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這鬼屋子,吵得我腦仁兒生疼。這房子,是我掏空所有積蓄買的。房產證上,
卻是我爸媽的大名。今晚,他們給我那寶貝弟弟林耀,提前辦什么高考慶功宴。
成績的影子都還沒有,我爸媽已經替他宣布金榜題名了。我上一世,就在這個春節后沒幾天,
我死于一場他們精心策劃的“意外”。現在我重生了,完完整整坐在這里。胃里,
卻翻江倒海,惡心得厲害。眼前這群人,每一個都那么熟悉。
熟悉到讓我從骨子里感到陌生和惡心。那些該死的記憶,一幀一幀,在我腦海里回放。
“閨女就是個賠錢貨!兒子才是咱家的香火!”我媽劉淑芬那尖利的嗓音,日復一日,
像是魔咒。“你姐大學的錢全靠自己打零工,你可不能學她!”我爸林國強對著林耀,
語氣里全是毫不掩飾的贊許。我大學啃著最便宜的饅頭,一天奔波于三份兼職。畢業后,
工資卡第二天就落到他們手上。每個月,只給我留下幾百塊,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他們拿著我的血汗錢,給林耀渾身上下換名牌,送他去最昂貴的補習班。再后來,
他們用我的錢買了更大的房子,更招搖的車。還為林耀辦了風光無限的婚禮。我爸林國強,
幾杯劣質白酒灌下肚,臉膛漲得通紅發亮。他猛地舉起酒杯,杯里的酒水差點潑灑出來。
“今天,雙喜臨門啊!”他嗓門粗大,唾沫星子噴得到處都是。“第一喜!咱家耀祖,
高考發揮超常,名牌大學那是穩穩的!”耀祖。他總喊林耀“耀祖”。
也不瞧瞧林耀那灘爛泥,還指望他能光宗耀祖。“第二喜!咱家晚晚,工作也出人頭地了!
是個大姑娘,懂事了!”我媽劉淑芬,立刻尖著嗓子接上話。那聲音刺得我耳膜陣陣發痛。
她一把攥住我的手。那力道,幾乎要將我的腕骨捏碎。“可不是嘛!”她死死盯著我,
眼神像淬了毒。“晚丫頭,你給我聽好了!以后耀祖上大學的學費、生活費,
你一個人全包了!”“你是他親姐姐!這是你天經地義該做的!”每一個字,都化作鋼針,
重新扎進我上輩子早已潰爛的傷口。“還有!”她頓了頓,吊起了眉梢,語氣不容反駁。
算計從她臉上每一條褶子里透出來。“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工作這幾年,
手頭肯定攢下不少錢了吧?”“也該給你弟弟準備娶媳婦的錢了!”“女孩子家,
遲早要嫁出門的,手里攥那么多錢有什么用?”“不如拿出來幫襯娘家,給你弟弟把路鋪平!
”飯桌上那群所謂的七大姑八大姨,立刻找到了表現的機會。一個個踴躍發言,
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哎喲,林晚這孩子,真是沒話說,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姐姐!
”三姑媽放下筷子,第一個拍手叫好。“就是就是,老林你們兩口子,可真有福氣!
養了這么個能干的好閨女!”隔壁的王嬸兒也趕緊湊熱鬧,聲音比三姑媽還要響亮。
“小耀啊,你以后出息了,可千萬不能忘了你姐這份恩情!
”另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擠上前來,語重心長地拍著林耀的肩膀。林耀呢?
他大爺般陷在柔軟的椅子里,二郎腿翹得老高。低頭全神貫注地劃著他最新款的智能手機。
屏幕的冷光映著他那張稚氣未脫卻寫滿自得的臉。我媽說的那些話,他仿佛根本沒有聽見。
又或者,我為他付出一切,在他看來,不過是他應得的。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只是從鼻孔里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朝著我的方向甩了甩手。“姐,”他拖長了音調,
那口氣與其說商量,不如說命令。“媽說得一點沒錯,你可得加倍努力賺錢啊!
”“我上大學,最新款的電腦,最新款的手機,可一樣都不能少我的!”轟!
我感覺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瞬間炸裂了。那股洶涌的恨意,燒得我五臟六腑都在抽痛。
我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當場掀翻這張擺滿虛偽和算計的餐桌。前世,
就是這樣一場所謂的“家宴”。他們用親情做繩索,將我牢牢捆綁,
開始了對我長達數年敲骨吸髓般的壓榨。他們的嘴臉,他們說話的腔調,
他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和我死前那些日子里見到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我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來。在我那場“意外”之后,他們是如何拿著我那幾百萬的保險金,
喜氣洋洋地給林耀買了更大的婚房。如何風風光光地給他操辦了那場盛大的婚禮。而我呢?
我連一塊小小的墓碑都沒有。最終化為一撮無人問津的骨灰,
成了滋養他們幸福生活的廉價肥料。我的指甲,狠狠地嵌入了掌心的嫩肉之中。尖銳的刺痛,
像一盆兜頭淋下的冰水。勉強壓制住了我幾乎要失控的怒火和殺意。我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爸,媽,我明白了。”我的指尖微微發顫,
竭力讓語調平穩。“弟弟上大學,是家里的頭等大事,我……我會盡力。”第2章冷靜,
撕破臉皮的時刻,遠未到來。好戲,才剛開場。掌心傳來一陣刺痛。
那股幾乎要沖毀理智的毀滅欲,被這尖銳的痛感硬生生拽回些許。掀桌子?然后呢?
像前世那樣,被他們扣上“不孝”、“瘋癲”的罪名,更快地走向他們為我鋪設的結局?
不行。我竭力平復呼吸。胸腔里翻滾的巖漿,依舊灼燒著我的五臟六腑。
空氣里油膩的菜味與劣質白酒的刺鼻氣味混雜。他們虛偽的笑聲,每一聲都令人作嘔。
我緩緩抬頭。臉部肌肉僵硬,我扯動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我知道,此刻我臉上的表情,
一定比黃連還苦。“爸,媽,”我的嗓音干澀,帶著刻意壓制后的沙啞。“我明白了。
”喉嚨里像堵了團棉花,我咽了咽,才把話說完。“弟弟上大學是天大的事,
我會……我會盡力的。”那句“盡力的”,我說得極慢,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話音落下,飯桌上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松弛。我爸林國強喝得通紅的臉,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重重“嗯”了一聲。仿佛這才是他期待的,我理所應當的回答。
我媽劉淑芬臉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她立刻伸手,重重拍了拍我的手背。那力道,
像是一種恩賜。“哎,這才對嘛!晚丫頭就是懂事!”她尖細的嗓音揚起。“你放心,
你對耀祖好,以后耀祖出息了,還能忘了你這個姐姐不成?
”她那雙精明的眼在我身上來回打量。估算著我這頭還能被壓榨多久,還能擠出多少油水。
林耀在一旁,頭也未抬。他只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他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大概又在瀏覽什么新出的游戲裝備。“姐,那說定了啊!
”“我開學前就要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還有那個什么X-Pro手機,我們同學都說好!
”他頭也不抬地吩咐,語氣自然得像在使喚一個仆人。周遭的親戚們立刻又是一片奉承。
“看看,看看,晚晚多孝順,多顧家!”“老林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養出這么好的閨女!
”“小耀啊,你可得好好念書,別辜負你姐的一片苦心吶!”那些恭維的話,
化作一根根細密的針,扎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我低下頭,
不再看他們因貪婪和算計而扭曲的嘴臉。這頓所謂的“團圓飯”,我吃得味同嚼蠟。
每一口食物咽下,都像吞下了一塊燒紅的炭。他們還在高談闊論。
暢想著林耀“輝煌”的未來。暢想著如何用我的血汗錢,為他鋪就一條金光大道。而我,
只是一個沉默的道具。一個即將被再次獻祭的犧牲品。但這一次,我不會再任由他們擺布。
這仇恨,是最兇猛的野草,在我心底瘋狂蔓延。你們等著。我會讓你們,
把我曾經受過的一切,加倍償還!掌心的刺痛,是此刻唯一的清醒。
那股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恨意,被我死死按在胸腔最深處。掀翻這張桌子太容易。可復仇,
需要耐心。我慢慢松開攥緊的拳頭,掌心是幾個滲血的月牙印。
林國強臉上的橫肉因得意而抖動。他猛灌下一大口酒,酒水從嘴角溢出,他卻渾然不覺。
劉淑芬尖銳的笑聲刺破了飯廳的喧鬧。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像探照燈一般在我身上掃射,
估算著我剩余的價值。“這才像話!”她滿意地拍著我的手背,
力氣大得仿佛要捏碎我的骨頭。林耀甚至沒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目光。
他鼻子里哼出的那聲輕蔑,像一根細針,精準地扎在我心上最痛的舊疤。“最新款,姐,
聽見沒?”他加重語氣。其中滿是理所當然。仿佛我活著,就是為了滿足他永無止境的索取。
周圍的親戚們,也立刻換上了另一副嘴臉。剛才還看好戲的模樣,此刻堆滿了虛偽的贊揚。
“晚晚真是孝順。”“老林家有福氣。”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蜜糖。甜得發膩,
膩得令人作嘔。我垂下眼瞼,盯著面前那碗早已冰涼的米飯。胃里空空如也,
卻塞滿了冰冷的恨意。他們還在高聲談笑。談論著林耀名牌大學的光明前程。
談論著用我的錢給他買房買車,娶妻生子。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
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經上反復拉鋸。這頓飯,他們吃得興高采烈。我食不知味。每一口,
都像在吞咽玻璃碴子。口腔里彌漫開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是掌心的傷口,還是破碎的心?
我已經分不清。宴席終于在午夜前散去。他們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地離去。我站在門口,
看著他們搖搖晃晃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屋里杯盤狼藉。空氣中還殘留著他們貪婪的氣息。我緩緩走回餐桌。
拾起林耀隨手丟下的那張紙巾。上面,用油膩的指紋,潦草地寫著他想要的電腦和手機型號。
我將它仔細疊好,放進口袋。這將是第一件證物。春節那幾天,一片虛偽的“合家歡”。
我是個提線木偶,應付著一切。第3章他們越表現得“一家親”,我心里的冷笑就越深。
終于熬過令人窒息的假期。林耀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如期而至。確實是一所名牌大學,
和我前世的記憶略有出入,但無關緊要。父母為此又大肆慶祝一番。當然,花的是我的錢。
從那之后,我媽劉淑芬的“攻勢”正式開始。她不再滿足于每月固定上交的工資。
隔三差五就找我要錢。“晚丫頭,你爸最近血壓高,我尋思著給他買點好藥材補補,
你那兒還有余錢沒?”她說著,熟門熟路地就去翻我的包。我若稍有遲疑,她便立刻拉下臉,
開始數落。“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現在指望你點怎么了?
”“你弟弟馬上就要上大學了,哪一樣不需要錢?”“難道要我們兩個老的去街上要飯嗎?
”有時,她會拿著一張不知從哪弄來的清單。上面列滿了各種“學習用品”。“耀祖說了,
他們大學老師推薦的,都是原版教材,貴著呢!”“還有,他要參加什么學術社團,
也得交一筆費用。”我瞥了一眼那清單。
上面赫然寫著最新款的游戲鍵盤和限量版球鞋的名字。林國強則在一旁敲邊鼓,
時不時唉聲嘆氣。“唉,這家大了,用錢的地方就是多啊。”“晚晚,你可得多上點心,
你弟弟的前途,可就指望你了。”除了直接要錢,他們還開始密集地給我“介紹對象”。
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不是禿頂啤酒肚的中年油膩男,就是名聲狼藉的二婚販子。
甚至還有個沾染了堵伯惡習的小混混。他們的目的昭然若揭。把我當成貨物,
趕緊打包賣出去,換一筆豐厚的彩禮。繼續填補林耀那個無底洞。“這個張老板,
人家自己開公司的,年紀大了點,但是有錢啊!”“你嫁過去,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劉淑芬拿著一張照片,唾沫橫飛地在我耳邊游說。“還有這個李科長,離過婚帶個孩子,
但人家是鐵飯碗!”“你弟弟以后找工作,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呢!”我每次都用“工作太忙,
沒時間”、“性格不合,處不來”當借口推掉。換來的,自然是他們更刻薄的咒罵。
“養你這么大,一點用都沒有!”“讓你為家里分擔點,就要你的命似的!
”林國強氣得拍桌子。“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條件!
”“再挑三揀四,小心以后沒人要,砸手里一輩子!”劉淑芬的咒罵更難聽。
我只是冷眼看著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毫無波瀾。他們越急切,就越證明我的路走對了。
林耀去了大學,更是脫韁的野馬。他不再滿足于父母給的生活費。開始變著法子向我要錢。
今天說宿舍同學都換了最新款的平板,他不換就沒面子。明天說社團活動要去外地交流,
需要一筆不菲的“活動經費”。電話里,他從不問我工作累不累,生活好不好。
開口閉口都是錢。“姐,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再給我打五千過來唄。”“姐,
我看上了一雙AJ,限量版的,下個月發售。”“你幫我留意一下,到時候直接買給我啊!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頤指氣使。我表面上依舊“有求必應”。但每一筆轉賬,
我都默默記在心里。這些,都將是呈上法庭最有力的證詞。我清楚,這僅僅是開始。
他們對我的壓榨,只會變本加厲。而我,也已開始悄悄編織我的網。
一張足以將他們所有人一網打盡的復仇之網。第4章春節的余溫尚未散盡,
壓榨便如跗骨之蛆,接踵而至。“砰砰砰!”門外是劉淑芬。那嗓門,能穿透門板。“林晚!
開門!還睡!”我拉開門。她一只腳不耐煩地跺地,手里拎著滴水的菜籃子。
幾根蔫蔥耷拉著。“你弟!”她菜籃子往我腳邊一扔。悶響一聲。“要買最新復習資料!
”她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我欠了她八百萬。“掏錢!
”我垂眼看她那雙粗糙卻因索取而格外有力的手。“多少?”“先拿五百!”她眼睛一瞪。
“不夠我再來!”我抽出五張紅票子。遞過去。她一把奪過,指甲刮過我手心。
錢迅速塞進她發白的圍裙口袋。“哼。”她鼻孔出氣。“這還像點當姐姐的樣!
”她扭身就走,嘀咕著。“養這么大,該給家里出力了!”我關上門,背抵著門板。冰涼。
樓下“噔噔噔”的腳步聲。每一下都踩我心上。復習資料?
林耀昨天還在群里炫耀限量版游戲皮膚。貴得要死。這點錢,喂不飽他們。晚飯桌上。
林國強喝了兩口酒,臉頰泛紅。劉淑芬“啪”一聲放下筷子。聲音刺耳。她斜我一眼。
“晚丫頭,年紀不小了,該考慮個人問題。”林國強放下酒杯,重重一咳。“可不是!
王大媽物色了個好對象!”他臉上擠著笑,眼里全是算計。“有房!有車!
年紀嘛…大一點點,還帶個孩子。”我捏緊筷子,指節泛白。胃里一陣惡心。
劉淑芬夾了口菜。“哦,王大媽說,那男人脾氣不咋地。”“前頭老婆,
聽說就是受不了拳頭跑的。”她說完,瞟我一下,嘴角冷硬。我放下筷子。“工作忙,
不考慮。”“啪!”林國強一巴掌拍在桌上。碗筷亂響,湯汁飛濺。他站起身,指著我鼻子。
“養你何用?!白眼狼!不知分擔!翅膀硬了?!”劉淑芬聲音拔高。“嫁有錢人,
找好人家,還不樂意?!”“想看我們跟弟弟餓死街頭?!”林耀扒著飯,被吵到。他抬頭,
嘴里塞滿飯菜。“爸,媽,吵什么,菜涼了!”他不耐煩地瞥我一眼。低頭繼續吃肉。
仿佛鬧劇與他無關。我心中冷笑。不再開口。這種戲碼,家里常演。林耀考上“名牌大學”。
尾巴翹上天。心思不在學業。攀比歪風學了十成。隔三差五,電話催命。“姐!”他公鴨嗓,
頤指氣使。“哥們兒都換瘋狗X手機了!我舊手機丟人!打錢!”沒幾天。“姐!
社團迎新要經費!轉錢!快點!急用!”他的口氣,全是命令和催促。我不是他姐。
我是他的提款機。為他付出,天經地義。當初我腦子被門夾了。心軟給他辦信用卡副卡。
說是應急。結果這混賬東西。偷偷綁定了我的主卡!周六一大早,我還在睡。手機“叮咚!
叮咚!”響個不停。全是銀行消費短信。“消費人民幣8888元,
購買‘王者榮耀’限量皮膚。”“消費人民幣12999元,購買最新款‘愛派德’。
”“消費人民幣6999元,購買‘耐克’限量籃球鞋。”一條接一條。觸目驚心。
怒火沖頂。兩天,好幾萬!打了水漂!我捏著手機,渾身發抖。一腳踹開他房門。“林耀!
這幾萬塊!解釋清楚!”他戴著降噪耳機,打著游戲。屏幕打打殺殺,音效震天。
被我一嗓子嚇到,耳機甩飛。他茫然回頭,看我手機短信。一愣,隨即梗著脖子。
“嚷嚷什么?!大清早的!”“不就花你點錢嗎?!”他吊兒郎當。“你是我姐!
你的錢不就約等于我的錢?!”“花你點錢怎么了?小氣!摳門!”劉淑芬從廚房竄出。
張開雙臂護住林耀。她倒三角眼圓瞪,腰一叉。手指快戳到我鼻梁。“林晚你發什么瘋!
鬼叫什么!沒規矩!”“小耀還是孩子,懂什么!你就不能讓著他?!”林國強慢吞吞踱出。
板著臉,雙手背后。“幾萬塊錢!就鬧成這樣!頭發長見識短!”他語氣訓斥。
“你出去加加班,錢不就回來了!弟弟前途頂頂重要!你這當姐的,沒大局觀!廢物!
”我看著這三個東西。理所當然,丑陋至極。胸口火燒,理智快沒。我緊咬牙關。
硬生生摁下恨意。我從林耀黏在鼠標上的爪子里搶回信用卡。“下次,長點記性。
”一字一句,清晰冷靜。他嘴角一撇,“嗤”了一聲。滿不在乎,扭頭想繼續游戲。
我轉身就走。指甲陷進掌心。鉆心疼。滲出血珠。這筆賬,我記著。一筆一筆。清清楚楚。
等著!都給我等著!第5章周末,劉淑芬又跟使喚丫鬟似的指使我:“晚丫頭!
看你整天閑得發慌,去!把我房間那個破衣柜頂上,那些換季的衣服被子,
都給我拾掇干凈了!”我低眉順眼地應了聲:“知道了,媽。”心里卻冷笑連連,
盤算著我的小九九。我走進他們那間彌漫著一股子霉味的臥室,故意把衣柜翻得叮當亂響,
動靜搞得老大。“哎喲!”我配合地驚呼一聲,假裝腳下一滑,身子一個趔趄,
“不小心”就撞倒了衣柜最底下抽屜角落里一個落滿灰塵的舊木匣子。“啪嗒!
”匣子應聲摔在地上,蓋子直接彈飛,里面的東西嘩啦啦撒了一地。
幾張疊得板板正正、明顯是精心保存過的硬紙片。我立刻蹲下身子,
裝模作樣地去撿那些散落的破爛玩意兒,手一伸,就抄起了一張。“這是什么玩意兒?
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合同?”我假裝納悶地小聲嘀咕,余光卻飛快地在那張紙上掃來掃去。
我的手指,狀似無意地拂過“投保人”那一欄。林晚。這兩個字,像兩根燒紅的鋼針,
狠狠扎進我的眼球!我的心,驟然一縮,疼得我差點抽過去,呼吸都停了半拍!
我死死壓住心里的驚濤駭浪,手指哆嗦著翻向“受益人”那一欄。林耀!我的好弟弟!
我的親弟弟啊!我倒抽一口涼氣,趕緊把地上散落的其他幾份也一把抓了起來。
又一份保險合同!投保人,還是林晚!受益人,依然是林耀!這是一份意外身故險!保額,
一百萬!第三份!投保人,林晚!受益人,林耀!保額,兩百萬!第四份!第五份!每一份!
都是保額高到能把人活活嚇死的意外險!而受益人那一欄,整整齊齊,一個不落,
全是我那個被他們當眼珠子一樣疼著的寶貝疙瘩林耀!這些保單的保額加起來,足足幾百萬!
幾百萬啊!我死死盯著那些刺眼的購買日期,最近的一份,竟然是上個月才剛剛生效的!
我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指尖冰涼刺骨,一點血色都沒有,跟剛從冰窟窿里撈出來似的。
前世那場慘烈的車禍,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面,在我腦子里瘋狂閃回,炸得我頭痛欲裂!
劇烈的撞擊!天旋地轉!玻璃碴子滿天飛!還有那怎么都止不住的,
黏膩溫熱的鮮血……還有,就在我出事之前不久,我那對“好父母”異乎尋常的“關心”。
“晚晚啊,你現在天天開車上下班,可千萬千萬要注意安全吶!”“我聽你王叔說,
你常走的那條濱江路旁邊,最近新修了一條沒什么車的小路,聽說還沒監控,路況又好,
能省不少時間呢!你可以去試試看!”那條“近路”……那條要了我小命的“近路”!原來!
他們早就盤算好了一切!原來!我那場狗屁的“意外”,
根本就是他們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的冷血謀殺!我的血,一寸一寸地涼透了,凍成了冰坨子。
我飛快地從兜里摸出手機,調成靜音,對著那些浸滿我血淚的保單,“咔嚓!咔嚓!咔嚓!
”一通猛拍,務必張張清晰。復印件?現在上哪兒找那玩意兒去?這些照片,
就是最直接、最干脆的鐵證!然后,我用還在發抖的手,把一切都原樣放好,一絲不茍,
好像我從未發現過這個天大的秘密,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不能讓他們察覺。現在,絕對!
絕對不能讓他們察覺到半點不對勁。這場為他們精心準備的復仇大戲,
才剛剛拉開它血淋淋的序幕!第6章第二天,我一反常態,太陽打西邊出來似的,
主動給林耀打了個電話。“小耀啊,”我的聲音放得又輕又軟,甜得能膩死人,
“媽昨天跟我說,你想換臺新電腦了,是吧?”“正好,
姐這兒上個月的項目獎金剛發下來一點點,不多,先給你轉五千塊過去,
你去挑個配置好點的,學習要緊,知道不?”電話那頭,林耀的聲音先是懵逼,
透著一股子不敢相信,隨即就是壓抑不住的狂喜:“真的啊姐?!臥槽!你沒框我吧?!
謝謝姐!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愛你喲!”劉淑芬一把搶過電話,
那語氣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甚至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哎喲喂,我的晚丫頭啊,
還是你最懂事,知道心疼你弟弟了!這就對了嘛!”她頓了頓,
又用那種語重心長的調調補了一句,
跟給這事兒蓋棺定論似的:“這才是一個當姐姐該有的樣子嘛!以后也要繼續保持,知道不!
”我聽著電話那頭母子倆那得意忘形、喜氣洋洋的動靜,
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一抹冰冷到骨子里的,帶著幾分殘忍的笑。馴服?
你們這些愚蠢又貪婪的吸血鬼,真以為我林晚,還會跟上輩子一樣,被你們吃干抹凈,
敲骨吸髓嗎?這條沾滿了我的血和淚,通往十八層地獄的絕路,
你們讓我肝腸寸斷地走了整整兩輩子!那么這一世,我也要讓你們好好地,
刻骨銘心地嘗一嘗,什么叫真正的絕路!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從那天起,
我口袋里那支比小拇指還細的微型錄音筆,就進入了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工作狀態。
“死丫頭!喪門星!還不滾去做飯!想把你弟弟餓死啊你個賠錢貨!
”——這是劉淑芬每天雷打不動的,充滿惡毒詛咒的“早安問候”。
“老子讓你掏點錢給你弟買雙鞋怎么了?磨磨唧唧的!
老子真是白養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了!”——這是林國強喝高了之后,
夾雜著各種污言穢語的日常咆哮。“姐,我又看上一雙最新款的限量版球鞋,才八千多,
不貴!你趕緊給我買唄!我同學都有了,我沒有多沒面子!
”——這是林耀那永無止境、貪婪無度的無恥索求。每一次惡毒到極點的咒罵。
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那支小錄音筆都給老娘一字不落地全錄下來了!
還有微信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罵!銀行里每一筆屈辱的轉賬!他們自以為是的,
我“自愿付出”的那些狗屁證據!哼!現在,這些全都是老娘送他們上路的催命符!
上輩子那些我不敢細想,刻意逃避的細節,此刻在我腦子里,全都活了過來!
每一條線索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那兒,等著我去清算!那些人,
那些事兒……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所謂“親戚”!所謂的“朋友”!一個都別想跑!
要徹底掀翻他們,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光靠我一個人,不夠。我需要一個幫手。
一個絕對靠得住,不多嘴,只管把事兒辦漂亮的人。他能幫我把那群畜生,一個一個,
全都釘死在恥辱柱上!這個人,必須像個影子。悄無聲息,不被任何人察覺。
他只需要聽我的指令,我說一,他絕不說二。腦子飛快地轉著。篩過一個又一個可能的人選。
忽然,一個幾乎被我遺忘在記憶角落的身影,漸漸清晰。一個曾經只在我生命里短暫出現過,
卻被我當年那該死的懦弱和自卑錯過了的人。對!就是他!也只能是他了!趙明軒。
這個名字從腦海深處跳出來,我自己都愣住。那是我大學里一段快被忘干凈的往事。
那時我剛進大學,窮學生一個,但還沒被社會毒打得徹底沒了脾氣。有次在圖書館門口,
幾個高年級的圍著一個瘦弱男生,話里話外都是欺負和要錢。具體為什么,早忘了,
估計就是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時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可能是被壓抑久了,
想找個口子撒氣,竟然沖了上去。拿我那點可憐的校規校紀跟他們嚷嚷,
還掏出手機假裝要喊輔導員。那幾個高年級的估計也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看我那副不要命的架勢,罵罵咧咧地走了。那個被圍的男生,就是趙明軒。他比我低一級,
不愛說話,瘦得跟電線桿似的,但那股子機靈勁兒藏不住。事后,他非要請我吃飯,我沒讓。
就是順手的事,沒往心里去。后來在學校里偶爾碰到,他都會主動跟我打招呼,
透著股真誠的謝意。畢業后,各奔東西,也就斷了聯系。前世,我壓根就沒想起過他這個人。
我的人生,早被林家那個無底洞給吞了,哪還有空去想別人。直到現在,我重生回來,
滿心都是仇恨的火。我太需要一個能幫我,又不會被我這身麻煩纏上的人。趙明軒這個名字,
就這么冒了出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記得,前世好像聽誰提過一嘴,
他畢業后干了私家偵探。這行當,黑白兩道都沾點,辦起事來方便。我需要他。
我開始悄悄打聽趙明軒的下落。這倒不難。托了幾個大學同學,拐彎抹角地,
很快就要到了他的電話號碼。按下撥通鍵的那一下,手心竟然有點濕。“喂,你好。
”電話那邊的嗓音,比記憶里沉穩了不少,但那獨特的沙啞,錯不了,是他。“你好,
趙明軒學弟。”我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穩。“我是林晚,A大的校友,你還記得我嗎?
”那邊安靜了幾秒。然后傳來一聲帶著點不敢相信的驚呼:“林晚學姐?我當然記得!
您……您怎么會突然聯系我?”他的反應,比我想象的熱情。我心里踏實了點。“有點事情,
想請你幫個忙。”我不想兜圈子。“方便見個面嗎?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
”趙明軒那邊沒有半點猶豫:“方便方便!學姐,您說時間地點就行!
”我們約在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咖啡館。幾天后,我見到了趙明軒。
他比大學那會兒結實高大了些,穿著挺括的休閑西裝,戴了副金絲邊的眼鏡,
整個人透著一股精明干練。重生的事,自然不能提,太過匪夷所思。我凝視著他,一字一句,
吐出我的懷疑。“我懷疑,我的家人,為了錢,想對我下手。”“他們給我買了巨額保險。
”“受益人,不是我。”“我需要證據。”“更需要你,在我需要的時候,配合我演一場戲。
”“一場,能讓他們萬劫不復的大戲。”他聽得非常專注,眉頭時不時會蹙一下。“林學姐,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才開口,“您說的這些,如果都是真的,那可不是小事。
”“大學那會兒您幫過我,這份情我一直記著。”“只要您的委托不違法,
不違背我做人的原則,我一定盡我所能。”“謝謝你,明軒。
”我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厚信封推到他面前。“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不會虧待你。
”他沒客氣,接了過去,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肅。“學姐,我會盡快開始調查。
您自己務必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有了趙明軒這個幫手,我的計劃,
總算能穩穩當當地邁出第一步了。所有細節敲定,趙明軒的專業讓我心頭微松。他看著我,
目光堅定。“學姐,按計劃,第一步怎么走?”我勾起唇角。“第一步,
先讓他們聞到血腥味。”第7章林耀果真如父母吹噓的那樣,考入了一所名牌大學。
心思卻壓根沒在念書上。花花世界迷了他的眼,他學會了抽煙喝酒,逃課去酒吧,
更學會了跟人攀比,大手大腳花錢。終于,捅婁子了。敲門聲急促,像是催命的鼓點,
一下下砸在心上。我拉開門。門口堵著幾個面相不善的壯漢。為首的黃毛叼著煙,
歪頭打量我,目光黏膩得像沾了蒼蠅的糖紙。他吐出一口煙圈,
嗆人的煙霧撲面而來:“林耀在家嗎?欠我們老大三十萬,今天必須還。
”爸媽從臥室慌張地奔出來,如同受驚的雞。劉淑芬的臉瞬間煞白,毫無血色,嘴唇哆嗦著。
林國強酒氣未散的臉上布滿驚恐,他強撐著:“三十萬?你們誰啊?搞錯了!肯定是搞錯了!
”聲音發虛,帶著不易察用的顫抖,暴露了他的底氣不足。黃毛冷哼一聲,
一張皺巴巴的欠條被他甩在茶幾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白紙黑字,林耀簽的!
網上賭球,手臭癮大,利滾利,現在就是這個數!”林耀慢吞吞從他房間蹭出來,
頭發亂糟糟得像個雞窩,睡眼惺忪。他看見那幾個兇神惡煞的壯漢,脖子猛地一縮,
像只受驚的鵪鶉,慌忙躲到劉淑芬身后。“媽,我……”他含糊著,聲音細若蚊蚋,
頭垂得幾乎埋進胸口,不敢看任何人。劉淑芬一把將他從身后拽到身前,
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肉里,力道之大可見其怒。“小畜生!你居然敢去堵伯?你哪來的錢!
”她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林耀小聲嘟囔,
眼神閃躲不定:“開始只是……只是玩玩,
后來……后來就輸紅眼了……”催債的顯然沒了耐心。黃毛用手指關節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
發出篤篤的聲響,一下下,敲在每個人的神經上。“少他媽廢話!今天拿不出錢,
人我們就帶走!”他身旁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甚至配合地掰了掰手指關節,
發出咔咔的骨裂般聲響,充滿了威脅。爸媽徹底慌了神,如遭雷擊,面如死灰。
劉淑芬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聲音尖利刺耳。“我的兒啊!
這可要了我的老命啊!我怎么這么命苦啊!”林國強卻猛地轉向我,
仿佛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把所有的火氣和怨恨全撒在了我身上。他臉漲得通紅,
額上青筋暴起,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星子橫飛。“都怪你!林晚!
要不是你手里攥著那點錢不放,他能學壞嗎?你怎么當姐姐的!”這顛倒黑白的邏輯,
簡直無恥到了極點,令人作嘔。他堵伯輸錢,反而怪我手里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