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冷的鏡面曹營的文書帳篷漏著風,破舊的麻布簾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像一面投降的旗幟。陳默在鋪著稻草的地鋪上醒來,頭痛欲裂,
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太陽穴里攪動。他不是陳默,
—— 腦海中涌入的《三國戰場臨時觀察員條例》和碎片化的 “正史” 知識如同烙印,
將另一個身份強行塞了進來。“三級觀察員(臨時),編號 734,隸屬天道院。
職責:觀察、記錄、保持絕對中立。” 冰冷的機械音似乎還在腦髓里回蕩。他攤開手,
掌心躺著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鏡。鏡面并非平滑如鏡,而是流淌著細微的銀色波紋,觸手生寒,
仿佛握著一塊凍住的月光。這就是 “觀天鏡”,條例中反復提及的核心工具。
帳篷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葉摩擦的輕響。但那步伐詭異得很,
每一步的間隔分毫不差,像是提線木偶在執行固定程序,缺乏活人的韻律。
陳默掙扎著爬起來,撩開簾角望去 —— 暮色中的校場上,黑甲士兵們正列陣操練,
槍尖指天,動作劃一到令人毛骨悚然。他們的面孔隱在頭盔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但那份麻木的肅殺感隔著帳篷都能感受到。“咚、咚、咚!” 粗暴的敲門聲響起,
帳篷門被猛地掀開。一個傳令兵站在門口,盔甲上濺著暗紅的污漬,臉色灰敗,
眼神空洞無物,像個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木偶。
他的聲音平板得沒有任何起伏:“丞相鈞旨:因頭痛難忍,下令處決營中所有醫官,
即刻執行。”陳默渾身一震。曹操頭痛是真,但處決所有醫官?
這與他腦中的 “正史” 片段嚴重不符!歷史上曹操雖殺華佗,但并非在赤壁之戰前夕,
更非一次性處決所有醫官。這是…… 違背已知歷史的事件?
條例第 5 條和第 9 條瞬間在他腦海中炸開:“嚴禁以任何形式干預歷史進程!
”“若觀察到明顯違背‘已知歷史’的事件,
立即啟動‘糾偏協議’……”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摸向懷中的觀天鏡,鏡面在掌心微微發燙。
但另一條規則死死拽住了他 —— 第 3 條,絕對中立,禁止干預。
他不是來拯救歷史的,他只是個記錄者,一個冰冷的攝像頭。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冷汗浸濕了后背的麻布衣衫。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從懷中摸出一支用魚骨打磨的記錄筆 —— 這也是條例配備的物品。
他將觀天鏡平放在簡陋的木桌上,鏡面的銀色波紋似乎因他的情緒波動而加速流轉。
他深吸一口氣,用記錄筆在鏡面上刻下一行小字,字體隨著筆尖的滑動而滲入鏡面,
消失不見:“亥時三刻,曹營傳令兵奉曹操之命,宣稱因頭痛發作,下令處決所有醫官。
執行狀態:未知。”剛刻完最后一個字,鏡面突然亮起一道血紅色的光芒,
一行扭曲的血字緩緩浮現:“檢測到觀察員 734 號初始情感波動:震驚。
觸發一級警告。請專注于觀察記錄,摒棄無用情緒。”血字停留了三息,
便如同被鏡面吸收般消失無蹤,只留下淡淡的鐵銹味在空氣中彌漫。陳默盯著冰冷的鏡面,
喉嚨發干。這不是幻覺,天道院在看著他,
用一種近乎殘酷的方式提醒著他的身份 —— 他不是三國時代的人,他只是個觀察者,
一個不被允許擁有情感的棋子。帳篷外傳來隱約的慘叫聲,斷斷續續,
像是牲畜被屠宰時的悲鳴。陳默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他是觀察員,
他的任務是記錄,僅此而已。但那冰冷的鏡面似乎還殘留著血字的余溫,灼燒著他的掌心,
也灼燒著他那尚未完全被規則同化的良知。第二章:流言與悲風卯時的梆子聲剛過,
陳默便按照條例要求,通過觀天鏡向天道院發送了第一份正式報告。
鏡面吸收文字的速度比昨晚快了些,沒有再浮現血字警告,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
作為一名低等文吏,他的職責是整理軍報和抄寫文書,
這給了他在曹營中相對自由的活動空間。他揣著觀天鏡,盡量讓自己顯得像個普通的文吏,
穿梭在炊煙裊裊的營區中,耳力卻高度集中,捕捉著任何可能的 “觀察對象” 信息。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硫磺味和鐵銹味,那是火藥和兵器氧化的混合氣息,
時刻提醒著戰爭的迫近。士兵們行色匆匆,臉上普遍帶著一種麻木的疲憊,
仿佛靈魂早已被抽離,只剩下軀殼在執行命令。他們很少交談,即便開口,
話語也往往簡短而邏輯混亂。“…… 火油夠了嗎?
丞相說要把江東燒成白地……” 一個伍長對著手下士兵喃喃自語,眼神呆滯。
“白地…… 江東的土地…… 是紅的……” 另一個士兵茫然地回應,嘴角流下一絲涎水。
陳默將這些對話默默記錄在心中,準備午時一并上報。這些混亂的言語,
在條例中被定義為 “信息污染” 的初步表現。他走到一處堆放糧草的角落,
假裝整理賬目,實則觀察著不遠處幾個正在擦拭兵器的士兵。他們低聲交談著,
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 聽說了嗎?
江東的周郎……”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士兵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不是凡人!
有人親眼看見,他在鄱陽湖練兵時,有朱雀虛影繞船三匝!”“嘶…… 朱雀星君下凡?
那我們還打個屁啊!” 另一個士兵嚇得手一抖,長矛掉在地上。“別瞎說!
” 刀疤臉趕緊捂住他的嘴,“這話要是被督戰隊聽見,砍頭的!不過…… 我還聽說,
那個諸葛亮更邪乎,會呼風喚雨,
成兵……”“諸葛亮會妖法、周瑜是星君下凡”—— 這些明顯不符合 “正史” 的流言,
正是條例第 6 條所指的 “污染樣本”。陳默心中一凜,
立刻在觀天鏡上刻下記錄:“巳時二刻,曹營士兵私議,稱周瑜為朱雀星君下凡,
諸葛亮會妖法。傳播范圍:小股士兵群體。”剛記錄完畢,
一陣陰冷的風突然從江面方向吹來。這風來得毫無征兆,帶著一股濃烈的腥臭味,
像是腐爛的水草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陳默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單衣,
抬頭望去 —— 只見江面上不知何時升起了一片詭異的灰色霧氣,
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曹營蔓延而來。那霧氣并非普通的晨霧,
而是呈現出一種凝滯的、如同實質般的灰黑色,所過之處,景物變得模糊不清,
連空氣都仿佛粘稠了許多。
條例第 7 條和第 13 條的內容瞬間在他腦中響起:“警惕名為‘悲風’的現象。
表現為戰場上突然出現的、不自然的灰色霧氣。遭遇‘悲風’,立即躲入最近的封閉掩體,
佩戴‘定神符’,直至霧氣散盡。”“悲風!” 陳默心中警鈴大作。
他下意識地摸向懷中 —— 那里確實有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面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符號,
正是條例中提到的 “定神符”。周圍的士兵也發現了異常,原本麻木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有人試圖奔跑,卻在踏入霧氣邊緣的瞬間,動作猛地一僵,
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眼神迅速變得空洞,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承受某種無形的痛苦。
“快躲起來!” 陳默大吼一聲,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條例禁止干預,哪怕是提醒。
他猛地閉上嘴,不再看那些士兵,轉身就向最近的一座存放軍械的木棚跑去。
木棚的門是用粗木條閂住的,他費了些力氣才撞開,閃身躲了進去,
然后迅速將木門重新閂好。棚內堆放著許多長矛和盾牌,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桐油的味道。
他喘著粗氣,連忙取出定神符,按照條例上的指示,將符紙貼在胸口。剛貼上符紙,
一股灼熱感便從胸口傳來,仿佛有一團火焰在體內燃燒。與此同時,
棚外傳來了更加清晰的聲音 —— 那是無數兵刃交擊的鏗鏘聲,夾雜著凄厲的慘叫和哀嚎,
如同置身于一場慘烈的 battlefield。但陳默知道,
那只是 “悲風” 帶來的幻聽。他緊閉雙眼,雙手死死捂住耳朵,努力回想條例上的文字,
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胸口的定神符越來越燙,幾乎要灼傷皮膚,
但那股灼熱感似乎也在抵御著外界的干擾,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不知過了多久,
棚外的幻聽漸漸消失了,那股陰冷的腥臭味也淡了許多。陳默小心翼翼地挪開一條門縫,
向外望去 —— 灰色的 “悲風” 已經散去,陽光重新灑在營地上,
但一切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幾個剛才接觸過霧氣的士兵,正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身體僵硬。其中一隊士兵,大約有七八個人,正圍著一具早已死去多時的戰馬尸體,
機械地將手中的長矛一次次刺入馬尸,仿佛在進行某種儀式。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近乎虔誠的麻木。“接觸過‘悲風’的士兵 / 將領,
其后續行為可能發生不可預測畸變。記錄其異常,但切勿靠近或嘗試交流。
” 條例第 8 條的警告在他腦中響起。陳默握緊了手中的觀天鏡,
鏡面上再次浮現出他刻下的記錄:“巳時四刻,遭遇‘悲風’現象。
觀察到接觸霧氣的士兵出現行為畸變:反復刺擊死馬,無明顯動機。”他縮在木棚里,
看著外面那詭異的一幕,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這不是他熟悉的三國,
這是一個被某種未知力量扭曲的戰場,而他,只是一個被困在其中的觀察員,
記錄著這一切的瘋狂與恐怖。第三章:畸變的將領午時的報告發送得很順利,
觀天鏡沒有任何異常反饋。但陳默的心情卻沒有因此輕松,反而更加沉重。
“悲風” 的出現和士兵的畸變,讓他對這個所謂的 “歷史戰場” 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偏離他所知的軌道,或者說,根本就是一個披著歷史外衣的恐怖劇場。
下午,他被主簿叫去,讓他將一份緊急軍報送往中軍大帳。陳默心中有些忐忑,
中軍帳是核心區域,聚集著曹操和他的主要將領,
那里的 “信息污染” 和 “畸變” 風險無疑更高。但他無法拒絕,
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任務。他捧著用封泥封口的軍報,穿過層層守衛,來到中軍大帳前。
帳篷外站著的衛兵眼神更加兇狠,身上的煞氣也更重,他們看陳默的眼神如同看一件物品,
沒有任何溫度。掀開厚重的氈簾,一股混合著酒氣、汗味和某種淡淡血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帳內燈火通明,幾張巨大的沙盤擺在中央,上面插滿了代表各方勢力的小旗。
曹操坐在主位上,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鎖,似乎真的被頭痛困擾著。
他的兩側站著幾位將領和謀士,正在低聲議論著什么。陳默躬身行禮,低聲道:“小人陳默,
奉主簿之命,送軍報前來。”曹操抬了抬眼皮,示意他將軍報呈上。陳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將軍報放在曹操面前的案幾上。就在他低頭的瞬間,
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站在曹操下首的一位將領 —— 那是于禁。陳默心中猛地一震。于禁!
他記得于禁是曹操麾下的重要將領,但此刻的于禁,卻讓他感到極度的不適。
于禁穿著整齊的盔甲,但頭盔下的那張臉卻毫無血色,雙眼布滿了血絲,眼神狂亂而渾濁,
像是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盤邊緣劃動著,指尖已經磨破,
滲出的鮮血染紅了沙盤上的泥土,留下一道道詭異的血痕,仿佛在繪制某種不可名狀的圖案。
“悲風”!陳默立刻意識到,于禁很可能接觸過那天的灰色霧氣。
條例第 8 條的描述在他腦中回響:“接觸過‘悲風’的士兵 / 將領,
其后續行為可能發生不可預測畸變。” 于禁的這種狀態,
顯然就是 “畸變” 的表現之一。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不敢再多看,生怕引起注意。
就在他準備退下時,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曹操身上。這一次,他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當時,一位陳默從未見過的謀士正在向曹操獻策,那謀士的話語低沉而急促,
陳默聽不清具體內容。就在這時,曹操微微側頭,露出了半邊臉龐。陳默清楚地看到,
曹操的半邊臉頰,從眼角到下頜,皮膚突然如同融化的蠟油般向下滑落,
露出了下方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骨骼結構!那骨骼線條分明,關節處甚至能看到齒輪般的構造,
完全不似人類!陳默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猛地屏住呼吸,
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但下一秒,那融化的皮膚又如同活物般迅速恢復原狀,
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覺。而周圍的將領和謀士,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依舊在專注地聽著獻策,表情嚴肅。怎么可能?!曹操是機器人?還是說,
那只是 “信息污染” 產生的幻象?但那金屬骨骼的質感太過真實,絕非幻覺所能模擬。
條例第 6 條提到的 “不符合正史的流言”,但這已經超出了流言的范疇,
而是親眼所見的恐怖現實!他感到一陣眩暈,仿佛世界觀正在崩塌。他強作鎮定,躬身退下,
腳步虛浮地走出中軍帳。直到回到自己的文書帳篷,他才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后背已經被冷汗完全浸透。酉時的報告必須包含這個發現。他顫抖著拿起觀天鏡,
手指幾乎握不住記錄筆。他在鏡面上刻下:“申時三刻,
于中軍帳觀察到將領于禁出現行為畸變:眼神狂亂,指尖劃血痕于沙盤。另,
觀察到魏主曹操面部出現異常:半邊臉短暫融化,顯露金屬骨骼結構,隨后恢復。
周圍人員無反應。”剛刻完,觀天鏡的鏡面再次亮起血光,但這次的血字比上次更加刺眼,
也更加扭曲:“警告!警告!檢測到目標‘魏 - 主’出現高維干涉殘留跡象!
觀察員 734 號,立即提升對該目標的監控等級!嚴禁任何形式的近距離接觸!
銘記:觀察員,勿生妄念。”“高維干涉殘留”?這是什么意思?曹操的身體里,
竟然有來自更高維度的東西?天道院似乎對此早有預料,或者說,他們一直在監控這種情況。
“勿生妄念”——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冰冷的枷鎖,再次提醒著他的身份和局限。
他坐在帳篷里,聽著外面傳來的操練聲和隱約的號角聲,只覺得渾身冰冷。
這個戰場越來越詭異了,將領在畸變,最高統帥的身體里藏著金屬骨骼,
“悲風” 像幽靈一樣游蕩,而他這個觀察員,除了記錄,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開始懷疑,
自己記錄的這些數據,最終會被送到哪里,又會被用來做什么?
第四章:失控的 “糾偏”為了更清晰地觀察聯軍動向,陳默按照主簿的安排,
帶著幾個士兵前往江邊的一處臨時觀察點。那是一個偽裝成漁民小屋的哨站,
位于曹軍水寨的邊緣,隔著寬闊的江面,可以隱約看到對岸孫劉聯軍的水寨輪廓。
他隨身攜帶的觀天鏡,除了基本的記錄和通訊功能,似乎還具備某種放大觀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