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蟬鳴在梧桐樹上撕扯著悶熱的空氣,單調(diào)而執(zhí)著,
如同被黏稠的蜜糖裹住的鼓點。林悅像一株被曬蔫的植物,
深深陷在出租屋那張褪了色的布藝沙發(fā)里,
身體幾乎要與那印著模糊幾何圖案的布料融為一體。老舊空調(diào)費力地喘息著,
送出的冷風(fēng)帶著一絲微弱的霉味,勉強卷動室內(nèi)凝固的燥熱。
她纖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無意識地滑動,熒熒藍光映著她略顯蒼白、缺乏血色的臉頰,
——一個身著暴露古裝、妝容浮夸的女子正對一位穿著明黃龍袍、表情倨傲的男子搔首弄姿,
配文是粗大的閃光字體:“穿越即逆襲!攻略太子殿下,享盡榮華富貴!速來體驗帝王專寵!
”林悅下意識地撇了撇嘴,又是這些流水線生產(chǎn)的穿越游戲,
文案永遠離不開“逆襲”“攻略”這類被嚼爛的字眼,
仿佛女人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依附于某個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用盡手段去博取他的歡心。
她指尖輕點,帶著一絲嫌棄的力道,干脆利落地劃掉了廣告,動作流暢得像拂去一片塵埃。
“嗤,榮華富貴?”她低聲嘟囔了一句,帶著點不屑,“有我現(xiàn)在的自在舒服嗎?
”視線落在茶幾上。半塊精致的草莓慕斯蛋糕安靜地躺在印著小雛菊的瓷盤里,
粉白的奶油上點綴著鮮紅的草莓粒和薄荷葉,散發(fā)著誘人的甜香。旁邊是一杯冰鎮(zhèn)的氣泡水,
杯壁上凝結(jié)著細密的水珠,在透過紗簾的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點。
這是她下班路上特意繞到網(wǎng)紅甜品店買的犒勞品,
獎勵自己今天順利完成了那個棘手的項目提案。她伸出涂著裸粉色指甲油的手指,
捏起小銀叉,叉起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細膩的奶油瞬間在舌尖化開,
草莓的酸甜完美中和了甜膩,冰涼的口感驅(qū)散了午后的燥熱。她滿足地瞇起眼,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喟嘆。這種隨心所欲、即時滿足的快樂,
是任何“攻略”都無法比擬的。手機屏幕亮起,是閨蜜周瑤發(fā)來的語音轟炸。林悅含著吸管,
懶洋洋地點開播放鍵,周瑤活力四射、略帶夸張的聲音立刻充滿了小小的出租屋:“悅悅!
悅悅!快夸我!我搶到了!!下周六‘迷途之聲’音樂節(jié)的內(nèi)場票!兩張!
Livehouse見!必須來!我不管你有沒有安排!”林悅被逗樂了,
吸管里的氣泡水差點嗆進鼻腔。她咽下清涼的液體,手指在屏幕上靈活地敲擊回復(fù),
語氣帶著熟稔的調(diào)侃:“得了吧周大小姐,上次是誰信誓旦旦說要減肥,
結(jié)果在夜市對著章魚小丸子攤走不動道,一口氣旋了三份?嗯?
”文字后面立刻跟上一個賤兮兮的[狗頭]表情。
對話框瞬間被一連串炸毛的貓咪和憤怒小人的表情包刷屏,
伴隨著周瑤的語音反擊:“林小悅!你完了!揭我短是吧?看我不把你的糗事都抖出來!
上次是誰在KTV抱著麥克風(fēng)嚎《青藏高原》把隔壁包廂都嚎安靜了?
是誰…”林悅看著屏幕上跳動的表情包和聽著周瑤氣急敗壞的“威脅”,忍不住笑出聲,
清朗的笑聲在小小的空間里回蕩,驅(qū)散了所有的沉悶。
這種毫無顧忌、互相拆臺又彼此支撐的友情,是她平凡生活里最閃亮的鉆石。
陽光透過米白色的亞麻紗簾,在地板上投下溫暖而斑駁的光影,像一幅流動的金色織錦。
林悅放松地靠在沙發(fā)里,穿著寬松舒適的純棉居家T恤和柔軟的破洞牛仔短褲,
光潔的腳丫隨意地搭在沙發(fā)扶手上,腳趾甲上跳躍著活潑的亮橙色。
她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與慵懶,指尖再次無意識地伸向手機,準備看看新番更新了沒。
尖即將觸碰到冰涼的屏幕時——一道刺目的、仿佛能灼傷視網(wǎng)膜的慘白強光毫無征兆地爆發(fā)!
它并非來自窗外,而是憑空從房間中心炸開,
瞬間吞噬了沙發(fā)、茶幾、蛋糕、空調(diào)……吞噬了所有屬于林悅的、熟悉而安穩(wěn)的一切!
那光芒霸道得不留一絲縫隙,像一張巨大的、純白的網(wǎng),猛地罩下。林悅甚至來不及驚呼,
只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吸力攫住了她,身體像一片輕飄飄的落葉被卷入狂暴的旋渦!
“呃啊!”劇痛并非來自物理撞擊,而是一種空間被強行撕裂的詭異扭曲感。
她下意識地抬手想遮擋那足以致盲的光芒,
猛地嗆入一股極其陌生、濃郁到令人窒息的熏香氣息——厚重、沉郁、帶著某種陳腐的甜膩,
混合著龍腦的尖銳、沉香的陰郁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屬于深宮秘殿的腐朽味道。
這味道如此霸道,瞬間淹沒了她記憶中蛋糕的甜香、氣泡水的清新,
甚至空調(diào)濾網(wǎng)那點微不足道的霉味。她劇烈地咳嗽起來,肺部火燒火燎,
仿佛吸入了滾燙的沙礫。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那足以撕裂靈魂的強光和扭曲感才如潮水般退去。眩暈感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頭頂。
林悅渾身僵硬,每一塊骨頭都像散了架又重新拼湊起來。她艱難地睜開眼,
視野里一片模糊的重影。最先清晰的是頭頂垂落的織物——朱紅色的錦緞,
厚重得如同凝固的血塊,上面用金線繡著繁復(fù)到令人眼花的龍鳳呈祥圖案。那圖案扭曲盤旋,
充滿了令人不安的壓迫感。冰冷的、光滑的觸感從身下傳來,不是她柔軟凹陷的沙發(fā),
而是某種堅硬、平整、毫無溫度的平面。她猛地坐起身,
一陣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自身畔傳來。她低頭,
看見一只水頭極好、綠得深邃的翡翠鐲子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隨著動作撞擊著另一只嵌著紅寶的金鐲,發(fā)出冰冷而貴重的聲響。
更讓她驚駭?shù)氖巧砩系摹柏摀薄獙訉盈B疊的衣料包裹著她,觸感滑膩冰涼,
是極好的絲綢,卻沉重得如同枷鎖。月白色的錦緞旗裝,領(lǐng)口高聳,緊緊箍著她的脖子,
上面繁復(fù)的盤扣一直扣到下巴,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肩膀被寬大的、繡著金線牡丹的云肩壓得生疼,胸口和腰腹更是被數(shù)層內(nèi)襯勒得緊繃。
她驚恐地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間極其寬敞卻壓抑的寢殿。巨大的拔步床占據(jù)了大半空間,
床幔正是那令人窒息的朱紅色。床邊立著一座幾乎與人等高的銅鏡,鏡面打磨得光可鑒人,
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樣。鏡中的少女,眉眼輪廓依稀是她自己,但氣質(zhì)卻已天翻地覆。
那張屬于林悅的臉龐,此刻被一種不屬于她的、近乎慘白的粉覆蓋著。
柳葉眉被精心描畫得細長而刻意,嘴唇點著過于鮮艷的朱紅胭脂。
最觸目驚心的是頭上——沉甸甸的點翠頭面,鑲嵌著無數(shù)細小的珍珠和藍綠色羽毛(點翠),
繁復(fù)的金釵、步搖插滿了發(fā)髻,隨著她細微的顫抖而輕輕晃動。鬢邊,
一朵潔白如玉、散發(fā)著清幽香氣的茉莉花被小心翼翼地別著,
那純凈的白色在滿頭的珠光寶氣和慘白的粉面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而脆弱。“這……是我?
”林悅顫抖著伸出手,想觸碰鏡中那個陌生又華麗的“人偶”。指尖離鏡面還有一寸時,
一股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機械音毫無預(yù)兆地在她腦海深處炸響,
如同數(shù)九寒天兜頭澆下的一盆冰水:“歡迎來到攻略系統(tǒng)世界,宿主。”“誰?!
”林悅驚得魂飛魄散,猛地從冰冷的、鋪著華美錦褥的床沿跌坐到地上。
“咚”一聲重重磕在身后一個硬物上——那是一個雕刻著繁復(fù)花鳥魚蟲紋飾的黃花梨木妝奩,
棱角堅硬如鐵。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與此同時,她的視網(wǎng)膜前,
一個散發(fā)著幽藍色冷光的半透明面板憑空懸浮出現(xiàn)。面板的邊框流淌著冰冷的數(shù)據(jù)流,
中央最醒目的位置,
一行猩紅加粗、仿佛用鮮血寫就的文字像毒蛇般盤踞著:【核心任務(wù):攻略當朝太子蕭景珩。
】【任務(wù)時限:無。】【失敗懲罰:任務(wù)未完成期間,每小時遭受一次A級電擊懲罰。
】“開什么玩笑!誰要攻略什么太子!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懼瞬間淹沒了林悅。她顧不上后腦的劇痛和沉重的頭飾,
猛地從冰冷刺骨的青磚地上爬起來,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獸,對著空蕩蕩的華麗寢殿嘶聲怒吼,
雙手瘋狂地拍打著眼前的空氣,試圖驅(qū)散那冰冷的面板,“滾開!聽見沒有!送我回去!
我要我的沙發(fā)!我的蛋糕!我的手機!周瑤還在等我!”她的反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只換來死一般的沉寂和系統(tǒng)更加冷酷的回應(yīng)。【警告:宿主抗拒任務(wù)指令,觸發(fā)即時懲罰。
A級電擊準備——】“嗡——!”最后一個字音未落,
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猛地從脊椎骨最深處炸開!仿佛有一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骨髓,
瞬間沿著神經(jīng)末梢狂暴地竄向四肢百骸!林悅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
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猛地蜷縮成一團,劇烈地抽搐起來。
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扭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口腔里瞬間彌漫開濃重的鐵銹味。
她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月華錦旗裝被瞬間涌出的冷汗浸透,緊貼在皮膚上,冰冷粘膩。
精心梳理的發(fā)髻散亂,沉重的點翠頭飾歪斜,幾縷被冷汗浸濕的黑發(fā)黏在慘白的臉頰上。
喉間只能溢出破碎的、不成調(diào)的嗚咽,像瀕死小獸的哀鳴,
在這空曠而死寂、彌漫著厚重熏香的寢殿里回蕩,顯得格外凄厲和絕望。不知過了多久,
那足以摧毀意志的劇痛才如退潮般緩緩消失。林悅像一灘徹底爛掉的泥,
癱在冰冷得仿佛能吸走靈魂的青磚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全身針扎似的余痛。華麗的衣裙皺成一團,沾滿了灰塵。她顫抖著,
用盡全身力氣抬起同樣在發(fā)抖的手,
看著掌心被自己指甲深深掐出的、滲著血絲的月牙形傷口。
尖銳的刺痛感反而讓她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一瞬。強迫自己冷靜!林悅,冷靜!
她在心里對自己嘶吼。你是受過現(xiàn)代高等教育、獨立生活的職業(yè)女性,不是什么深宮怨婦!
不能被這莫名其妙的系統(tǒng)和這鬼地方打倒!她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
視線掃過這間華麗而冰冷的牢籠。雕花的窗欞將外面熾烈的陽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
投射在同樣冰冷光滑的青磚地上,形成一片片形狀詭異、不斷晃動的陰影。
空氣里那混合著龍腦、沉香的熏香,此刻聞起來只讓她作嘔。
銅鏡里映出的那個穿著層層疊疊、束縛至極的旗裝、頂著沉重頭飾、臉色慘白的影子,
與她記憶中那個穿著寬松T恤短褲、窩在沙發(fā)里吃著蛋糕刷手機、笑得沒心沒肺的自己,
形成了荒誕到令人心碎的對比。那領(lǐng)口緊緊勒著她的脖子,讓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壓抑。
這身華服,比任何枷鎖都沉重。她掙扎著爬起來,拖著依舊發(fā)軟顫抖的雙腿,
踉蹌地走向那扇緊閉的、雕刻著繁復(fù)吉祥圖案的雕花木門。
沉重的木門在她費力的推動下發(fā)出“吱呀”一聲刺耳的呻吟,仿佛塵封了許久。
門開的一剎那,
后灼熱的風(fēng)裹挾著濃郁得化不開的花香——芍藥、牡丹、茉莉混雜在一起——猛地灌了進來,
幾乎將她掀個趔趄。刺目的陽光讓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極其精致卻也極其壓抑的庭院。曲徑通幽,由打磨光滑的鵝卵石鋪就。
巨大的太湖石堆砌成嶙峋怪誕的假山,嶙峋的孔洞如同怪獸張開的嘴。清澈的池水環(huán)繞,
九曲回廊蜿蜒其上,幾尾肥碩的錦鯉在碧綠的睡蓮葉下游弋。本該是生機盎然的景象,
卻籠罩在一片死寂的秩序之中。幾個穿著靛藍色粗布裙、梳著統(tǒng)一發(fā)髻的年輕女子,
正低著頭,動作機械而麻木地修剪著花圃里過于茂盛的枝葉。她們的頭顱垂得極低,
幾乎要埋進胸口,刻意佝僂著脊背,仿佛背負著無形的重擔。她們的眉眼低順,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被抽走了靈魂、只留下軀殼的提線木偶,
在無聲地演繹著被設(shè)定好的卑微。林悅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驅(qū)散心中的寒意。
她努力放輕聲音,帶著一絲在現(xiàn)代職場中慣用的、試圖拉近距離的溫和口吻,
對著離她最近的那個正在修剪一株芍藥的丫鬟問道:“你們好,打擾一下,
能告訴我……這是哪里嗎?”她的聲音不大,卻像在平靜的死水里投下了一塊巨石!
為首的丫鬟,那個看起來年紀稍長、動作最是麻木的,身體猛地一僵,
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下一秒,她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氣,“撲通”一聲,
雙膝重重砸在堅硬的鵝卵石小徑上!額頭更是毫不猶豫地、狠狠磕向地面,
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她發(fā)髻上那根粗糙的木簪隨著身體的劇烈顫抖,
發(fā)出細碎而急促的“嗒嗒”聲。“小姐恕罪!奴婢該死!奴婢不敢多言!求小姐饒命!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血沫。
仿佛得到了無聲的指令,其余幾個丫鬟也齊刷刷地、動作整齊劃一地跪倒在地,
額頭緊貼地面,形成了一片青灰色的、無聲顫抖的浪潮。整個庭院里,
只剩下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她們壓抑的、幾乎聽不見的啜泣聲。
林悅被眼前這突如其來、驚心動魄的一幕徹底震住了,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鞋跟踩碎了磚縫里掉落的一朵白色小野花,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直到這時,
她才驚覺自己站姿的“格格不入”——她沒有像這些女子一樣低頭、含胸、收腹,
而是無意識地保持著現(xiàn)代人那種隨意、放松、甚至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站姿,
脊背挺直(雖然還在微微顫抖),目光平視。
在這群永遠佝僂著脊背、如同塵埃般匍匐在地的古代女子中間,
她就像一根突兀的、不合時宜的、甚至帶著某種“冒犯”意味的尖刺。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這不僅僅是穿越時空的錯位感,
這是兩種文明、兩種生存法則、兩種“人”的定義之間,一道深不見底的、鮮血淋漓的鴻溝。
她所珍視的自由、平等、個體的尊嚴,在這里,在森嚴的等級和殘酷的規(guī)訓(xùn)面前,
顯得如此脆弱可笑,甚至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受的現(xiàn)代白領(lǐng)生活——那份獨立、那份舒適、那份與朋友平等相處的自在——此刻隔著時空,
顯得如此珍貴而遙不可及。與此同時,現(xiàn)實世界,林悅那間小小的出租屋,
被尖銳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寂靜。周瑤死死攥著林悅遺落在沙發(fā)上的手機,
指關(guān)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她們最后未發(fā)送的聊天界面上,
那個賤兮兮的[狗頭]表情仿佛凝固在了時光里。茶幾上,
那半塊林悅沒來得及吃完的草莓慕斯蛋糕,早已失去了誘人的光澤,
干涸萎縮成了深褐色的硬塊,像一塊被遺忘的、丑陋的琥珀。“警官!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悅悅她……她從來不會這樣!”周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她指著手機屏幕,又指向那干掉的蛋糕,“她連點個外賣都要備注‘敲門請輕一點,謝謝’,
手機從來不離身,更不會無緣無故不接我電話!她那么謹慎的一個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這么一聲不響地消失了?!一定是出事了!”她眼底布滿了血絲,
那份被強行壓抑的恐慌如同即將決堤的洪水。警局略顯昏暗的檔案室里,
墻上巨大的監(jiān)控屏幕正無聲地播放著關(guān)鍵片段。畫面顯示林悅最后出現(xiàn)的場景:便利店門口。
她穿著那件熟悉的白色寬松衛(wèi)衣,懷里抱著一袋薯片和一瓶大可樂,
步伐輕快地向她所住的公寓樓轉(zhuǎn)角走去。就在她身影即將消失在轉(zhuǎn)角的那一刻,
監(jiān)控畫面猛地一閃——一道極其刺目的、如同閃電般的白光毫無征兆地從轉(zhuǎn)角處爆發(fā),
瞬間吞噬了她的身影!緊接著,整個屏幕劇烈地閃爍,
被大片大片混亂的雪花和扭曲的亂碼覆蓋,發(fā)出滋滋的電流噪音,再無任何有效信息。
一個年輕警員眉頭緊鎖,快速翻動著手中的筆記本,
鋼筆尖在“離奇失蹤”四個字上停頓、用力,墨跡深深洇開,像一團化不開的疑云。
他抬頭看向負責(zé)此案的老警員,眼中充滿了困惑和凝重。周瑤看著那令人心悸的監(jiān)控畫面,
臉色更加慘白。她不死心,也絕不能放棄。
她開始在網(wǎng)絡(luò)上瘋狂行動:在林悅常去的游戲論壇、讀書小組、社交平臺上發(fā)布尋人信息,
配上林悅笑得最燦爛的照片;她翻出通訊錄,一個接一個地聯(lián)系林悅的大學(xué)同學(xué)、前同事,
試圖從她過去的生活軌跡、人際關(guān)系里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線索。
她甚至打印了厚厚一摞尋人啟事,騎著那輛粉色的小電動車,
頂著烈日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將印著林悅笑臉的紙張貼在電線桿、公告欄、便利店的玻璃門上。
照片上的林悅穿著白色衛(wèi)衣,眉眼彎彎,笑容清澈,充滿了屬于她那個世界的陽光和自由。
每一個看到照片的人,都很難將這個笑容與“失蹤”二字聯(lián)系起來。
而在那個等級森嚴、花香濃郁的異世牢籠里,林悅的磨難才剛剛開始。三天。僅僅三天。
的系統(tǒng)實施了七次A級電擊懲罰——兩次是因為她試圖尋找出路、逃離這座深宮;另外五次,
僅僅是因為她看到那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宮女時,心有不忍,下意識地對她們說“快起來,
不用這樣行禮”或者“別跪著說話”。每一次電擊,都如同在地獄邊緣走一遭。
那深入骨髓、摧毀意志的劇痛,讓她無數(shù)次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抽搐,
汗水浸透一層又一層華貴的衣裙,喉嚨里只能發(fā)出破碎的嗚咽。每一次懲罰結(jié)束,
她都感覺自己像被掏空、被碾碎,只剩下一具勉強呼吸的軀殼。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這是今早新添的傷痕。一個面容刻板、眼神銳利如鷹隼的老嬤嬤,
因為她“行坐不端”——僅僅是在無人處覺得頭飾太重、裙裾太勒,
偷偷蹲在宮墻根下喘口氣——就用一根油光發(fā)亮、堅韌無比的烏木戒尺,
毫不留情地狠狠抽打在她柔嫩的手心上。
清脆的擊打聲伴隨著嬤嬤冰冷刺骨的訓(xùn)斥:“身為貴女,行坐需端莊,目不斜視,笑不露齒!
此等隨意蹲踞,粗鄙不堪,成何體統(tǒng)?!今日小懲,若再犯,必稟明主子嚴懲!
”那鉆心的痛楚和當眾的羞辱,比電擊更讓她感到一種尊嚴被踐踏的冰冷寒意。此刻,
夕陽熔金,將巍峨宮墻的影子拉得老長。林悅趁著無人注意,
再次悄悄溜到一處僻靜的宮墻根下。角落里堆著些用于修繕的沙土。她蹲下身,
不顧掌心傷口的刺痛,撿起一根枯枝,在沙土上用力地劃拉著。她畫下自己出租屋的平面圖,
注著沙發(fā)、茶幾、空調(diào)的位置;她畫出周瑤大笑時夸張的表情;她畫出便利店的招牌;最后,
她一遍又一遍地寫下兩個大字:回家。沙土粗糙,劃痕歪歪扭扭,
卻承載著她全部的希望和絕望。晚風(fēng)帶著涼意吹過,卷起沙土,模糊了那些字跡,
也模糊了她的視線。終于,在某個同樣被夕陽染透的黃昏,
林悅在御花園那開滿了各色珍奇花卉、美得如同幻境卻也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地方,
“偶遇”了那個決定她命運走向的目標人物。蕭景珩。他身著月白色的云錦長袍,
袍擺和袖口用極細的銀線繡著若隱若現(xiàn)的流云紋,在夕陽的余暉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
他長身玉立,背對著林悅,站在九曲橋的盡頭,憑欄遠眺著池中被晚霞染成金紅的粼粼波光。
身形挺拔如松,寬肩窄腰,僅僅是背影,就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尊貴與疏離。
腰間懸著一枚羊脂白玉佩,玉質(zhì)溫潤無瑕,隨著他細微的動作輕輕晃動,折射出柔和的光暈。
夕陽的金輝為他周身鍍上了一層近乎神圣的光邊。林悅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恐懼和一絲荒謬的、被系統(tǒng)強加的“任務(wù)感”交織在一起。
就在她猶豫著是該上前還是該后退時,蕭景珩仿佛背后長了眼睛,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夕陽的光線勾勒出他堪稱完美的側(cè)臉輪廓,鼻梁高挺,
下頜線條清晰而冷硬。然而,當他的目光終于落在林悅身上時,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沒有任何驚艷,沒有任何好奇,只有一片化不開的、極地寒冰般的冷冽。
那目光銳利如淬了寒冰的劍鋒,帶著審視、評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自上而下地掃過她,
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的價值,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
空氣仿佛瞬間被凍結(jié)了。“你是何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如同冰珠落玉盤,卻驚飛了池邊棲息的一只白鷺,撲棱著翅膀倉惶飛遠。
那聲音里的威壓讓林悅頭皮發(fā)麻。
她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慌亂和源自現(xiàn)代靈魂對這種審視的強烈不適,
努力回憶著古裝劇里看過的禮儀。她笨拙地屈膝,試圖做出一個標準的福身禮,
口中有些干澀地說道:“民、民女偶然路過此園,久、久仰太子殿下威名……”然而,
那身繁復(fù)沉重的旗裝和從未訓(xùn)練過的身體嚴重阻礙了她。屈膝時,寬大的裙裾絆住了腳踝,
她身體猛地一個趔趄,險些狼狽地摔倒在地!精心維持的“端莊”瞬間蕩然無存。“大膽!
”蕭景珩的眸光驟然一寒,如同冰湖碎裂!他甚至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袖袍微動,
寒光一閃!“噌!噌!噌!”幾乎在同一瞬間,侍立在他身后陰影里的數(shù)名帶刀侍衛(wèi),
如同被按下了啟動開關(guān)的殺人機器,動作整齊劃一,腰間的佩劍瞬間出鞘三寸!
冰冷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花園里刺耳地回蕩,凜冽的殺氣如同實質(zhì)的寒潮,
瞬間將林悅包圍!鋒利的劍刃在夕陽下反射出刺目的、令人心膽俱裂的冷光!
林悅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意嚇得魂飛魄散,后背重重撞上身后冰涼的漢白玉欄桿,
堅硬的棱角硌得生疼,死亡的陰影瞬間扼住了她的喉嚨!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絕望時刻,
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蕭景珩腰間那塊隨著他動作而晃動的羊脂白玉佩——玉佩上雕刻的紋路!
那是一條張牙舞爪、姿態(tài)猙獰、充滿了原始力量感的螭龍!其造型、神韻,
竟與她腦海中那個冰冷的系統(tǒng)面板上,
盤踞在【攻略目標:當朝太子蕭景珩】字樣旁的任務(wù)圖標,一模一樣!電光火石間,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攫住了她!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殿下且慢!
”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聲,聲音因極度的緊張而尖銳變調(diào),“民女并非有意沖撞!
而是……而是近日觀星象,發(fā)現(xiàn)熒惑守心,紫微星旁有兇星高懸!恐有大禍臨頭!
心中憂慮難安,故……故才失態(tài)!”她幾乎是閉著眼吼出了這段話,
腦海中飛速閃過高中時參加天文社團的記憶碎片——那些關(guān)于行星運行、星象吉兇的知識,
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這石破天驚的“預(yù)言”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侍衛(wèi)們拔劍的動作僵在半空,驚疑不定地看向他們的主子。
連空氣中彌漫的殺氣都出現(xiàn)了一絲凝滯。蕭景珩那雙冰冷如寒潭的眼眸里,
終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他死死地盯著林悅,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那審視的目光比劍鋒更銳利,更令人窒息。握劍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你,
”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一字一頓地問,“如何得知?
”林悅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干澀發(fā)緊,
能清晰地嘗到自己口腔里的血腥味(是剛才緊張時咬破了嘴唇)。
她強迫自己迎上那雙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眼睛,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天垂象,見吉兇。此乃……此乃天道示警。
昨夜……昨夜民女于……于僻靜處觀星,見熒惑光芒大熾,直逼紫微帝星,
其旁更有……更有赤色兇星閃爍不定,其芒帶煞……”她艱難地組織著語言,
將現(xiàn)代天文觀測的知識,拼命套入古代星象學(xué)的語境中,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終于——“鏘啷!”一聲清脆的金屬歸鞘聲打破了死寂,
如同裂帛般干脆。蕭景珩竟將劍收回了鞘中!他深深地、帶著探究與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
最后看了林悅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明。隨即,他猛地一甩袖袍,轉(zhuǎn)身離去,動作干脆利落,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月白色的袍角帶起一陣冷風(fēng),掀動了林悅鬢邊那朵潔白的茉莉花,
幾片脆弱的花瓣無聲飄落。只有一句冰冷刺骨、帶著未盡威脅的話語,被晚風(fēng)卷著,
清晰地送入林悅耳中,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過她的耳膜:“姑念你一片‘忠心’,暫留一命。
若再有虛妄之言,惑亂宮闈……” 后面的話語消散在風(fēng)中,但那森冷的殺意,
卻已昭然若揭。直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繁花深處,侍衛(wèi)們也如同幽靈般無聲退去,
林悅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雙腿一軟,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漢白玉地面上。
冷汗如同打開了閘門,瞬間浸透了內(nèi)里的衣衫,緊貼著皮膚,帶來一陣陣冰冷的后怕。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幾乎要破膛而出。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與強烈的屈辱感交織在一起,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此后的日子,
林悅被迫開始了這場荒誕至極、步步驚心的“攻略”之旅。她像一只誤入金絲籠的麻雀,
被強行套上華麗的枷鎖,學(xué)習(xí)著與她的靈魂格格不入的規(guī)則。
在彌漫著陳舊紙張和淡淡霉味的皇家藏書閣里,她需要翻閱堆積如山的古籍,
尋找任何可能幫助她“預(yù)言”星象或談?wù)摃r政的只言片語,
以維持她在蕭景珩面前那搖搖欲墜的“價值”。
指尖拂過那些泛黃、脆弱、邊緣甚至有些蟲蛀的宣紙,感受著那粗糙而獨特的紋理,
主地想起自己那本放在出租屋書架上、封面管滑、散發(fā)著油墨清香的《項目管理實戰(zhàn)指南》。
那種現(xiàn)代工業(yè)制造出來的、觸手冰涼滑膩的銅版紙,
永遠不會有這種承載著時光痕跡的脆弱和屬于自然材料的溫潤觸感。練習(xí)騎馬是另一項酷刑。
當被帶到馬場,看到那匹高大健壯、毛色油亮的駿馬時,
林悅幾乎是本能地就想跨坐上去——就像她大學(xué)時參加戶外俱樂部,
騎著山地自行車在山道上飛馳那樣,追求的是速度和掌控感。然而,她的腳剛抬起,
就被旁邊負責(zé)教導(dǎo)的嚴厲嬤嬤厲聲喝止:“小姐!不可!”老嬤嬤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針,
“女子騎馬,需側(cè)坐!雙腿并攏,姿態(tài)端莊優(yōu)雅!此等跨坐,粗鄙如市井村婦,成何體統(tǒng)?!
”周圍的宮女和嬤嬤們投來鄙夷和竊竊私語的目光,
那些“不知廉恥”、“有傷風(fēng)化”的低語如同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最終,
她只能在嬤嬤嚴厲的監(jiān)視下,僵硬地側(cè)身坐在馬鞍上,一手緊緊抓著鞍環(huán),
一手僵硬地攥著韁繩,每一次馬匹的顛簸都讓她心驚膽戰(zhàn),感覺自己隨時會被甩下去。
那份屬于現(xiàn)代人的自由奔放,在這里被強行扭曲成一種供人觀賞的、矯揉造作的“優(yōu)雅”。
為了能在這位冷酷太子面前有更多“談資”,為了活下去,
林悅不得不逼著自己去研究那些晦澀艱深的兵法韜略。
上學(xué)到的、以及平時在論壇和書籍中零碎吸收的現(xiàn)代軍事理論、戰(zhàn)略思想、管理心理學(xué)知識,
拼命地咀嚼、消化,然后用最符合這個時代認知的、文縐縐的古代話語小心翼翼地包裝起來。
在與蕭景珩極其有限的、充滿試探和防備的交談中,她如同在雷區(qū)行走,
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拋出一些觀點。有一次,在討論邊境沖突時,蕭景珩提出以重兵壓境震懾。
林悅斟酌再三,鼓起勇氣,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引用了孫子的話:“殿下,
孫子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民女淺見,攻心為上,
攻城為下。若能瓦解敵酋內(nèi)部人心,使其自生嫌隙,
而屈人之兵……” 她謹慎地引入了一些現(xiàn)代心理學(xué)中關(guān)于群體心理、內(nèi)部矛盾激化的理論,
將其轉(zhuǎn)化為“人心向背”、“離間分化”等古代詞匯。那一刻,
她清晰地看到蕭景珩那雙永遠冰封的眼眸里,驟然閃過一絲極其銳利的光芒,
那是一種純粹的、對某種新奇思想的思索和探究。然而,那光芒如同流星般轉(zhuǎn)瞬即逝,
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很快又恢復(fù)了那種高高在上、深不可測的疏離,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未置可否。但這微小的反應(yīng),
卻給了在黑暗中掙扎的林悅一絲微弱的希望——或許,知識本身的力量,
能穿透這身份和時代的壁壘?然而,最激烈、也最讓她看清自己與這個世界本質(zhì)沖突的爆發(fā),
發(fā)生在一個看似平常的朝會旁聽日那日,天光陰沉,厚重的云層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
金鑾殿(旁聽在偏殿)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殿柱上盤繞的金龍,
龍眼在昏暗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空氣里彌漫著沉水香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
林悅作為太子“特許”的旁聽者,只能跪坐在殿側(c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厚重的朝服讓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困難。朝臣們正為一項南方水患賑災(zāi)事宜爭論不休。
一位須發(fā)皆白、身著仙鶴補服的老臣,捋著長須,慢悠悠地開口,
聲音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腐朽氣息:“……此等災(zāi)禍,實乃天罰。女子不事生產(chǎn),
拋頭露面者日增,陰氣過盛,沖撞天地綱常,方有此禍。古訓(xùn)有云:‘女子無才便是德’,
婦人當以貞靜柔順為本,恪守本分,方是正道。依老臣看,這賑災(zāi)銀兩,
當優(yōu)先用于修繕各地貞節(jié)牌坊,以正風(fēng)氣,感召上蒼……”那“女子無才便是德”幾個字,
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林悅的耳膜,刺穿了她的神經(jīng)!
一股灼熱的、混雜著荒謬、憤怒和強烈不適的火焰,瞬間從心底直沖頭頂!
她腦海中閃過的是明亮的大學(xué)教室,是同事們?yōu)榱隧椖糠桨讣ち肄q論的會議室,
是周瑤在音樂節(jié)上揮舞熒光棒、放聲大笑的側(cè)臉,
是她自己熬夜做PPT時專注的眼神……“無才”?“本分”?!這些輕飄飄的字眼,
抹殺了多少智慧、多少可能、多少鮮活的靈魂?!“砰!
”一聲并不算太響亮、卻異常突兀的悶響,打斷了老臣滔滔不絕的陳腐論調(diào)。
林悅手中的青瓷茶盞,被她無意識地、重重地磕在了身前的紫檀木小案幾上!
盞中的茶水潑灑出來,在深色的案幾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如同她此刻心中翻騰的怒火。
整個偏殿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如同無數(shù)道探照燈,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有驚愕,有不解,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憤怒和“果然如此”的輕蔑。
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林悅猛地抬起頭,下頜緊繃,
那雙在現(xiàn)代辦公室里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燃燒著兩簇明亮的、不肯屈服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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