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莉領著肖炎穿過一道合金閘門，進入了一條光線柔和、鋪著吸音地毯的安靜走廊。
與外面大廳的喧鬧嘈雜相比，這里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噠噠噠”聲在安靜的通道里顯得格外清晰。
“肖大人，”程莉一邊在前引路，一邊側過身，用溫和而專業的語氣向肖炎介紹著接下來的流程，“我們這邊超凡資格的初步認定，其實流程也相對簡單。首先還是進行一次力量測試。”
她頓了頓，解釋道：“雖然超凡境界的評定標準是綜合性的，涉及氣血活性、精神強度等多個方面，但力量是最直觀、也是最基礎的硬性指標。按照聯盟規定，只要您的瞬時爆發拳力能夠穩定超過一萬兩千公斤，那么超凡資格的初次測試就算通過了。”
肖炎點點頭，表示明白。一萬兩千公斤，對于九品巔峰或許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門檻，但對于剛剛踏入先天境的他來說，早已不是問題。
程莉繼續說道：“初測通過后，您的信息會錄入超凡者預備檔案。在一個月之內，聯盟超凡管理委員會那邊，會指派專門的認證官前來對您進行一次全面的復核測試。復測會更加細致，包括氣血純度、精神力韌性、以及對能量的初步掌控能力等。”
“只要復測也順利通過，”程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您就將正式獲得聯盟頒發的‘超凡者資格認證’。”
“屆時，您的個人檔案將直接錄入聯盟最高人才庫，享受一級保密權限。同時，您也將獲得一系列全新的權限和福利待遇，包括但不限于專屬的修煉資源配給、更高級別的醫療保障、以及……遠超九品戰士的退休津貼。”程莉說到最后，語氣中帶著一絲羨慕。
肖炎點了點頭，對此并不意外。超凡與凡俗，本就是兩個不同的生命層次，待遇自然天差地別。
“好的，肖大人。前面就是力量測試室了。”程莉領著肖炎來到一扇厚重的金屬門前，金屬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露出里面的景象。
這是一個比外面普通測試大廳小得多，但顯然更加先進、也更加肅靜的空間。
房間呈圓形，穹頂很高，散發著柔和均勻的白光。
正中央矗立著一臺巨大的力量測試儀，通體由某種暗銀色的合金打造，線條流暢而充滿科技感，比外面那些老舊型號不知高級了多少倍。屏幕也更大，數據顯示更加清晰。
房間內，除了中央的測試儀，四周還擺放著一些肖炎也叫不出名字的精密儀器，閃爍著各種指示燈。幾名身穿白色研究服、神情專注的工作人員正在各自的控制臺前忙碌著，偶爾低聲交談幾句，聲音都被良好的隔音設計吸收，顯得異常安靜。
然而，這份安靜此刻卻被一陣粗暴的怒吼聲打破。
“放屁！老子剛才根本沒準備好！手滑了！手滑了懂不懂？！”一個蒼老而憤怒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再給我測一次！就一次！憑什么不讓測了？！”
肖炎和程莉的目光同時投向聲音來源處——那臺先進的力量測試儀前方。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但背脊已有些佝僂的老者，正對著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大吼大叫，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對方臉上了。
老者滿頭銀發，但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必定是體格魁梧之人。
他穿著一身質地考究的深色練功服，雖然憤怒，但眉宇間仍殘留著一絲久居上位者的威嚴。
只是此刻，這份威嚴被臉上的不甘、焦躁和深深的疲憊所取代。
而被他指著鼻子罵的中年男子，正是這里的測試專員。
他臉上帶著職業性的無奈笑容，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對于眼前這位“老前輩”的怒火感到十分棘手。
“前輩，您冷靜一點……”中年男子試圖安撫，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規定就是規定，年度復核測試，每人只有三次正式記錄機會。您剛才已經是第三次了，而且……成績確實沒有達到一萬兩千公斤的標準線……”
“我不管什么狗屁規定！”老者猛地一揮手，打斷了中年男子的話，情緒激動地吼道，“我為聯盟流過血！我殺過的異獸比你見過的都多！老子當年巔峰的時候，一拳能打一萬五！現在不過是年紀大了，狀態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怎么了？！”
他越說越激動，枯瘦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渾濁的眼球里布滿了血絲。
肖炎站在門口，聽著這番對話，心中瞬間了然。
這個老者，顯然是一位曾經的超凡強者。
但歲月無情，即便是超凡者，也不可能永葆巔峰。
隨著年齡增長，氣血和力量同樣會不可避免地走向衰退。
而聯盟的規定，超凡資格并非終身制，每五年都需要進行復核評估。一旦力量跌落到一萬兩千公斤的標準線以下，就意味著不再符合“超凡者”的最低標準，其所享受的諸多特權和高額福利待遇，將會大幅削減。
這對于習慣了超凡身份和待遇的老者而言，無異于從云端跌落泥潭，其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前輩，真的不行……”中年男子還在苦口婆心地解釋，但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堅決，“三次測試記錄已經上傳系統，無法更改。這也是為了保證評估的公正性……”
“公正個屁！”老者怒吼一聲，似乎還想上前理論。
就在這時，房間兩側一直默默站立的、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安保戰士，動了。
他們一共四人，氣息沉穩，眼神銳利，顯然都是軍中好手，至少也是八品以上的戰士。他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上前一步，隱隱將老者圍在了中間。動作并不粗暴，但那無形中散發出的壓力，卻讓空氣瞬間變得更加凝重。
老者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壓力，激動的情緒稍稍冷卻了一些，但他眼中的不甘和絕望卻更加濃郁了。
他喘著粗氣，看著眼前冷漠的測試儀，又看了看周圍面無表情的安保戰士，最后將目光投向了門口方向，恰好與肖炎的視線對上。
那一刻，肖炎從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復雜的情緒：有曾經身為強者的驕傲殘留，有對規則的憤怒，有對自身衰老的無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面對現實的悲涼。
如果哪一天系統沒有了，肖炎很可能也會面臨同樣的結局。
程莉見狀，微微欠身，低聲道：“肖大人，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這位是羅前輩，也是聯盟的老資格超凡者了，只是……唉，年紀大了。您請稍等片刻，我們處理一下。”
她的語氣帶著歉意，但也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冷靜。顯然，類似的情況，她可能不是第一次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