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纏著他們不放呢?
沈朝寧在這一瞬間,突然感到了一陣憤怒。
對,她的確懦弱,可她跟阮清韻,或者太子,根本就沒關系。
大家本來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偏偏阮清韻要站出來搶她的簪子,君曜野這位太子還要站在她的一邊,用強權壓人。
沈朝寧上輩子被指指點點,總是會遭遇這種情況,別人以各種各樣的緣由站在制高點上,說她不好。
若是一直要忍下去,那要忍到什么時候?
謝硯深還沒有開口,沈朝寧突然往前一步,站在謝硯深的面前,跟君曜野對視。
“這位公子,買賣東西講究先來后到,你憑什么要橫刀奪愛?您若是認為送藥給我們不對,那便將藥收回,我可以立即派人取過來還給您。”
沈朝寧眼里仿佛帶著強烈的憤怒,她爆發出了一種攻擊性。
君曜野看著她,半晌沒有吭聲,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清韻在一旁都有點著急了。
沈朝寧到底在發什么瘋啊?
她怎么敢以這種語氣對太子說話?
送出去的藥材還還回來,虧她想得出來!
“表妹,我只是喜歡那枚簪子,又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你為什么要如此惱火?”
沈朝寧看著阮清韻:“那表姐,為什么我看中的簪子,你會再次看中呢?你若是真懂得姐妹之間的情誼,總該先讓讓我吧,我比你小,也比你先看中這件首飾,憑什么你想奪就奪,你是在以關系壓人,還是真想讓我對你匍匐在地,跪著求著讓你留下簪子?”
“我已經跟你說過一遍了吧,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么情誼可言,我跟你之前根本就不認識,我在鄉下長大,你在京城長大,我已經嫁給謝硯深,沈家也不喜歡我,你憑什么以為我會讓給你?”
沈朝寧一下子就爆發了,她的爆發讓阮清韻臉色都變白了——她本以為胸有成竹能讓沈朝寧把東西讓出來,沒想到對方發了大火。
謝硯深就不管管嗎?他的娘子表現出這種樣子,一點淑女的氣質都沒了。
而就在這時,君曜野突然盯緊了沈朝寧:“你就那么喜歡這枚簪子?”
“對,我喜歡的東西誰都不讓。”沈朝寧心情真是差勁。
她知道自己不該對阮清韻或者君曜野怎么樣,可她更清楚,要是忍一次兩次,別人只會蹬鼻子上臉。
君曜野是太子又如何?
沈朝寧知道如今的太子尚且沒有實權,更清楚以后的謝硯深跟君曜野必定會站在對立面上。
兩人政見不合,君曜野很早就開始打壓謝硯深,登基以后更是變本加厲。
因謝硯深跟如今的陛下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可后來陛下病倒了,被皇后和她的母族架空了,那謝硯深自然成了太子一黨的眼中釘,肉中刺。
沈朝寧知道謝硯深一心為百姓,根本就沒有要跟君曜野爭鋒的心思。
可后來,他仍舊被君曜野逼得無法在朝堂立足。
那一年,明明謝硯深都跟她商量好了,他會辭官回鄉,他們去過些平淡日子,遠離那些紛紛擾擾,可君曜野突然下了圣旨,讓謝硯深處理江南的匪患。
謝硯深奔波了很久,回來后瘦了一大截,養好病后,他又打算帶著妻女離開。
可好不容易他們準備好一切,謝硯深卻一病不起,最終離世。
沈朝寧上輩子沒見過幾次太子,內心卻早已恨上了他。
為什么一國之君就可以草菅人命。
謝硯深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一直都是皇上心中的良臣,其他臣子看中的天賦絕佳之人,偏偏君曜野不懂得忠奸之分,非要將謝硯深磋磨致死!
沈朝寧還問過謝硯深,他是不是真做了什么錯事,才會讓太子接連針對,可謝硯深什么都沒做錯,君曜野只是單純厭惡他而已。
他們是不同的立場。
謝硯深再驚才絕艷,也大不過皇權!
別以為她沒看出來,在祖母的壽宴上,君曜野看謝硯深,眼神中就有些隱隱的厭惡。
沈朝寧記得謝硯深前不久在家歇了半個月,就是因跟君曜野意見不合,選擇了避其鋒芒。
既然他們擺明了會站在對立面上,沈朝寧就不想忍了。
她的突然爆發,可以被視作婦人發瘋。
可謝硯深要是護著他,那就是跟太子做對抗了。
沈朝寧心知肚明,謝硯深一定會護著她的,這個男人不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果然,她剛說完不讓,謝硯深就要把她往身后拉。
沈朝寧轉頭,故意惡狠狠地對謝硯深道:“你別拽我!這是我和表姐之間的事,是我喜歡的簪子,憑什么我要讓給別人!”
只要不讓謝硯深跟君曜野正面交鋒,那他們的問題就只會停留在小打小鬧的階段。
沈朝寧刻意對謝硯深暗示。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謝硯深突然間伸出手,擦了擦她因為恐懼眼角不自覺滲出的眼淚。
怎么可能不害怕?
沈朝寧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未來的帝王,更清楚她的相公絕不會委屈她,讓出那枚簪子。
所以,她只想竭盡所能,將事態控制在兩個女子之間的爭斗上。
“你喜歡的簪子,當然是你的。”
謝硯深的聲音出奇的溫和,眼神也是出奇的溫柔,就仿佛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他理解她。
沈朝寧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惡。
他這樣看著她,她一下子就想哭了。
謝硯深拉住沈朝寧的手,讓她站在他的身后,隨后也不卑不亢的姿態對著君曜野拱了拱手:“君公子若是想要這枚簪子,大可以讓店家再去尋一枚,我夫人先得到的東西,誰都不讓。”
原本君曜野的目光一直放在沈朝寧身上,謝硯深一開口,他回過神,嘴角勾起一抹說不透的笑:“謝大人真是好膽色,什么都不讓,無非只能保證原狀不變;可若是讓一步,得到的就會更多。只是一枚簪子。”
謝硯深搖搖頭:“請君公子高抬貴手,京城是天子腳下,強買強賣之事,從來不被準允;陛下仁慈,體恤百姓,是天下之福。”
君曜野目不轉睛地盯著謝硯深……身后的沈朝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