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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wǎng) > 現(xiàn)實情感 > 她簽下離婚書,他撕心裂肺_精選章節(jié)

    精選章節(jié)

    發(fā)表時間: 2025-05-30 20:33:23

    “簽了吧。”蘇晚把離婚協(xié)議書推到我面前時,指甲在實木桌面上劃出細微的聲響。

    這聲音像針,扎進我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血管里。我盯著那幾張紙,白得刺眼。最下面,

    她已經(jīng)簽好了名字。蘇晚。兩個字,是她一貫的清秀筆跡,此刻卻力透紙背,

    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我的視線被那簽名死死釘住,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大團滾燙的沙子。

    “晚晚……”我抬起頭,聲音干澀得厲害,自己聽著都陌生,“我們……再談?wù)劊?/p>

    ”她坐在我對面,我們之間隔著這張承載過無數(shù)次晚餐、偶爾也攤開過文件的餐桌。

    燈光從頭頂傾瀉下來,把她整個人籠在一種近乎透明的平靜里。沒有預(yù)想中的憤怒,

    沒有眼淚,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她只是看著我,

    眼神像看一件擺在客廳角落很多年、突然決定要扔掉的舊家具。“顧承硯,”她開口,

    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沒什么好談的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她頓了頓,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桌面邊緣。“字簽好,通知我。我們?nèi)ヌ嗣裾帧!闭f完,

    她站起身。動作利落得沒有一絲猶豫。“你去哪?”我?guī)缀跏敲摽诙觯眢w也跟著繃緊。

    “客房。”她拿起手邊那個用了很久的舊馬克杯,里面還有半杯涼掉的水,

    “東西我明天會收拾走一部分。”她徑直走向次臥,腳步很輕,踩在地板上幾乎沒有聲音。

    門被輕輕帶上。咔噠。那一聲輕響,像一根細小的冰錐,猛地鑿進了我的心臟。

    客廳里只剩下我。還有那份躺在桌子中央、無聲散發(fā)著冷氣的離婚協(xié)議書。空氣仿佛凝固了,

    沉重得讓人窒息。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喧囂閃爍,映照在光潔的地板上,

    切割出冰冷的光斑。我看著那扇緊閉的客房房門,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那扇門隔開的,

    可能是我和她再也無法跨越的距離。胃里像塞了團浸透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墜得生疼。

    腦子是空的,嗡嗡作響,里面只有她那句清晰無比的“簽了吧”。我猛地伸出手,

    像被燙到一樣,把那幾張紙掃到地上。白紙散落開,飄飄蕩蕩。那張簽著她名字的紙,

    正好落在我腳邊。蘇晚。兩個字,像兩把淬了冰的小刀。我彎腰想去撿,

    指尖卻在碰到紙面的瞬間猛地縮回。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一下,又一下,

    沉重地撞擊著肋骨,震得耳膜轟鳴。一股巨大的、從未有過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

    瞬間沒頂。她走了。蘇晚真的要走了。這個念頭像毒藤一樣纏上來,越收越緊,

    勒得我?guī)缀醮贿^氣。我跌坐回椅子上,雙手用力插進頭發(fā)里,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怎么會這樣?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那個說好要陪我一輩子、永遠會等我回家的小女人,

    那個總是溫溫柔柔、把家里收拾得暖洋洋的蘇晚,怎么會如此平靜地遞給我一份離婚協(xié)議?

    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錯了!我一定是太累了,出現(xiàn)了幻覺。我用力閉上眼,再猛地睜開。

    那份散落在地上的協(xié)議,依舊冰冷地躺在那里。客房門依舊緊閉。

    一切都在殘忍地告訴我:這不是夢。巨大的荒謬感和失控感,如同黑色的潮汐,

    瞬間將我吞噬。我猛地站起來,幾步?jīng)_到客房門前。手舉起來,想敲門,卻又僵在半空。

    剛才她那個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神,讓我心底發(fā)怵。結(jié)婚七年,

    我見過她各種各樣的眼神。害羞的,歡喜的,嗔怪的,委屈的,

    甚至偶爾生悶氣時帶著點小脾氣的。唯獨沒有見過剛才那種。空茫的,沉寂的,

    像一潭耗盡了所有生命力的死水。那眼神比任何哭鬧和指責(zé)都更讓我心慌。

    我最終還是沒有敲下去,頹然地放下手。身體里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

    后背抵著冰冷的墻壁,一點點滑坐到地上。瓷磚的涼意透過薄薄的居家褲滲進來。

    我蜷縮在門邊,像個迷路的孩子,巨大的恐慌和無助感將我牢牢釘在原地。

    客廳的燈光白慘慘地照著我。地上散落的離婚協(xié)議書,像一片片嘲諷的雪花。頭埋進膝蓋。

    蘇晚。晚晚。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第一次見到蘇晚,是在大學(xué)迎新晚會的后臺。

    我是學(xué)生會干部,負責(zé)協(xié)調(diào),忙得腳不沾地。后臺一片兵荒馬亂,道具服裝堆得到處都是。

    “同學(xué),麻煩讓一下!”一個清脆又有點著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正搬著一個沉重的背景板,艱難轉(zhuǎn)身。一個穿著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孩站在我身后,

    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臉頰因為奔跑而泛著健康的紅暈。她的眼睛很大,

    清澈得像山澗里的泉水,此刻正有些歉意地看著我。“不好意思啊,我趕著去換衣服。

    ”她指了指我身后那條狹窄的通道。我側(cè)身讓開。她像只輕盈的小鹿,提著裙擺,

    從我身邊飛快地跑過。裙角帶起一陣細微的風(fēng),拂過我手臂。

    空氣里留下一點淡淡的、干凈的皂角香。“哎,那個是文學(xué)院的蘇晚吧?跳開場舞的。

    ”旁邊一個認識的干事湊過來,語氣帶著點八卦,“聽說追她的人不少,

    不過好像都碰釘子了。”我“嗯”了一聲,

    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那個消失在更衣室門后的白色身影。心里某個地方,

    像是被那陣微風(fēng)輕輕撩撥了一下。后來,我制造了很多“偶遇”。

    圖書館她常坐的靠窗位置旁邊,食堂她喜歡去的那個檔口前,

    去文學(xué)院教學(xué)樓必經(jīng)的林蔭道上。我那時是金融系的“風(fēng)云人物”,家境不錯,

    長得也還算能看,加上學(xué)生會主席的身份,身邊從來不缺示好的女生。

    但我偏偏就對那個總是安安靜靜、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的蘇晚上了心。追她,

    確實費了些功夫。她不像別的女孩,會被鮮花禮物或者甜言蜜語輕易打動。

    她有自己的小世界,喜歡看書,喜歡發(fā)呆,對物質(zhì)的要求很低,

    卻對精神上的契合度要求很高。我花了大半年時間,才真正走進她的世界。

    記得第一次牽她手,是在初冬的傍晚。學(xué)校小湖邊,風(fēng)有點冷。她把手縮在袖子里。

    我們并排走著,聊著天。我裝作不經(jīng)意,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然后很自然地,

    就碰到了她縮在袖子里的指尖。冰涼。她像受驚的小兔子,手指猛地蜷縮了一下,想往回縮。

    我卻更快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很小,很軟,帶著涼意。她沒再掙開,只是頭埋得更低了,

    路燈昏黃的光暈里,能看到她紅透的耳尖。那一刻,我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脹脹的,

    又暖又軟。畢業(yè)季,所有人都說校園愛情死路一條。尤其是我,

    拿到了南方一線城市頂尖投行的offer,前途一片光明。而蘇晚,一個學(xué)中文的,

    在那個城市能做什么?最好的選擇似乎是回到她家鄉(xiāng)那個安逸的小城,考個編制。

    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會分手,包括我自己,心里也懸著一塊石頭。那個離校前的夜晚,

    我們坐在操場的看臺上。夏夜的風(fēng)吹過,帶著青草和離別的氣息。沉默了很久。“晚晚,

    ”我艱難地開口,喉嚨發(fā)緊,“我……”“我跟你走。”她突然打斷我,聲音不大,

    卻很清晰。我猛地轉(zhuǎn)頭看她。月光下,她的側(cè)臉輪廓柔和而堅定。“我說,我跟你去南城。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子,“工作……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那一刻,巨大的喜悅和如釋重負感沖擊著我。我緊緊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

    像是抱著失而復(fù)得的珍寶。“晚晚,你相信我!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不會讓你吃苦的!

    ”我在她耳邊一遍遍承諾,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哽咽。她在我懷里,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我信你。”她的聲音像羽毛,輕輕拂過我的心尖。那一刻的承諾和信任,滾燙而真摯,

    足以照亮前路所有的未知。剛到南城的日子,我們擠在一個不足四十平米的老破小出租屋里。

    夏天悶熱得像蒸籠,冬天又冷得刺骨。墻壁薄得能聽到隔壁夫妻的爭吵。

    但我一點都不覺得苦。每天下班,不管多晚,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門,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小小的折疊桌上,永遠擺著兩菜一湯,簡單卻熱騰騰。蘇晚總能變著法子,

    用有限的預(yù)算讓那個狹小的空間變得溫馨。一塊廉價的格子桌布,

    一個撿來的玻璃瓶插著幾支路邊的野花,都透著她的用心。她會窩在吱呀作響的舊沙發(fā)里,

    等我回來,跟我絮絮叨叨白天面試的趣事,或者又看了什么好書。燈光昏黃,

    她的眼睛卻亮亮的,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我那時剛進投行,是個最底層的分析師。

    工作強度大得嚇人,加班到凌晨是常態(tài),周末也常常被各種報告和會議填滿。

    壓力像山一樣壓在身上。但每次回到家,看到她亮著的那盞小燈,

    看到她安安靜靜等我的樣子,所有的疲憊和煩躁,似乎都能瞬間被熨平。我摟著她,

    把臉埋在她帶著淡淡皂香的頸窩里,悶悶地說:“晚晚,委屈你了,再等等,等我升上去,

    我們就換大房子。”她總是回抱住我,手指輕輕梳理我因為熬夜而亂糟糟的頭發(fā)。

    “不委屈啊,顧承硯。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她的聲音柔柔的,像溫?zé)岬娜?/p>

    包裹住我所有的焦慮。那時,我們是真的窮,也是真的快樂。擠在公交地鐵里,

    為了省幾塊錢走很遠的路,周末只能去免費的公園逛逛。但我們有說不完的話,

    分享不完的傻笑,和對未來篤定的信心。她會把公司發(fā)的下午茶小點心小心地帶回來給我嘗。

    我會在發(fā)獎金的日子,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要帶她去吃一頓好的,

    看她因為吃到美食而滿足得瞇起眼睛的樣子。我們一起規(guī)劃著未來。要買什么樣的房子,

    裝修成什么風(fēng)格,以后要不要養(yǎng)只貓或者狗……那些微小的、閃亮的幸福碎片,

    填滿了我們初來乍到、一無所有的歲月。后來,我真的升職了。從分析師到項目經(jīng)理,

    再到總監(jiān)。像坐火箭一樣往上躥。收入翻了好幾番。我們搬出了那個老破小,

    住進了市中心高檔小區(qū)的大平層。落地窗,俯瞰江景。家里請了阿姨,收拾得一塵不染。

    物質(zhì)生活天翻地覆。我以為,這就是我當(dāng)初承諾給她的“最好的生活”。我以為,

    她應(yīng)該很滿足。我越來越忙。忙得像個旋轉(zhuǎn)的陀螺。項目一個接一個,會議排滿日程表,

    應(yīng)酬多到數(shù)不清。手機24小時待命,郵箱永遠有未讀郵件。家,

    漸漸變成了一個只是回去睡覺的地方。有時深夜回來,蘇晚已經(jīng)睡了。

    客廳只留著一盞昏暗的壁燈。有時我出差十天半月,回來發(fā)現(xiàn)家里的擺設(shè)好像又變了一點,

    她新買了個花瓶,或者換了窗簾的顏色。我匆匆瞥一眼,說句“挺好看的”,

    就一頭扎進書房處理堆積的工作。她的變化,被我理所當(dāng)然地忽略了。她似乎話少了。

    以前我回來,不管多晚,她都會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揉著眼睛,跟我聊幾句,

    或者熱杯牛奶給我。后來,她好像睡得早了。有時我回來,臥室門關(guān)著,里面一片漆黑。

    餐桌上,也很少再出現(xiàn)她親手做的飯菜。大多是阿姨做的,或者我叫的高級餐廳外賣。

    紀念日、生日,我總在出差,或者臨時被更重要的工作絆住。禮物越送越貴,從包包到珠寶,

    卻總是讓助理代勞,附上一張千篇一律的卡片。她收到時,臉上的笑容似乎越來越淡,

    最后只剩下禮貌的一句:“謝謝,很漂亮。”我沉浸在事業(yè)成功的巨大滿足感里,

    享受著金錢和地位帶來的光環(huán),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蘇晚作為我的妻子,理應(yīng)分享這份榮光,

    理應(yīng)理解我的忙碌。她是我最穩(wěn)固的大后方,不是嗎?她那么溫柔,那么懂事,

    怎么會不理解我呢?直到有一次,半夜應(yīng)酬回來,我?guī)е簧砭茪猓?/p>

    頭暈眼花地倒在客廳沙發(fā)上。口渴得厲害。我啞著嗓子喊:“晚晚,倒杯水。”沒人應(yīng)。

    我又喊了一聲,聲音大了一些。主臥的門開了。蘇晚穿著睡衣走出來,

    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有些模糊。她沒有開大燈,默默地去廚房倒了杯溫水,走過來,

    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玻璃杯底接觸茶幾,發(fā)出輕微的一聲“咔”。我沒在意,伸手去拿。

    “顧承硯,”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響起,很平靜,卻帶著一種讓我心頭發(fā)緊的涼意,

    “我不是你請的保姆。”我醉醺醺地抬起頭,想看清她的表情,視線卻一片模糊。

    只看到她轉(zhuǎn)身回房的背影。那晚之后,好像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日子依舊在高速運轉(zhuǎn)。我依舊在追逐一個又一個目標,簽下一個又一個合同。

    銀行賬戶里的數(shù)字不斷攀升。蘇晚依舊安安靜靜地待在那個大房子里,

    像一幅美麗的、無聲的背景畫。我偶爾也會察覺到一絲異樣。比如,她看我的眼神,

    似乎越來越疏離。那種曾經(jīng)盛滿星光和依賴的眼神,漸漸變得沉寂。比如,

    她開始有了自己的“忙碌”。報了個插花班,后來又去學(xué)烘焙,還參加了一個讀書會。

    她跟我分享這些時,我往往心不在焉,敷衍地應(yīng)著“挺好”。有一次,她烤了蔓越莓餅干,

    興致勃勃地端給我嘗。我當(dāng)時正在為一個跨國并購案的條款焦頭爛額,

    對著電腦屏幕眉頭緊鎖。那塊散發(fā)著誘人甜香的小餅干被遞到眼前,我下意識地揮手擋開。

    “別鬧,正煩著呢。”餅干掉在地毯上,碎了。蘇晚的手僵在半空。空氣瞬間凝固。

    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抬起頭,有些懊惱:“對不起晚晚,我不是故意的,

    這個案子……”“沒關(guān)系。”她飛快地打斷我,聲音很輕。然后蹲下身,

    默默地撿起地上的餅干碎屑。她垂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看到她纖細的脖頸彎成一個脆弱的弧度。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地慌了一下。但下一秒,

    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十萬火急。“顧總,

    對方律師對補充協(xié)議第三條提出了新的異議……”我立刻被拉回了那個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

    等我處理完電話,再抬頭時,客廳里已經(jīng)沒有了蘇晚的身影。只有地毯上,

    還殘留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餅干碎屑。后來,她好像再也沒有給我烤過餅干。而我,

    在短暫的愧疚之后,很快又被新的工作淹沒,把這點小小的插曲拋在了腦后。我以為,

    婚姻就是這樣。老夫老妻了,哪還能像談戀愛時那樣膩歪?平淡是常態(tài)。我努力賺錢,

    給她優(yōu)渥的生活,讓她不用為柴米油油鹽操心,這難道不是最大的負責(zé)和愛嗎?

    直到那個深夜。我接到蘇晚的電話。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抖得不成樣子,

    氣若游絲:“顧承硯……我……我好疼……肚子……”我當(dāng)時正在鄰市,

    和一個極其重要的潛在客戶進行最后的簽約談判。酒過三巡,氣氛正酣,

    合同就差最后一步落筆。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我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蘇晚。

    心里掠過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這么晚了,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說嗎?我直接按掉了。

    想著等簽完合同再給她回過去。幾分鐘后,手機又頑強地震動起來。還是她。我皺了皺眉,

    對客戶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拿著手機走到包廂外面。“喂?晚晚?什么事?

    我這邊正談……”“顧承硯……”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清,帶著無法抑制的痛苦呻吟,

    “……醫(yī)院……救救我……好疼……”那聲音里的恐懼和絕望,像一盆冰水,

    瞬間澆滅了我所有的酒意和不耐。“你怎么了?哪里疼?”我的心猛地揪緊。

    “肚子……右邊……像刀割……動不了……”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痛苦的抽氣聲。

    急性闌尾炎!我腦子里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冷汗“唰”地就下來了。“晚晚!你堅持住!

    別怕!我馬上……”我話沒說完,電話那頭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手機掉在了地上,

    接著就只剩下一片忙音。“晚晚?!蘇晚!!”我對著電話吼,回應(yīng)我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我猛地推開包廂門,里面煙霧繚繞,客戶和下屬們正談笑風(fēng)生。

    “王總!李總!抱歉!家里有急事!我必須立刻趕回去!合同……合同我們明天,不,后天!

    我一定親自登門賠罪!”我語無倫次,聲音都在抖。“顧總,這……”客戶顯然很不悅。

    “對不起!人命關(guān)天!”我顧不得那么多了,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沖。一路飆車回南城,

    闖了多少個紅燈我記不清了,手心里全是冷汗。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蘇晚!你不能有事!

    趕到醫(yī)院急診室,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多。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我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走廊冰冷長椅上的蘇晚。她穿著單薄的睡衣,

    外面只胡亂套了一件我的舊外套,臉色慘白如紙,額前的頭發(fā)被冷汗浸濕,黏在臉上。

    她雙手死死按著右下腹,身體因為劇痛而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一個護士正在試圖跟她說話,

    她只能發(fā)出微弱的呻吟。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晚晚!”我沖過去,聲音嘶啞。她艱難地抬起頭,看到我的瞬間,

    那雙因為疼痛而失去焦距的眼睛里,似乎掠過一絲微弱的光,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沒。

    “承硯……”她氣若游絲地喊了我一聲,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涌出來,不是因為疼,

    而是……委屈?后怕?“醫(yī)生!護士!她怎么樣了?”我焦急地詢問。“急性闌尾炎,

    需要馬上手術(shù)!你是家屬?趕緊去辦手續(xù)簽字!”護士語速很快。“好!好!我馬上去!

    ”我手忙腳亂。手術(shù)室的紅燈亮起。我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后背被冷汗浸透。

    冰冷的恐懼感后知后覺地蔓延上來。如果……如果我再晚一點?如果她沒打通我的電話?

    如果……我用力抹了把臉,不敢再想下去。掏出手機,想看看她之前有沒有給我發(fā)信息。

    屏幕上,除了那個被我掛斷的電話,還有一條未讀短信。

    時間是在她第一次給我打電話之前不久。【顧承硯,我肚子右邊疼得厲害,像要炸開,

    動不了了。你能回來嗎?或者幫我叫下120?我好怕……】短信的最后,

    是一個哭泣的表情符號。那條短信,像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她那么疼,

    那么害怕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我,給我發(fā)了求救的信息。而我呢?我在干什么?

    我在觥籌交錯,在為一個價值幾千萬的合同推杯換盞。我甚至……掛掉了她痛苦求救的電話!

    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惡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毒蛇,纏上我的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讓我窒息。

    手術(shù)很順利。蘇晚被推出來時,還在麻醉昏睡中,臉色蒼白得像紙。我守在她病床前,

    寸步不離。看著輸液管里的液體一滴滴落下,看著她脆弱安靜的睡顏,

    心里的后怕和愧疚翻江倒海。我握住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對不起,

    晚晚……對不起……”我一遍遍地低聲呢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醒來時,

    麻藥還沒完全過去,眼神有些茫然。“晚晚?感覺怎么樣?還疼嗎?”我趕緊湊近,

    聲音放得極輕。她看清是我,眼神閃了閃,沒有太多情緒,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聲音虛弱:“還好。”護士進來檢查,交代注意事項。她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

    我忙前忙后,削水果,喂她喝溫水,扶她慢慢坐起來。她都很順從,但那種順從里,

    帶著一種讓我心慌的疏離。好像一夜之間,我們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我試圖彌補。

    推掉了接下來幾天所有的工作,專心在醫(yī)院陪護。給她擦臉,喂飯,扶她去洗手間。

    她始終淡淡的。“你不用一直在這里,工作重要。”有一天,她看著窗外,忽然說。

    “工作哪有你重要!”我立刻反駁,語氣急切,“晚晚,這次是我不對!我混蛋!我保證,

    以后……”“顧承硯,”她打斷我,轉(zhuǎn)過頭看我,眼神平靜無波,“都過去了。

    ”她越是這樣平靜,我越是心慌。“沒過去!晚晚,我知道這次嚇到你了,

    我……”“真的過去了。”她輕輕抽回被我握住的手,拉高了被子,“我有點累,想睡會兒。

    ”她閉上了眼睛,拒絕再交流。那幾天,我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挖空心思講笑話逗她,

    笨拙地表達著關(guān)心和歉意。她偶爾也會配合地彎一下嘴角,但那笑意,從未到達眼底。

    出院那天,陽光很好。我開車接她回家,一路都開得特別穩(wěn)。

    回到那個窗明幾凈、卻莫名顯得空曠的大房子里。我把她安頓在沙發(fā)上,蓋好毯子。

    “餓不餓?想吃什么?我讓阿姨做,或者我出去買?”我蹲在她面前,殷切地問。

    她搖搖頭:“沒什么胃口,想安靜待會兒。”我訕訕地站起身。空氣有些凝滯。“晚晚,

    ”我深吸一口氣,坐到她身邊,鼓起勇氣,“我們……談?wù)労脝幔俊彼а劭戳丝次遥?/p>

    沒說話,算是默許。“這次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混蛋,是我忽略了你。

    ”我語氣誠懇,“我向你保證,以后我一定改!我會多抽時間陪你,工作上的應(yīng)酬能推就推,

    重要的日子我一定……”“顧承硯,”她再次打斷我,聲音依舊很輕,卻像帶著某種重量,

    “‘以后’這個詞,我們說過太多次了。”我愣住了。“從我們搬進這個大房子開始,

    從你當(dāng)上總監(jiān)開始,從你第一次忘記我生日開始……”她平靜地陳述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你每次都說‘以后’,說‘忙完這陣子就好’。”“晚晚,

    我這次是真的……”“是真的覺得愧疚了,對嗎?”她看著我,那雙曾經(jīng)盛滿星光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疲憊的沉寂,“因為這次,我真的差點死了。所以,你害怕了,愧疚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是的!晚晚,我……”“顧承硯,”她輕輕嘆了口氣,

    那嘆息像一片羽毛,卻重重地砸在我心上,“你知道嗎?躺在手術(shù)臺上,麻藥起作用之前,

    我腦子里想的不是害怕,而是……解脫。”解脫?!這兩個字像驚雷一樣在我耳邊炸開!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我在想,如果就這么睡過去,不用再每天守著空蕩蕩的大房子等你,

    不用再看著手機期待你的消息又失望,

    不用再為你的‘下一次’、‘以后’找理由安慰自己……好像也挺好的。”她的聲音很平靜,

    平靜得可怕。“那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段婚姻,早就把我耗干了。”她抬起手,

    輕輕撫摸著腹部那道剛剛拆線、還帶著粉嫩疤痕的傷口。“身體上的傷口會好,可是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神空茫,“早就爛透了。”“不是的!晚晚!你聽我說!

    ”巨大的恐慌瞬間將我淹沒,我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語無倫次,“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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