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留都暗影與新任小旗永樂十四年的南京城,秦淮河的脂粉氣混著潮濕的水汽,
將整座城池裹成黏膩的錦緞。柳長青踩著青石板上的青苔,望著北鎮撫司朱漆斑駁的匾額,
腰間新換的繡春刀隨著步伐輕撞,發出細碎的金屬鳴響。穿越至此不過三日,
他仍未完全適應這具身體的虛弱 —— 原主柳長青久病纏身,此刻他每走一步,
肋下舊傷都在隱隱作痛。"新來的?" 千戶紀綱斜倚在太師椅上,
蟒紋補服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他指尖把玩著一枚鎏金護甲,眼神如鷹隼般掃過柳長青,
"山東布商被劫案,應天府推來的燙手山芋,你去辦。" 話音未落,
案頭的《大明律》被他重重合上,驚起滿室灰塵。柳長青接過卷宗時,
注意到紀綱袖口露出的三槐堂刺青 —— 那是他在漕運案中曾見過的標記。走出衙門,
暮色中的南京城華燈初上,秦淮河畫舫的絲竹聲與市井叫賣聲交織,
遠處鄭和船隊歸港的號角聲穿透云層,震得人心神激蕩。
案發的崇安客棧彌漫著腐朽的檀香味。柳長青蹲在客房角落,
用細炭灰輕輕灑在地面 —— 這是他改良的土法指紋提取術。當燭光傾斜時,
床榻邊緣顯現出幾枚模糊的掌紋,指節處有明顯的老繭,絕非普通文弱書生所有。"官爺,
那日那伙人就是在此設局!" 布商陳棟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腰間褪色的杭緞錦帶,
與手中嶄新的和田玉佩極不相稱。
柳長青的目光掃過他靴底沾著的紅泥 —— 那是江西鉛山縣特有的土質,
與他聲稱從未踏足鉛山的口供相悖。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傳來時,
柳長青在墻縫里發現了殘留的藥粉。他用銀簪試探,
針尖泛起詭異的黑色 —— 是曼陀羅與烏頭草的混合,這迷藥的配方,
與漕運案中倭寇使用的迷藥如出一轍。正當他凝神分析時,窗外突然傳來細微的衣袂摩擦聲。
柳長青猛地翻身滾向桌底,一支淬毒袖箭擦著發髻釘入木柱。他抄起燭臺擲向窗口,
在玻璃碎裂的脆響中,瞥見黑影手腕處的三槐堂刺青。追逐聲驚起滿街犬吠,
他追至秦淮河畔,卻見那人躍上船篷,
船帆上 "鄭" 字大旗獵獵作響 —— 竟是鄭和船隊的商船。次日再審陳棟,
柳長青將帶毒袖箭重重拍在案上:"你與鉛山縣丞蔡淵到底有何勾當?" 布商臉色驟變,
膝蓋在青磚地上磕出悶響:"官爺饒命!小人不過是... 不過是想借建南道公子之名,
騙些貨款周轉...""騙貨款需要用倭寇的迷藥?" 柳長青逼近時,陳棟突然暴起,
手中匕首直刺咽喉。現代格斗技巧本能運轉,柳長青側身避開,肘部狠狠砸向對方后頸。
在陳棟倒地的瞬間,他摸到對方懷中的密信,
上面 "太子少傅楊士奇親啟" 的火漆封印在陽光下泛著暗紅。夜幕再次降臨時,
柳長青站在北鎮撫司的地牢前。刑具的寒光中,他想起紀綱意味深長的笑。
遠處鄭和船隊的燈火倒映在秦淮河上,將河水染成流動的金紅。當第一顆星子點亮夜空,
他握緊手中的密信 —— 這起看似簡單的劫銀案,已然牽扯出留都錯綜復雜的權力網絡,
而他手中的繡春刀,注定要在這暗流涌動的朝堂中,劈開重重迷霧。
第二章:公子畫皮與鉛山迷霧南京城的晨霧還未散盡,柳長青已叩響黃福府邸的銅環。
門扉開啟的剎那,沉香與墨香撲面而來,八旬老臣斜倚在湘妃竹榻上,
褪色的補服袖口還繡著工部云紋,卻掩不住手指間摩挲佛經留下的薄繭。"建南道林元?
" 黃福轉動佛珠的手頓住,"那孩子隨父在任時,常來我府上習禮。束發冠要用福州烏木,
腰帶必配壽山石雕,連請安的手勢......" 老人突然劇烈咳嗽,
指節敲了敲案幾上的《閩中海錯疏》,"去年他成婚,三書六禮用的還是我教的古制。
"柳長青的指尖劃過卷宗里的拜帖摹本。偽造者不僅臨摹了林元的瘦金體筆跡,
連帖角鈐印的 "元" 字缺口都分毫不差。他突然想起陳棟描述中,
騙子腰間若隱若現的龍涎香 —— 那是福建藩王貢品,尋常商賈絕難染指。
鉛山縣的青石板路被春雨泡得發亮。柳長青混在香客中踏入縣學,
正撞見曾棨揮毫寫下 "錦江春色來天地"。這位未來狀元郎的狼毫筆尖還滴著墨,
抬頭時目光清亮:"前日確有個外鄉人問起蔡縣丞,說要投其所好備些端硯。
不過......" 他突然壓低聲音,"那人看我案頭的《武經總要》,
竟能指出李靖陣法的疏漏。"夜幕降臨時,柳長青蹲在信江碼頭的蘆葦叢中。
腐臭的江水拍打著木樁,遠處漕幫貨船上的梆子聲與更夫呼應。當三道黑影翻過船篷,
他立刻注意到領頭者腰間的火折子 —— 黃銅外殼刻著纏枝蓮紋,
開合時發出的 "咔嗒" 聲,與軍器局制式機關如出一轍。"留步!
" 柳長青暴喝著甩出飛爪。月光下,他看清對方臉上敷著的人皮面具,
邊緣處還殘留著魚鰾膠的腥味。打斗瞬間爆發,繡春刀與樸刀相撞的火星濺在蘆葦上,
引燃一片火海。柳長青利用特種兵的擒拿術扣住對方手腕,卻在對方衣內摸到半塊玉玨,
上面的篆文 "景" 字 —— 正是李景隆舊部的徽記。漕幫的增援來得迅猛。
柳長青被二十余人逼至碼頭邊緣,江水的寒意浸透靴底。當為首的漕幫頭目揮刀劈來時,
他突然抓住對方腰間的漕運腰牌,上面 "陳" 字火漆未干。"陳瑄大人的遠親?
" 他冷笑一聲,將腰牌狠狠砸向石柱,"那便讓南京城的人都知道,漕幫如何包庇騙子!
"混亂中,柳長青的后背撞上鹽袋堆。咸澀的顆粒鉆進衣領,
他趁機摸出懷中的迷香 —— 這是用現代化學知識改良的配方。當煙霧彌漫,
他聽見有人用閩粵官話咒罵:"快撤!別壞了太子少傅的事!"追兵的腳步聲漸遠,
柳長青在燒焦的蘆葦中拾起半張殘頁。上面的蠅頭小楷列著一串名字,
最末處赫然寫著 "李景隆舊部設宴,子時醉仙樓"。遠處鉛山縣衙的燈籠在雨中明明滅滅,
他握緊繡春刀,刀鋒映出自己冷冽的眼神 —— 這場披著官服的騙局,終于要露出獠牙。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醉仙樓的宴會上,撕開那層畫皮。
第三章:金陵網羅與勛貴疑云南京城的深秋裹著潮濕的寒意,柳長青握著炭筆的手頓了頓,
宣紙上的 "假公子" 畫像逐漸清晰:下頜微收的姿態帶著武將的倨傲,
眉梢挑起的弧度卻又透著文人的狡黠。案頭散落著龍江船廠的匠戶名冊,
火折子的黃銅殘片在燭光下泛著冷光,與徐輝祖舊部的族譜疊放在一起。"大人,
醉仙樓的賬房招了。" 陳武推門而入,披風上還沾著秦淮河的水汽,"那批假銀票的紙張,
正是龍江船廠用來包船釘的貢紙。
" 柳長青的目光掃過名冊上蒯祥的名字 —— 這個年輕匠戶的履歷里,
赫然寫著 "擅改良機關器物"。夜幕降臨時,柳長青換上飛魚服,
腰間新配的鎏金腰牌沉甸甸的。徐輝祖舊部的府邸前,石獅子在月光下泛著青灰,
門房查驗腰牌時,他注意到對方袖口露出的半枚玉玨,與信江碼頭繳獲的殘片紋路相似。
宴會廳內,犀角杯碰撞聲混著絲竹樂。柳長青倚在雕花木柱旁,目光掃過醉醺醺的勛貴們。
角落里,一名身著月白長衫的清客正與眾人談笑,他模仿鄭和船隊掌事太監的舉止惟妙惟肖,
連甩拂塵的弧度都與柳長青在碼頭見過的漕幫頭目如出一轍。
"聽說北京的新宮闕用的都是金磚?" 有人突然拍案,酒液濺在波斯地毯上,
"咱們這些留都的老骨頭,怕是連紫禁城的門檻都摸不著!
" 柳長青注意到清客的瞳孔驟然收縮,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荷包 —— 那里露出半截黃銅物件,正是火折子的輪廓。
當柳長青悄然靠近時,樂聲突然戛然而止。清客的眼神閃過一絲警惕,
舉杯的手卻穩如磐石:"這位官爺面生得很。" 話音未落,柳長青已扣住他手腕脈門,
指尖傳來的老繭證實了猜想 —— 這雙手不僅握過筆,更握過長槍。"借一步說話。
" 柳長青壓低聲音,卻在觸及對方腰帶時摸到硬物。千鈞一發之際,
清客突然甩出袖中銀針,柳長青側身避開,繡春刀出鞘的寒光映出對方臉上的人皮面具。
兩人纏斗間,清客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黑血濺在柳長青的飛魚服上。
"蟠... 桃..." 清客的手指在青磚上劃出歪斜的字跡,瞳孔逐漸渙散。
柳長青握緊他染血的手,摸到掌心凸起的刻痕 —— 那是寶船龍骨的紋樣。
宴會廳內頓時大亂,勛貴們的尖叫混著瓷器碎裂聲,柳長青望著滿地狼藉,
突然想起鄭和船隊歸港時,甲板上堆著的蟠桃形貢品木箱。三日后,
柳長青站在龍江船廠的圍墻外。海風裹著桐油味撲面而來,他看著蒯祥指揮匠人們搬運木料,
年輕人腰間的牛皮工具包上,纏著與清客荷包相同的金絲絳。當柳長青亮出腰牌,
瞬間煞白:"那公子說要做些新奇玩意兒... 他知道寶船的錨鏈機關..."話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