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的父親讀著《吳一塵和辛如月命理書》,...二人早已泣不成聲,是憤怒,是痛苦,
是一起勇敢的逃離,還是天各一方?為了愛,我又大鬧如月的訂婚現場,
痛苦的等待、決絕出走,她卻如蒸發般般消失不見...二十年過去了,我們又再次遇到,
是否能打破“分離”的魔咒。1一年前,我的妻子因病去世了。因為是思念緣故,
在她去世這一年里我越發苦悶。一年后,為了調整自己苦悶的心情,
我申請了去偏遠鄉鎮圖書館為期一年換崗工作,把孩子也托給了父母。說是換崗,
不如說我想找一個陌生的環境逃避一下內心的孤獨罷了。2換崗后的某一天,
在我一個人借閱室里,竟然遇到了二十年前突然消失不見,
曾經讓我痛徹心扉大學戀人辛如月。
“辛如月...”“吳一塵...”我們都愣愣好一會兒。“如月,到這偏遠的小地方,
不單單借兩本書吧。”我激動的有些不知所措。如月摘下墨鏡,依然是那雙讓我沉醉的眼睛,
眼角有些濕潤,或許流了淚。青春時麥色的臉更深了些,退去往昔的清純,
此時顯得更有歲月成熟之美。“這次回來是看我母親的,她住在附近山里的敬老院里。
通知說有些嚴重啊。”如月說話依然清脆,但那口氣像是說著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
“你家離此地甚遠,咋找這么遠的敬老院。”“這也是托當地一位老親打聽的,
說這里不但服務設施環境較好,主要是這里有位懂醫的老護工,更適合她調養。
”她拿著墨鏡輕輕得戴在頭上,笑了笑。“托我母親的福,見到了你。”我內心一緊,
凄然一笑,“托老人家的福,真高興見到你,如月...”陽光燦爛,我們又都沉默如金。
3我跟領導請假,驅車取了如月寄存在旅游驛站的旅行箱,找了個便宜進山的農家院。
晚上和如月吃過飯,漫步在灑滿月色的湖岸。
帶了她大學就愛看勃朗特《簡愛》及托爾斯泰的《復活》給她,它深情地接過書,
溫柔的抱在懷中。我看見她眼角有晶瑩的淚。“如月,我請了幾天假,
決定陪你一起去看看阿姨。看看這幾天有啥需要做的,
或許一起走走...”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用了,一塵,出租車很方便,
我一個人也可以...”如月也扭過臉。“謝謝老天給我這個機會,還能再見你一面,
真讓人高興。”我含淚望月。久久的苦悶變成了傷感的快樂。4我們說起了各自的家庭。
發生那次事件后,如月離家去了南方工作。沒幾年,父親因病去世,母親因此抑郁不起,
加之工作忙,就把母親送到了口碑較好療養院,后來輾轉到這里。
后來如月參加國際紅十字會,到處演講集善款,又經常好幾個月參加“支非”活動。
這次回來時間很緊,處理完母親的事,還得參加某項慈善基金會議。她說,
工作忙的沒時間想自己事,累呀、苦呀、樂呀啥的,都是歲月的酒,飲著飲著就是一輩子,
這樣隨遇而安的生活也好啊。我告訴如月,我成了家,有了妻子和女兒。圖書館,業務不多,
很清閑,偶熱寫點不入流小文章,打發打發時間而已。大部分業余時間陪陪孩子,
偶爾和朋友喝點酒。比起你的生活乏味的很。這次工作純粹是換崗調研,
(沒有告訴如月是因為妻子病逝,抑郁孤獨的緣故。)偶然的一舉,竟遇見了她。
5太陽升起,山谷云霧散去的時候,我們驅車到了如月提到的那個療養院。
聯系的護理員早已等候了,相互打了招呼。他介紹了如月的母親狀況。
說老人家身體狀況不錯,只是白日昏睡時候多了些,說話容易激動。
這一段時間經常半夜喊你的名字,雖無大礙,但還是考慮穩妥起見給您打電話。
如月點頭表示感謝。6如月的母親安靜地躺在雪白的大床上,
臉上除了有一兩塊暗色的黃斑外,仍然顯得白凈光滑,眉頭微蹙,額頭有淺淺的皺紋,
灰白頭發慵懶的散落耳畔的枕際上。看著如今面色略顯蒼老,當年讓我莫名痛恨的臉龐,
我別過臉靜靜的看著窗外,心生苦澀。7那痛苦的“幽魂”忽而飄落在我的腦際。“吳一塵,
辛如月命理書”如月父親朗聲念道。“你二人五行能量失衡,
吳一塵的陽金命局與辛如月陰火命格形成"金火相戰"之勢,猶如烈焰灼金易損根基,
雖能短暫相處,卻難長久維系,如相結合亦有命難。再者你二人生肖時空對沖,
吳一塵屬狗與辛如月屬馬構成"驛馬逢沖"之局,子午相沖暗藏驛馬星動之兆,
預示感情路上易生波折,難以建立共同生活基礎…”當時我像傻子似的愣在原地,
而后痛哭流涕。如月也黯然低泣。她的母親用手輕撫我的頭,悄然著說,“這是你們的命啊!
”8“一塵,一塵”,如月輕聲喊我,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母親想跟你說說話。
”我似乎帶著干澀的微笑,走到如月母親的床邊。“阿姨,看您的氣色挺好的。”“好哇,
好,就是老犯迷糊。”她母親有些怯怯的,“孩—子,成家了吧?
”“成家了...”我扭過頭,想哭。“我們如月命真—苦啊!”老人的臉抽動著。“阿姨,
我的命也苦啊,你們當年到得做了什么呀!?”我不經意的說著,低泣著。“對不起,
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該死了,早該死了…”如月母親眼睛直直地望著天花板,磨叨著,
老淚從眼角默默地流下。如月撲到母親身上輕輕的哭泣。我慌亂的走出房間,
靠在過道的墻邊。胡亂自語,二十年都過去了,被你們“命理書”算死了的命,天各一方!
還有什么對不起!9人生若夢,恍若隔世。我和如月是大二相識的。那一日,
我做完家教很晚了,天下下起了小雨,路黑,眼鏡又著了雨水,
前車把碰倒了剛好參加校外培訓回來如月。我說著好話,用自行車把她送到醫務室,
叫醒值班老師,做了簡單包扎處理。那一段時間,我隔三差五去看她傷情,傷好了,
就成了我女朋友。我當時想,以我木訥的性格,沒有這際遇,大學肯定“光棍”的。
10我和如月相戀沒有轟轟烈烈,平淡而安靜。像是兩個籬笆里的小花,靜靜的探出頭,
悄悄地看著對方,感知一種距離間的溫暖。我們相約的大部分時光都在公園,
吃著自帶的小吃,談論著詩歌、文學,及粗淺的哲學見解,不覺已是夕陽滿身。
偶爾喝一次咖啡,或是去看一場電影,我們也心儀萬分。
后來我和如月擊掌相約了儀式感的“三生吻”。相戀一周年第一吻,許下人生的夢想。
結婚當日第二吻,許下相守的誓言。五十年金婚第三吻,許下生死的之約。每一次相吻,
將點起與我們年齡一樣的蠟燭,把我們圍在當中安靜的許愿、相擁,期許余生的美好。
生活不總是美好的,這一切被大三時如月突然生病給打破了。11如月病來的突然,
等我知道時他的父母已把她接走了。我當時焦急萬分,只能為每天為她祈禱。
就這樣忐忑不安了小半年,再見她時已是大三下半年了。那時她人消瘦了許多,
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還可以,眼神多了憂傷,少了快樂。我當時問如月病情,
她只是淡淡地說,心臟一類的病,得慢慢調養。我當時激動地說,咋調養我幫你,
想吃啥我給你買。如月的眼中閃動著淚光。雖然又在一起了,
我還是感覺如月心里有了隔膜似的。12不知何時如月的手,搭在我的肩頭。“一塵,
回去休息吧,我母親好多了,放心吧,真是辛苦了。”如月話溫柔而關切。
我有些話如鯁在喉,心一橫,還是問了出來。“如月,當年你訂婚,我大鬧一場,
給你家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煩,你不恨我嗎?要么為何從此不見?”“都是因為我,
我知道你—愛我!才把訂婚現場鬧得一團糟,我的父親還打了你。想起來真難受。”“如月,
我不后悔那時所作所為,為了愛,為了我們的“三生吻”,我要爭取。”我顯得有些激動。
“當時父母哀求我,又是獨苗,為了家族產業,必須聯姻。我當時想,訂婚就訂婚,
只要大學一畢業,我們就一起出走,誰也攔不住。”如月深情的看著我。“誰知父親氣憤說,
你要跟那小子出走,我就死在你面前。我那時也茫然無措。”如月沉靜而哀婉。我幽幽著說,
“那一段日子,我痛苦到了極點,麻木的像僵尸,好長時間才緩過勁來。后來想,是啊,
活在世上,遇到你,就應該珍惜才是。離開了,讓那份愛成為我活著的勇氣吧,
我又活了過來。”如月沒有接我的話,只是說,“該回去了,下山慢些。”“好,
有事打電話。”我匆匆地走了出去。她靜靜地看我,我不敢回頭,院子里滿是金黃的陽光。
13那天正好有時間,決定回去看看父母和孩子。給二老打了電話,
他們說居委會想看看戶口本,當時為了孩子上好點的學校,暫時上在父母戶口上,
居委會想做個統計。在那個有戶口本抽屜里,一個盒子中,發現了一封發黃未署名的信,
信內容讓我大吃一驚。“信的大意是吳某先生,素未謀面,甚是打擾。
就你兒吳一塵和我女辛如月戀愛之事做如下說明:首先學校大業,應以學習為主,互相幫助,
互相進步為宜,至于其它不應過多涉及。其二你有獨子,自然有養老護家之用。我有獨女,
有家業,自有招贅繼承家業之舉。其三經營家業,深恐失之,故常年奔走,身體不適。
常想女兒于膝下,照顧左右,方安之。望先生勸導其子,精進學習,自有良女配之。
甚感恩之。辛某拜下。”吃驚之余,再看一遍。這分明是如月的筆跡呀,
她是代父給我寫的絕交信啊!她為何寫給我父親,直接跟我說不更好嗎?看日期,
應該是她病好后返校不久。14晚上,我和父母、孩子高高興興吃了晚飯,
還和孩子玩了貓捉老鼠。由于明天還要上學,奶奶就陪她睡了。我約了父親在陽臺上坐會兒。
銀白的月光撒在了陽臺的一角,像一層細紗,覆蓋著夜的寧靜。“這一段時間還好嗎?
”父親沉沉的說道。“還好,爸爸,挺好的。”我加重了語氣。“你會走出來的,我相信你,
以前的經歷讓你成熟了。時間會包容我們所做的一切,我們應該感恩每一個當下 。
”我望著父親花白的頭發,深情地說,“是的,謝謝您和我媽費心,還照顧我和孩子。
”父親感慨道,“一代一代都是這樣過來的啊。”15我沉了沉氣,把身子向前探了探,
離父親更近了些,輕聲說,“爸爸,今天給你們拿戶口本時,我發現了一封信,
您還記得那封信嗎?”父親沒有看我,似乎對著銀白的夜色說話似的,“記得那封信,
更記得那個送信來的女孩子。”“她當時站在門外,脆生生地喊著你的名字。
我和你媽推開門,她當時說是你女朋友的同學,幫忙捎來一封信,
她再三叮囑這是給我們的信,不用在告訴你了。那天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少了點血色。
但那個留著劉海的黑黑的長發,安靜如水般的大眼睛,黑白格的白上衣,
搭一襲白色的過膝長裙,一看就是一個安靜文雅溫柔的孩子。忘不了的。
”“我知道那個女孩子就是你心心相戀的如月吧。”“您記得真清楚,她悄悄來看你們,
送上那封“不速”之信!”“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孩呀!...,她微笑著和我們告別,
到了大門口,忽的轉身給我們深深的鞠了個躬,風也似的跑了。”我沒有言語,
只是望著黑白膠著的月夜,凝思那段歡樂的青春歲月里,如月你到底是一個咋樣人呢?
那樣決絕打碎曾經的海誓山盟,笑著抹掉曾經的愛,
你是個咋樣的“黑女神”啊!16第二天我還是去了療養院。我知道如月很忙,
安排好他母親的事,又要“援非”了,或許我們再也不見了。
心中的凄楚和疑慮還隱隱伴有幾分痛感。當我步入那片院落時,如月正靜靜坐在長椅上,
看著我借給她的那本《簡愛》。陽光斜射在她的發絲和臉龐,悄無聲息,
恍如往昔那個在公園長椅上看著書等我女孩。
一股暖流沖擊著二十年前那一刻的生離死別的苦痛。17“命理書”事件發生時,
我們已大四了。那事盡管對我們傷害不小,但我和如月仍一邊抓緊備考畢業論文,
一邊小心翼翼籌劃著畢業后一起出走計劃。我們堅定地相信“三生吻”的誓約,
憧憬著我們的未來生活。管它什么屁“命理書”,管它什么媒妁之言,都他媽胡扯,
只要我們相愛,不怕吃苦,努力奮斗,積極的為人民服務,一定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好好努力幾年,我們穩定些了。我們再回來和父母和解,孝敬他們。
我們倆像兩只經歷暴風雨的小鳥,焦急等待黎明的陽光。18幸福時光總是短暫,
至暗時刻來的那樣快。大四畢業論文結束后,我和如月心情又激動又忐忑準備出走計劃。
我們就約好了那天下午去城市公園散散心,晚上吃個飯,改善一下。如月失約了。傍晚時刻,
我遇到如月的閨蜜王小月,她神色匆匆把我拉到路的拐角處,她悄悄地告訴我。
如月上午就急匆匆走了,臨走時讓我轉告你,他的父親給她訂了婚,必須回去相親,
否則永遠斷絕父女關系。我當時既氣憤又驚異,天下真有這樣霸道的父母!
我一氣之下大鬧訂婚現場,徹底造成與如月家鬧翻,這是如月愿意看到的嗎?
按道理講如月應該明白當時我的所作所為的呀!現在想起來,如月的所作所為卻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