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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 > 現實情感 > 五臺山禪語九轉渡凡塵_精選章節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5-30 21:38:00

    小說簡介【當佛前長明燈照見叛逆靈魂,當避世居士遇見午夜游魂,

    這場被香火味浸透的相遇,究竟是劫還是緣?

    】五臺山云棲民宿來了個"刺頭"住戶:晝伏夜出的叛逆少年叢日煜,

    把清凈道場攪得雞飛狗跳。唯有掛著佛珠卻叼著煙的居士陳琳敢嗆他:"施主,再拆功德箱,

    我就用《楞嚴經》給你開光。"沒人知道,這個會在凌晨三點陪他看星星的姑娘,

    曾用十年時間把自己困在佛堂;也沒人知道,這個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枕頭底下藏著母親臨終前的病歷單。他說:"你總說渡人,能渡我這灘渾水嗎?

    "她笑:"先渡你學會好好睡覺——今晚不許開手電筒,我給你當人形反光板。

    "從佛堂對峙到屋頂對飲,從后山秘語到紅塵共舞,當半年租期走到盡頭,

    那個曾說"再也不信任何人"的少年,握著她還俗的申請書說:"跟我下山吧,

    我家老宅的佛堂,比五臺山的更暖和。"袈裟與西裝的碰撞,佛號與情歌的合鳴,

    這不是一場傳統的救贖,而是兩個破碎靈魂的相互打撈——你見過凌晨四點的五臺山嗎?

    那里有不愿成佛的俗家弟子,和不再怕黑的迷途歸人。【佛曰七苦,愛別離最苦。

    但我偏要逆著因果,在這紅塵里,為你修出第九次輪回。

    】第一章:孽緣起·佛堂里的田螺姑娘第一節:子時三刻的游魂農歷四月初七,谷雨。

    五臺山的夜像浸了墨的宣紙,濃得化不開。叢日煜摸黑掀開望月閣的雕花木門,

    帆布鞋尖蹭過門檻上"南無阿彌陀佛"的銅制門貼,發出細碎的刮擦聲。他頓了頓,

    抬頭望向民宿正中央的慈云佛堂——三楹重檐的青瓦建筑在月光下泛著冷白,

    檐角風鈴被山風撩動,叮咚聲里混著遠處山澗的流水響。手機屏幕亮起,凌晨兩點五十九分。

    他咬碎嘴里的薄荷糖,尼古丁貼片在鎖骨下刺刺地癢。這是他來云棲民宿的第七個夜晚,

    早已摸透了規矩:凌晨三點,值夜的張小春會去后廚房熱姜茶,佛堂里只剩長明燈照著虛空。

    帆布鞋踩過鵝卵石小徑,褲腿掃過路邊的驅蚊艾草。叢日煜忽然停住,

    目光落在佛堂東側的功德箱上——箱體表面新添了道劃痕,像是鑰匙尖兒劃的。他彎腰湊近,

    借著手機冷光辨認那行歪扭的小字:"叢日煜到此一游"。嘴角扯出冷笑,

    指甲摳進劃痕里蹭掉半塊漆皮——這是三天前他用瑞士軍刀刻的,

    此刻卻像被人當眾撕了傷疤。"誰允許你改我的簽名?"他對著空氣低語,

    指腹摩挲著劃痕邊緣,忽然聽見佛堂內傳來瓷器輕叩的聲響。脊背瞬間繃緊,

    后頸的寒毛根根倒豎。該死,不是說這個點沒人嗎?

    第二節:長明燈下的對峙佛堂木門虛掩著,門縫里漏出暖黃的光。叢日煜屏住呼吸推開門,

    檀香混著燈油味撲面而來。正對門的文殊菩薩像前,十六盞長明燈排成蓮花狀,

    光暈里浮著細小的塵埃。一個素色袈裟的身影盤腿坐在蒲團上,正用銅匙給燈盞添油。"靠,

    真有活的。"他下意識摸向牛仔褲后兜的防狼噴霧,指尖觸到金屬罐體的瞬間,

    忽然想起白天張小春陰陽怪氣的警告:"佛堂里動粗,當心文殊菩薩敲你腦殼。

    "袈裟動了動,添油的動作沒停:"施主站在門口吸二手煙,是想給菩薩熏香?

    "聲音清冽如泉,帶著北方姑娘特有的干脆。叢日煜挑眉,叼著煙跨進門檻,

    故意在青磚地上碾出鞋印:"尼姑也值夜班?"銅匙與燈盞相碰,發出清脆的"叮"聲。

    那人終于抬頭,月光斜斜切過她的臉——眉骨鋒利如刀,眼尾微微上挑,

    右眼角有顆淺褐色的痣,像落了粒咖啡豆。她左手捻著串星月菩提,右手繼續添油,

    仿佛面前站的不是個渾身刺兒的叛逆少年,而是尊會走動的羅漢像。"施主,"她忽然開口,

    目光落在他夾著煙的右手上,"煙灰若掉在《妙法蓮華經》上,

    小僧的超度費可是按字數算的。"叢日煜這才注意到腳邊半開的經卷,

    燙金的梵文在燈光下泛著微光。他故意抖了抖煙灰,看著灰燼飄向經卷邊緣,

    嘴角揚起挑釁的笑。卻見那姑娘手腕輕轉,銅匙柄精準地將煙灰撥進燈盞旁的青瓷水盂,

    動作行云流水,仿佛練過千百次。"第37頁,"她指了指經卷,"《化城喻品》,

    共一千二百字。施主是現金還是掃碼?"第三節:夜行者的破綻空氣里浮動著微妙的對峙。

    叢日煜盯著她袈裟下露出的一截手腕,皮膚白皙,腕骨突出,虎口處有塊淡褐色的疤,

    像片枯葉。他忽然想起昨天在民宿登記處,張小春指著他的身份證嘖舌:"瞧瞧這生辰八字,

    純純的子時煞,怪不得夜夜往外跑。""怕鬼?"他嗤笑,

    卻在低頭時看見自己攥著防狼噴霧的手在發抖。山風穿過窗欞,吹得經幡嘩嘩作響,

    供桌上的酥油燈突然爆了個燈花。他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香案,銅罄"嗡"的一聲響,

    驚得梁上的燕子撲棱棱飛起。姑娘終于放下銅匙,雙手合十:"施主若怕,

    不妨在佛前坐會兒。""誰怕了?"他梗著脖子反駁,卻在看見菩薩像時猛地別過臉。

    那尊文殊菩薩的眼神太過慈悲,

    仿佛能看透他藏在耳釘和紋身下的怯懦——就像母親臨終前那樣。沉默在佛堂里蔓延。

    姑娘起身整理供桌上的貢品,指尖掠過青瓷果盤時,忽然頓了頓:"施主鞋上沾的是艾草?

    ""關你屁事。"他踢了踢腳,卻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三天前他在后山迷路,

    摔進滿是艾草的水溝,醒來時渾身都是草汁味。后來每到深夜,腳踝就像有螞蟻在爬,

    癢得他必須出門游蕩。"后山的艾草能驅蛇蟲,"她轉身從供桌下取出個布包,丟給他,

    "但治不了心病。"布包落在胸前,帶著淡淡的藥香。叢日煜捏了捏,

    里面是曬干的艾草和朱砂。抬頭時,正撞見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聞說你怕鬼,

    本衲友情贊助。"第四節:黎明前的饋贈佛堂外傳來梆子聲,寅時三刻。

    叢日煜攥著布包溜回望月閣,剛推開門就聽見手機震動——姐姐發來條消息:"弟,

    香灰收到了,替我謝謝陳居士。"附帶一張照片:母親的骨灰盒旁,擺著個青瓷小碗,

    里面裝著淺灰色的粉末。他盯著照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所謂"香灰",

    是他上周趁人不注意,從佛堂香爐里偷的。那時他聽說香灰能"鎮宅驅邪",

    鬼使神差地裝了一袋寄給姐姐,卻謊稱是五臺山高僧開過光的。"騙子。

    "他對著手機罵了句,卻在拆開布包時愣住——里面除了艾草,還有張紙條,

    字跡力透紙背:"怕黑不是錯,錯的是讓你怕黑的人。"窗外,啟明星在山尖閃爍。

    叢日煜忽然想起剛才在佛堂,那姑娘添完油后,曾對著長明燈喃喃自語:"燈油快沒了,

    明天得讓張小春去鎮上買。"她說話時,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細碎的影,像振翅的蝶。

    他摸出牛仔褲口袋里的馬克筆,在紙條背面畫了只舉著狼牙棒的小鬼,

    又畫了盞被砸扁的長明燈。剛要扔掉,卻鬼使神差地折好,塞進枕頭底下。晨光爬上窗欞時,

    他終于合上眼,聞著枕邊的艾草香,夢見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曠野里,遠處有盞燈忽明忽暗。

    一個穿袈裟的身影朝他走來,手里提著盞馬燈,光暈里浮著細小的塵埃,像星星碎了一地。

    第五節:破曉時分的秘密陳琳目送叢日煜的背影消失在佛堂外,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虎口的疤痕。那道疤是十七歲那年在酒吧打架留下的,

    酒瓶碎片劃過皮膚時,她聽見母親在電話里尖叫:"你就當沒我這個媽!

    "后來師父用蓮花經咒的刺青覆蓋了它,說"貪嗔癡是苦,戒定慧是光"。"慧個鬼。

    "她低聲罵了句,

    彎腰撿起叢日煜掉下的煙盒——Zippo打火機下壓著張皺巴巴的便利店小票,

    日期是三天前凌晨四點,購買物品是"強光手電筒、電池、巧克力"。她挑眉,

    想起昨夜在后山聽見的動靜:有人跌跌撞撞地跑過石板路,邊跑邊罵"操他媽的樹影"。

    佛堂外傳來腳步聲,張小春抱著賬本晃進來:"祖宗,你又熬夜?明天還要陪香客抄經呢。

    ""替我頂會兒。"陳琳將長明燈的銅匙塞進她手里,袈裟下擺掃過功德箱時,

    忽然停住——箱體上的劃痕被人用金粉描過,歪扭的字跡此刻閃著微光,像道結痂的傷口。

    "別看了,"張小春戳了戳她的腰,"那小子今早用金漆描的,說是'藝術加工'。

    "陳琳盯著劃痕,忽然笑了。她想起叢日煜剛才攥著香包時,指尖在布面上反復摩挲的模樣,

    像極了當年自己第一次摸到佛珠時的忐忑。"去鎮上買燈油時,"她轉身走向后門,

    晨光在袈裟上織出金線,"幫我帶包薄荷糖,要最辣的那種。

    "張小春望著她的背影直搖頭:"得,菩薩又要下凡渡魔了。"章末余韻望月閣里,

    叢日煜忽然從夢中驚醒。他摸向枕頭下的紙條,卻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展開一看,

    是枚星月菩提子,上面用紅繩系著張便簽:"施主,下次再用經卷彈煙灰,

    貧僧就用這珠子敲你腦殼。"他望著窗外漸亮的天空,手指捏緊那顆菩提子。

    遠處的山寺傳來早課的鐘聲,驚起幾只麻雀。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小煜,

    別怕黑,天亮了就好了。"此刻,掌心里的菩提子透著溫熱,像顆跳動的心臟。他翻身坐起,

    將防狼噴霧塞進抽屜最深處,抓起那件印著骷髏頭的黑色衛衣——袖口處,

    不知何時多了道整齊的針腳,像是有人替他縫好了裂開的線頭。佛堂里,

    陳琳對著文殊菩薩像合十。晨光穿過窗欞,在她袈裟上投出菱形的光斑。供桌上,

    叢日煜昨夜留下的煙盒下壓著張紙,上面是用金粉畫的小和尚,

    正舉著掃帚追打偷燈油的小鬼。"孽緣啊。"她低笑,將薄荷糖放進衣兜,

    指尖掠過口袋里的手機——鎖屏界面是張舊照片,十七歲的自己穿著破洞牛仔褲,

    站在五臺山腳下,背后是連綿的青山,像道未拆的符咒。山風又起,風鈴叮咚聲里,

    新的一天正在佛號與煙火中悄然展開。而有些東西,已經在黑暗里悄悄發了芽,

    如同長明燈下的種子,終將在某個黎明,沖破堅硬的殼,向著光的方向,野蠻生長。

    第二章:夜行者·兩個怕光的靈魂第一節:第七個夜晚的追蹤農歷四月十四,新月。

    陳琳倚在文殊洞的石墻上,腕表藍光映著她微蹙的眉。子時三刻,

    叢日煜的身影準時晃過后山小徑,衛衣帽子壓得極低,手里的強光手電筒掃過草叢,

    驚起幾只紡織娘。這是她第七次蹲點。前六夜,她看著他在松鼠躍動的樹影前駐足三分鐘,

    在山澗流水聲中踢開三塊石頭,每次經過那株歪脖子松樹時,

    都會突然轉身查看身后——仿佛有個無形的影子在追趕。"第37次回頭。

    "她在賬本空白處畫下第三十七道豎線,筆尖頓了頓,

    又添了個括弧:(今晚沒帶防狼噴霧)。昨夜整理客房時,她在他床頭柜發現了空噴霧罐,

    垃圾桶里還有被撕碎的強光手電筒說明書。山風掀起她的袈裟角,她裹緊衣服跟上去。

    小徑盡頭是片箭竹林,月光透過竹隙灑在青石板上,形成碎銀般的圖案。叢日煜忽然停住,

    手電筒光束定格在竹林深處——那里立著塊半人高的石碑,碑面爬滿青苔,

    隱約可見"放生"二字。他的肩膀開始發抖。陳琳聽見他牙齒打顫的聲音,

    像極了三天前暴雨夜,她路過望月閣時聽見的動靜——那時他把自己反鎖在浴室,

    水流聲混著壓抑的喘息,直到凌晨五點才消停。"怕黑還出來浪?"她晃著佛珠走出竹林,

    月光在她腕間的菩提子上流轉。叢日煜猛地轉身,

    手電筒光束刺向她的眼睛:"你、你跟蹤我?"她抬手擋光,

    指尖觸到溫熱的光斑:"施主在佛堂打翻三盞長明燈,維修費按盞算。"光束下移,

    照亮她半張臉。他看見她右眼角的痣在陰影里忽明忽暗,像顆隨時會墜落的星。喉結滾動,

    他梗著脖子后退半步:"我、我在練膽!"竹影在他臉上搖曳,像無數只揮爪的手。

    陳琳注意到他攥著手電筒的指節泛白,

    衛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香包帶子——正是她送的那袋驅邪艾草。"練膽需要帶巧克力?

    "她指了指他腳邊的便利店包裝袋,"還是說,你在喂后山的野鬼?

    "第二節:松樹下的秘密交換沉默在竹林里蔓延。叢日煜彎腰撿起巧克力,

    鋁箔紙在手中發出沙沙聲。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啼叫,他猛地縮了縮脖子,

    卻在抬頭時撞見陳琳似笑非笑的眼神。"坐吧。"她盤腿坐在青石板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這兒曬過三天太陽,陽氣足。"他猶豫片刻,隔著兩步距離坐下。手電筒橫在膝頭,

    光束固執地指著地面,在兩人之間畫出一道光的鴻溝。陳琳摸出顆薄荷糖丟給他:"辣味的,

    驅寒。"糖紙撕開的聲音驚飛了樹上的麻雀。他咬碎糖塊,辣味從舌根竄到太陽穴,

    眼眶忽然發燙——這味道像極了母親生前常買的那款潤喉糖,她總說"吃辣能驅走壞心情"。

    "怕鬼?"陳琳忽然開口,指尖撥弄著佛珠,"還是怕人?"石子在他指間轉了個圈,

    "撲通"掉進山澗。他盯著水面漣漪:"你覺得呢?

    ""你每周三給功德箱里塞皺巴巴的百元鈔,"她數著佛珠,

    "卻在周六凌晨把功德箱當骰子罐搖晃。"他猛地抬頭:"你監視我?""佛堂有攝像頭。

    "她指了指梁上的小黑點,"張小春用來防偷香油的。"謊話。

    攝像頭早就在去年被雷劈壞了。但她看見他耳尖泛紅的瞬間,

    忽然不想拆穿——這個總把"老子不怕"掛在嘴邊的少年,此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

    炸毛卻透著心虛。"我媽死在凌晨三點,"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片羽毛,"肝癌晚期,

    疼得直撞墻。我打120時,電話里的人說'救護車還要半小時'。"山風穿過竹林,

    掀起他的帽子。陳琳看見他后頸有塊淡色的疤,形狀像片枯葉。她想起自己十七歲那年,

    在急診室外抽煙,被煙頭燙到手腕的瞬間,聽見醫生說"搶救無效"時的空白感。

    "所以你怕凌晨三點的鐘聲?"她輕聲問。他沒回答,只是把巧克力包裝紙折成小船,

    放進山澗。紙船晃了晃,被水流帶走,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陳琳忽然起身,

    從袈裟里掏出個油紙包:"素齋房的綠豆糕,剛蒸的。"他挑眉:"出家人還偷嘴?

    ""佛曰:眾生皆苦,唯甜食可破。"她撕開油紙,露出翡翠色的糕體,"吃吧,

    毒死算我的。"指尖相觸的瞬間,他像被燙到般縮回手。綠豆糕的甜香混著艾草味,

    在夜色里織成張柔軟的網。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最后一顆糖,也是這樣的甜,

    帶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我叫陳琳,"她忽然說,"琳是琳瑯的琳,不是尼姑的尼。

    "他咬著綠豆糕抬頭,看見她眼里映著碎碎的星光,忽然覺得這個總穿素色袈裟的姑娘,

    此刻像極了游戲里的NPC——表面高冷,實則藏著無數可解鎖的隱藏劇情。"叢日煜,

    "他抹了把嘴,"日月星辰的日,火焰熾盛的煜。""挺燙的名字。"她笑,

    "難怪總把功德箱當火山口。"他梗著脖子想反駁,卻聽見遠處寺廟傳來梆子聲:丑時三刻。

    身體突然繃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衛衣口袋里的香包。陳琳見狀起身,

    拍了拍袈裟上的草屑:"走吧,施主,我送你回望月閣。""誰要你送!"他跳起來,

    卻在轉身時被竹根絆倒,手電筒滾進草叢。黑暗瞬間將他吞噬,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像有面鼓在胸腔里亂敲。"閉眼。"陳琳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下意識照做,

    卻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東西覆上他的眼皮——是她的手掌,帶著淡淡的燈油味和薄荷香。

    "數到十,"她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尖,"睜眼時會看見星星。"他屏住呼吸,

    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一、二......"數到七時,掌心的溫度忽然撤離。他睜眼,

    看見她舉著重新點亮的手電筒,光束指向夜空——那里,銀河正從五臺山巔傾瀉而下,

    億萬顆星子在深藍的幕布上閃爍,像撒了把碎鉆。"看見了嗎?"她輕聲說,"星星比鬼多。

    "他望著星空,喉間忽然哽住。母親臨終前,曾用枯瘦的手指指著病房的窗:"小煜,看,

    星星在等你。"那時窗外只有霧霾和路燈,此刻卻真的有億萬星光,為他而亮。

    "其實我......"他剛開口,就被她抬手打斷。"不必說,"她晃了晃手電筒,

    "從明天起,你當我的移動人形燈塔,我陪你聽深夜的山風聲。""憑什么聽你的?

    "他梗著脖子,卻在看見她指尖轉動的佛珠時,忽然泄了氣——那串星月菩提上,

    多了顆新的珠子,正是他昨夜丟在佛堂的那顆。"就憑,"她轉身走向竹林,

    袈裟在身后揚起如月白色的帆,"你欠我七盞長明燈的維修費,共八百四十六元。

    "他摸出手機掃碼,屏幕藍光映著嘴角的笑意:"陳琳,你這哪是出家人,分明是奸商。

    ""阿彌陀佛,"她回頭時,月光正好爬上她的眉梢,"施主終于悟了,

    這紅塵本就是座大當鋪。"第三節:暴雨夜的同屋檐三天后的深夜,暴雨突至。

    陳琳抱著賬本往后山跑時,褲腿已被泥漿浸透。

    她想起下午看見叢日煜往背包里塞了三個手電筒,當時他說"去后山拍星軌",卻沒帶傘。

    "idiot。"她暗罵,手電筒光束掃過暴漲的山澗,

    忽然聽見前方傳來悶響——是山體滑坡的聲音。心臟猛地縮緊,她加快腳步,

    卻在轉過山彎時看見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正蹲在塊巨石旁,懷里護著團白色的東西。

    "叢日煜!"她大喊,光束照亮他沾滿泥土的臉。他抬頭,眼里閃過慌亂:"別過來,

    有、有......"話未說完,一聲凄厲的貓叫劃破雨幕。

    陳琳看清他懷里的小貓——后腿被落石壓住,正發出微弱的哀鳴。"搭把手。"她蹲下,

    袈裟下擺浸在泥水里,"數到三,一起搬石頭。"他點頭,雨水順著下巴滴落。

    "一、二、三!"巨石被推開的瞬間,小貓尖叫著竄進陳琳懷里。

    她摸了摸它的后腿:"沒骨折,萬幸。""它跟著我跑了一路,"叢日煜抹了把臉,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我怕它被狼叼走......""怕狼還敢往深山跑?"她瞪他,

    卻在看見他發抖的肩膀時,語氣軟下來,"先去文殊洞躲雨,天亮再下山。

    "文殊洞的石門被藤蔓遮掩,陳琳用手電筒柄撥開雜草,忽然想起三年前,

    自己曾在這里躲了三天三夜,靠著供桌上的殘羹冷炙,熬過了得知母親癌癥晚期的消息。

    洞內彌漫著潮濕的檀香。叢日煜打開背包,翻出備用的手電筒和干毛巾:"給你。

    ""先擦貓。"她將小貓塞進他懷里,自己則脫了袈裟擰水。月光從石縫里漏進來,

    照亮她里面穿的白色T恤——左胸口處,蓮花經咒的紋身若隱若現,邊緣纏著骷髏頭的輪廓。

    叢日煜愣住。他想起第一天見她時,袈裟下露出的半臂紋身,那時他以為是貼的貼紙,

    此刻才發現是真貨,只是被新的紋身覆蓋了。"很奇怪吧?"她察覺到他的目光,

    將袈裟重新披上,"十七歲紋的,后來師父說'不如用佛法覆蓋業障'。""很酷。

    "他輕聲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小貓的耳朵,"我媽也有紋身,在腳踝,是朵蓮花。

    "雨聲漸大,洞外傳來山洪的轟鳴。陳琳摸出隨身的火機,

    點燃洞壁上的殘燭:"說說你媽吧。"他沉默良久,

    直到蠟燭燒去半寸:"她總說我是星星變的,所以給我取名日煜。后來她病了,

    每天凌晨都要抓著我的手,說'小煜,別讓黑夜吃掉你'。"燭火在他瞳孔里跳動,

    映出晃動的陰影。陳琳想起自己的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佛珠,說"下輩子別做逆子"。

    那時她覺得母親是世上最陌生的人,此刻卻在這個少年的眼里,看見相同的裂痕。"我怕黑,

    "他忽然說,聲音輕得像燭火,"怕到不敢關手機電筒,怕到聽見鐘表滴答聲就想吐。

    但我更怕......""怕記住她臨終時的樣子。"陳琳替他說完。他猛地抬頭,

    眼里有驚訝閃過。蠟燭突然爆了個燈花,照亮她眼角的痣,像顆墜落的流星。"我也怕,

    "她輕聲說,"怕到不敢回沈陽,怕到聽見《月光奏鳴曲》就渾身發抖。"洞外,

    一道閃電劃過。叢日煜看見她的影子投在洞壁上,與自己的影子交疊,

    像兩棵在暴風雨中相依的樹。小貓在他懷里發出呼嚕聲,爪子無意識地勾住他的衛衣帶子。

    "陳琳,"他忽然說,"你知道為什么星星只在夜里出現嗎?""因為白天有太陽。"她笑。

    "不,"他望著洞口漏進的雨簾,"因為星星要陪怕黑的人,等天亮。"她愣住,

    燭光在睫毛上投出細碎的影。遠處的寺廟傳來晨鐘,雨勢漸小。小貓跳下地,

    蹭著他們的腳腕打轉。"該走了。"陳琳起身,卻因蹲得太久險些摔倒。

    叢日煜伸手扶住她的腰,觸感柔軟卻帶著倔強的骨感,像株被風雨打彎卻未折斷的竹。

    "謝了。"她退后半步,整理袈裟,

    卻在低頭時看見他手腕上的紅痕——是剛才搬石頭時刮的。"等會兒。

    "她從背包里翻出創可貼,"消毒過的,貼了別沾水。"他乖乖伸手,

    看著她低頭專注的模樣,忽然想起母親給她貼創可貼時的場景。那時他總故意弄傷自己,

    只為了換取母親片刻的溫柔。"好了。"她拍拍手,"走吧,人形燈塔,我餓了。""叫哥。

    "他梗著脖子,卻在看見她挑眉時立刻慫了,"行吧,祖宗,我背你下山?""免了,

    "她踢了踢泥濘的鞋子,"等會兒去素齋房偷包子,算你一份。"他笑起來,雨聲中,

    這笑聲像破冰的春水,清冽而明亮。兩人并肩走向洞口,晨光正從云層里滲出,

    在他們身后織出道虹,將昨夜的黑暗與恐懼,都留在了身后的山洞里。

    第四節:星光下的契約接下來的半個月,后山小徑上多了對奇怪的組合。子時三刻,

    穿素色袈裟的姑娘抱著賬本,跟著穿黑色衛衣的少年往深山走,前者時不時停下記賬,

    后者則用手電筒照亮她筆下的紙頁。"第八次被松鼠嚇到。"陳琳在賬本上畫下豎線,

    "維修費+50,因施主撞翻我的茶盞。""明明是你自己嚇我!"叢日煜抗議,

    卻在看見她筆尖落下的"罰款減半"時,嘴角微微上揚。

    他們會在文殊洞分享便利店偷帶的零食,在龍王廟屋頂用馬克筆涂鴉,

    在放生池邊給那只瘸腿的小貓取名"閃電"。每當叢日煜因樹影發抖時,

    陳琳就會打開手機電筒,照向天空:"看,北斗七星在朝你眨眼睛。""明明是在笑我膽小。

    "他咕噥,卻還是仰起頭,任由星光落進眼里。五月初五,端午。陳琳在后山采艾草時,

    聽見叢日煜在喊她:"陳琳,快來看!"她趕到時,看見他站在塊巨石上,

    手電筒光束正對著松樹后的巖壁——那里,月光與樹影交織,

    竟在石面上投出個展翅的鳳凰形狀。"像不像你紋身的鳳凰?"他興奮地說,"我找了三天,

    終于找到最佳角度!"她愣住。那個被蓮花覆蓋的鳳凰紋身,是她十七歲時的叛逆象征,

    此刻卻在這深山的巖壁上,以光與影的形式重生。"謝謝。"她輕聲說,

    指尖撫過石面上的光影,仿佛觸到了十七歲那個倔強的自己。"謝什么,"他跳下來,

    鞋尖踢到塊石頭,"反正你欠我的功德箱維修費,已經漲到一千三了。"她笑,

    忽然從兜里掏出個布袋:"給你的,端午禮物。"他挑眉接過,里面是串手繩,

    用紅、黑、金三色線編成,末端系著顆星月菩提子。"避邪的,"她說,"紅繩是張小春的,

    黑線是我的袈裟邊角料,金線......""是我描功德箱的金漆?

    "他認出那抹熟悉的金色。"聰明。"她替他系上手繩,指腹擦過他腕間的創可貼,

    "今晚要下雨,別亂跑。""知道了,唐僧。"他晃了晃手繩,卻在看見她轉身時,

    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陳琳,其實我......"話音未落,山風驟起,烏云遮住了月光。

    叢日煜的臉色瞬間發白,手指攥緊她的手腕:"有、有東西在動......""是風。

    "她輕聲說,反手握住他的手,"別怕,我在。"他低頭,看見兩人交疊的手,

    她的掌心有層薄繭,是抄經時磨的。而他的手背上,還留著她貼的創可貼,邊緣已經卷起。

    雨聲漸近,遠處傳來第一聲悶雷。陳琳拉著他往回跑,袈裟在風中獵獵作響。

    叢日煜忽然覺得,此刻的奔跑不再是逃避,而是奔向某個溫暖的所在,像飛蛾撲向燈火,

    明知可能會受傷,卻甘之如飴。他們在佛堂屋檐下躲過暴雨,渾身濕透地靠在墻上喘氣。

    叢日煜望著她貼在臉上的濕發,忽然想起游戲里的場景——當兩個角色共同經歷過暴風雨,

    就會解鎖新的劇情線。"陳琳,"他輕聲說,"我想帶你去個地方。"她轉頭,

    眼里映著佛堂內的長明燈:"哪兒?""沈陽,"他說,"我家老宅的天臺,

    能看到全城市最亮的星星。"她愣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沈陽,

    那個她發誓再也不回去的城市,此刻卻從這個少年口中說出,帶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等你租期到了再說吧。"她笑,卻在轉身時,看見自己落在他手背上的影子,

    像朵正在綻放的蓮花。暴雨漸歇,子時的鐘聲響起。叢日煜望著東方漸白的天空,

    忽然發現自己不再害怕黎明的到來——因為身邊有個人,比星星更明亮,比長明燈更溫暖。

    而陳琳望著他手繩上的菩提子,忽然明白,有些因果早已在佛前種下,

    就像這顆歷經九道工序的星月菩提,終將在紅塵里,磨出屬于自己的光。章末余韻五月初十,

    距叢日煜租期結束還有一個半月。陳琳在整理客房時,發現望月閣的床頭柜里,

    藏著本素描本。翻開第一頁,是幅炭筆畫:穿袈裟的姑娘坐在佛堂里,

    長明燈的光暈里浮著塵埃,她指尖的佛珠正在轉動。畫的右下角,

    用鉛筆寫著行小字:"第15次發現她熬夜,想把她的賬本換成安眠藥。"她輕笑,

    翻到最新的一頁:兩個人影坐在山頂,背后是銀河,其中一人舉著手電筒,

    光束指向天際的某顆星。旁邊寫著:"她說那是北極星,我說那是我媽的眼睛,

    在看我有沒有好好吃飯。"窗外,叢日煜的聲音傳來:"陳琳,快下來,

    我找到能看見雙子座的位置了!"她合上素描本,塞進抽屜深處,

    指尖觸到口袋里的手機——鎖屏界面不知何時被換成了兩人在龍王廟的合影,她舉著掃帚,

    他舉著手電筒,身后是被他們涂鴉的墻壁,畫著笑臉的小鬼正在追趕舉著燈油的小和尚。

    "來了!"她大喊,抓起手電筒跑出門,袈裟在晨風中揚起,像片白色的帆。遠處,

    叢日煜站在石階上,手繩在腕間晃動,像道燃燒的火焰。山風掠過風鈴,驚起群鴿。

    陳琳忽然想起師父曾說的話:"佛渡眾生,亦渡心魔。"此刻她終于明白,所謂心魔,

    不過是迷路的靈魂在尋找歸途,而她和叢日煜,不過是彼此的引路人,在這紅塵的黑夜里,

    互為星光。夜幕再次降臨時,后山的小徑上,兩道身影并肩而行。手電筒的光束掃過草叢,

    驚起的紡織娘振翅聲里,傳來少年的低語:"陳琳,你說人死后真的會變成星星嗎?

    ""或許吧,"她望著星空,"但此刻的星光,是幾百年前的光,就像有些愛,

    永遠不會熄滅。"他轉頭,看見她眼里的星光,忽然覺得,就算前方是最深的黑暗,

    只要有這個人在身邊,就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她會像長明燈一樣,永遠為他亮著,

    照亮所有的恐懼與孤獨。而陳琳望著身邊的少年,忽然想起賬本里的最后一筆:"叢日煜,

    欠陳琳的光,無期限賒賬。"是的,無期限。因為有些債,一旦欠下,就是一輩子。

    就像星光與黑夜,就像她與他,注定要在這凡塵里,彼此糾纏,互為救贖。

    當陳琳在后山發現叢日煜藏起來的抗焦慮藥瓶,

    當叢日煜偶然看見她手機里未發送的"媽媽對不起"短信,

    兩人小心翼翼維持的平衡開始傾斜。與此同時,叢日煜的姐姐叢月如突然上山,

    帶來了父親病重的消息,而陳琳的師父突然召回,要求她閉關抄寫《華嚴經》。分別在即,

    那些未說出口的話,那些藏在星光下的秘密,是否會在暴雨夜的山門前,徹底決堤?

    【佛曰:愛欲于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但他們偏要逆著風,逆著因果,

    在這即將破曉的黑暗里,握住那縷可能會灼傷彼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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