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醒來的時候,蕭若凝人已經在醫院里。
右腿骨折,肋骨也斷了五根。
“要不是露臺下面搭了一個臨時的棚子,你渾身上下的骨頭可能都得斷。”
萌萌又氣又急,偏偏對蕭若凝也不敢說重話,只能連連嘆氣,
“蕭總,您要玩心跳也不能直接從三樓往下跳啊。”
蕭若凝沒有理會,只是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萌萌連忙把人攔住:
“你這是又要去干什么?”
“你才在醫院里躺了一天,石膏都還沒打好呢。就算能下床也走不了路的呀。”
一天了?
蕭若凝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早已不是昨晚霧氣蒙蒙的樣子。
居然已經過去一天了。
那他呢?
他肯定不在原地了。
他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如果聽到的話,會不會等一等自己?
見蕭若凝表情怪異,萌萌眨了眨眼,想到昨晚會所里的事,又想起剛才查房的醫生說起蕭若凝每天都要吃一大把治精神衰弱的藥,難得提起勇氣勸了一句:
“周......他已經過世五年了。你還沒放下嗎?”
“該放下了。”
“他早就已經不可能再出現在這里了。”
蕭若凝的心口痛了一下。
好像被人拿很細的針用力扎了一下。
沒有流血,也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就是痛得要死。
周嘉予已經死了。
會所里看到那個不是他,路燈下的那個難道就會是他嗎?
蕭若凝好似終于醒悟過來,沉默地躺回了床上,重新閉上了眼睛。
......
“你說,昨晚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你。”
“找到那人是誰了嗎?”
周嘉予搖了搖腦袋:
“我回頭去看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座高樓,好像還有一個空空的露臺。”
“可能只是聽錯了吧。”
鐘云岫點點頭,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
“這是我朋友的名片,你要是不愿意我陪你一起去的話,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這兩年他的名聲很大,聽說幫一個明星除過一條很長的疤。現在就算那個明星出現在高清鏡頭底下,也沒有人能看得出他以前受過那么重的傷。”
周嘉予臉上有一道疤。
是當年的傅佑庭留下的。
他原本可以避開,或者說讓自己傷得不至于這樣深,但他主動湊了上去,只是為了拿到傅佑庭上衣口袋里那串逃生的鑰匙。
結果他賭對了。
在房屋倒塌的前一秒,他成功打開了鎖,逃了出去,趁著夜色,坐上了凌晨最早的那班航班。
航班沒有目的地,中途在很多個國家的機場停留過。
周嘉予選了一個名字念起來非常拗口的地方下了飛機,捏著身上僅剩的一點錢在那里定居了下來。
靠著做手工、幫鄰居大媽看孩子、去餐館洗碗,周嘉予賺到了一些錢。
他長得很好看,即便在異國他鄉也是極為出眾的容貌。
人們對于長得英俊的男士,總會有一些優容,很快,他就成功在當地定居了下來。
見狀,鐘云岫也只好訕訕收回了手里的名片:
“不過也不著急,等下次有機會還可以再去找他。”
“說不定,到時候他的醫術更好了,手術成功率也會更高。”
周嘉予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笑:
“浪費你的好意了。”
“對了,這是我今天新做的蛋糕,要不要嘗一嘗?”
在異國的這段時間里,周嘉予學會了一項可以讓他填飽肚子的技能——烘焙。
可能是真的有天賦,周嘉予學得很快,做出來的成品品相不錯,味道也是一流,最重要的是,價格便宜,所以深受鄰居們的喜愛。
被那雙閃亮的眼睛看著,鐘云岫就什么脾氣都沒有了,咧嘴接過蛋糕吃得開懷。
“你這次專程回國是為了去祭拜伯父吧?”
周嘉予正在打發奶油的手頓了頓。
明天就是爸爸的生日了。
自從五年前離開,這還是他第一次回來給爸爸過生日。
出門的時候,周嘉予還在想,一會兒得好好打掃一下爸爸的墓地。
這么多年無人探望,周邊或許已經長出許多雜草。
爸爸最愛干凈,他特意帶了幾塊干凈的帕子,準備好好擦拭一下墓碑。
他還準備了一大束洋甘菊。
這種明媚的、生機勃勃的花,爸爸最喜歡了。
可當他踏進公墓才發現,爸爸的墓地干凈整潔,就像有人提前來打掃過一樣。
墓碑前還放了一大束花。
周嘉予心頭一緊,抱著洋甘菊就要往外走,轉身卻正好撞上一道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