊張和無措。林婉茹哪里還顧得上回答,
她正手忙腳亂地試圖掐丈夫的人中,聲音帶著哭腔:“振國!振國你醒醒!別嚇我啊!
” 她內心還在瘋狂刷屏:【家庭醫生!對!叫張醫生!不,叫救護車!快!】就在這時,
玄關處再次傳來響動,伴隨著一陣滑輪摩擦地面的輕響和少年清亮又略帶抱怨的嗓音。
“吵死了!外面就聽見…” 抱怨聲戛然而止。
蘇子墨單手拎著他那寶貝的、貼滿了各種極限運動品牌logo的滑板,
另一只手還維持著推門的姿勢,整個人僵在了玄關明亮的燈光下。
他那張遺傳了父母優點、足以去當偶像明星的俊臉上,此刻寫滿了極致的錯愕,
嘴巴微微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他看到了什么?!
他那個向來把“高冷”焊在臉上的大哥蘇子珩,
此刻居然穿著他那套萬年不變的、一絲不茍的深灰色定制西裝,
像尊門神一樣杵在玄關通往客廳的拱門邊!這本身就很驚悚了!更驚悚的是,
大哥那雙向來淡漠得如同結了冰的湖面般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著客廳沙發的方向,
復雜的東西——震驚、茫然、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絲蘇子墨從未見過的、近乎扭曲的…嫉妒?
蘇子墨順著大哥那近乎凝固的目光看過去。
客廳的景象讓他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練滑板摔壞了腦子,出現了幻覺。他那威嚴如山的爹,
像個被玩壞的破布娃娃一樣癱在沙發里,雙眼翻白(其實只是瞪得太圓了),
人事不省(其實只是被巨大的幸福感沖擊得短暫當機)。
他那優雅如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媽,正半跪在沙發邊,毫無形象地拍打著爹的臉頰,
嘴里語無倫次地喊著“振國”,眼圈都紅了,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樣。
那個叛逆期長得離譜、整天和家里唱反調、為了個叫王輝的窮小子鬧得天翻地覆的姐姐蘇顏,
此刻正亭亭玉立地站在沙發旁。
她穿著一條他從未見過的漂亮裙子(她以前不是只穿那些丑得要命的麻袋嗎?),
臉上干干凈凈,甚至…還帶著點擔憂的表情?更詭異的是,她居然…在笑?
雖然那笑容看起來有點無辜和困惑,但確實是在笑!這畫面太具有沖擊力,
以至于蘇子墨覺得自己手里的滑板突然變得有千斤重,手腕一軟,“哐當”一聲,
滑板直接砸在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刺耳的噪音。
這聲響如同投入混亂湖面的最后一塊巨石。沙發上“挺尸”的蘇振國猛地一個激靈,
像是被這噪音強行拽回了魂。他喉嚨里發出一聲含混的、類似溺水者被救起后的抽氣聲,
渙散的眼神開始艱難地聚焦。拱門邊的蘇子珩身體幾不可查地一震,
那雙死死盯著蘇顏背影的眼睛,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隨即又迅速恢復了慣常的冰冷。
他微微別開臉,下頜線繃得死緊,仿佛要將剛才那瞬間的失態徹底抹去。但垂在身側的手,
卻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林婉茹被滑板落地的聲音驚得一抖,
拍打丈夫的手停在了半空,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向門口的兩個兒子,
臉上還帶著未褪的驚惶和無措。蘇子墨張著嘴,看看“詐尸”的爹,看看失魂落魄的媽,
看看表情詭異的大哥,最后目光定格在風暴中心、仿佛一切混亂都與她無關的姐姐身上。
他那張帥氣的臉徹底扭曲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臥槽?!
】一個極其響亮的、充滿了難以置信和荒誕感的粗口,在蘇子墨的腦海里炸開,
【這特么什么情況?!我才出去滑了個板,家里就集體變異了?!還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
】整個奢華寬敞的客廳,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度詭異的死寂。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只剩下蘇振國粗重而混亂的喘息聲,
還有滑板在地磚上微微晃動的、最后一點余音。所有人的目光,或驚疑,或茫然,或探究,
或強裝鎮定,最終都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匯聚在同一個焦點——站在沙發旁,
那個剛剛用一個擁抱掀翻了整個蘇家屋頂的少女身上。蘇顏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灼熱的目光,
如同實質的探針,試圖穿透她的皮囊,挖掘她突然“正常”背后隱藏的巨大陰謀。
她甚至能“聽”到那些被強行壓制在平靜表象下的、混亂的心聲風暴。
父親蘇振國混亂的喘息里夾雜著:【活了活了…剛才那是…擁抱?真的?不是幻覺?
顏顏抱我?為什么?為什么?!難道…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是…還是她終于被那姓王的甩了?!老天開眼?!】母親林婉茹內心的尖叫雖然微弱了些,
但依舊抓狂:【嚇死我了!蘇振國你個沒用的!一個擁抱就把你弄暈了!丟人!
不過…顏顏剛才叫我‘媽’了?還問我爸怎么了?聲音…好乖…天啊,我是不是在做夢?
】這念頭后面緊跟著一連串自我懷疑的碎碎念。拱門邊的大哥蘇子珩,
表面冷得像塊北極寒冰,內心卻像沸騰的巖漿:【她抱了父親…主動的?為什么?那我呢?
我天天在家…她上次主動跟我說話是什么時候?半年前?為了給那個王輝借錢?!
那個廢物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那翻涌的、近乎扭曲的嫉妒,
幾乎要沖破他冰冷的軀殼。至于門口那個拎著滑板、一臉懵逼的弟弟蘇子墨,
他的心聲則簡單粗暴得多:【臥槽臥槽臥槽!姐今天吃錯藥了?還是被外星人附體了?!
她居然沒一回來就摔門?!還穿了裙子?!她不是最煩穿裙子說娘們唧唧嗎?!
還有爹…爹剛才那是…暈了?!就因為姐抱了他一下?!臥槽!年度魔幻大戲啊!
信息量太大我CPU要燒了!】蘇顏垂下眼睫,
掩去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的嘲諷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酸楚。上輩子,
她像個瞎子聾子,沉浸在自己可笑的“愛情”里,
對這些圍繞在身邊、如此鮮明而濃烈的真實情緒視若無睹,甚至棄如敝履。多么諷刺,
又多么…悲哀。她深吸一口氣。客廳里昂貴香薰的味道混雜著父親身上殘留的雪茄氣息,
真實得刺鼻。重活一世,這真實,她不會再錯過,更不會再辜負。她抬起頭,
臉上依舊是那副帶著點擔憂和無辜的、恰到好處的表情,
仿佛完全不明白自己剛才那個簡單的擁抱為何會引發如此劇烈的“地震”。
她的目光在驚魂未定的父母臉上掃過,又掠過門口表情各異的兩兄弟,最后,櫻唇輕啟,
吐出的字句清晰、平靜,卻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炸彈,
瞬間引爆了剛剛才勉強維持住一絲脆弱的平靜——“爸,媽,”她的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鉆進每個人的耳朵里,“你們別擔心,我沒事。
我就是…想明白了。”她頓了頓,目光坦然,甚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
輕輕拋出了那句足以讓整個蘇家天翻地覆的話:“我和王輝,分手了。”死寂。
比剛才更加徹底、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轟然降臨。時間,空間,聲音,
甚至光線,在這一刻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掐斷。蘇振國剛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臉,
瞬間褪得比紙還白。他維持著那個半癱在沙發靠背上的姿勢,嘴巴無意識地張開,
像一個脫水的魚,徒勞地翕合了兩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蘇顏,
瞳孔深處是極致的茫然和難以置信,仿佛剛剛聽到的不是一句人話,
而是某種來自外太空的、無法理解的詭異音節。林婉茹放在丈夫肩膀上的手,
猛地攥緊了他昂貴的西裝外套,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她臉上的擔憂和驚惶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驚悚的空白。
那雙總是含著優雅笑意的美目,此刻瞪得溜圓,眼角的細紋都仿佛被這巨大的震驚給撐平了。
她微微張著嘴,精心打理的發髻似乎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沖擊而微微顫抖。【分…分手?!
】一個尖銳得變了調的聲音在她腦海里瘋狂尖叫,【和那個王輝?!
那個她為了跟我們決裂、為了他絕食、為了他砸了家里古董花瓶也要在一起的王輝?!
她主動提的分手?!這怎么可能?!這丫頭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新花樣?!】巨大的震驚過后,
是更深的、排山倒海般的懷疑。她下意識地看向丈夫,想從他那里得到一點確認,
看到的卻是一張比她更加空白和呆滯的臉。拱門邊,一直努力維持著冰山面具的蘇子珩,
那張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冷硬的面孔,終于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他的身體猛地繃緊,
像一張瞬間拉滿的弓。那雙總是沉靜如深潭的眼眸里,
刻掀起了滔天巨浪——震驚、狂喜、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深藏已久的、終于得以釋放的狠戾。
【分手了?她說的?和那個廢物?!】一個帶著血腥氣的念頭在他心底咆哮,【真的?
她終于看清了?!那個垃圾!他配嗎?!
他早就該…】 一股洶涌的、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暴戾情緒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
讓他垂在身側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痙攣起來。門口,蘇子墨的下巴徹底掉到了地上。
他手里的滑板早就忘了撿,就那么傻愣愣地杵著,眼睛瞪得溜圓,
嘴巴張得能塞進他自己的拳頭。【臥槽槽槽槽槽——!!!
】他內心的彈幕瞬間被這五個字刷屏,字體加粗放大,還帶著爆炸特效,【分手?!
姐跟那個王八蛋分手了?!她主動的?!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我幻聽了?!
不對不對,爹剛才都暈了,媽也傻了…是真的?!臥槽!普天同慶啊!
那傻逼玩意兒終于滾蛋了?!】巨大的狂喜和荒誕感像兩股颶風在他腦子里對撞,
讓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這死寂僅僅持續了不到三秒,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蘇顏清晰地“聽”著這瞬間席卷了整個客廳的、無聲的思維海嘯。父親的:【分手?!
真的假的?!她是不是被那混蛋欺負了?!還是…還是終于良心發現了?!老天爺啊!
我是不是該去廟里還愿?!不不不,冷靜!蘇振國!不能激動!血壓!穩住血壓!
】母親的:【分手?主動提的?這丫頭…該不會是被傷透了心吧?
還是…那個姓王的做了什么更過分的事?!不行!得問清楚!等等…她今天這么反常,
打扮得這么漂亮,主動抱她爸,還宣布分手…這…這該不會是…受了刺激精神出問題了吧?!
天啊!
分手…好…很好…非常好…那個雜碎…他最好祈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顏顏…她會不會難過?
那個垃圾…該死!】弟弟的:【哈哈哈哈!分了分了!終于分了!普天同慶!
今晚必須開香檳慶祝!等等…姐今天這么反常,該不會是被甩了傷心過度才這樣吧?嘖,
那姓王的狗東西!】蘇顏靜靜地看著眼前四張表情各異、內心卻同樣翻江倒海的臉。
她的唇角,在無人看見的角度,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鋒利,
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親手斬斷腐朽鎖鏈的決絕,以及一絲…掌控棋局、俯瞰眾生的嘲弄。
風暴的中心,此刻異常平靜。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那聲音在死寂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
然后,她迎著所有驚濤駭浪般匯聚而來的目光,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補充道,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敲打在每個人的耳膜和心尖上:“是真的。我把他踹了。
”她頓了頓,那雙清澈的桃花眼里,有什么東西沉淀了下去,又有什么東西鋒利地亮了起來,
如同淬過火的寒刃。“從今往后,他王輝,跟我蘇顏,再無半點瓜葛。”蘇顏的聲音不高,
甚至帶著一絲少女的清亮,卻像淬了冰的刀刃,干脆利落地斬斷了最后一絲虛幻的牽連。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在死寂的客廳里,也砸在每一個石化的人心上。【真…真踹了?!
】蘇振國腦子里那根剛剛接上不久的弦,又被這過于直白粗暴的字眼狠狠撥弄了一下,
發出危險的嗡鳴。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心口,那里正以一種不太健康的頻率瘋狂擂動。
【踹得好!踹得呱呱叫!我的閨女!就該這樣!】 狂喜如同巖漿般在他心底噴涌,
幾乎要沖破天靈蓋。可下一秒,
一個更現實、更符合他“怕老婆又愛裝”人設的念頭又冒了出來:【等等…她這么干脆,
該不會是把人家給…打了吧?醫藥費事小,
傳出去影響不好啊…】林婉茹的優雅面具徹底碎裂,
她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只剩下一種近乎夢幻的呆滯。她甚至忘了去管還半癱在沙發上的丈夫,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顏,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踹…踹了?
】那個慵懶如絲絨的聲音在心底微弱地響起,帶著巨大的茫然,
【我的顏顏…會說出‘踹’這個字?還說得這么…這么理直氣壯?
】這簡直打敗了她對女兒十八年來的認知。
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狂喜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酸楚:【我的寶貝…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才…才…】她眼眶一熱,差點當場落下淚來。拱門邊,蘇子珩緊握成拳的手,
指關節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噠”聲。他死死盯著蘇顏挺直的背影,那雙冰封的眸子里,
翻涌的驚濤駭浪瞬間凝固,隨即沉淀成一種近乎實質化的、令人心悸的幽暗。
【踹了…】這個字眼在他舌尖無聲滾過,帶著一種血腥氣的快意。【很好。省得我…臟手。
】一股冰冷刺骨的戾氣無聲地彌漫開來,讓站在他旁邊的蘇子墨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臥槽!姐!牛逼!!” 蘇子墨的反射弧終于繞地球一圈跑了回來。他猛地蹦起來,
也顧不上掉在地上的寶貝滑板了,一個箭步沖到蘇顏面前,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燦爛到晃眼的狂喜,眼睛亮得像探照燈,“真踹了?!你怎么踹的?
是不是把那傻逼揍得滿地找牙了?快說說!讓我也爽爽!” 少年人的興奮毫不作偽,
手舞足蹈,仿佛中了幾千萬彩票。【爽!太特么爽了!那孫子終于滾蛋了!
我就說我姐不可能一直瞎!】他內心的彈幕全是煙花和鞭炮齊鳴。
蘇顏看著眼前這張充滿活力的、寫滿“求八卦”的臉,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終于融化了一點,
染上了一絲真實的溫度。她抬手,在蘇子墨驚喜的目光中,輕輕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腦袋,
動作自然又親昵,帶著點姐姐的縱容。“小孩子別打聽那么多。” 她語氣輕松,
帶著點調侃,“反正,以后家里清凈了。”蘇子墨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拍得一愣,
隨即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像只被順了毛的大型犬,就差沒當場搖尾巴了。【姐摸我頭了!
她居然主動摸我頭了!還說我小孩子!嘿嘿…】巨大的幸福感瞬間淹沒了剛才的八卦之心。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尖銳的手機鈴聲,如同淬毒的冰錐,
猛地刺破了客廳里剛剛升騰起的、那點劫后余生般的輕松氛圍。
“叮鈴鈴——叮鈴鈴——”鈴聲執著而刺耳,帶著一種令人極其不舒服的黏膩感,
仿佛某種陰冷生物的窺探。所有人的目光,
瞬間聚焦在聲音的來源——蘇顏隨意放在玄關矮柜上的那個最新款手機。屏幕上,
一個名字在瘋狂跳動。**王輝。**那兩個字,像兩滴滾燙的、帶著劇毒的瀝青,
瞬間滴落在剛剛平靜下來的水面上。
剛剛還彌漫著狂喜、震驚、難以置信、甚至一絲溫馨的空氣,驟然凍結!
蘇振國捂著心口的手猛地收緊,臉色由白轉青,剛剛壓下去的血壓似乎又有了飆升的趨勢。
【陰魂不散!這混蛋還敢打電話來?!】他腦子里嗡的一聲,
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沖過去把那個該死的手機砸了。林婉茹臉上的夢幻瞬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惕和濃濃的厭惡。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
像一只瞬間進入防御狀態的優雅天鵝,眼神銳利地射向那嗡嗡作響的手機。【他想干什么?!
糾纏不清?還是…威脅顏顏?】她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昂貴的皮質里。
蘇子珩周身那股剛剛有所收斂的冰冷戾氣,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汽油桶,
“轟”地一下猛烈爆發出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深灰色的西裝下擺帶起一陣冷風,
那雙眼睛死死盯著閃爍的屏幕,里面的寒意幾乎能凍結空氣。他垂在身側的手,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手背上青筋虬結,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那個名字連同手機一起捏得粉碎!【找死!
】一個充滿了血腥氣的念頭在他心底咆哮。就連剛剛還興奮不已的蘇子墨,
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像被按了暫停鍵。
他看向手機屏幕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怒火,拳頭捏得死緊,
仿佛隨時準備沖上去干架。【艸!這孫子還有臉打來?!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如同催命的魔音,在死寂的客廳里回蕩,
每一聲都重重敲打在緊繃的神經上。所有的目光,再次匯聚到了蘇顏身上。
她站在風暴的中心,臉上的表情卻平靜得近乎詭異。沒有慌亂,沒有厭惡,
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個鍥而不舍地叫囂著的手機,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沾了灰塵的垃圾。然后,
在全家四道目光的緊緊注視下——那目光里有擔憂,有憤怒,有警惕,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蘇顏動了。她沒有像父母擔心的那樣猶豫或害怕,
也沒有像蘇子珩期待的那樣直接掛斷或砸掉手機。她甚至沒有快步走過去。
她只是邁著一種極其從容、甚至帶著點慵懶的步伐,如同閑庭信步,走向玄關。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嗒、嗒”聲,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客廳里緊繃的心弦上。終于,她走到了矮柜前,伸出了手。
蘇振國屏住了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顏顏…別接!千萬別接!那混蛋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婉茹的心也揪緊了。【寶貝…別理他!拉黑!現在就拉黑!】蘇子珩的眼神銳利如鷹隼,
肌肉緊繃,蓄勢待發,仿佛只要電話那頭的王輝敢說出一個讓蘇顏不舒服的字,
他下一秒就能沖出去讓那人徹底消失。蘇子墨則是一臉緊張加好奇,眼睛瞪得溜圓,
生怕錯過一個細節。在四道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目光聚焦下,蘇顏纖細白皙的手指,
輕輕劃過了手機屏幕。接通了。她沒有放到耳邊,而是直接打開了免提鍵。下一秒,
一個帶著明顯焦躁、急切,甚至還有一絲刻意放軟的、自以為深情款款的男聲,
瞬間被擴音器放大,清晰地、毫無遮攔地灌滿了整個奢華卻氣氛凝重的客廳:“喂?顏顏?
顏顏你終于接電話了!你怎么回事?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我都快急死了!
是不是你爸媽又給你壓力了?還是那個姜淮又跑去騷擾你了?我跟你說,你別怕!有我在呢!
他們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什么了不起的!顏顏,你聽我說,
我……”王輝的聲音如同滑膩的毒蛇,
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自以為是的“深情”和“保護欲”,喋喋不休地從擴音器里涌出。
蘇振國的臉瞬間黑如鍋底,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臭錢?!這混蛋!
他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蘇家的‘臭錢’?!】林婉茹的厭惡幾乎要化為實質,
她優雅地端起茶幾上的骨瓷茶杯,指尖卻微微發白,杯中的水紋劇烈地晃動。【騷擾?
姜家那孩子知禮守節,比你這無賴強一萬倍!】蘇子珩的眼神已經不能用冰冷來形容,
那是極致的殺意。他周身散發的寒氣讓離他最近的蘇子墨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蘇子墨則是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對著手機無聲地做著口型:“傻逼!傻逼!”電話那頭,
王輝還在自顧自地表演著,
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委屈和不易察覺的、高高在上的指責:“顏顏,我知道你心里難受,
但你要相信我,我們才是真愛!你爸媽他們根本不懂!
他們就是想用錢和那個什么姜淮來控制你!你別被他們洗腦了!你現在在哪?
是不是又被他們關在家里了?我這就過去找你!我們私奔!離開這個只看錢的鬼地方!
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我有手有腳,我能養活你!雖然現在苦點,
但只要我們在一起……”“私奔?” 一個清冷、平靜,卻帶著清晰無比的嘲諷的女聲,
驟然響起,如同冰泉擊石,瞬間打斷了王輝那自我感動的長篇大論。蘇顏拿著手機,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桃花眼,微微瞇起,里面淬著冰,燃著火,銳利得驚人。
她的聲音通過免提,清晰地傳到了電話那頭,也回蕩在死寂的客廳里:“王輝,
你是在用你那被門夾過的核桃仁腦袋,在跟我說話嗎?”“噗——!” 蘇子墨一個沒忍住,
直接笑噴出聲,隨即又趕緊死死捂住嘴,肩膀瘋狂抖動。蘇振國臉上的黑氣凝固了一瞬,
隨即嘴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林婉茹端著茶杯的手頓住了,
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其快意的亮光。蘇子珩緊握的拳頭,指關節的“咯咯”聲停了下來,
他微微側過頭,看向蘇顏的側影,那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身影,
帶著一絲……探究和難以置信的異樣光芒。電話那頭,王輝的聲音戛然而止,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嚨。足足過了好幾秒,
才傳來他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甚至有些變調的聲音:“顏…顏顏?你…你說什么?
你怎么…你怎么能這么跟我說話?是不是你爸媽在旁邊逼你的?還是那個姜淮……”“閉嘴。
” 蘇顏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壓,瞬間壓下了王輝所有的話頭。
她拿著手機,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園和遠處城市的璀璨燈火。
她背對著家人,面朝著那片繁華的光影,聲音清晰地透過話筒,也傳遍了整個客廳:“王輝,
聽著。”“我最后說一次。”“我們,結束了。”“是我蘇顏,不要你了。”“聽懂了嗎?
”她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電話那頭陷入一片死寂,只能聽到王輝驟然變得粗重、混亂的喘息聲,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幾秒后,
一個帶著壓抑不住的狂怒和難以置信的嘶吼猛地炸開:“蘇顏!你他媽說什么?!
你再說一遍?!你敢甩我?!你忘了你當初是怎么跪舔我的?!忘了你說過沒我活不下去?!
現在你跟我說不要我了?!是不是你爸媽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還是姜家那個小白臉勾引你了?!你這個水性楊……”污言穢語如同毒液般噴濺而出。“呵。
” 一聲極輕、極冷、充滿了無盡嘲諷的嗤笑,從蘇顏唇間逸出。她沒有動怒,
甚至沒有等王輝把那些骯臟的詞匯說完。她只是微微抬高了拿著手機的手臂,
動作隨意得像是在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然后,
光——震驚、憤怒、解氣、以及蘇子珩眼中那驟然加深的、如同深淵般的幽暗——的注視下。
蘇顏的手,輕輕一松。那部價值不菲的最新款手機,劃出一道銀亮的拋物線,
在窗外璀璨燈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噗通!”一聲沉悶的、物體落水的聲響,
清晰地透過尚未關閉的免提傳了出來。手機精準地落入了落地窗外,
那個在夜色下泛著粼粼波光的、巨大的、養著名貴錦鯉的景觀池里。水花濺起,
漣漪一圈圈蕩開。電話那頭王輝氣急敗壞的咆哮和污言穢語,
瞬間被冰冷的池水徹底吞噬、掐斷。世界,終于徹底清凈了。蘇顏轉過身,
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仿佛剛才只是隨手丟掉了一件垃圾。
她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目光掃過客廳里表情各異的家人。蘇振國嘴巴微張,
看著窗外那圈漸漸平復的漣漪,又看看女兒,表情從震驚到茫然,
最后定格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肉疼(手機挺貴的)和極度舒爽(丟得好!
)的復雜情緒上。林婉茹優雅地抿了一口早已涼掉的茶,
眼底深處那點快意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擴散開來,幾乎要壓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她放下茶杯,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張媽,去把燕窩熱一下,給小姐端來。
” 【丟得好!那破手機就當給魚加餐了!】 她內心的小人已經在放煙花了。
蘇子墨捂著嘴,肩膀抖得像篩糠,憋笑憋得滿臉通紅,對著蘇顏偷偷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臥槽!姐!牛逼PLUS!這操作帥炸了!解氣!太解氣了!】而蘇子珩。他站在原地,
那雙如同寒潭深淵般的眼睛,此刻卻牢牢地鎖在蘇顏身上。他看著她平靜無波的側臉,
看著她那雙在燈光下顯得異常清亮、卻也異常冰冷的桃花眼。
剛才她丟手機時那干脆利落、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優雅的動作,
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視網膜上。【不要你了……】【是我蘇顏,
不要你了……】那冰冷平靜的話語,和手機落水時那聲沉悶的“噗通”,
在他腦海里反復回響。一股極其陌生、極其洶涌的情緒,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
毫無預兆地在他冰冷堅硬的心底轟然爆發!那情緒炙熱、滾燙,
帶著一種近乎毀滅性的占有欲和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到讓他自己都心驚的悸動!
他猛地別開臉,下頜線繃得死緊,幾乎要割破空氣。垂在身側的手,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
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