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賊而已,至于動用五千兵馬來追殺我?我落水被救,
死對頭也落水被救你至少換個方式好吧!隨著他越靠越近,我只想喊,「死腿快跑啊!」
1看著躺在炕上尚未醒來的熟悉面孔,我攥了攥手里的麻繩,心道,「竟然追到這里了,
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心一橫,剛要動手,外面傳來蒼老的女聲,「阿苑姑娘,
幫我把屋里的雞食盆拿來好嗎?」「來了!」嘴比腦子快,我直接先答應出去了。
我被追兵追了很多時日到了山崖邊,不慎掉入懸崖,好在懸崖下有條河,
不知道漂了多少日到了這個小山村附近,是王大娘救了我。我收起麻繩,
回頭瞪了一眼炕上的人,既然我的蹤跡被他們尋到,東西可不能被找到。
摔下懸崖不小心崴了的腳已經不痛了,但我還是無法走很遠。拿著雞食盆到了院子里,
看著大娘忙得不亦樂乎,能下地走路后我時常幫著她干些活兒,也是想讓自己盡快恢復。
大娘招呼著我,接過雞食盆,「阿苑,今天腳感覺怎么樣?你瞧瞧真是緣分,
我在河邊撿到你,又在河邊撿到了這個小伙子。」看到我出來,
大娘養的狗大黃跑出來在我周圍轉圈圈。我摸著狗頭,心里卻泛起寒意,
緣分……當真是可怖的緣分!當時那人劍直指我的心口怒喊,「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
的聲音,嚇得我到現在還心有余悸。不知道沈澈為什么也會掉進這條河里,
那么巧也被大娘救了。我只是一個賊,沒有殺過人,但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萬一沈澈身后的五千兵馬通過他找到這個村子,然后找到我,
我不敢想象這個村子包括大娘會遭遇什么。大娘和我說,
她的兒子兒媳幾年前在去城里打工的路上被山匪所殺,這一帶都不算太平,尤其這段時日。
看著她握著我的手聲淚俱下,我于心不忍啊!我的心一頓,思忖片刻,
不能在大娘面前暴露身份,更不能在這里殺了沈澈。2沈澈醒了。我不敢進屋去看,
順手抄了個燒火棍藏在身后站在門口,摩挲著胸前的項鏈,那是塊魚狀的小玉佩,
約有四分之一手掌那么大,樣子圓潤精致。每當我心有不安的時候,把它握在手心,
總能讓我冷靜下來。幸好掉下懸崖又漂那么遠還沒有丟,我覺得它是我的保命符。
但看著大娘屋里屋外忙活,我還是放下了燒火棍進屋幫忙了。「你……」
沈澈坐在炕上倚靠著墻,面色煞白,形容虛弱,看著我進來眸子睜大,
似是一眼就瞧見了我的玉佩,我連忙塞進衣服里。村里沒有大夫,
生個病受個傷用自家采的草藥就行,大娘在給他包扎手臂的傷口,我笑著走過去,
不顧他眼中的威脅,拿著手里的抹布直接捂住他的嘴。「哎呀,這位公子醒了,擦擦臉吧!」
「你!」沈澈一句話說不出來,任由我給他擦臉。大娘包扎好后,看著我就笑,
「我就喜歡阿苑,有眼力見兒,我這兒好久沒來這么多人了,」高興得搓著手,
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聲道,「這段時間聽村里人說,外面有動靜,
我這個老婆子不懂那么多,你們就先在我這里住著,我這里啥都有,不著急走。」
大娘熱情又非常有活力,每次握著我的手,都感覺她能一只手抬起我。看著她又出去忙活了,
我慢慢靠近沈澈,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對著他,悄聲道,「竟然還追我到這里了,說吧,
你想怎么死?」沈澈根本不理我的匕首,彎彎的眉眼挑著眉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
你想在這里殺了我?」的確不能,沈澈要是死在這里,不知道要給大娘帶來多少麻煩。
趁著我猶豫,沈澈突然大喊,「大娘!」!我心下一驚,他喊什么?!聽到開門的聲音,
我趕緊藏好了刀,又恢復人畜無害的模樣,連忙解釋,「沒事大娘,他一點事都沒有,
我來照顧就行。」「啊,好,」大娘的手里還粘著泥土,以為屋里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跑回來,
聽到我的話后松了一口氣,「辛苦阿苑了,小伙子你好好待著,大娘晚上給你們燉個雞吃。」
聽著如此溫暖的話,是我從未感受過的幸福。大娘出了屋子后,我扭過頭,
看到沈澈咧著嘴笑,一臉的幸災樂禍。他是故意的!「你怎么叫阿苑了?這不是你的名字吧?
大娘不會不知道你是個賊吧?」他在威脅我。我哼了一聲塞回匕首,忍著怒氣道,
「那個破布早就在我掉下懸崖后丟了,我現在身上也沒有,你這傷白裝了。」
沈澈齜牙咧嘴地坐直身子,微微皺起眉頭,和我說,「不管東西丟沒丟,我是官,你是賊,
偷了東西就想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什么意思?他那挑釁的話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很想沖著他那漂亮眼睛給他一拳。但我沒有,心思一轉,說,「你應該只是個什么小將軍吧,
還得聽人命令呢,我是賊,想抓我得要衙門捕快來,你?管不到我。」
我自以為的回擊并沒有什么用,沈澈哎呦哎呦地叫著不聽我說話,就說自己好疼好累,
要躺下。真不知道這人的反差為何如此巨大,之前還對他心有余悸,現在他如此自來熟,
不知道有什么心思。貓與老鼠怎能和平共處?我不能坐以待斃!3「大黃,咬他!」
一早上我站在雞圈門口往里扔玉米粒喂雞,沈澈坐在門口摘菜,隨意束了發,挽起袖子,
看到他這么安逸,我可不安逸了。我知道沈澈想用懷柔之策套出東西的下落,
整日眼睛盯著我笑,似乎我會隨時從懷里掏出那破布一樣。大黃又在轉圈圈,
分明聽不懂我說什么,我用玉米粒朝著沈澈砸去,又說了句,「大黃,去咬他!」
似乎看懂了我的手勢,大黃快樂地沖進沈澈懷里撒嬌。拜托狗狗,
不是這個意思……沈澈從頭上拿下玉米粒,邊摸狗邊搖頭,「連狗都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你最好把東西藏好,否則……」「我都說了不在我這里,整日圍著我磨嘰!」
我哼了一聲把玉米粒一把全都扔進雞圈,轉身就要走,「沒完沒了!」
我的腳踝還有點微微疼,但還是快步走進廚房,抹了一把燒火棍上的碳灰又走出來,
沖著雞圈那邊指著,「誒,你看那邊是什么?」
沈澈停下手中摘菜的動作往我手指的地方看去。趁機,我把手里的碳灰抹在他的臉上,
整日白白凈凈的給誰看呢?「小賊,太囂張!」沈澈騰地站起來,壓低聲音唬我,
他身材健碩,一下子就把我面前的陽光擋住了。一抬頭看著他像花貓一樣的臉,
我笑得前仰后合,太有意思了,一時之間,竟覺得沈澈沒有那么可怕。沈澈抿著嘴不知意味,
而后彎起嘴角,飛快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碳灰拍在我的腦門上。還沒等我生氣,
沈澈先發制人,跳起來沖著后院喊,「大娘!阿苑要打我!」又來這招兒?
他真的太愛告狀了!知道我聽大娘的話,就經常告狀,都不如七歲的孩子。
看到我手忙腳亂地擦臉,他大為開心。大娘端著一盆洗完的衣服從后院穿過屋子來到前院,
小心放在地上,樂呵呵地說,「怎么了?你們年輕人就愛打打鬧鬧,
有沒有善良的人幫我晾衣服呀……」大娘很活潑,說話也很有趣,沒等她說完,
我的目光已經被盆中一塊黃色的布吸引了。一下子撲過去一把將它拽了出來,陽光下,
濕噠噠的布,還有我遲緩顫抖的手……「要幫大娘晾衣服嗎?我開玩笑的,
你們已經幫我做了很多活兒了,」大娘笑道,又看到我的神情,解釋道,「這塊布我看臟了,
就都給洗了,不礙事吧?今天天好,晾晾就干了。」這是天好不好的事兒嗎?
我把它塞在柜子最里面,以為大娘不會來找東西,還是……我心中在苦笑。
萬一這個東西值點銀子,我去錢莊估計能換不少錢,畢竟是從皇宮里偷出來的,
那里連磚都是金子做的呢!「謝,謝謝大娘,這個我自己收著。」我背著身將手里的布疊好,
不能讓沈澈看到。可是已經晚了,沈澈手里端著菜的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倚靠著門框看到我手里又濕又皺的黃布,手捂著嘴,一臉的不可置信地指著,「它,它!!」
「真是大驚小怪,」我穩著聲音走過去,這東西要是壞了,
沈澈的五千兵馬也不會顧及東西了,直接就會把我碎尸萬段。「晾晾就干了,怕什么?」
我拍掉沈澈僵直的手,將黃布直接塞進懷里,小聲說,「大娘又不是故意的,
我還沒像你這樣呢。」沈澈斂了神色,把視線朝下看了一眼就別開了,擦了擦臉,嘆道,
「你最好把它護好了,要不然只能拿你抵賬了。」我抱著胳膊哧哧地笑,心道,
你一定不知道本姑娘的功夫有多好,我的輕功可是在江湖上能排得上號的,要不是腳踝有傷,
早就走了。如今這東西要是壞了賣不了價錢,得盡早處理掉,省得生出那么多的事端。
當年師父問我要學什么功夫,是想學刀槍劍戟,還是斧鉞鉤叉?身在江湖嘛,
總得有點功夫傍身。我說有那種偷完東西之后不被抓住的功夫嗎?師父無奈,說只有輕功了。
我說我還想練金鐘罩鐵布衫,這樣被捉到打不死。沒被其他人打死,師父差點打死我。
說我不學好的,這兩個本事不是讓我用來抗揍的。只能說我天賦好,輕功幾年便是上乘,
要換了旁人……我還在神游,院子外的吵鬧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官兵來了!
4屋漏偏逢連夜雨,啥好事兒都讓我趕上了呢?那院外為首的校尉已經看到了我,
想要跑肯定是來不及了,還會更加打草驚蛇。怎么這么快就找到我了?
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有沒有埋伏我。我心下一頓,難道是沈澈放的消息?
我的戒備心一直都算不得強,這些日子雖處處防著他,可終究沒有處處看他在做什么。
我瞪著眼睛看沈澈,他連連搖頭,示意我這些官兵他不認識。村長殷勤地圍在校尉身旁,
討好地為校尉指路,校尉身后站著的約有十多個士兵筆直地守在院外。大娘迎了上去,
和村長校尉說了幾句話,又跑到我們身邊。「村長帶著李校尉來核對村中人口,」
大娘沖著我說,而后對著校尉介紹,「這兩個是我兒媳的表親,這不兒子兒媳遇難身亡,
他們從老家來看我這個老婆子。」說著,拽著我的胳膊,抹起了眼淚。大娘,您大智若愚啊!
我低眉順眼地行了禮,「拜見官爺,奴家表姐遇難,奴家與表姐一直交好,沒想到竟遭了難,
此行便是來照顧婆婆幾日,為已故的表妹盡些孝心。」那濃眉闊面的李校尉一臉嚴肅,
眼神在我和沈澈的身上來回搜尋,一時之間,我屏住呼吸,心中狂跳。「這是你的媳婦?
你們從什么地方來的?」李校尉沒有理我,直接問沈澈。沒想到他也是個聰明人,
沈澈上前一步行了個大禮,市儈地說,「是的官爺,這是我婆娘,我們從赫城來的,
陪著婆娘來照顧老人,您行個方便?」說著,從懷里掏出二兩銀子遞了過去。這世道,
不管做什么事,只要遇到官差,必須先給點兒銀子作為答謝費,不管這官差最后做不做,
都得要提前答謝。我很不滿意,但我識時務,拽著沈澈的袖子裝作一副嬌弱賢妻模樣來。
但是,沈澈為何要說從赫城來?此地我當然熟悉,但沒有依山傍水,算不上什么非常起眼,
他選這里合適是合適,我總覺得有點問題,但沒有細想。答謝費已經給了,
我以為就會蒙混過關,沒想到李校尉沒有接,竟還怒道,「你們不是夫妻!」
5我們當然不是!可他怎么知道?我心下一沉,這場戲該如何圓呢?大娘過來說,「李校尉,
我老婆子不說假話,這都是這么多年的親戚了,他們成親我還去喝喜酒了呢,
要不然他們怎么會來給我盡孝心呢?」「校尉,我和婆娘成親三年了,咋就不是了?」
沈澈面露疑惑作揖道。「把婚書拿來我看看。」李校尉盯著我看,對沈澈說。
這肯定是沒有的,哪有時間提前準備假婚書啊?我手心里都是汗,但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否則李校尉的疑心會越來越重。我走上前低著頭輕聲道,「奴家不知校尉為何有此懷疑,
但奴家有一法子能讓您明白。」周圍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似乎都在等我這法子。
我一把拽著沈澈的胳膊踮腳就親了上去,能感受到沈澈的呼吸一滯,我剛落下腳,
他扭頭親了一下我的臉頰,用胳膊摟著我,顯得格外親昵。我倆沖著校尉瞪眼睛,
示意他這就是我所說的法子。村長見狀,打破僵局,抓過沈澈手里的銀子塞進校尉的懷里,
像趕雞趕鴨一樣揮袖子,「你們夫妻要親熱回家親熱去,」沖著李校尉笑道,「校尉,
您覺得……」李校尉接過銀子塞進衣服里,哈哈大笑,擺了擺對村長說,「走吧。」
和村長邊往院外邊走邊說,「近些日子,京城中有個飛天女賊偷了宮中寶貝,
你這里離京城不算遠,我等都是奉命行事,你可知道?」村長道,「知道知道,
孝敬您的東西一會兒讓村里人給您抬過去。」李校尉掂了掂手里的二兩銀子,「不用,
讓我手下抬回去就行。」「好嘞,好嘞。」看著他們出了院子走遠,我在心里腹誹,
李校尉和沈澈的確并不相識。如果他們認識,沈澈也知道我把黃布藏在身上,
沒有來得及放在別處,直接讓十幾個士兵把我抓起來就好了,倒是不用費這么多周折。
「快進屋吧。」大娘的話把我從神游中揪了出來,我和沈澈才意識到抱得太緊,瞬間推開他,
跟著大娘回了屋。6進了屋,把門窗都關好,
一直沒有留意的大黃正夾著尾巴躲在屋里的小角落里,大氣都不敢出。
一看就是從前被官差打過。看到我們進來了,才小心翼翼地搖著尾巴挪了出來。
大娘坐在炕沿上嘆了口氣,對這次李校尉的到來并不驚訝,「這次是核對村中人口,
前段時間還有核對村中土地糧食,每一次來,都要帶走不少東西,村長也是不容易。」
一時屋內寂靜,我默默坐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說,「多謝您,大娘,您還幫我們隱瞞,
萬一暴露了……您不怕嗎?」大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澈一眼,臉上都是笑意,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是做什么的,從哪里來,但我能看出來,你們都是好孩子。
」「朝廷要換皇帝,這邊的官差趁著這個空檔征稅,從村里要錢要物,霸道慣了,
不過村里人心照不宣,都會互相幫襯著。」原來是這么回事兒,
我回想著剛才李校尉和村長的對話,宮中寶物失竊,抓飛天女賊的消息已經開始傳出來了。
如果李校尉是個盡忠職守的人,還真不好用幾兩銀子答對。但沈澈又說不認識李校尉,
分明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抓住我,找回寶物,然后殺了我。沈澈身份有疑,
我在心中大致有個思量,或許他另有目的。「多謝大娘。」沈澈義正言辭地說道,
「現在這些官差尸位素餐,搜刮民脂民膏,確實得需要好好管制一番了。」大娘點點頭,
「是啊,希望未來的新皇帝能好好治理這些人。」朝堂動蕩,江湖也被攪得如一鍋粥,
今天是這個陣營,明日又叛了。我只做個邊緣小人物,沒有什么實力去站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