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問娘親,“太監和尋常男子有什么不同?!蹦镉H猶豫再三地告訴了我,
“不用生孩子,還能享清福。”我欣喜若狂,一頂小轎直接入了摳搜小太監的門。娘親騙人,
這小太監分明又窮又摳又‘能干’。01門外傳來響動,帶著滿身寒氣的男子來到床邊,
一把掀開了我的紅蓋頭。男生女相,雌雄莫辨。
我看著這個所謂的夫君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許是夜太安靜,那聲音清晰明了。
那男子嗤笑了一聲,手臂遮住燭影搖曳,好半晌才出聲?!拔颐吭掳l放例銀,月末出宮回家,
你看好門戶,節省開銷也就罷了?!薄澳闩c我半斤八兩,我是沒根的太監,你是沒家的孩子。
”“就當搭伙過日子,我不會欺負你,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我想起了壓在嫁妝箱底的春宮畫本,小心翼翼開口道?!拔覀円蟹蚱拗聠幔?/p>
”“咳咳咳?!苯谥械牟杷畤娏顺鰜?,不自在的開口訓斥?!澳阋粋€小姑娘家家,
說這種話,也不嫌害臊?!薄拔遗c你有夫妻之名,不會有夫妻之實。”“許知秋,你還小,
不懂事我不怪你?!薄拔乙呀浭吡??!蔽蚁乱庾R地開口反駁道。他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有些口舌發干??墒窍氲搅伺R行之前阿娘對我說的話?!叭诵氖侨忾L的,
只有夫妻水乳交融,知心知底,才能濡沫白首?!遍]著眼睛昂著頭,伸手扯開他的衣服,
我翻身一下子把他壓在床榻之上。“我看過,閨房之樂太監也能享受。我學了,
夫君要試一試嗎。”他的眼神陰寒的刺骨,我大著膽子胡亂親了上去。那張薄唇柔軟彈糯,
張張合合的話語被我吞進嘴中。他的身上香噴噴的,我一時忘情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太監沒有男人的本事,可卻還有男人的情欲?!霸S知秋,你別后悔?!狈沓断铝思t色幔簾,
一夜燈火無眠。我是被一頂掛著綢緞的大紅軟轎,抬進了姜瑾在宮外的宅院里。
姜忠銘是皇宮大內最得臉的大監,姜瑾不過是他眾多的干兒子之一。一騎紅塵妃子笑,
從前的寵妃,到了今朝搖身一變成為寵宦,呼風喚雨,遮蔽圣聽,斂財無數。
更是一句話可斷滿門生死禍福。朝廷勒令查辦貪污腐敗的官員,一旦涉事抄家滅族。
我爹也在其中,坐立不安之際,忽然聽見了姜忠銘大開門戶。挑選百官庶女給干兒子們娶妻。
他的目光倏然看向最不受寵的我身上。我坐在廊前吃著他好不容易端來一次的荔枝。
連里面的籽兒都不愿吐掉,“我嫁也行,你給我五十兩銀子,放了我娘親。”“算是賣身錢。
”他恨得牙癢癢,沒想到病弱的小狗崽子,也想在他身上咬塊肉下來。不過事出權宜,
思慮再三還是答應了我,嫁女買平安。我娘一向立不起來,在府里誰都能指使她欺她,
可也從來不放在心上。握著她的手,我把這些錢塞到了她懷里。“娘,你跟王伯走的遠遠的,
再也不要回來。”“孩兒,去享清福去了。”小時候我看過隔壁院里的花姨娘產子大出血。
那一張總是陪著我愛笑愛鬧的臉蛋,慘白如鬼。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來,
滿院子都是積年沉垢的鐵銹味。她死了,我從那兒之后,看見小孩子都會害怕。娘親說,
嫁給太監,不用產子,萬事不愁,我高興壞了。歡歡喜喜進了姜家的門。
和話本子里說的大婚之夜一樣。雖然沒有賓客慶賀,也沒有拜堂成親。
可那一對不合禮制的鳳凰花燭徹夜燃在床兩側,我的心好像也溫暖了許多。
02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我只覺得腰臀之間酸軟無力,就像是被馬車軋了又軋,
下床的時候差點給銅鏡行了個大禮。另外半邊床鋪早已經冰涼,姜瑾只留下了一張字條。
“我已入宮,省錢度日?!蔽翌嵙祟嵰慌缘腻X袋子,里面不過碎銀幾兩。春風一晚,
連買個糖葫蘆的錢都不給我。吝嗇、小氣、無情。我聽坊市上說,花有百日紅,
像姜忠銘這樣的人早晚會死。連帶著他的‘子子孫孫’。我為自己和姜瑾擔心,
總覺得日后還是得靠自己養活全家。每兩三日通書信時說到此事,
總是觸動他搖搖欲墜的自尊心。他在信中嚴詞厲色的告訴我,讓我守好婦人本分,
不要杞人憂天。就連月末回來的時候也不給一個好臉色。哄了再三還是不愿意,
氣不過我也干脆懶得再理。夫妻之間也沒有光一個人讓步的道理。我兩就此冷戰了好些天。
我憑著一手好針線,在集市上每日也能掙得小半吊錢。我就上街買了些農具種子,
春日里播下的糧食,等到來年自然就會豐收。只是這條巷子里住的都是些宦官家眷。
有得寵的,就有失寵的。自然有氣不過的平民百姓,三兩日扔個爛菜爛葉,臭蛋魚蝦什么的。
這天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人,自家大狗生了病,特地拉到了我這小院里。姜瑾回家的時候,
我正捂著鼻子鏟屎,抹掉地上還有院墻之上,稀稀拉拉的痕跡。“這是怎么回事?
”他皺著眉頭,一把拉起我,扔掉了我手中骯臟的布條?!皼]事兒,不過是小孩兒玩鬧,
收拾收拾就好了?!薄拔彝四氵@個時辰回來,等著,
我去東市給你買些肉煮......”我想著息事寧人,想把人先帶回屋子里去,
可是他屹然不動?!笆裁葱『?,這街坊巷市臨近的,只有一家死了婆娘的中年漢子養狗。
”“許知秋,一步退步步退,他就是看準了我在宮中,你一個人在家欺負你。
”我阻在他的身前不想多生事端,“夫君......”姜瑾站在我的身前,心中早有決斷,
“走!”他拉著我的胳膊,從院門口拿起了犁地的鐵鍬。那力度大的好像要將人給活埋似的。
他一腳踹開了那戶大門。這住了個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早出晚歸的堵伯,鮮廉寡恥。
看見姜瑾那個小身板兒帶著我來示威。那漢子只是先淫邪的看了我一眼,
不倫不類的作揖行禮。“姜公公帶著妻子,大駕光臨有何貴干。”那個“妻子”咬音極重,
分明是在罵姜瑾?!肮肥切笊?,不懂事定然是主人沒教好。物似主人行,白老漢,
你真是好樣的!”一把鐵鍬哐當一聲掄在了他的老臉之上。當即人躺在地上,已經是個半死。
姜瑾從兜里掏出了半兩的銀子,順著地面滾到了那老漢的眼前。“管好你的狗,不然下一次,
我要你兩一起死?!?3姜瑾帶著我離開的時候,還能聽見背后咬著牙的謾罵,十分難聽。
“姜瑾,你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以后死了跟我一樣沒人磕頭摔罐?!薄敖?,
你們這樣的殘廢怎么還不去死!”他捂著我的眼睛耳朵,出門的時候還踢了那惡狗一腳。
等到我們二人站在了熟悉的街道上,姜瑾終于放開了我。
他看著剛剛被我攥在手中皺皺巴巴的衣袖,沉著臉,“我幫你出頭,你難不成覺得我過分,
想要罵我?”我看著他,拿手帕擦他腦門的汗,突然驚奇的喊出聲,“姜瑾,你居然是黑的!
”姜瑾皺著眉頭,“哈,你在說什么玩意兒。”我把那帕子上的白粉拿給他看。“你瞧,
人人都說宮里的太監是美貌小白臉,你居然是背著我偷偷擦粉!”“許知秋!
”他一時羞憤一把奪過帕子。他靠近我的耳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
“我從宮中帶了些物件兒,你今晚完了!”我略略紅了臉,初經人事,
大姑娘也有了一點羞恥之心,“好好好,還不讓人說。”我們兩個人像是尋常的小夫妻一般,
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他從懷中掏出了從宮里帶出來的糕點還有發放的例銀給我,
踟躕著叮囑道:“喏,去了半兩,剩下的你儉省些用。
”“隔壁嚴大胖雖是個睚眥必報的孬種,可妻子方氏是個好的,你若是在家無聊,
可在嚴大胖入宮的時候去尋她說說話?!蔽倚ξ陌褨|西收好,一邊打趣著。
“我還以為你脾氣大不愿同我說話了,如今打了一架,倒是不生我的氣了?
”姜瑾的眉頭一下立了起來,“究竟誰不愿,你若是多哄一哄......”他打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