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弄清楚了,這位家屬,請跟黎醉同志道歉?!?/p>
“對不住,真的對不住,都是我這個老婆子的錯。”
秦香蘭聲淚俱下,“是我心眼小,為了報復(fù),這才故意污蔑你,都怪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黎醉眼神卻很淡。
她心中很明白,秦香蘭不是真的認錯了,她是害怕林衛(wèi)東真被趕出軍營。
“黎醉同志,你要是還有其他要求,盡管提出來?!睖卣抗鈭远聪蚶枳?,這種造謠,在他們軍隊家屬院,是絕對不允許發(fā)生的。
“政委,我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只有一點,對女人造這種謠,有時候是能要人命的,往后還得請林同志好好管教,別再發(fā)生這種事了。”
黎醉剛來家屬院,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免得影響顧燼。
林衛(wèi)東癟著嘴,臉漲得通紅,暗暗攥緊拳頭,“是,我回去肯定好好跟她說?!?/p>
但顧燼卻皺眉道,“她不介意,我介意?!?/p>
“政委,造謠不是小事,我申請讓她去街道辦政治學(xué)習(xí)委員會進行政治教育?!?/p>
林衛(wèi)東聽到這話,臉?biāo)查g煞白。
去政治學(xué)習(xí)委員會,那秦香蘭基本就是被當(dāng)做反面案例,要被批斗和教育了……
“政委,我大姨她就是村里人,不懂這些,我回去好好教育她,絕對不再犯?!?/p>
“顧團長說的不錯,這事不小,必須得好好教育教育,否則以后在家屬院,誰知道會闖出什么禍,衛(wèi)東,顧團長這是為你好?!?/p>
林衛(wèi)東臉色慘白,僵硬道,“是?!?/p>
溫政委下了令,林衛(wèi)東不敢再說什么,只能拽著秦香蘭出去。
林兩人走后,顧燼問溫政委,“政委,我申請房子的事有眉目沒?”
他突然不想黎醉住在招待所了,太遠,去見不方便。
也不安全。
“你也知道,最近家屬院房子不夠,我剛見到后勤處的處長,他說得下個月才有空房子,有兩三個退役老兵的家屬要搬走,如今要說空閑的房子,只剩下老家屬樓那邊李連長隔壁那個平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住。”
李連長家隔壁的平房。
顧燼眸色有些復(fù)雜,他看了眼黎醉。
“行啊。”
正好,黎醉不喜歡住那種筒子樓,還得跟人共用廚房和廁所。
“那個平房已經(jīng)閑置兩三年了,閑置很久,要住的話,得費心思修整?!崩枳砀杏X溫政委這話有些意味深長。
“我不計較這些,既然我媳婦想住,那就去這里吧?!?/p>
溫政委嘆息一聲,“你啊。”
一點都不為自己前途打算。
走出政委辦公室。
顧燼帶黎醉去老家屬樓那邊。
部隊這邊,最開始蓋的家屬樓都是平房帶個小院。
后面部隊上人越來越多,不得已加蓋了筒子樓。
“李連長今年多大?”
按理說,住平房的,都是部隊里頗有資歷的人。
這李連長住在平房里頭,卻還只是連長,黎醉覺得有些奇怪。
顧燼眸色微沉,“李連長家情況有些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李連長的夫人,之前被批斗過?!?/p>
顧燼說完這話,黎醉一怔,她莫名覺得后背發(fā)涼。
“她是京市的資本家小姐,她嫁給李連長時,李連長還是我們軍區(qū)的副師長。”
簡單一句話,黎醉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
“因為她是資本家小姐,李連長才被降職的?”黎醉抿唇。
顧燼頓了頓,“不只是如此,李連長的媳婦留過學(xué),喜歡國外那套,經(jīng)常在家聽留聲機,平時做事高調(diào),煮咖啡,學(xué)鋼琴,這些,時期不敏感的時候,大家就睜只眼閉只眼,一旦時局緊張,第一個拿她開刀?!?/p>
“李連長的媳婦被關(guān)進去兩年,李連長也一再被降職,如今還有個連長的職務(wù),還是因為他前些年立了大功?!?/p>
黎醉聽得心驚膽戰(zhàn),前世她哪怕住在家屬院,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壓根就沒打聽過這些。
如今得知,有些后怕,“那我會不會連累你也降職?”
如果這樣的話,黎醉覺得,自己一意孤行來找顧燼,就有點給人添麻煩了。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顧燼的話讓黎醉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么叫不是她該考慮的事?
但他也沒再說的意思,黎醉只能作罷。
很快,兩人就到了李連長家隔壁。
這塊偏僻,算是老家屬院的西北角。
“這就是李連長家。”
指了指被雨淋出紅銹的鐵門,顧燼朝著隔壁另一個院子走去。
這院子連門都沒有,里頭全都是雜草,一片荒蕪。
“要真住這的話,里里外外都得重新收拾?!?/p>
“大家因為李連長家的事,都不愿跟他住在一起,領(lǐng)導(dǎo)才把他們安排到這邊來的,你確定要住這?”顧燼最后問了一嘴。
他怕黎醉會害怕。
如果她現(xiàn)在打退堂鼓,他可以立刻送她走。
“也沒得選了,只剩這有房子,那就這兒吧?!?/p>
看她意已決,顧燼沒再說什么。
“明天部隊休息,我?guī)诉^來把院子里外都打掃一遍?!?/p>
“行?!?/p>
當(dāng)天下午,黎醉跟顧燼出去添了點東西。
到百貨大樓,黎醉跟顧燼商量怎么改造這小院。
“咱不要那些風(fēng)格化強的裝飾,如今時期敏感,為了保命也不能往槍口上撞,就整點樸素簡單的?!?/p>
黎醉走到賣家具的柜臺前,“你看,就這最簡單的桌椅板凳就行?!?/p>
“床也不用太好的,硬板床上鋪層墊子就行,我不喜歡睡軟床墊?!?/p>
“這些搪瓷缸,多買幾個喝水,這個鐵飯盒也挑幾個……”
顧燼站在一側(cè),看她挑選的東西,都是最簡單的,都是家屬院里大家用的,他心里一股難言的酸澀。
黎醉以前是滬市千金,是嬌小姐。
如今卻……
不是說這些東西不好,只是顧燼接受不了黎醉這樣的落差。
很小的時候,顧燼曾經(jīng)見過黎醉。
那時的她,被她媽打扮得像個小公主。
蓬蓬的公主裙,一卷卷的頭發(fā),跟個洋娃娃似的。
這樣的她,到底為什么會心甘情愿來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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