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書看,不知不覺間竟是直接看到了后半夜,半靠在床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里,我是被門外一陣聲音給吵醒的,我瞇著眼睛,將門打開,卻看見黑暗中一個佝僂的身子往門外走去。
那身影我怎么也不可能是認錯。
是爺爺!
我心里思肘著他半夜出去做什么,腳步卻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爺爺一路走到后院,當時我還說死人的墳墓怎么能建在家里。
可是爺爺卻說,爸爸晚上會回來看看,擔心他找不到路,便直接在后院立了一塊碑。
可是,爺爺這么晚來看爸爸的墓碑有什么意義?
我藏在后面,爺爺也沒注意到我。
我看著他直直地向爸爸跪下,然后抱著那塊墓碑哭訴。
“兒啊……是爸對不起你,爸把湘湘卷進來了,你說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卷進來?什么意思,卷進哪里?我心里一驚,有些擔驚受怕地想要上前一步問爺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的腳卻根本不受控制,動了不肯動一下。
“這條路,我們紀家走了這么多年卻還是沒有辦法擺脫,你說說……爸該怎么辦?”
一個一腳已經跨入土里的人如今說這些話,我只覺得荒謬至極。
紀家不是一直以來都是主動選擇的這條路嗎?為什么現在又說是無法擺脫?難道爺爺一直在騙我?
這時候我只覺得遍體生寒,誰都不可信。
連爺爺都是這樣了,別人又該是如何?
我抬手捂著嘴,心里有些不安,生怕爺爺又說出些什么驚人駭俗的事情來。
“永安啊,當年……要是當年,爸再強一點,也不至于讓你卷入陰陽界,現在都回不來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爸爸的死竟然不是車禍?而是那個什么陰陽界?
可是……車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恨不得現在直接沖出去問個清楚,但是我知道不行,這樣會讓爺爺難辦。
有很多事情他不能說,一方面是擔心我現在年紀太輕,辦不好,一方面又是擔心我的安危。
我們這一脈一直都混跡在陰陽交界,萬一有個什么閃失,爺爺已經不能再承擔這樣的痛苦了……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爺爺的背影,然后深吸一口氣回了屋子。
一路上,我都渾渾噩噩的,簡直不知道自己現在人在哪飄著。
那爸爸呢?他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如果活著,要怎么把他救出來?
所有的疑惑都在我的腦海里轉,我進了房間,把門關上,躺在床上。
眼前的景象像是萬花筒一樣旋轉,把畫面扭曲起來,然后又平鋪,變成平常的房間。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這些都需要我自己去判斷。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紀家的麻煩這么多,簡直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擔的。
渾渾噩噩間,我陷入了睡眠。
柔軟的被子蓋在我身上,入眼是桌上正在燃燒的紅燭。
敖楚像是剛從外面回來,正在更衣。
我一直好奇,如果我生活在陽界,那這個夢境又是在哪個地方?總不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
“敖楚,你知道陰陽界嗎?”我沒忍住心中的疑慮,還是問了出來。
敖楚正在解衣帶的手頓了一下,然后轉頭看向床上,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你來了。”
他像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不讓我接著往下問。
這其中定然是大有文章。
“嗯,我來了,你快告訴我,陰陽界到底是什么!”
敖楚脫下外衣,只穿著一件中衣,坐在床沿脫了靴子,然后一把將我壓在身下,親吻著我的臉頰:“不要問這么多,我們做點別的事吧,好久沒有這樣了……”
“你……”我不用看也知道臉上肯定紅了,這男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不要,你起開,你不回答我還想干什么?”我推搡著他的胸膛,敖楚的嘴唇貼在我的耳垂上,悶聲而笑。
“不回答,當然是干點別的事情。”
他的手已經伸進我的衣服里,他的指尖很冰,簡直像是冷血動物在我身上游走。
“你起來!”我抬腳要去踹他,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臉上的笑意也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的聲音很冷,好像還帶著一股血腥味:“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輕聲應了句。
敖楚見我這幅乖得不行的樣子,老毛病立刻又犯了,指了指自己的唇道:“你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什么毛病……
我在心里嘀嘀咕咕了一句,見他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便吞吞吐吐地抬頭親了他一下。
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的手掌卻已經覆上了我的后腦勺,唇舌緊貼在一起,吮吸著我身上的味道。
我瞪大了眼睛,對他拳打腳踢,像是在宣泄我心中的不滿。
半晌,他將我的嘴唇都親得紅腫了,然后才后退,喘著粗氣。
“別生氣,我告訴你。”
短短一句話,愣是讓我氣消了。
敖楚在我身邊躺下,攬我入懷,他好像很喜歡湊到我頸肩上,然后輕輕蹭兩下。
跟大型犬撒嬌一樣……
“陰陽界,其實也就是連接陽界和陰界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又稱生死線。”
“沒有一個人愿意在這里多做停留,也沒有任何一位神靈可以不受影響。”
“一旦他們被迫跳出輪回,哪怕靈魂還在,那也是超脫六界之外,不為任何人所管。”
“若是……真的被困在生死線了,那么就只能永遠在那里游蕩了。”
敖楚的五指插入我的發間,輕輕揉了兩下。
我想到了父親,心里有些酸澀:“那在陰陽界的人就出不來了嗎?”
若是真的這樣,那父親這一輩子該有多孤獨。
“也不全然是,有其他辦法,只是現在的你……遠遠摸不到那個門檻。”
敖楚看著我的眼睛,眼里滿是憐惜。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也能站在我的角度充分體會我的感受。
他向來不說一些沒有用的廢話,他每次都可以很精準地幫到我。
這也是我對他放下戒心的原因。
“敖楚,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