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寒墨瞳孔驟縮,下意識上前一步:“你怎么——”
“阿墨!” 江梨突然尖叫著打斷,“她一定是含了血漿!我剛才看見她往嘴里塞東西!”
她委屈地扯住沈寒墨的袖子,“我只是想要個道歉,她居然這樣演戲……”
沈寒墨的動作頓住了。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血跡,又看向喬未央慘白的臉色,眼神幾經(jīng)變幻。
最終,他冷著臉直起身:“喬未央,你真是……冥頑不靈!”
他轉(zhuǎn)身摟住江梨,大步朝樓上走去。
臨出門前,他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
“想好最后一件事,我的耐心有限。”
門被重重摔上。
喬未央癱軟在床上,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
她看著天花板,忽然笑了。
笑著笑著,便笑出無盡的淚來。
接下來的幾天,喬未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縮在房間的角落里,聽著樓下傳來的笑聲。
沈寒墨和江梨在看電影,聲音開得很大,是她曾經(jīng)最喜歡的那部愛情片。
從前,她窩在他懷里,他會一邊喂她吃草莓,一邊低聲說:“央央,我們以后每年都看一遍。”
而現(xiàn)在,陪他看的人變成了江梨。
“咳——” 她突然捂住嘴,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
這幾天,她吐血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她顫抖著擦干凈血跡,電話突然響了。
“喬小姐,明天就要進島了,您準(zhǔn)備好了嗎?”
她輕聲回答:“嗯,準(zhǔn)備好了。”
電話剛掛斷,房門被推開。
沈寒墨站在門口,西裝筆挺,眉眼冷淡:“準(zhǔn)備好什么?”
喬未央抬頭,勉強扯出一抹笑:“準(zhǔn)備好……最后一件事了。”
他眉頭微蹙:“什么事?”
“我想和你吃一頓飯。” 她聲音很輕,“你親手做的,就我們兩個人,吃完為止。”
沈寒墨沉默片刻,點頭:“好。”
第二天一早,沈寒墨就把江梨送走,然后進了廚房。
喬未央坐在餐桌前,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從前。
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
他做的菜,全是辣的。
她胃不好,從來不吃辣。
可江梨無辣不歡。
原來,他已經(jīng)不記得她的口味了。
“吃吧。” 沈寒墨把菜端上桌,語氣冷淡,“吃完簽字。”
桌上擺著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
喬未央拿起筷子,剛夾了一口菜,沈寒墨的手機就響了。
“阿墨!我被燈砸了,好疼……你快來……” 江梨的哭聲從電話里傳來。
沈寒墨臉色驟變,立刻站起身:“我馬上到!”
他轉(zhuǎn)身就要走,喬未央抓住他的手腕:“你說過……陪我吃完這頓飯。”
他皺眉,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就一頓飯而已,有什么意義?反正都在京北,你又不是以后吃不到。”
說完,他把離婚協(xié)議書推到她面前:“簽字,好聚好散。”
喬未央眼眶發(fā)紅:“十分鐘……就十分鐘,也不行嗎?”
“我說過,梨梨是我的命。” 沈寒墨語氣冰冷,“她出事怎么辦?”
喬未央指尖顫抖,最終,還是在協(xié)議上簽了字。
沈寒墨拿起文件,頭也不回地離開。
只剩喬未央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望著滿桌紅艷艷的辣菜。
沈寒墨,
我提出的三件事,你件件,都沒完成啊。
她笑著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水煮魚,辣椒的灼燒感從舌尖蔓延到胃里,疼得她額頭冒出冷汗。
但她還是一口一口,機械地往嘴里送。
“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她不得不放下筷子,沖進洗手間。
又是一口鮮血吐進馬桶,刺目的紅色在水里暈開。
她擦了擦嘴角,看著鏡子里慘白的自己,鏡中的女人眼眶通紅,卻倔強地不肯落淚。
回到餐桌前,她繼續(xù)吃著那些讓她痛不欲生的菜。
每吃一口,就像在心上劃一刀。
可她還是固執(zhí)地要把它們?nèi)砍酝辏路鹪谕瓿赡撤N儀式。
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讓她幾乎直不起腰,但她還是堅持著,直到最后一個盤子空空如也。
站起身時,她眼前一陣發(fā)黑,扶著墻緩了好一會兒,才沒有摔倒。
行李箱早就收拾好了,就放在門邊。
喬未央提著它,最后環(huán)顧了一眼這個曾經(jīng)充滿回憶的別墅,現(xiàn)在的這個家,每一處都染上了江梨的痕跡。
她輕輕關(guān)上門,把鑰匙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
沈寒墨,從此你我天涯各兩端,莫問歸期與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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