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到凌晨,整棟寫字樓突然斷電。應急燈亮起時,
則:一.不要相信戴工牌的人;二.凌晨 3 點前必須離開大樓;三.電梯只能按奇數層。
我扔掉工牌沖進電梯,卻聽見同事小王的嘶喊從樓梯間傳來。別上去!電梯規則是假的!
他胸口的工牌在黑暗中幽幽反光。01深夜一點四十七分,
鍵盤敲擊聲成了寫字樓里唯一的活物。我揉著發澀的眼皮,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像一群蠕動的黑色小蟲,啃食著所剩無幾的清醒。
最后一個該死的 Bug,改完就能走。咖啡杯早就空了,
杯底殘留的褐色污漬仿佛某種不詳的預言。「啪!」燈光突然閃爍幾下,
整個大樓瞬間被黑暗淹沒。四周安靜得可怕,原本習以為常的電器運轉聲戛然而止。
心臟猛地一縮。「搞什么!」滋啦…滋啦…電流掙扎般的噪音撕開死寂。
幾盞慘綠色的應急燈在走廊盡頭和天花板角落亮起,像墓地里飄蕩的鬼火。
綠光吝嗇地涂抹著格子間的隔斷、翻倒的椅子、桌面上凌亂的文件,
一切熟悉的輪廓都在詭異的扭曲變形,投下張牙舞爪的陰影。我扶著桌子站起來,
腿有些發軟。得去找電閘,或者看看其他人…02剛邁出一步,
一股濃烈的、無法形容的腥銹味蠻橫地鉆入鼻腔。不是血,更陳舊,更陰冷,
帶著地下深處泥土的腐敗感。味道的來源在右側墻壁。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胸腔。
我僵硬地扭過頭。那片原本貼著公司價值觀海報的墻壁,
此刻正被一種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覆蓋。液體像擁有生命般向下蜿蜒流淌。
三行扭曲的文字,正以驚人的速度在濕漉漉的墻面上凝聚、凸現,
如同剛剛刻進皮肉的傷口:「規則一:不要相信佩戴工牌的人。」
「規則二:凌晨 3 點前,必須離開大樓。」「規則三:若乘坐電梯,
只可按亮奇數層按鈕。」最后一行字凝固的瞬間,一股冰冷的電流從尾椎骨竄上頭頂。規則?
怪談?無數碎片化的恐怖故事和都市傳說瞬間擠爆大腦。荒謬感剛冒頭,
就被更原始、更冰冷的恐懼死死摁了回去,墻上的字是真的。那股彌漫的、如同實質的惡意,
正死死攥緊我的心臟。凌晨三點前必須離開!03我猛地低頭,胸口!
那印著照片和名字的工牌,正死死地貼在我的襯衫上。規則一:不要相信戴工牌的人!
包括自己嗎?手指比思維更快,帶著一種剝離瘟疫般的決絕,狠狠扯下工牌。邊角刮過襯衫,
發出刺啦一聲輕響。沒有半分猶豫,我用力將它甩向身后黑暗的角落。工牌撞在隔斷板上,
又彈落在地,發出清脆又孤寂的聲響。必須動起來!走樓梯?不,二十層,
跑到一樓腿會廢掉,時間也未必夠。電梯!規則三給了提示!
雖然那提示本身也透著詭異的陷阱氣息,只可按奇數層。跌跌撞撞沖出隔間,
沖向走廊深處那兩扇熟悉的、此刻卻如同巨獸獠牙般的電梯門。
應急燈稀疏的光點在腳下投出一個個跳躍的慘綠光圈,
身后是無邊無際、仿佛隨時會撲上來吞噬一切的黑暗。
腳步聲在空曠死寂的走廊里被無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繃緊的神經上。
離電梯門還有十米。五米。04「熊野…熊野…」那聲音…是小王!同事王磊!他也在加班?
「別…別坐電梯!」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劇烈的喘息和無法抑制的驚恐顫抖,
仿佛正被什么東西瘋狂追趕。「那規則…第三條…是假的!騙人的!快…樓梯!跟我走樓梯!
」轟!大腦一片空白。第三條是假的?電梯只能按奇數層…是陷阱?
墻上的血字在腦海中瘋狂閃爍,規則一猩紅的警告如同烙印:「不要相信佩戴工牌的人!」
目光本能地看向聲音來源。樓梯間那扇沉重的防火門開著一道縫。黑暗中,
一個身影緊緊抵著門框,一只手伸出來,徒勞地向我這邊揮舞著,充滿了絕望的求救意味。
應急燈那點可憐的綠光,恰好映亮了他胸前那塊隨著劇烈喘息而晃動的工牌。
05規則一在腦中炸響,冰冷而堅決。「小王…你工牌…」我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什么工牌!命要緊啊!」他的嘶吼帶著哭腔,充滿了不解和憤怒,「快過來!
那東西要追上來了!電梯會吃人的!信我!」信他?
看著他胸前那塊在幽綠光線下如同死亡標記般刺眼的工牌,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規則一!規則一!鮮紅的警告幾乎要灼穿視網膜,不能信!「你自己保重!」我沖他吼回去。
手指狠狠戳向電梯的下行按鈕。「陳默!你他媽瘋了嗎?你會死的!」
小王的咆哮瞬間被絕望淹沒,變成了一聲凄厲的嚎叫。「叮!」清脆的電子音如同喪鐘敲響。
眼前的電梯門,平滑無聲地向兩側退開,露出燈光明亮的轎廂。光!
溫暖、穩定、屬于正常世界的白光!
與外面走廊地獄般的慘綠和濃稠黑暗形成了天堂與地獄的對比。沒有一絲猶豫。
逃離小王絕望的嚎叫,逃離那黑暗中未知的「東西」,逃離這令人窒息的規則囚籠!
我用盡全身力氣,向前猛撲進去。電梯門在身后迅速合攏,隔絕了小王的嘶吼,
也隔絕了外面世界所有的綠光、黑暗和令人作嘔的腥銹味。
06轎廂頂燈散發出穩定到近乎虛假的白光,四壁光潔如鏡,腳下是干凈的灰色地毯。
只有角落里一小塊不起眼的、干涸的深褐色污漬,像墨點一樣暈開,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安全了?暫時…安全了?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廂壁,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我大口喘著氣,試圖把肺里那股陰冷的鐵銹味置換出去。手指顫抖著抬起,
伸向那排光滑的樓層按鈕面板。1,2,3,4…數字整齊排列,
泛著柔和的微光規則三:「若乘坐電梯,只可按亮奇數層按鈕。」奇數層。1,3,
5…指尖懸停在冰冷的塑料按鈕上方。按 1 樓?直達出口?不,
小王那絕望的嘶吼在腦中回響:「第三條是假的!」「電梯會吃人的!」假的?真的?
兩個念頭如同兩條毒蛇,在腦海里瘋狂撕咬纏斗。墻上的血字是唯一的依憑,
可那字本身就浸透了不祥。小王的工牌…他佩戴著工牌!規則一說不能信他!他的警告,
很可能就是引誘我踏入真正陷阱的餌!對!不能信他!必須信規則!規則是墻上出現的,
是這詭異事件的「基礎!」07一股狠勁沖上來。用力戳向那個代表著自由出口的「1」。
按鈕順從的亮起溫暖的橙光。電梯猛地一震,輕微的失重感傳來。轎廂開始平穩下沉。成了!
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劫后余生的虛脫感開始蔓延。
我死死盯著上方跳動的紅色樓層數字:20…18…16…數字穩定地遞減著,
轎廂運行平穩,只有細微的鋼索摩擦聲。光明,穩定,下降。一切似乎都在指向逃出生天。
然而,當數字跳到「10」時,異變陡生!「呲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毫無征兆地炸響!仿佛有巨大的鐵爪在電梯井壁上狠狠刮過!
整個轎廂劇烈地左右搖晃起來,頂燈瘋狂閃爍,明滅不定!「08!」
失重感瞬間變成令人心膽俱裂的自由落體感!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拋離地面,
又狠狠砸在地毯上!「啊!」驚叫脫口而出。僅僅半秒,下墜感戛然而止。
電梯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猛地攥住,強行懸停!巨大的慣性把我狠狠摜向前方的電梯門。
「砰!」肩膀撞在冰冷的金屬上,劇痛襲來。頂燈頑強地掙扎了幾下,終于穩定下來,
重新灑下慘白的光。電梯停了。驚魂未定,我掙扎著爬起,心臟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抬頭看向樓層顯示屏。猩紅的數字,如同凝固的鮮血,刺目地釘在那里:「8」。8 樓?
偶數層!一個我絕對沒有按過、也絕對不該停下的樓層!一股寒氣瞬間凍結了四肢。
09規則三:「只可按亮奇數層按鈕」。我按了 1,奇數;但電梯停在了 8,偶數!
小王的嘶吼再次穿透記憶:「第三條是假的!」「電梯會吃人的!」難道…是真的?!
那血字規則第三條,真的是個致命的陷阱?!「呲!」一聲輕微的氣壓聲。面前的電梯門,
如同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操控著,正在緩緩地、平穩地向兩側滑開。門外,
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應急燈的慘綠色光芒在這里似乎被徹底吞噬了,
只有電梯轎廂里溢出的慘白光線,勉強刺入前方幾米的距離。光線所及之處,
是布滿灰塵、散落著零星建筑垃圾的水泥地面,還有半截倒伏的、看不清用途的金屬架。
更遠處,是深不見底、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濃重黑暗。死寂。
比電梯里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沒有風聲,沒有蟲鳴,
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不能出去!絕對!不能!
10我死死貼住轎廂冰冷的后壁,目光驚恐地鎖定在那緩緩擴大的門縫外。
每一寸金屬門的移動都像在凌遲神經。門,終于徹底打開。濃重的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實體,
在門口翻滾。轎廂的光線,勾勒出一個突兀出現在門口正中央的人形輪廓。
那人影向前踉蹌了一步,半張臉暴露在電梯慘白的光線下。我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凍結!
是王磊!是小王!但眼前的他…絕不是活人!半邊臉頰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淤腫,
額角一道深可見骨的豁口,暗紅色的血液和某種灰白色的粘稠物混合著,
正緩慢地順著他的太陽穴、臉頰往下流淌,在下巴處凝聚,一滴、一滴,
沉重地砸落在他胸前那片醒目的工牌上。工牌表面被粘稠的血污糊滿,
但邊緣依舊反射著冰冷的光。他的身體姿勢極其別扭,
脖子以一個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歪向左側,仿佛頸椎已經徹底斷裂,僅靠皮肉連著。
左臂軟綿綿地垂著,右手卻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向前伸出,沾滿污血和灰塵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似乎想抓住什么。「嗬…嗬…」破碎的、拉風箱般的氣音從他喉嚨里艱難地擠出,
混合著血沫。那雙渙散的眼睛,努力地聚焦,死死地釘在我臉上,
充滿了難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和…一種詭異的、冰冷的笑意?11「熊…野…」
他破碎的聲音帶著血沫的咕噥。「你…不…信…我…」他掛著那抹凝固的、扭曲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