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撿來的妹妹心如死灰后>十五歲那年,江傳洛在梧桐樹下?lián)斓轿摇?/p>
>他擦掉我臉上的泥說:“跟我回家吧。”>江家給了我新名字:于寧。>十八歲生日那晚,
我踮腳想吻他,他卻笑著揉亂我的頭發(fā)。>后來他遇見了吳悠悠,那個會彈鋼琴的女孩。
>我看見他蹲下去為她系散開的鞋帶——>就像當(dāng)年,他為我綁好松開的蝴蝶結(jié)那樣溫柔。
---暮春的風(fēng)裹著細(xì)碎的梧桐絮,吹過江傳洛十五歲的單車后座,
也吹過蜷縮在樹根下的那個小小身影。他單腳支地,剎車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目光落在樹根旁那個幾乎與泥土同色的、微微發(fā)抖的一團(tuán)上。那是個女孩,小得驚人,
像只被遺棄在風(fēng)雨中的雛鳥。枯黃的頭發(fā)糾結(jié)成一縷一縷,黏在瘦削的、沾滿泥污的臉上。
唯一有生氣的,是她那雙眼睛,大而黑,深不見底,此刻正死死盯著他,
里面翻涌著濃得化不開的恐懼和一種近乎獸類的警惕。江傳洛的心,
像是被這雙眼睛里的刺狠狠扎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下了車,把單車靠在粗糙的樹干上,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梧桐葉的陰影落在他身上,也落在那女孩身上。“嘿,
”他盡量放輕聲音,像是怕驚飛一只蝴蝶,“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女孩沒有回答,
只是把自己縮得更緊,那雙黑眼睛一瞬不瞬地鎖著他,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江傳洛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視線與她齊平。他猶豫了一下,
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洗得發(fā)白的手帕,帶著少年身上干凈的皂角氣息,試探性地伸過去,
輕輕擦上她臉頰上一塊干涸的泥印。他的動作很慢,很輕,
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笨拙的溫柔。冰涼的指尖隔著薄薄的布料觸碰到她的皮膚,
女孩猛地一顫,卻沒有躲開。那塊頑固的泥污被一點(diǎn)點(diǎn)擦掉,
露出底下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臟了,”江傳洛的聲音很溫和,像初春剛剛?cè)诨南?/p>
“擦擦就好了。”他專注地擦拭著,仿佛這是此刻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女孩眼中的恐懼,
像退潮般一點(diǎn)點(diǎn)散去,剩下的是茫然和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她看著他,
這個突然闖入她絕望世界的少年,他校服上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色,成了她視野里唯一的亮色。
“跟我回家吧?”江傳洛看著她擦干凈后依舊蒼白的小臉,語氣是商量的,
眼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他把擦臟的手帕隨意塞回褲兜,向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還帶著少年特有的清瘦,掌心向上,靜靜地?cái)傞_在黃昏的光影里,
像一個無聲的邀請,也像一塊浮木。女孩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久到梧桐樹的影子又拉長了幾分。終于,她極其緩慢地,把自己冰冷、沾著泥土的小手,
輕輕地、試探性地放進(jìn)了他的掌心。那微弱的重量和冰涼的溫度,讓江傳洛的心猛地一沉,
隨即又被一種奇異的責(zé)任感填滿。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不敢用力,
仿佛握著一件稀世的、易碎的珍寶。他扶起單車,讓她坐在硬邦邦的后座上。
她輕得像一片羽毛,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他推著車,慢慢地走。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長長地拖在地上,交疊在一起。女孩靠在他并不寬闊的背上,
鼻尖縈繞著他校服上干凈的皂角味和少年身上特有的陽光氣息。
一種久違的、幾乎已經(jīng)遺忘的暖意,透過薄薄的衣衫,微弱地熨貼著她冰冷的四肢百骸。
她閉上眼睛,一滴滾燙的淚終于掙脫了束縛,無聲地砸落,
洇濕了他背上那一小片藍(lán)色的布料。江家客廳明亮的燈光下,氣氛有些凝滯。
江傳洛的父母——江父帶著金絲眼鏡,面容溫和儒雅,
江母則眉宇間透著干練——坐在沙發(fā)上,
目光復(fù)雜地審視著站在客廳中央、被燈光照得有些無所適從的女孩。“阿洛,
你是說……在梧桐樹下?”江母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憂慮。“嗯。
”江傳洛站在女孩旁邊,身體微微側(cè)著,像一道無聲的屏障。他簡短地復(fù)述了經(jīng)過,
語氣很平靜,但眼神一直沒離開過身邊那個微微發(fā)抖的小小身影。江父推了推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銳利而溫和:“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女孩猛地低下頭,
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嘴唇抿得死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那雙攥著江傳洛衣角的手,
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透露出她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江傳洛立刻感覺到了衣角傳來的細(xì)微拉力,
他輕輕吸了口氣,迎著父母詢問的目光,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執(zhí)拗:“爸,媽,
她…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外面那么冷,那么黑……我們不能不管她。
”少年的聲音里有種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保護(hù)欲在膨脹。江父和江母交換了一個長長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擔(dān)憂,有無奈,最終,江母無聲地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向女孩。
她沒有立刻碰觸她,只是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低于女孩的眼睛,
聲音放得極其輕柔:“別怕,孩子。既然阿洛把你帶回來了,這里就是你的家。”她伸出手,
這一次,女孩沒有躲閃。江母溫暖干燥的手輕輕握住女孩冰涼的小手,那暖意似乎穿透皮膚,
直抵心底。女孩抬起濕漉漉的眼睫,怯生生地看向江母,
然后又飛快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江傳洛,仿佛在確認(rèn)什么。江父也走了過來,
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是啊,回家了就好。總得有個名字吧?”他沉吟了一下,
目光落在女孩蒼白卻漸漸透出一點(diǎn)生氣的臉上,“安寧,平安……就叫‘于寧’,好不好?
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安寧順?biāo)臁!薄坝趯帯迸⒃谛睦锬钪@個名字,
舌尖嘗到一絲陌生的、帶著希望的甜意。她看著江父溫和的笑容,江母眼中真切的憐惜,
最后,目光定格在江傳洛松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yáng)的臉上。一種巨大而陌生的暖流,
夾雜著劫后余生的酸楚,猛地沖垮了她心里最后那道冰冷的堤壩。她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砸在光潔的地板上,
也砸進(jìn)了這個新家的命運(yùn)里。時光如同江家窗外那條安靜流淌的河,無聲無息,
卻又帶走了無數(shù)個日夜。梧桐樹綠了又黃,黃了又落,周而復(fù)始。
那個在梧桐樹下瑟瑟發(fā)抖的小泥人,在江家的庇護(hù)下,抽枝發(fā)芽,長成了亭亭少女。
于寧的眉眼褪去了幼時的怯懦,顯露出清秀柔和的輪廓,只是那雙眼睛,依舊沉靜,
像兩泓深潭,映著窗外流轉(zhuǎn)的云光和那個始終在她世界中心的身影。江傳洛也長高了,
肩膀?qū)掗熎饋恚倌甑那酀饾u沉淀為青年的沉穩(wěn),不變的是他對于寧那份習(xí)慣性的照顧。
他會在她解不開復(fù)雜的物理題時,放下自己的書,坐到她旁邊,耐心地講解,
手指無意識地輕輕點(diǎn)著草稿紙;會在她生理期肚子疼得蜷縮在沙發(fā)里時,
默不作聲地去廚房煮一碗加了紅糖的姜茶,端到她面前,溫度總是剛剛好;會在放學(xué)路上,
習(xí)慣性地讓她走在馬路內(nèi)側(cè),高大的身影替她擋去川流不息的車流和揚(yáng)起的灰塵。
這些細(xì)微的、融入骨血的習(xí)慣,像春日里無聲的細(xì)雨,一點(diǎn)一滴,浸潤著于寧的心田。
她仰望著他,那個在絕望深淵向她伸出手的少年,
早已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源和仰望的星辰。那份依賴,在無數(shù)個日夜的滋養(yǎng)下,
悄然生根、抽蔓,纏繞進(jìn)每一寸骨骼,
最終在心底開出了隱秘而灼熱的花——那是少女無法宣之于口的、深沉的愛戀。
十八歲生日那天,是初夏。空氣里彌漫著梔子花甜膩的香氣,窗外的蟬鳴一陣高過一陣。
江家客廳布置得簡單而溫馨。小小的生日蛋糕上插著搖曳的蠟燭,燭光映在于寧的臉上,
跳躍著溫暖的光暈。她穿著一條新買的、水藍(lán)色的連衣裙,裙擺隨著她輕快的動作微微蕩漾。
江父江母慈愛地笑著,說著祝福的話。而江傳洛,就坐在她對面,隔著跳躍的燭光,
含笑望著她,眼神一如既往的溫和包容。“許個愿吧,寧寧。”江母的聲音帶著笑意。
于寧閉上眼睛。世界安靜下來,只剩下燭火燃燒的細(xì)微噼啪聲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所有的愿望,所有的祈求,都只凝聚成一個清晰無比的身影——江傳洛。
她希望時光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刻,希望他能讀懂她眼中無法言說的情愫,希望……他能屬于她。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積攢了多年的、全部的勇氣,吹熄了蠟燭。
在父母笑著起身去開燈的瞬間,昏暗短暫降臨。就在這光影交錯的剎那,
于寧的心跳幾乎要沖破胸膛。她猛地站起身,借著黑暗的掩護(hù),踮起腳尖,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飛快地湊向江傳洛的臉頰。少女溫?zé)岬暮粑瑤е鴹d子花的甜香,
拂過他的皮膚。然而,就在她的唇即將觸碰到他臉頰的瞬間,客廳的頂燈“啪”地一聲亮了。
刺眼的白光驅(qū)散了所有曖昧的黑暗。江傳洛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
微微偏開了頭。于寧的吻,只來得及擦過他耳畔細(xì)碎的發(fā)絲。她僵在原地,心猛地沉下去,
像墜入冰冷的深井。“小丫頭,”江傳洛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尷尬。
他伸出手,像無數(shù)次那樣,帶著兄長特有的親昵和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距離感,
用力地揉了揉她剛剛精心梳理過的頭發(fā),動作自然得如同拂去一片落葉,“吹個蠟燭而已,
激動得站都站不穩(wěn)了?頭發(fā)都弄亂了。”那語氣輕松,坦蕩,毫無雜念。
仿佛她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瞬,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妹妹冒失莽撞的小動作。燈光下,
他笑容爽朗,眼神清澈見底,映著她瞬間褪盡血色的臉和眼中驟然熄滅的光。
那揉在她發(fā)頂?shù)氖郑瑤е煜さ臏囟龋丝虆s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靈魂都在顫抖。
于寧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純粹的、屬于兄長的笑意,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絕望瞬間淹沒了她。她努力扯了扯嘴角,卻擠不出任何笑容,
只能低下頭,盯著自己新裙子水藍(lán)色的裙擺,感覺那顏色刺眼得像是凝固的淚。那晚之后,
于寧的世界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隔膜包裹。她依舊住在江家,依舊稱呼江傳洛為“哥哥”,
依舊會在飯桌上安靜地吃飯,回答江父江母關(guān)切的詢問。但有什么東西,在她心底最深處,
徹底碎裂了。那場短暫黑暗中的孤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了絕望的回響,
然后便是永恒的沉寂。她把自己縮得更緊,像一只受驚的蝸牛,小心翼翼地藏進(jìn)厚厚的殼里。
日子不咸不淡地滑過,直到那個陽光過分燦爛的午后。大學(xué)校園的林蔭道,梧桐枝葉繁茂,
篩下細(xì)碎晃動的光斑。于寧抱著幾本書,剛從圖書館出來,準(zhǔn)備回宿舍。遠(yuǎn)遠(yuǎn)地,
她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江傳洛。他正和一個女孩并肩走著。
那女孩像一道驟然闖入陰翳的光,瞬間攫取了于寧的全部視線。
她穿著一條明艷的鵝黃色連衣裙,裙擺在微風(fēng)中輕盈地飛揚(yáng),襯得她肌膚勝雪。她側(cè)著頭,
正對江傳洛說著什么,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笑容明媚得幾乎晃眼。
陽光跳躍在她烏黑的發(fā)梢和長長的睫毛上,連空氣中都仿佛浮動著她清脆的笑聲。
她叫吳悠悠。于寧后來才知道這個名字,像一串悅耳的風(fēng)鈴,卻在她心底撞出沉悶的鈍痛。
就在那一刻,變故發(fā)生了。吳悠悠腳下一個趔趄,似乎是鞋帶松開了。她“哎呀”輕呼一聲,
身體微微不穩(wěn)。于寧的腳步釘在原地。她看見江傳洛幾乎是立刻停下腳步,沒有絲毫猶豫,
極其自然地蹲了下去。他高大的身軀在林蔭道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動作流暢而專注。
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捻起吳悠悠散開的白色鞋帶,仔細(xì)地、溫柔地,
重新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陽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
那神情是于寧從未見過的專注與呵護(hù),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那個動作,
那個眼神……時間在于寧的感知里驟然扭曲、拉長、凝固。
眼前的景象與記憶深處某個模糊又清晰的畫面轟然重疊——十五歲的梧桐樹下,
少年江傳洛蹲在臟兮兮的小女孩面前,笨拙卻又無比溫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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