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人就好這一口，湊上去拉住男孩的手就要摟進懷里。
蕭若凝的腦子忽然炸了。
長腿一邁，一把就將伸手的人拽開。
女人一個沒站穩，重重倒在了香檳臺上。
透明的水漬撒了一地，連同女人的哀嚎聲一起充斥著整個包間。
萌萌趕忙要上前查看情況，卻看見蕭若凝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去摸那個男孩的臉。
仿佛久別重逢，又像近鄉情怯。
萌萌眼睜睜看著蕭若凝鄭重其事地將男孩的臉抬起來，看清楚后又松了口氣般退后好幾步。
不是他。
只是身形有些相像，這張臉完全不一樣。
連他的萬分之一也比不上。
真是可笑。
蕭若凝后知后覺地苦笑了一聲。
五年前，她只是光憑一個背影就能認出是不是她。
可現在，她已經需要通過仔細觀察長相才能確定了。
他真的，離開她太久了。
久到蕭若凝已經要忘記周嘉予是什么樣子的。
蕭若凝頹然地放下手，面上的表情已經盡數散去：
“不好意思，喝得有點多了。”
“今天的所有費用記我賬上，你們繼續玩。”
所有人面面相覷。
誰都看到蕭若凝從進門到現在滴水未沾，卻誰都不敢反駁。
就連摔在香檳臺上的女人也只敢自認倒霉。
蕭若凝踩著黑色的高跟鞋，腳步有些慌亂地越過走廊，站在露臺上真正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心頭的悵然若失才終于得以釋放。
她早該知道的。
周嘉予已經死了，死了五年。
她永遠也不可能在這個世間看到周嘉予了。
從煙盒里摸出一支煙點燃，煙草顆粒吸入肺里，嗆得蕭若凝止不住咳嗽。
可她卻在這種狼狽的瀕死感里得到了一絲慰藉。
她總是只能從和周嘉予有關的所有痛苦中才會得到繼續活下來的希望。
因為她還沒有嘗完周嘉予所受的苦，所以，她還不能死。
不遠處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路燈將行人的臉照得鮮活無比。
蕭若凝閉了閉眼，正要收回視線，眼角余光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形。
是不是又認錯了？
蕭若凝的第一反應是揉清楚眼睛。
可她忘了手里還夾著煙。
火紅的煙頭正中眼尾，燙得她整個人戰栗了一下。腦子里的神經全被臨時調用，眼前愈發清明了。
男人捧著一個蛋糕走在路燈下，風將他的發絲吹得有些亂了。
于是，他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撥弄了一下擋在額頭的碎發，一雙清亮的，跟琉璃似的眼睛就露了出來。
“周......”
后面的字蕭若凝根本不敢念出來。
她怕她一說，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見了，就像在夢里千百次重演的那樣。
“別走！”
蕭若凝只能拼了命地大喊，
“求你等一等我！”
“求求你！”
外面的風有些大，會所和街道又隔著一堵墻，喧鬧的市井里，沒有一個人停住腳步。
蕭若凝再也顧不得其他，她抓著露臺的欄桿往上一翻，絲毫沒有顧及到這里是三樓，眼睛只直勾勾盯著路燈下的身影，像是不要命了一樣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