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從頭痛欲裂中清醒,盛哲赫的臉映入我的眼中,
這是第一次在不是被怪罪,或者發泄獸欲的時候看到他。
他讓家庭醫生為我更換吊水,旁邊已經有好幾個空瓶。
“你要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我只是把他送回應該去的地方。”
“你不配和婷婷一樣有我的孩子,你們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他是對的,我們的相識,本就已經是一場錯誤。
如果不是我的父親,他的親人不會在年幼的他的面前,跳樓自殺。
五個月前他的生日那天,他喝的天昏地暗。
因為他意外找到了他父母臨死前給他寫的告別信。
也是當晚,我有了他的孩子,那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世界,就被他的父親,
親手殺死的孩子。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脆弱的一面。
“我的姐姐,那天剛剛結婚,
是我親手把戒指送到她的手上。
可盛家出事后,她的丈夫立馬拋棄了她。”
“我母親癌癥剛剛控制住,終于慢慢留起了頭發,她最愛美了。”
“你知不知道那原本是多么幸福的一天。”
“我原本拿著我滿分的試卷,迫不及待讓家人高興,可是回到家中,只匆匆看到他們決絕的背影。”
“我盛家集團的員工日日催債,他們不容易,而我當時也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我日以夜繼地學習工作,拼命還債。”
“童易安,我怎么能放下過去?”
“我怎么能...愛上你?”
我都明白,我們真切地愛著對方,但也,
深刻地恨著彼此。
我們之間,永遠隔著五條人命,是無法忘卻的血債。
我的臉上劃過淚,奪走他手里攥了很久,但卻沒有給我的永久避孕藥,吃了下去。
桌上放著一碗我最愛的餛飩。
之前每次我們背著我父母出去約會,總是在那家餛飩鋪見面。
那家老板曾經說我們是,金玉良緣,難舍難分。
現在看來,像是一句詛咒。
我機械地吞咽餛飩,邊吃,眼淚邊滑到碗中。
餛飩的味道沒變,可是人心,已經變了。
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是他的慣用伎倆。
就在這樣無休止的情緒拉扯中,
我一步步跌進深淵。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哭得吃不進去,轉頭想說什么,卻被盛哲赫離去的背影,刺痛了心。
床邊的兩個醫生毫不避諱我的存在,
“這就是童家那個女兒?她父親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后,少爺竟然還留著她?”
“我要是少爺,把她喂狗都解不了我的心頭恨!跟別提和她結婚養著她。”
他們離去之后,我又變成了一個人,只有已故孩子靈位前的燭焰搖曳,是唯一有一絲生氣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里,盛哲赫沒有來過一次。
聽說是尹婷婷高燒不退,盛哲赫日夜陪伴,寸步不離。
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女傭撤走我的碗筷,
“尹小姐說門前那顆大槐樹太影響風水,
正好挖走種花,旁邊的土也一起翻一翻,
你去庫房拿工具翻土。”
我雙腿發軟站不起來,
我孩子的棺材,就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