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您……您……”。
疑惑地望向吞吞吐吐的小丫鬟紅箋，柳青依低頭看了眼手上，眼底多出一抹笑意。
瞬間起了壞心的柳青依，拿起腿上的青衣送到臉龐輕蹭。
同一時間，小丫鬟紅箋瞪大眼，控制不住揚聲：
“小姐！”。
她家小姐不僅私藏外男的衣服，還做出那般舉動……
嗚嗚嗚……她對不起夫人老爺的信任……
“啪——”。
柳青依瞧見滿臉慌亂的小丫鬟，做賊似的左瞧右瞧，迅速關上門窗。
轉身回到柳青依跟前，小丫鬟紅箋下定決心對自家小姐道：
“小姐您將它交給紅箋”。
“紅箋絕對會處理好的，一定不會讓小姐有后顧之憂！”。
小丫鬟死死盯著青衣，恨不得用憤怒的目光將其焚燒殆盡，好省卻她一番功夫。
聽著小丫鬟視死如歸的聲音，柳青依實在沒忍住抵唇笑出聲來。
“小姐不信紅箋？”。
小丫鬟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柳青依趕緊道：
“信，我信！”。
“只是我還不能將它交給你”。
小丫鬟心中警惕，更覺青衣的主人包藏禍心。
待柳青依說出青衣之主，紅箋猛地一個激靈，飛快搖手道：
“我……我……我不要它了！”。
霎時間，小丫鬟望向青衣的眼神都變了，仿佛入眼之物是一塊燙手山芋。
“這么怕他啊？”。
“要不留在家里好了”。
柳青依仍舊覺得紅箋留在柳府最好，柳老爺和柳夫人都不是苛待下人的主。
而西廠，人生地不熟的地界。
她自個好說，卻沒必要再拖一個“下水”。
“有小姐在，紅箋不怕”。
小丫鬟短暫一愣，咬著下唇道。
她在有什么用……
柳青依想說，在對上小丫鬟泛紅的眼睛，她默默將話吞了回去。
“去”。
“洗了它”。
柳青依將青衣扔給小丫鬟，打算眼不見心不煩。
“是！”。
小丫鬟一改愁容，精神起來。
取來之前未看完扔在榻上的書，柳青依翻動幾下又將其甩開。
揉弄眉心，柳青依撐開被小丫鬟關上的窗。
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花香隨風縈繞鼻尖，勾得柳青依目光流連忘返。
“布谷——”。
一兩聲鳥叫混在急促的蟬鳴中，柳青依起初不在意，后來眼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布谷鳥，是春末夏初頻繁喊叫的鳥。
夏中，誰見布谷鳥大清早叫喊。
搜尋一番，柳青依成功找到一個探頭探腦的腦袋頂。
“嘎吱——”。
下榻，柳青依打開門。
少焉，來到墻邊的柳青依開口，聲音充滿無奈：
“不能走大門嗎？”。
趴在墻頭的沈六對著柳青依粲然一笑，露出兩個尖尖的小白牙。
聞言，扭捏地說自己見到柳修撰，就像看見沈督主給他請的老夫子。
因為怕老師，所以選擇爬墻？
噗！
柳青依用錦帕擋住嘴角的笑意，又問沈六來找她做什么。
“送東西？”。
“什么東西勞駕我們六大人親自來送”。
六大人……
沈六一品，挺起小胸脯。
“娘”。
“您退退”。
說著，沈六腦袋縮回墻后。
“嘭——”。
一聲悶響，一個大箱子砸下。
“娘”。
“好了”。
沈六重新趴回墻頭，笑道。
“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柳青依問。
等沈六點頭，柳青依打開木箱。
書，一本本嶄新的書。
撿一本翻動，柳青依小心將書放回箱內。
“我很喜歡”。
沈六晃著小尖牙，得意道：
“六六就知道娘會喜歡這些”。
“娘”。
“這個您拿著”。
沈六掏出一個玉質小瓶，遞給柳青依。
柳青依打開一瞧，發現里面裝著幾粒褐色小藥丸。
“這是？”。
柳青依語氣平靜，她不覺得沈督主會讓沈六特意給她送毒藥。
沈六開口道：
“干爹特意讓沈四給您做的”。
“有固本培元之效”。
“我們經常吃，就是太苦”。
“您最好直接吞，不要咬著吃”。
回想起藥丸的滋味，沈六臉都皺成一團。
柳青依點點頭，倒出一顆就往嘴里扔。
幾秒后，藥在口中開始融化。
咦？
甜的……
不是如糖那般清甜，也不是屬于藥材甘草的甜味。
但澀口的苦中的確夾雜一絲明顯的甜，不似沈六形容的難以下咽。
蜂蜜……
藥丸中加有蜂蜜，表面也涂有蜂蜜。
玉質小瓶傾斜，柳青依將用錦帕盛的藥丸送至鼻下，立刻嗅聞到一股屬于蜂蜜的甜香。
有心了……
她嫌棄手臟，先把藥丸倒在錦帕上再吞服，因此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藥丸的獨特之處。
“娘”。
“您帕上的這顆能給我嘗嘗嗎？”。
等待片刻，未在柳青依臉上瞧見腦中假想的表情。
下意識覺得不對的沈六，向柳青依討要她手上的藥丸。
柳青依：“……”。
“亂說話，藥是能隨便嘗的”。
若此刻沈六站在面前，她定要好好拍拍沈六的小腦袋。
“娘”。
“這個我經常吃的，給我一顆吧！”。
沈六偷偷晃動柳青依看不見的雙腿，撒嬌道。
“六六發誓”。
沈六一本正經做出發誓的動作，豎起三根手指。
嘿嘿！
拿到藥丸的沈六，抑制不住開心。
下一秒，他臉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見。
“啊啊啊啊！”。
“沈四這個家伙，為什么給娘的藥丸是甜的！”。
那他吃的那些苦算什么！！！
（沈四面無表情：算你能吃苦）
柳青依壓下上揚的唇，淡定看沈六發瘋。
“娘”。
“我要回去找沈四問個明白，走了”。
沈六朝柳青依揮揮手，眨眼時間無影無蹤。
目送走沈六，柳青依開始思考如何將眼下的這箱書搬回去。
來來回回六七趟，柳青依總算將書和箱子分開，然后和洗衣服回來的紅箋合力搬動木箱。
“小姐”。
“下次還是讓六公子走咱們柳府大門吧！”。
“這樣不合規矩”。
“若讓人發現，總歸不好”。
整理書的紅箋忽地直起身，猶猶豫豫將心里藏的話說出。
沈六是個小孩子，一次外人可能覺得是小孩子頑皮。
兩次三次，外人就不會這么覺得了。
“好”。
紅箋緊繃的神情放松，口吻輕快起來：
“小姐”。
“紅箋仔細瞧過了，都是您喜歡的書”。
“紅箋將二小姐和大小姐送來的書歸理好，會留出位置來擺放這些書”。
紅箋滿心歡喜去忙碌了，柳青依低下眸繼續賞玩小玉瓶。
細膩溫潤，顏色純凈。
她不懂玉，也能看出制作小玉瓶的玉石是好玉。
乾朝大宦官的財力，于柳青依面前顯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