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難看,忍不住訓斥妻子:“誰讓你跟孩子這么說話的?你讀了那么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都說了要對朝寧好,她既然出嫁了,就是客人了,你怎么能這樣對她?”
葉婉芝的表情變得無比委屈:“老爺,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沈明修顯然失去了耐心,一巴掌打在了葉婉芝的臉上!
“閉嘴,婦道人家胡言亂語,就知道給我找麻煩!”
甩完黑臉,沈明修又繼續(xù)扮白臉,他笑著對沈朝寧道:“朝寧,你母親是急糊涂了,她是為了你表姐的事煩心……賢婿,你也別站在那里了,都是誤會,誤會!我們坐下喝杯茶!”
沈朝寧還是想直接一走了之,但謝硯深遠比她能屈能伸。
他對沈明修道:“既然只是誤會,那筆銀子便不一定查不出來路。說不定與您無關(guān)。所以,岳父岳母是不是可以說正題了?”
沈明修對葉婉芝使了個眼色。
即便葉婉芝被打了一巴掌,然而對丈夫一向推崇的她卻毫無怨言地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她看向女兒,語氣有些不冷不淡:“你表姐昨日被太子派人送回來,就把自己窩在房間里哭了一通。我打聽過才知道,原是因為你在首飾鋪撞見太子,招惹了殿下,連累太子遷怒于她。”
“朝寧,不是我故意說你,我和你爹雖對你疏于管教,但你既已為人妻,總得有個賢良的模樣,不能意氣用事——沒人會像父母這樣包容你。”
“你能嫁給謝硯深,我和你爹很欣慰,但你別忘了,沈家還有別的未出閣的姑娘,比如你表姐。前不久,太子已向我們表露過心思,待時機合適,他便會上門求娶清韻。若能讓清韻入東宮當太子側(cè)妃,將來她便是皇妃,她這位置可比謝硯深的前途要緊得多。”
“沈家好不容易有這層機會攀親,誰都不能掉以輕心,你怎么就這么不識時務?一枚簪子讓出去又能如何?你夫君對你那么好,多少珍寶買不來?”
說著說著,葉婉芝語氣里的怨氣又變濃了。
沈朝寧看著母親:“您到底有什么話要說?就是為了教訓我嗎?反正在你們眼里,我受的委屈不算委屈,但凡見著表姐,我就該處處忍讓。你們總有千百般理由,所以,廢話少說些吧——你們只需告訴我,叫我來到底要做何事。”
“沒什么大事,明日太子邀請你表姐去東宮做客,順便也邀了你。他想跟沈家和謝家打好關(guān)系,我們就該承他的好意。你明日好好梳妝打扮一番,跟你表姐一同前去。別亂說話,更別再觸怒太子殿下。你若還要三番五次惹事,讓家里人替你收拾爛攤子,那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女兒。”
葉婉芝冷著臉,顯然壓抑著情緒。
沈朝寧點點頭:“還有別的事嗎?”
“……記得穿得體面些,別丟了沈家的臉,別的就沒了。”
沈朝寧再次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和夫君就先回去了。您和父親日理萬機,有許多正事要忙,往后若有事,讓下人來說便是,女兒嫁了人就不是沈家人了,不好總是上門去叫……”
“嫁了人不代表不是沈家人!”葉婉芝打斷道,“怎么不能叫?下次叫你,你就自己來,何必非得讓姑爺跟著?”
站在一旁的謝硯深適時淡聲道:“望岳母體諒,我是怕旁人欺負了內(nèi)子。她生性膽小靦腆,沒什么心機算計,我怕她言語不當,惹岳母生氣,內(nèi)子說的對,進了謝家門,便是謝家人,請岳母多體諒,少讓朝寧奔波。”
被女婿嗆了一通,葉婉芝一口氣沒上來,憋得臉發(fā)青。
沈明修卻不敢多言——那筆鹽礦銀子的確是他貪了,他還得倚仗著女婿。
他小心翼翼地問謝硯深:“賢婿,陛下真要追查到底嗎?若是方便,還請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那筆銀子我實在是……”
“岳父最好盡快把銀子還回去。”謝硯深打斷他,“那筆銀子有專門的官銀賬目記載,若想徹查來源,很快便會水落石出,到時后悔就晚了。若您還未動用,盡早歸還,我自會幫您周旋。”
沈明修一臉為難:“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家中開支實在太大……”見謝硯深已沒耐心聽,他只好低聲答應,“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湊齊。”
謝硯深拱了拱手:“那小婿就帶內(nèi)子告辭了,岳父岳母,改日再敘。”
待二人離開,葉婉芝轉(zhuǎn)頭打開一扇暗門。
阮清韻從門后走出,柔聲道:“舅母不必為難,我知道您為我好。既然表妹依舊不知悔改,那往后讓她吃些苦頭,或許她就明白了。”
她轉(zhuǎn)而用關(guān)切的目光看向沈明修,“舅父,那筆鹽礦銀子您得盡快還上。我即將入住東宮做側(cè)妃,這事若傳出去,我的顏面何存?”
沈明修愈發(fā)愁眉不展:“家里哪有那么多現(xiàn)銀?我的俸祿養(yǎng)不起一大家子,鋪子收益又不好,我原想著那筆銀子無人追查才截下的。如今銀子還未動用,可再過些日子就要清還每月的欠賬了,沒了這筆銀子,如何周轉(zhuǎn)?”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看向阮清韻,“清韻,你去求求太子如何?讓他撥些銀子給你……太子是皇親國戚,必定不缺這點錢。”
阮清韻臉色一沉:“舅父說什么胡話?太子乃我未來夫婿,我怎能將他當作賬房先生?”
“是是是,我糊涂了。”沈明修擺擺手。
“都怪謝硯深!他明明有本事幫你平賬,卻偏要袖手旁觀,非得讓你自己解決!”
理智上沈明修知道葉婉芝的話不合邏輯,畢竟官銀不能用私錢填補,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跟著埋怨起謝硯深——不說別的,都是一家人,他為何不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幾句?
他一直當個沒油水的四品官,實在是沒法養(yǎng)一大家的,這不才鬧出了事端?
另一邊,沈朝寧隨謝硯深回到府中,臉色始終陰沉,怒意幾乎要從臉上溢出來。
謝硯深將她抱進臥房,安置在榻上。
沈朝寧仍舊坐在那里生悶氣——她不是氣別人,而是氣自己。
重生至今,她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什么忙都幫不上,還要拖累夫君為她出頭,簡直就是個廢物!
正越想越氣時,謝硯深拿著一條濕毛巾朝她走來,溫聲道:“抬一抬臉。”
她下意識抬頭,任由謝硯深輕輕擦拭著她的臉頰——方才流淚時,他已不動聲色地替她擦過了,如今卻還要細致地再為她擦一遍。
這個男人對她的照顧實在細致入微。
他若娶個家里不連累的妻子,日子不知要順遂多少倍,偏偏娶了她……
“謝硯深,”她認真看著他,輕聲道,“你整日為我家這攤爛事操心,有沒有后悔過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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