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一場突然的大火,奪走了簡柔的雙親。是易安然從天而降。
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不顧一切跟他告白。
他卻視她為洪水猛獸,驟然出國。三年后,他帶著女友甜蜜歸來。被歹徒綁架謀財時,
她向他求救。他卻忙于照顧女友的狗,將她的電話一遍遍掛斷。后來,她被殺慘死!
黃泉當鋪,使者問她:“你要用魂魄換什么?”她看了眼易安然僅剩半年的陽壽,
毅然決然道:“我要用魂飛魄散為代價,換易安然七十年陽壽!”如此,她與他便兩不相欠。
易安然的恩,她報完了。1簡柔剛換掉滿是血跡的衣服,易安然就走了進來。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明顯放松下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眼中竟然藏有擔憂。
可很快,易安然就將她發送的緊急救助短信展示在她眼前。“21歲,長本事了,
我不接你電話,你就發SOS來嚇唬我?”他帶著憤怒,聲音微微發顫。簡柔小聲地辯解,
“我沒有……”易安然卻冷聲打斷她的解釋,“我不是跟你說過,若雪的狗病了,
我要幫她照顧,你非要找到我是要干什么?!”簡柔低著頭,沉默不語。易安然卻不離開,
質問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臉上。僵持半晌后,簡柔終于出聲,“對不起,是我誤觸了。
”易安然聽到簡柔對他又換回了從前的稱呼,有些失神。
他嚴厲警告:“以后不許再開這種玩笑。”簡柔乖乖點頭。得到滿意的答復后,
易安然轉身往樓上走,卻在垂眸的瞬間,看到簡柔手腕上深深的傷痕。這時,
易安然才注意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他眼神復雜,既有驚慌又有憤怒,
最后化為對簡柔的指責。“想用割腕來逼我嗎?告訴你,不可能!我馬上要和若雪結婚了。
”“冷落你三年居然還沒學乖!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對我有不好的念頭,就從我家里搬走!
”說完,易安然沒再看簡柔一眼,徑直上樓,重重摔上房門。簡柔心底酸澀。她并非鬧自盡,
手腕上的疤,那是死前被砍斷手臂留下的痕跡。她喃喃低語,“我不會了,
因為我早就已經死了。”易安然像是感知到什么,腳步一頓,偏偏此時窗外刮來一陣大風。
簡柔的話被風吹散,易安然沒有聽清。簡柔默默回到自己房間,在窗邊系上了七個人形風鈴。
那風鈴里面,裝著她的七魄。一天一散。七天之后,七魄散盡,她就會徹底消散。系好風鈴,
簡柔下意識看向桌子上的合照。照片上,易安然牽著比他矮很多的簡柔,晚霞灑在他們身上,
暖意洋洋。那年沒有易安然,她根本活不下去。而易安然,也是她生命中的救星。
傭人嘲笑她是寄生蟲,苛待她的吃食,易安然發現后,一向好脾氣的他大發雷霆,
辭退了所有人。后來他親自照顧她,即使學業再忙,也要每天回家陪她,親手給她做飯。
她被煙熏壞了眼睛,易安然便給她念課本上的東西,念到聲音沙啞,他也因此傷了嗓子,
再不能唱歌。那時候簡柔愧疚得要死,易安然卻溫柔地安慰她,“不怪你。
”她被易安然養得很好,已經亭亭玉立,但她的目光,卻始終只追隨著易安然一個。
少女懷春的年紀,她不可救藥愛上了易安然。那年,易安然為她舉辦了一個盛大的生日宴。
席間,易安然喝得迷離。簡柔第一次碰酒,迷糊間望著俊朗風流的易安然徹底迷了心竅。
她沒忍住吻上他紅潤的唇。易安然卻瞬間清醒,狠狠咬了她。簡柔嘴角掛著血,
卻依舊執著地向易安然表白。可易安然拒絕了。那是易安然第一次對她說重話。“簡柔,
愛上我,是錯的!”可是……簡柔眼中的火焰不減反增。“為什么不行?”她不理解。
她也不愿理解。易安然舉起酒杯,一把潑在簡柔的臉上,徹底澆滅了她的欲望。那一夜,
易安然喝了一夜的酒,她也一夜未眠。她想跟他道歉,可是助理卻說,易安然一早就出國了。
簡柔每天都等他到深夜,這一等,就是三年!再見面,易安然輕輕摟著魏若雪的腰。
她不甘心,凄涼地問他,是不是故意找個女人來讓她死心。易安然冷眼看她,
“別自作多情了,在舞臺上我對若雪一見鐘情。”魏若雪是小有名氣的舞蹈演員,
而易安然最喜歡看舞蹈。這半個月里,易安然經常帶女友出現在她眼前,當著她的面親密。
被歹徒折磨之時,她的電話也曾有一次被接聽,是魏若雪。她率先開口打斷了她的求救。
“阿柔,安然正在給狗吹毛,一會我讓他聯系你。”簡柔的慘叫被吹風機掩蓋,
魏若雪直接掛斷了電話。可是,直到尖刀剜出她的心臟,易安然都沒有回電話過來!地府里,
簡柔看到易安然只剩半年陽壽的時候,還是毅然決然當掉魂魄給他換了七十年。
那時的她就該魂飛魄散的。是陰司可憐她一片癡心,先收下三魂,
留她七魄回人間去了卻執念。指針劃過零點,風鈴墜下一個,摔得稀碎。
“這是我和你道別的第一天。”簡柔輕聲低語。睡夢中,易安然被碎裂聲驚醒,心顫個不停。
第2章第二日,簡柔開始處理她的后事。否則將來還要麻煩易安然。她生前欠他太多,
死后不想再拖累他。首先,她需要去案發現場給自己收尸。荒草萋萋,徒增幾分陰森。
歹徒窮兇極惡,是慣犯,她的尸體被特殊方法溶解,只剩一些殘骸。
她從土里扒出僅剩的遺骨,即使死過一次,簡柔依舊感到疼痛。在手掌骨里,
簡柔找到一串貝殼手串,小心翼翼擦拭干凈上面的血污。當初歹徒認為不值錢,沒有拿去。
但是對簡柔來說,這個手串才是最珍貴的。那是她親手為易安然做的禮物,只因他喜歡貝殼,
她就特意拜師去學手工,每一個貝殼都是她細細打磨拋光的。六天后,
是易安然二十八歲的生日,也是她回魂的第七天。能有機會親手將生日禮物送給他,
她便了無遺憾了。簡柔用黑色袋子將找到的遺骨包得嚴嚴實實。不仔細看的話,
很像是一袋子肉。她本打算直接去火葬場的。然后去銷戶。但走得匆忙,忘記帶身份證,
只好又折返回家。推開門。看到易安然在家,她微微躬身打招呼,不像從前那般熱切。
易安然覺得簡柔有哪里不一樣了,很不習慣她的沉默,他沒忍住先開口。“你買的什么?
”簡柔頓時緊張起來,眼珠子不受控地向上看,怯生生地說:“肉。”這是她說謊時的表現。
易安然的思緒卻被拉回到一周前,沒看清簡柔的表情。一周前,魏若雪來家里給他做飯。
她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他承認他很喜歡魏若雪做的飯。
但第二天,簡柔就溜進了廚房,還差點引發了火災!簡柔的父母死于大火,明明她對火應激,
可她卻任性地進了廚房!他還記得她當時因輕微中毒而漲紅的臉。以及她倔強地言辭。
“我會努力克服火焰的,早晚有一天,我能學會做飯。”他當時說了什么?不需要!
一周前的畫面與今天重疊,易安然盯著簡柔手中的袋子,口中吐出冷淡的話。
“以后我有若雪,不需要你給我做飯!”簡柔聽到易安然的話,悄悄松了一口氣。但是,
眼中的心虛很快轉為失落。魏若雪精通廚藝,而她由于應激,永遠都進不了廚房,
確實是她更適合做妻子。望著易安然冷漠離去,簡柔感到臉上黏膩膩的,不知是汗還是淚。
同時又慶幸,還好易安然沒有打開袋子看,否則一定會被血淋淋的場面嚇到。
簡柔剛要放下袋子,沒想到易安然去而復返,她緊張地捂緊袋子。
可易安然正忙著抱一堆快遞進屋,壓根沒注意到簡柔眼中的緊張。包裹被拆開。
簡柔發現基本都是她喜歡的聯名款日用品,而且還是情侶款的。
她直勾勾地盯著盒子里的東西,一時有些怔住。從前,她吵著要和易安然用一樣的日用品,
所以,他直接買回來情侶款?簡柔微微搖頭,將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出腦外。
她低聲喃喃:“是若雪姐要搬進來了嗎?”剪刀劃開膠帶的聲音掩蓋了簡柔的聲音,
易安然沒聽清,“什么?”簡柔垂下眼眸,絞著手指。“你這些情侶款的日用品,
應該是為若雪姐準備的吧。”易安然怔在原地,下意識脫口而出。
“那是我為……”一連串的鈴聲打斷了他的話。魏若雪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安然,
我東西都收拾好了,你想我什么時候搬去你家?”望著易安然打電話時的溫柔笑臉,
簡柔苦澀自嘲,果然是替江魏雪準備的。易安然回答了什么,簡柔沒聽清,
因為她已轉身默默離開。片刻后,易安然回到房間和江魏雪打視頻。
簡柔輕手輕腳準備下樓出門。剛走到一半,易安然從背后叫住她,“天要下大暴雨了,
你去哪?”簡柔抬頭看窗外,黑壓壓一片,果然風雨欲來。沒等她回答,易安然又主動開口,
“你去哪?我送你。”簡柔愣住了,已經有三年,他沒主動與她同乘一車了。但是今天,
她是要去銷戶的。第3章在易安然詢問的目光下,簡柔隨口一說,“去舞蹈室。”被領養后,
她發現易安然喜歡看舞蹈。于是,當易安然問她,你的夢想是什么的時候,她堅定地回答,
舞蹈演員。八年來,她苦練舞蹈,即使肌肉拉傷,打完止痛針后仍舊要繼續練習,
一天假都沒請過。終于,在今年,她通過藝考考入了本地最好的舞蹈學院。曾經,
易安然鼓勵她,“我相信你將來會是最出色的舞蹈演員。”現在,她的光芒都被魏若雪掩蓋。
易安然回國的那天,她激動地拿出錄取通知書,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跟他分享喜悅,
他便拉著魏若雪上前,滿眼愛慕地介紹。“我和魏若雪是在劇院相遇,
她是我心目中最優秀的舞蹈演員。”易安然果然很喜歡魏若雪,
一路上他都在跟簡柔介紹她舞蹈的特點。簡柔乖順地應聲,許是已經死了,
她的心不像從前那樣痛了。簡柔這么聽話,易安然有些意外。前段時間,只要一提起魏若雪,
簡柔的反應都很激烈。“她舞蹈跳得好,還是前輩,你多跟她請教一下。”“好。
”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她也是真的高興。魏若雪能和他興趣相投,就算將來她離開,
他也會幸福。舞蹈室和銷戶的地方是兩個方向,邁巴赫剛剛駛過岔路。簡柔看了眼腕表,
還有時間,一會等易安然走后,她再折返。江魏雪的視頻電話打來,易安然秒接。“安然,
我好想你。”“晚上不就見面了嗎?”兩個人聊得熱絡,在憧憬結婚后的未來,聊到情濃時,
魏若雪隔空比了個心,然后給易安然一個飛吻。簡柔偏過臉,看向窗外,窗外黑沉沉一片,
暴雨將至。車馬上要到舞蹈室的時候,突然,江魏雪說想吃城西的小酥肉。
而舞蹈室的方向在城東。看著只剩三公里的導航,易安然一腳剎車停下。
對后座的簡柔說道:“不順路,你下去吧。”簡柔心頭苦澀,默默開門下車。
她剛要抬腳離去,易安然降下車窗,把雨傘遞給她。“要下暴雨了。
”已經好久沒有被他關心過,簡柔微愣,心中升起絲絲暖意。易安然偏過臉,不再看她,
語氣中意味不明。“你要是淋雨發燒了,我可沒空照顧你,我忙著和若雪籌備婚禮呢。
”邁巴赫疾馳而去。簡柔在原地又站了好久。她的腦海里循環播放著易安然剛剛的話。
這么快就要結婚了,看來他是真喜歡魏若雪。簡柔心頭苦澀。擦干臉上的淚痕,邁步向前。
可剛走幾步,天就下起暴雨。暴雨太急,即使撐著傘,她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濕。
由于路途太遠,她趕到戶籍時,已是正午,門鎖了。她在漫天風雨中獨自站立,
看上去十分孤寂。直到戶籍下午上班,她才推開門。目前易安然還是她名義上的監護人,
為了替他減少麻煩,她先一步來給自己銷戶了。工作人員驚掉了下巴,
哪有活人來給自己銷戶的?簡柔苦笑,“因為,我馬上就死了。”工作人員表示為難,
沒辦過這種業務,要去請示上級。上級聽說她的事后,要她去會議室單獨談談。簡柔推開門,
發現房間里的人是她初中的班主任。兩個人寒暄幾句后,班主任奇怪地看著她。
“你為什么要死了?他知道嗎?”簡柔無奈扯謊,“我得了絕癥,沒敢告訴。
”看到她哀傷的眼眸,班主任不再追問,但還是忍不住勸她:“他待你不薄呀,
當年你明明文化課成績很好,卻非要去當舞蹈生,老師和校長都不同意,他來學校后,
二話不說鼎力支持你;你的比賽名額被別人頂替,連跨國項目都放棄,
替你去討回公道……”班主任喋喋不休的感慨,將簡柔的思緒跟著一同拉回到過去。
說到最后,班主任輕嘆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膀。“我勸你還是將病情告訴他吧,
免得將來遺憾。”簡柔默默地點頭,“過段時間我會親自跟他說,請您暫時替我保密。
”班主任無奈應允。簡柔終于松了一口氣。去火葬場的路上,
她腦海里一直放映著過去的畫面。她和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他有了新歡,而她已經死了。
火葬場里,翻滾的火舌刺痛著簡柔的眼。火焰燒在殘骸上時,她依舊會感到痛。處理完一切,
她抱著骨灰盒,低著頭往前走。沒想到遇見了熟人。易安然與魏若雪并肩走著。
看到簡柔的身影,易安然顯然一愣,脫口而出問道:“你不是去舞蹈室了嗎?
”第4章簡柔抬起頭,她們六目相對。魏若雪嘴角帶笑,“好巧呀,居然在這里遇見阿柔,
你來做什么?”簡柔:“我來送送朋友。”說完,她將眼中的緊張藏好,看向易安然,
補充道:“我剛接到朋友去世的通知,她意外慘死于歹徒之手,她是個孤兒,
所以我來替她收尸。”易安然神情莫名,他心底升起一絲古怪,還欲追問,
江魏雪卻率先出聲。她面色哀痛,“你的朋友應該年紀和你一樣大吧,英年早逝啊!
”易安然看了簡柔一眼,沒有多說什么,挽著魏若雪走了。簡柔松了一口氣,腳剛邁出去,
易安然清冷的聲音卻又從背后傳來。“剛剛若雪的狗突發心臟病去世了,今天我要陪她,
晚上你不用等我回家了。”簡柔偏過臉,平靜地點了點頭。“好。
”從前易安然去陪魏若雪后,簡柔都會倔強地在客廳等他一夜,熬紅了眼也不去休息。
可現在,她只是把易安然當朋友看待。何況,她早就死了,將來陪在他身邊的人也不會是她。
獨自回家后,簡柔換掉了被雨打濕的衣服。等過幾天墓碑做好,她親手將自己下葬后,
便徹底了卻了身后事。她在房間枯坐到零點。風鈴的碎裂聲,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回魂只剩五天了。易安然一直都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傍晚,易安然的車才開進院落。
簡柔站在窗邊,遙望遠處。易安然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魏若雪挽著他的胳膊,
一路上兩人笑得甜蜜。簡柔有些失神。已經有三年沒見過易安然發自內心地笑了。
但很快她就釋然了。他找到了他的靈魂伴侶,她應該替他感到開心。五天后,
就算她魂飛魄散,她也能安心地去了。廚房里,魏若雪帶著圍裙忙前忙后,
易安然則靜靜看著她,滿臉愛意。做好飯后,魏若雪熱情地喊簡柔來吃飯。可她已經死了,
吃不了活人的東西。“對不起,我剛吃過外賣了。”被婉拒后,江魏雪也不惱,
“那下次請你來嘗嘗我做的飯。”簡柔轉身回到房間,手按在門把手上。她剛要關門,
門卻從外面被推開。易安然站在門外,臉上帶有薄怒。簡柔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拒絕的,我……”易安然卻仿佛沒聽見她的話,直勾勾盯著她的臉,
反問道:“不是說過外賣不健康嗎?”簡柔啞然,原來他在氣她吃不健康的食物,
不是為了魏若雪。她低下頭,連連保證以后不會了,易安然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她再次關門。易安然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許再拂面子。”簡柔失笑,
她沒猜錯,易安然果然是因魏若雪來警告她的。“忘了告訴你,她馬上要搬進來了,
以后你要習慣她的存在。”說話間,易安然緊緊盯著簡柔的臉。不過,簡柔始終面容平靜,
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簡柔不再鬧了之后,易安然卻有些不習慣。他心里升起古怪的感覺,
還欲再說什么,魏若雪站在樓下喊他下去吃飯。易安然走了。徹底消失在簡柔的視線中。
簡柔緊緊關上房門,將樓下的歡笑隔絕在門外。然后,將電話打給了陵園。
她想要在父母墓地旁給自己也買一個。不想,卻被告知旁邊的都已經賣掉了。無奈之下,
她只好拜托工作人員在附近給她留一個。做完這一切后,她如釋重負地倚在門上。忽然,
走廊傳來腳步聲。剛剛她太專注于打電話,沒有注意到樓上有人。她的心一揪。
剛剛說的話應該不會有人聽見吧?隨后,易安然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的語氣極盡溫柔。
“若雪,二樓的房間你隨便選。”簡柔微微放松。那兩人正忙著選房間,
大概是沒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魏若雪最后選在了簡柔的隔壁。簡柔松了口氣。
還好沒選她的房間。她的房間系有藏了她七魄的風鈴,那風鈴系上了便不能移動,否則,
會立馬破碎。不一會,外面傳來車子的聲音,工人們上上下下搬著東西。原來他們定的日子,
就是今天。身上殘留的血腥味令她作嘔,簡柔抬腳去到浴室。淋浴開得太大,
她都沒有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等她圍著浴巾出來時,發現魏若雪已經站在了她的窗邊。
而且她的手即將觸碰到她的回魂風鈴!第5章簡柔感覺靈魂一顫!她飛快跑過去阻攔魏若雪。
力氣沒收住,魏若雪摔在了地上。她正要去扶,卻被一聲厲喝喝住。“不許動!
”易安然慌張跑進來扶起魏若雪,對著簡柔喝罵。“你看看你是什么態度!
不就是一個房間嗎?至于動手?”魏若雪眼中一片愧疚,“那間房離安然太遠了,
我想換到這間,沒想到這是你的,對不起,我馬上走。”說完,魏若雪低著頭就要往外走。
易安然叫停了她的腳步。然后,視線落在后面的簡柔身上,表情冷了一個度。
魏若雪握著他的手,“安然,我不是故意跟阿柔搶房間的,我是真不知道。
”易安然眼中帶怒,指著簡柔,“若雪是這個家未來的主人,她想要這間,你就讓給她。
”他緊緊盯著她,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如從前那般鬧起來。可是她一直沒出聲,半晌后,
她深吸一口氣,“給我五天時間,我搬出去。”見簡柔如此乖順,易安然一時愣住了。
離開后,魏若雪并沒有去隔壁的房間,她轉身進了易安然的房間。簡柔伏在桌子上,
往紙上寫著治胃病的中草藥名字。當年,她爸爸下海前曾做過易安然的啟蒙恩師,
易安然感念恩情,在事故后,要照顧她,易家卻不同意,
說易安然一個沒長大的少年怎么能帶個累贅?易家為了逼他,甚至斷了他的資金。
他靠自己白手起家,當他躍身成為科技新貴后,易家才來求和。他是個工作狂,
不幸得了胃病,從前,一直都是簡柔替他熬中草藥,以后,她不在了,
只能將藥方留給魏若雪。忽然,手機震動一聲。魏若雪發來一張自拍照,
她的鎖骨上一顆新鮮的小草莓。簡柔握著手機,面無表情。從前,看到他們親昵,
她會躲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淚,如今,大概是已經死了,她的心沒有那么痛了。
一分五十九秒后,照片被撤回,緊接著魏若雪發來一條消息。“不好意思,我發錯了,
我是想問問,安然喜歡什么顏色的領帶,過幾天是他的生日,我想送他禮物。
”簡柔不會再被魏若雪刺激到,她平靜地將鏈接轉發過去。然后,她走到床邊,
捏碎了一個風鈴。雖然還沒到零點,但是這一天可以提前結束了。距離回魂結束,
只剩四天了。第二日清晨,簡柔聽到樓下的人在商量家宴,易安然要帶魏若雪去見家長。
沙發上,魏若雪摟著易安然的腰,“要不讓阿柔陪我一起吧?”聽到家宴,簡柔怔了怔。
八年來,她從未去過易家,因為不受歡迎。為了避免她的難堪,易安然也不愿她去。這一次,
易安然遲疑片刻,依舊拒絕。“去見家長我有些緊張,有個熟人陪著能好一些。
”在魏若雪哀求的目光中,易安然敗下陣來。他對魏若雪有求必應,看來真的很愛。
看到樓梯轉角處的簡柔,魏若雪揮了揮手。“阿柔,我沒有合適的禮服,可以借你的嗎?
”易安然也回頭看向簡柔。簡柔淺淺一笑,帶著魏若雪去衣帽間。十五分鐘后,她出來時,
卻看到易安然握著她的手機,神色古怪。“你訂做墓碑干什么?”第6章聞言,
簡柔汗流浹背,眼神躲閃。易安然自然注意到了簡柔的異常,忍不住問:“你為誰做的?
”簡柔小聲,“明天是我父母忌日,她們的墓碑舊了,我想替他們換新的。”提到去世的人,
易安然有些傷感,“明天我陪你。”簡柔愣住了,自從三年前表白后,
他再也沒主動說過陪她的話。易安然掠過她,去替魏若雪整理裙子。晚宴上,
易家人都圍著魏若雪,直夸美貌才情。簡柔孤獨地躲在角落,有些失神。曾經,
易家指責她學跳舞玩物喪志,對易安然沒有任何助力。如今,
他們卻將同是舞蹈演員的魏若雪捧上天。簡柔苦澀,原來易家只是不喜歡她這個人。
吊燈投射下來的光,晃花了她的眼。簡柔看著搖得越來越劇烈的燈,瘋了一般奔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她推開了站在燈下方的易安然。易安然順手拉走了身邊的魏若雪。
墜下的吊燈重重地砸在簡柔身上,鮮血濺到了不遠處易安然的臉上。他怔愣片刻,
要跑過去扶她,身后的魏若雪痛苦地開口:“安然,我的腳受傷了。”易母及時趕到,
催促著易安然,“魏若雪是舞者,腳可是她的命!”易安然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簡柔微弱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你的腿也受傷了。”這時,易安然才發現自己身上流了血。
易母焦急地勸他,“你快和魏若雪去處理傷口,簡柔交給我吧。”易安然不再猶豫,
轉過身扶起魏若雪。待他們走遠后,易母看向地上趴著的簡柔,滿臉傲慢和嫌棄。
“你就自生自滅吧!死了最好,死了就不會拖累安然!”簡柔獨自一人拖著殘破的身體回家。
躺到床上后,她發呆了許久,直到風鈴破碎,才打斷她的思緒。距離回魂結束,只剩三天了。
三天后,她再也不會是易安然的累贅了。簡柔一夜未眠,凌晨四點,樓下傳來輕微的悉索聲。
她從門縫中看到客廳的畫面。易安然舉起一瓶猛烈的白酒往喉嚨里灌。
簡柔知道這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現。她下意識想下樓。從前,發現他不顧身體去喝烈酒,
她便會去安慰他。可剛走兩步,她的腳就被膠住了。易安然已經放下酒瓶,她又退了回來。
即將掩住門之時,她看到易安然將白酒往腿上的傷口上澆。而他面無表情,
仿佛沒有痛覺一般。不知過了多久,樓下的易安然醉了,倒在沙發上,
而簡柔的雙腳早已站得麻木。一陣烈風呼嘯,吹開了客廳的窗。怕易安然感冒,
簡柔下樓將他扶回房間。她將他放在床上。易安然卻突然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
簡柔僵愣住了。易安然卻快速扒下了她的外套,將她扯到了床上。床榻上。
易安然用手指輕輕描摹簡柔的面龐,滿眼愛意。他的唇湊近她的臉。簡柔驚慌地推開他。
他不滿地叫了一聲,“若雪……”瞬間,簡柔石化在原地。易安然竟然將她錯認成了魏若雪!
她落荒而逃。一整夜,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直到晨光微熹,她帶著骨灰盒去了墓地。
她跪在父母的墓前,“爸媽,您們去世后,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
他是我的精神支柱,沒有他,我根本活不到21歲,所以,我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可是,
還沒來得報答他,我就死了。”“看到他的壽命只剩半年時,我的心真的很痛,
既然生前沒有機會回報他,死后我總要為他做點什么,
我以魂飛魄散為代價替他換了七十年壽命,您二老別怪女兒不孝。”“他遇到了想結婚的人,
我愛他,怎么忍心看他剛過上幸福生活,就早早殞命!犧牲自己來救他,我甘之如飴!
”說完后,簡柔去附近將她的骨灰盒下葬了。摸著墓碑上她的名字,簡柔有些恍惚。
冰涼的觸感提醒她,原來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她在自己的墓前站了好久,一回頭,
對上了易安然的視線。“說好一起來看叔叔和阿姨,你怎么不等我?”簡柔慌了。
第7章簡柔故意用身子擋住身后的墓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易安然對著她父母的墓碑拜了三拜,放下祭品后,轉身離去,沒有多看簡柔一眼。
只要他看一眼,就能發現她身后的墓碑。不巧此時,天下了小雨。易安然不喜歡隨身帶傘,
從前往往都是簡柔帶著的。今天也不例外。簡柔快速跑過去,替易安然撐傘。
她垂下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不顧雨水打在身上,易安然連忙與她保持一米距離。
臉上還帶著薄怒。他質問:“昨晚,你去我房間干什么?”簡柔開口要解釋“你喝醉了,
怕你著涼”之時,易安然卻冷冷地開口:“昨天我和魏若雪在易家定下了婚期,就是下個月,
請你跟我保持距離!”簡柔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入肚中。昨晚她確實和他有了肢體接觸,
貌似沒什么好解釋的了。簡柔平平靜靜地祝賀他:“恭喜!”見到簡柔如此平淡,
易安然愣了片刻,干巴巴地開口:“到時候請你來做伴娘。”簡柔在心里自嘲,可惜,
沒機會看到他身穿婚服的樣子了。許是見她乖巧,易安然要她上車一起回家。
邁巴赫劃過雨幕,車上的人一路無言。昨天折騰了一天,易安然去補覺了。
簡柔拿上手機輕手輕腳出門。倒計時第三天,她要去跟劇院里的人告別。舞臺空蕩蕩的,
剛有一場表演落幕。她跟伙伴們一起收拾舞臺上的道具。“阿柔,《青鳥》你籌備了四年,
打算什么時候跟他告白?”青鳥,神禽也,書信傳思慕。她是個舞蹈天才,這些年,
獲得了不少的獎項,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編舞的能力。《青鳥》是她花費數年心血,
自編自跳的舞蹈。可是,還沒來得急表演給易安然看,他就要結婚了。而她,也已經死了。
“沒有了,他要結婚了。”她輕聲道。對方明顯一愣,還欲說什么,看到簡柔眼中的落寞,
訕訕地閉上了嘴。伙伴們怕說錯話傷到簡柔的心,全都轉身去后臺默默工作。
簡柔望著昔日里朋友們的背影,喃喃低語:“再見,祝你們全都前程似錦。
”有人感知到簡柔有些奇怪,偏偏此時巨大的音箱響起,將她的低語掩蓋過去。
單方面跟伙伴們告別后,簡柔轉身要去找對她恩重如山的編導師玄。剛回頭,
就發現師玄站在她的后面。他緊皺著眉。“簡柔,你說什么再見?
我馬上要派你去當主舞參加一個比賽。”簡柔怔了怔。師玄卻誤以為她太高興了,
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繼續說道:“你自編自跳的《青鳥》,我覺得很有潛力,
如果你去參賽的話,很大概率能拿一個青年舞蹈家的獎杯。”簡柔攥緊拳頭。
她一直想要一個獎杯,可是,她早就死了,再也不會有機會。最終,在師玄期待的目光下,
她嘴角咧開一絲慘笑。“對不起,編導,我打出退出舞蹈圈,今天來,就是跟您說這件事。
”師玄愣了好久才回過神,連連追問,“為什么?”簡柔欲言又止。剛要胡亂扯個借口時,
師玄拍了拍她的肩膀。“因為他吧,我聽說他愛上了一個國外的舞蹈演員,前幾天,
他來找我,要安排那個人進劇院。”這家劇院是易安然的產業,從前,
為了能夠多給簡柔機會去表演,他特意替她買下了一家劇院,請了最好的編導給她當老師。
簡柔垂著眸,師玄嘆了口氣,“花費四年心血準備的《青鳥》,放棄太可惜了,
要不明天你過來,我給你錄制一段視頻,你留下珍藏。”簡柔的心微顫,點頭答應。
四年的心血也算是有始有終了。正好將視頻當作生日禮物,連同貝殼手串一起送給易安然。
她在劇院彩排一下午后,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易安然在玄關處,一邊打電話,一邊穿鞋,
“若雪,你等我,我馬上去。”簡柔攔住了門口的易安然,“后天是你的生日,
你可以回家跟我過嗎?”她知道,后天他會很忙。易家和魏若雪一定會替他辦大型生日宴會。
不出意外,易安然一定會拒絕。所以在他開口前,簡柔立即搶先補充道:“半個小時就行,
不,十分鐘也行,你可不可以讓我為你過最后一次生日?”她眼神祈求。
也許是簡柔的姿態太低,易安然心軟了。“好。”第8章倒計時第二天的上午,
簡柔如約來到劇院。卻發現昔日里的小伙伴們匆匆忙忙地布置著舞臺,沒有一個人看她,
她心里升起一絲古怪。眼看著快要到時間,她獨自走向化妝間。剛推開門,
卻看到里面盛裝打扮的魏若雪,以及她身上穿著的《青鳥》的舞服。
“安然要我來做《青鳥》的主舞,這個愛情主題的舞蹈,還是我來跳更合適。”她這樣說。
恰好此時,師玄路過,他眼含歉意,低著頭走了。魏若雪見沒有人,關上了門,
臉上的和煦在轉身的瞬間化為濃濃的惡意。“安然告訴我了,你喜歡他,他可是大你七歲,
你居然會有那種心思!不過,他怕我介意,已經答應婚后讓你搬出去。
”簡柔跌跌撞撞地走出化妝間。魏若雪不加掩飾的嘲諷,令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她將一顆真心捧給易安然,沒想到他居然將她的愛意告訴魏若雪!狠狠踐踏她的心!而且,
從前她的比賽被人頂替時,都是易安然用盡手段去幫她討回公道。可如今,
他卻親手將她的名額送了出去!她馬上就要離開了,只是想在死前跳一遍自己的舞蹈而已!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顫微微撥通了易安然的電話。“是你要她代替我去當主舞的?
”“她剛回國,迫切需要作品站穩腳跟,你還年輕,未來有很多機會,
你就讓給她一次又如何?當初讓你學舞蹈不過是緩解心情,又不是真讓你去當什么舞蹈家,
反正有我養著你,你無需拼搏去拿獎。”簡柔的心一寸寸碎裂,她一直引以為豪的事業,
原來在易安然眼中一文不值!更何況,她沒有未來了,今天是最后一次跳舞的機會。
易安然的聲音漸漸從電話里傳到耳邊,他的身影出現在簡柔身后。“若雪給我看了劇本,
沒想到你對我還有那種心思,這個舞任何人都可以跳,唯獨你不行,
我必須要斷了你這種心思!”他的視線冰冷。簡柔僵在原地。原來是怕她對他還有非分之想。
可她真的不會了。她只是想給熱愛的事業一個終結,給無果的愛情一個告別。
震耳的音樂響起,帷幕拉開。簡柔靜靜地站在觀眾席,看著舞臺上的青鳥翩翩起舞,
向心愛之人傳遞思慕。在她夢中上演無數次的場景,如今卻出現在他和另一個女人身上。
魏若雪的動作根本不到位,完全沒表現出《青鳥》的精髓,她的腳有傷,剛跳一幕就要休息。
帷幕雖然落下,但是,表演仍在繼續。易安然單膝跪下,掏出鉆戒向魏若雪求婚,
魏若雪一臉嬌羞點頭答應。未及時關閉的攝像機剛好錄下了這一幕。
舞臺上的青鳥追求到了她愛的人,而觀眾席上的她也該退場了。
歡聲笑語和祝賀從四面八方傳來。她用手捂著心口,卻發現心沒有想象中的痛,
大概是真的要死了。將舞臺留給主角,她這個配角轉身離開。
然而魏若雪卻沒給她離去的機會,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阿柔,我剛接手《青鳥》,
不太熟悉,你可不可以來指點一下?”畢竟是她四年的心血,簡柔猶豫片刻答應了。
第二幕是水上舞臺,這一次,簡柔站在了舞臺側方,方便觀察魏若雪的動作。
當魏若雪正在做一個高難度的旋轉動作時,側方的道具花盆意外墜落,
將來不及反應的簡柔砸得頭破血流。舞臺下方的易安然瞧見了這一幕,拔腿朝簡柔奔過去。
與此同時,水中央的魏若雪尖叫一聲,重重地摔在了水里。易安然的腳步一頓,只猶豫一會,
便做出決定。他跳入水中,救出墜落的魏若雪。渾身濕透的魏若雪吐出一口水,
虛弱地開口:“阿柔應該是氣我當主舞,才故意打碎花盆害我受驚,安然,
要不我將主舞讓給她吧。”第9章說罷,魏若雪揉著腳踝,神情痛苦。易安然咬牙,
眸中跳動兩簇怒火。“簡柔,本以為你學乖了,沒想到這么惡毒,真是沒教養!
”他絕情的話朝簡柔一字一字砸來。頓時,簡柔喉嚨哽咽起來,嘴唇忍不住哆嗦。
血一點點流入眼中,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易安然了。
這還是那個視她如寶、愛她如命的人嗎?從前上學時,一些惡劣的同學嘲笑她是孤兒,
戶口本只有一頁,有娘生沒娘養,易安然跑到校長辦公室,
逼家長帶著口無遮攔的孩子給她鞠躬道歉。如今,這話卻從他口中說出!
簡柔直感覺心臟仿佛活生生被捏碎!望著易安然攙扶魏若雪離去的背影,她想到什么,
用盡全力嘶吼:“不是我做的,可以查監控。”師玄卻上前一步,“監控昨天剛壞。
”舞臺下,不知是誰,驚呼一聲,“昨天她來過,該不會是她弄壞的吧?”頓時,
肆意的譏諷和辱罵如潮水般傳入簡柔的耳朵,她被千夫所指!
明明昨天還對她和善的伙伴和恩師,今天全都對她惡言相向!易安然臨走前,
那句“你太讓我失望了”回蕩在她的耳旁,久久不能消散。鮮血徹底糊住了她的視線。
那一刻,簡柔感覺她被全世界拋棄了。用了八年時間,直到今時今日,她終于學會了獨立。
當只剩下孤身一人之時,不得不自立。不過,她很快要魂飛魄散了,不必孤單地活在世間。
簡柔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直到天黑,家中依舊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她燒掉了曾經的照片,打包了所有衣服,約了快遞明天上門。做完這一切后,
她如釋重負地躺在床上,摩挲著手中的貝殼手串。明天,將親手做的生日禮物送給易安然后,
她就能安心離開了。不一會,別墅的門被人推開,易安然攙扶著魏若雪回來了。
看到簡柔的身影后,易安然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他看都沒看她一眼,扶著魏若雪徑直上樓。
簡柔一直在走廊等著,目光執著。“明明從前你很信我,為什么現在不信了呢?”她不懂。
易安然眼中冰冷。他說:“從前的你很乖很懂事,是你先變了,還學會撒謊害人了。
”簡柔死死攥緊衣角,小心翼翼問出口:“那你……明天還會回來嗎?
”親手將生日禮物送給他,是她最后的遺愿。易安然沒想到簡柔突然轉換話題,愣了一下,
后知后覺才記起和她的約定。他道:“要是你誠心和若雪道歉,明天我就允許你給我過生日。
”簡柔眼底的絕望頓時化為希冀。她時日無多,浪費不起時間。轉身要去叩魏若雪的門,
易安然卻叫住了她。“睡了,明天再道歉吧。”風鈴又碎掉一個,只剩最后一天了。清晨,
簡柔恭敬地給魏若雪鞠躬道歉。當著易安然的面,她一笑置之,“小孩子不懂事,
我哪會跟孩子一般見識。”她故意加重“孩子”兩個字,意在提醒簡柔的身份。
趁易安然不注意,魏若雪將簡柔拉到角落。“阿柔,怕你難過,
我特意求安然給你一個出演的機會,不過伴舞都已有了人選,怕是不行,
我覺得道具石頭不逼真,不如你來客串一下?”簡柔怔住。易安然他要,
要她演石頭被魏若雪踩在腳下嗎?為什么,易安然不僅要踐踏她的愛情,還要踐踏她的尊嚴?
她直截了當拒絕。抬眼對上了魏若雪的嗤笑。簡柔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雙腿麻木。
她很想沖上去問問易安然為什么。但是,目光觸及易安然和魏若雪牽在一起的手后,
她搖搖頭。算了,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她的心已經麻木。原來痛到一定程度后,
真的不會再痛了。這一天里,她反復擦拭著貝殼手串。等到晚上十點,易安然依舊沒有回來。
她撥通了易安然的電話,卻是魏若雪接的。“安然在試婚服呢。
”簡柔固執地問:“他多久能完事?”魏若雪語氣譏諷,“簡柔,他都要結婚了,
你還糾纏他,你要不要臉?”說完后,電話被掛斷。簡柔眼神空洞,嘴角卻掛著笑,
提筆寫下了絕筆信。【祝你新婚快樂!】桌子上,冰淇淋蛋糕開始融化,奶油花朵枯萎。
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她徑直走到室外,將手機關機扔進草坪。漫天風雨送一人。
最后一個風鈴破碎,她的身體消散在風雨中。第10章黃泉之下,鬼火點點,幽冥森森,
亡靈低泣,訴說著世間的哀怨。奈何橋兩旁,彼岸花開,引領著亡魂的歸途。
簡柔不同于一般的亡靈。她游蕩在黃泉路上的靈魂,虛弱透明,仿佛一觸即碎。
這是靈魂即將魂飛魄散的表現。剛下黃泉之時,她就接到了黃泉當鋪的主人,
黃泉使者的傳話。陰司的聲音自虛空中傳來,激蕩著她搖搖欲墜的靈魂。“簡柔,
速來黃泉當鋪,簽字畫押后,換命才能生效。”剛剛陽間的時間零點已過,她于漫天大雨中,
消散在易安然家的院子里。本以為靈魂會直接在陰陽兩界消散,
沒想到居然還會再次來到冥界。稍加思考便知,這應該是黃泉使者的手筆。在陽間,
她已經了卻了全部遺愿,雖然最后依舊留有遺憾,沒能親自將自己親手制作的手工貝殼手串,
在易安然的生日那天送出,但她將禮物和賀卡留在了桌子上,等他試完婚服回來后,
應該就能看見。想到此,簡柔勾起了嘴角,微微淺笑。她最后的愿望就是,
用她的三魄七魄去給他增添七十年壽命。做完這件事后,
她便可以了無遺憾地消散于陰陽兩界了。黃泉幽深,陰風陣陣。簡柔的靈魂飄蕩在空中。
遙遙遠望,九幽之巔,視線所及最高處的冥山山頂亮著微弱的燈,驅散著黃泉的黑暗與陰寒。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那山巒之巔的宮殿,長生殿。那是黃泉使者的居所,冥界有名的黃泉當鋪。
她就是在那里當掉了靈魂,替易安然增添了七十年陽壽。一路上,哭聲凄厲,令人膽寒。
七天前,初到黃泉時,她被這陰森恐怖的哭喊嚇得心驚膽戰。這條路上,
周遭的魂魄叫得越凄厲,彼岸花開得就越妖艷。當花朵盛開之時,會有攝人心魄的魔力,
勾著亡靈的魂魄,回憶起生前最痛苦的記憶。七天前,簡柔偏過頭,
視線不經意被一朵綻放的彼岸花吸引,瞬間,她的靈魂被彼岸花的花蕊吸去。
記憶回到死前被分尸肢解之時,歹徒一刀刀砍在她的身上,砍碎她的骨骼,切斷她的皮肉,
痛徹心扉的感覺從肉體傳遞到靈魂。本以為這就是她記憶中最痛苦的事情,
在彼岸花迎風飛舞之時,她的思緒被拉回到更遙遠的從前。瞬間,時間飛速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