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真是餓狠了啊。”灶臺前，見兩只小狗搖著尾巴歡快地吃著烤熟的兔子內(nèi)臟，楊林摸了摸它們的頭，“你們要快點長大，爭取能早一天幫我的忙。”
“到時候帶你們套野豬，逮兔子去。”
李二河家的獵犬還是厲害的。
這次大雪來得太猛沒辦法。
可往日里，春夏秋三個季節(jié)，哪一回不叼著幾只兔子回來？
這兩只小狗崽既然是他那幾只獵犬的后代，肯定也差不了太多。
沒準兒還能抓狍子呢。
他心想，卻是不由連打了幾個噴嚏。
“奇怪，怎么感覺像有人在說我壞話似的？”
楊林皺眉自語，隨即搖了搖頭，拿起一串狍子肉狠狠咬了口。
待到吃飽之后。
他清理好一切，又將門栓放下，在灶臺添了些柴火，準備午睡一下。
當下這個時候，沒啥可做的事。
柴火家里還有些，食物也充足。
倒是之前拖狍子廢了不少勁兒，楊林也覺得很乏。
當即棉襖一脫，躺在炕上，被窩一蓋，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他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正起身準備穿著棉襖過去時，他就聽見了幾道不耐煩話語：
“這敲了半天門兒了，咋還不給我們開門呢？”
“該不會是出門兒了吧？我記著他這些天確實挺缺糧食的，到處借糧都沒借到……如今打了頭狍子，還不上屯子外邊都給賣了啊？”
“那咋可能！隔壁的王叔說他家里飄著肉香后，就沒出去過！”
“這小子也是命好啊，能撿狍子肉，賺大發(fā)了真是……就是沒啥良心，也不曉得孝順孝順咱們這些個長輩。”
“你們沒聞見里頭的肉香么？還飄呢！肯定醒著！”
……
耳朵里聽到這幾句話，楊林的腦海里，各種雜亂記憶一并涌現(xiàn)。
最后又都歸納整齊。
來敲門的幾個人，聽聲音，是前身的大伯二叔四叔。
分家鬧了不愉快之后，大家就各過各的了，平時也極少往來。
前身前些年去借糧時還遭過冷眼，之后就再沒跟他們打過交道。
現(xiàn)在，自己弄了些狍子肉，這些人聞著味兒就來了……
“怎么跟狼一樣。”
楊林自語一聲，穿好棉襖，拿起鋤頭和柴刀就開了門：“別敲了！”
他聲音里透著不耐，神情也做出一副被吵醒后很煩躁的樣子。
待風雪隨著被打開的門一并灌了進來后。
楊林前身的大伯、二叔、四叔的模樣，也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可算是開門了！林子，叫我們幾個叔伯在這兒受凍，你咋好意思的！”
被楊二叔和楊四叔簇擁著站在中心位置的楊家大伯楊寶，唾沫橫飛著，就要進門，卻被楊林擺在門檻前的鋤頭擋住了去路。
他神情一驚，另外兩人見此，連忙爭先恐后開了口：
“好哇！林子！你現(xiàn)在這是想干啥？連你家長輩都不放在眼里了哈？”
“最近鬧出點動靜可把你能耐的，再能耐我們仨也是你家里頭的長輩，你以后有啥事還得求到我們頭上呢！”
楊林聞言，沒忍住笑出了聲：“求到你們頭上？”
“我尋思前些年找你們借糧，你們也沒給借啊？不也是門都沒讓我進去？”
“怎么今天我不讓你們進門，卻說我還得求到你們那里？”
楊二叔和楊四叔神情一滯。
大伯楊寶倒是臉皮厚一些，楞過之后才道：“你曉得個啥？那次是大伯我生了病，怕傳給你，才沒叫你進門的，至于借糧，也得咱們有糧借啊，我沒有，不只能不叫你進門了？”
“你看你這嘎娃子，咋還跟你叔伯急眼呢？我那可是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
楊林眉頭一挑，嘖道：“那是真了不得，你們仨趕在同一天生病，也是太巧了。”
楊二叔和楊四叔訕笑一聲，沒說話，就等著旁邊的大哥發(fā)揮。
楊寶也沒辜負他們兩個的期望，一本正經(jīng)道：“那也沒辦法，有些時候就是湊得這么巧……話也不多說了，我聽屯子里人說你撿了頭狍子，得有個五六十斤？”
“你大伯我也不多要，先割十五斤給我，之后再有啥事你叫上你大伯，肯定就吃不了虧本，像那個吳大山，他有啥可豪橫的……”
他話還沒說完，楊林就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啥？”楊寶皺著臉。
楊林搖了搖頭，道：“我在看你是不是沒睡醒。”
“上我家這兒來許愿了是咋的？你說割十五斤狍子肉給你，我就得給？”
“你……”楊寶言語一塞，眼里閃過一抹怒意，卻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聲好氣道：“林子，大伯之前也是沒辦法不是？如今過冬，你這幾個叔伯家里都沒聞過葷腥，你總不好意思干看著吧？”
“我為啥不好意思干看著？”楊林反問，“我還能坐著看，站著看，笑著看，這有啥不好意思？跟你們當初眼瞅著我受凍挨餓還笑話我相比，不是要強太多了？”
當初前身借糧時，如果這幾家親戚不想借或者是真沒有，他都不會多說什么。
可這幾個大伯二叔三叔，還拉著屯子里的某些人一塊笑話他，說他沒啥本事，自己糊口都難，將來肯定老光棍一條……
那段時間前身是沒少被編排，關鍵還是自家人在外傳出去的。
不是鬧了笑話？
偏偏這三個跟沒事人一樣，也是搞笑了。
楊林也懶得跟他們虛以委蛇，干脆就直接是撕破臉了。
三人聞言后，楊寶登時就按捺不住了，他惡狠狠地道：
“好話說盡了，你就是不肯，還擱這兒奚落笑話你大伯我是吧？”
“原本我還不想動手的，林子，你覺著你現(xiàn)在能打過我們仨？”
旁邊的楊二叔也附和道：“姜還是老的辣，林子，你幫咱們幾個叔伯一回，以后肯定不會虧你啥，你要是不幫……這事兒就算鬧到吳隊長那里去，那也是家事兒！”
“我們仨教訓一個不聽長輩話的晚輩，誰敢說三道四的？”
“你識點相吧，非得刺激你叔伯揍你一頓你就心里舒服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