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鷹堡距離風熄嶺還有半日路程,天色差不多已完全黑了。
黑魆魆的大山腳下只有一條依稀可辨的小徑,這條山路看起來已很久沒有人走過,
不但雜草叢生,還幾乎與兩旁形狀怪異的灌木樹叢無縫的融為一體,不仔細看,
根本看不出這里曾是一條路。這樣的路或許只有野獸才會穿行,因為附近早已沒有了人煙,
最近的村子遠在百里之外。周圍的山嶺一片寂靜,除了微風掠過雜草和樹叢傳來的沙沙響動,
不聞任何鳥獸的叫聲,置身其間,這個大山安靜的有些不像是在人世間。環顧四周,
模糊的山影和搖曳的樹木草叢有種噩夢般的感觸,所有的一切亦幻亦真,
仿佛來到了陰暗的地獄一般。王凡心口一陣發涼,不由得抬頭眺望兩側的高山。
山頂高聳入云,直插云端,一眼看不到大山的頂端,能看到的只有山頂之上鐵青色的天空,
那里已覆蓋著厚厚的濃云,如同一張巨大的灰黑色幕布,將天與地牢牢包裹著。此時,
人渺小得如同一只螻蟻。孤身一人的王凡緊皺眉頭,他輕輕拍了拍胯下的坐騎,放馬緩行。
既已來到這里,他已沒有退路,除了繼續向前,王凡沒有一絲后退的的打算。正午時分,
王凡路過那個只有十幾戶房屋的村子時,那里已詭異的空無一人,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全走光了。整個村子一片狼藉,似乎是被盜匪或是胡人的軍隊劫掠過,
沒有人知道村子里面的人去了哪里。王凡當然也不知道,村子里什么也沒留下,
既找不到任何食物也沒有發現一絲水源,他只能打消留宿的念頭,打起精神仍舊往前趕路,
想看看前面有沒有其它人家,可直到來到這里,仍尋不見一個人影。前行的路線應該沒有錯。
眼前的大山巍峨矗立,前面毫無疑問就是整個羊扶山最高的山峰,
傳說中的鷹堡就隱藏在其中。王凡又累又餓,但近在眼前的羊扶山最高峰很快讓他興奮起來。
雖然三天水米未進,肚子早就餓的發疼,但他沒有絲毫猶豫,
黑暗的夜色和不知道有著什么樣危險的險峻山路都無法阻止他獨自進山去尋找鷹堡。
為了找到這個神秘的鷹堡,王凡已經在崇山峻嶺間趕了七天的山路。
鷹堡在江湖上是一個神秘的地下組織,極少有人見過鷹堡的人。據說他們超然于世,
與世無爭,平素來無影去無蹤,行事亦正亦邪,
但他們很奇怪的對能來到鷹堡的人會提供一次救助的機會,無論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傳說鷹堡的堡主許鶴年不但精通奇經八卦還醫術高超,
最關鍵的是鷹堡里有一種獨一無二的草藥——七色銀花草,能解百毒。
王凡來鷹堡就是為了討要這種草藥,他急著要用這種藥材來救人。既已進了羊扶山,
現在的王凡只有一個念頭,拿到七色銀花草,
竭盡全力救治因中了胡人的毒箭而奄奄一息的義父,不管有多困難,他都不會放棄。
七天前義父郭淮生命垂危,等著他帶著藥回去,王凡不得不橫下一條心,
將僅存的十個手下全都留了下來守護義父。當時的情況,義父的生命安危已大過一切,
何況北方現在已是一片兵荒馬亂。五胡的人馬正在中原大地肆虐,
附近的城鎮和村莊到處一片火海。城中的漢人早已流離失所,既找不到醫士,
也尋不到一處安全的地方落腳,他只能將無法行動的義父郭淮藏在羊扶山的石坪埡口,
獨自一人孤身前往鷹堡。一個月前,
江南的南梁先鋒大將郭淮親自帶著義子王凡和百余名夜游營精銳悄悄跨過平江深入北方險境,
打算探查胡人在江北的布防情況,不料與一支三千人的胡人騎兵狹路相逢,
郭淮一行寡不敵眾,手下傷亡殆盡,自己也中了胡人的毒箭,
他們勉強撤到羊扶山的石坪埡口,
從一個獵戶口中得知附近的鷹堡有一種七色銀花草能解毒箭之毒,
所以王凡想也不想就只身前來尋找。鷹堡在茫茫的羊扶山只是一個空有其名的存在,
極少有人真正去過。有人說鷹堡深藏于羊扶山最深最高的山峰,跟鷹巢一樣,
終年只與太陽和云霧為伴。想要找到鷹堡,必須先找到鷹巢。但要找到鷹巢還要先找到鷹,
因為能聯結鷹堡與鷹巢的只有一種動物——鷹。據說任何生人要進入鷹堡,
唯一的通行證就是帶著一只鷹前往羊扶山的最高峰,等太陽出來時在那里將鷹放飛,
如果鷹在山頭盤旋,自會有人將你接進鷹堡,反之,若是鷹一飛了之,
任憑你哭天喊地也無人理會。王凡從獵戶口中已經知道這個進入鷹堡的傳說,
但他手里沒有鷹。他自信能抓到一只鷹,因為王凡自小就喜歡鷹,
懂得一些與鷹溝通與交流的方式。只要找到鷹巢,憑借他敏捷的身手捕獲一只鷹不是難事。
王凡自小習武,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輕功更是輕靈飄逸,
十六歲就在郭淮的夜游營擔任最重要的偵緝要務。雖然他現在還不到十八歲,
但已經跟著義父郭淮歷過大大小小幾十場血戰,立下過赫赫戰功。然而當夜色暗下來之后,
除了呼嘯的山風,四周聽不見任何聲音,自然也看不見在天空翱翔的鷹。王凡并沒有泄氣,
因為鷹在夜晚也是要回到鷹巢睡覺的,夜晚反而是捕獲鷹的最好時機。當務之急,
他必須抓緊時間攀上羊扶山的最高峰,找到鷹巢。穿過一人高的雜草,
借著鐵灰色天空的最后一點微光,王凡來不及多想就隨著胯下的坐騎來到了一個狹窄的山谷。
谷口有風,既寒又冷的風……才到谷口,一股冷徹肌膚的山風從谷里猛然沖出,
如無影的亡靈滑過王凡的面頰。座下白馬長嘶一聲,忽然高高躍起前蹄停了下來,
再也不肯往前邁動一步。谷口和山谷里面仿若兩個不同的世界,即便王凡從不相信鬼神,
手臂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層模糊不清的雞皮疙瘩,就像站在地獄之門的面前,
在谷口還能勉強分辨出周圍的山石和搖曳的山林,谷里卻已充滿深重壓抑的黑暗,
猶如進入了一個冰窖一般,刺骨的寒意迅速襲滿全身。如果這個山谷是一扇沒有門的房間,
兩側陡峭山崖的兩塊深黑色的怪石就像兩個巨大的門神,高高聳立在谷口,
王凡隨著坐騎一起停了下來。他目視眼前這個黑暗的山谷,緩緩抽出腰間的短劍。
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山谷。山谷的最里面就是羊扶山的最高峰,要登上那座最高峰找到鷹巢,
唯有進入這個山谷。王凡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個黑暗的山谷,他已別無選擇,
即便谷里就是地獄,他也要硬闖進去。2 神秘的簫聲谷口的冷風還未散去,
夾著豆大冰雹的暴雨沒有任何征兆地猛然落下,劈頭蓋臉地砸在王凡身上。
周圍無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只有谷里兩側有山崖的環抱,或可躲避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王凡一咬牙,舉起手中短劍,用劍身猛地拍了拍馬背。白馬被暴雨遮住了視線,
加上落下的冰雹不斷砸在馬身上帶來陣陣強烈的刺痛讓它不顧一切地沖入谷中。山谷很黑,
很暗。兩側的山崖幾乎貼在一起,
這座大山就像被某個神仙用一支上古時代的巨大利劍斜斜地劈成了兩半。因為有山崖的遮擋,
山谷里只有零星的雨點飄進來,里外仿佛兩重天,除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極度的寂靜,
這里倒是一個避雨的好所在。王凡從馬背的背囊中取出火折子點燃了一支火把。
隨著火光亮起,山谷里現出幽靜潮濕的輪廓。王凡終于看到了這個山谷的真面目。
兩側的山石生滿了青苔,地上也長滿了綠色的青草,這里常年沒有陽光照射,
看起來真的就是一個地下世界。谷里的空氣有種怪異的味道,既有潮濕腐爛樹葉的腐臭,
也彌漫著山石的冰冷氣息。熊熊的火把發出輕微的吱吱燃燒聲,
卻只是勉強照亮了附近的暗處。在火把的映照下,這個山谷看起來并不小,
橫截面呈上窄下寬的槍尖形,最下方的地面能同時并行五六匹駿馬,
只有頂部狹長得沒有盡頭。雖然有火光照亮,但山谷最里面依舊是濃重的黑暗,
一眼望去仿佛一個平放的無底深淵,整個空間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外面的暴雨和冰雹砸在山石上的聲音通過谷口傳入谷中,
讓谷里幽暗的空間不時發出一種既奇怪又沉悶的響動,就像沉入水底時耳中聽見的聲響。
或許是空間的共振,王凡的耳中也嗡嗡作響,他張嘴活動了一會下頜與耳朵的連接處,
隔了一會一切重新變得安靜起來。但短暫的靜謐過后,
一絲微小卻富有旋律的聲音卻隱隱傳入耳中。王凡豎起耳朵仔細諦聽,是簫聲。
這簫聲似乎是從山谷最里面傳來。有簫聲必定有人,王凡又驚又喜,
他舉起火把驅動坐騎朝最里面的山谷緩緩走去。谷里的幽暗依舊,火把只能照亮近處,
走了很長一段路,谷中深處始終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中,里面似乎沒有盡頭。
然而簫聲卻漸漸清晰了。王凡不識音律,不懂得這曲子叫什么名字,只覺得這簫聲悠揚婉轉,
旋律極為優美動聽。簫聲合著谷外模糊的風雨聲,
似乎正與外面的天與地一起演奏著一首宏大的樂曲。
誰會在這杳無人煙的大山中吹奏這樣的簫聲?王凡暗自稱奇,他年紀雖然不大,但血氣方剛,
膽量過人。他確信這簫聲絕不是神鬼之音,只要是人,那就沒什么可怕的。他越發好奇,
決定繼續往前打探。前行了不知有多久,一股濕冷的風忽然撲滅了王凡手中的火把。
他猛然抬頭,這才發現已穿出了這個山谷。頭上的山崖有很大的水流正在落下。雨已經停了,
這是山上匯聚的雨水正往山下流淌。火把就是被這水流澆滅的。外面的夜色有些許微光,
不用火把也能隱約看清周圍山石的面貌。前方,遠處的高山仍然在黑暗中矗立,
天上的濃云卻已開始消散,從云層間隙已能看見滿天的星斗正在閃閃爍爍。
比起山谷中的渾濁,外面的空氣格外舒暢,王凡不由得大大吸了一口氣,
讓整個肺腑感受雨后空氣的清新。此時,美妙的簫聲卻忽然消失了。夜幕下的大山萬籟俱寂,
如同寂靜的星空一樣,幾乎不聞任何聲響。王凡雖然很疑惑,但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找藥,
無暇去探究是誰在吹簫,只能放下好奇心,驅動坐騎繼續往那座最高的山峰進發。
他現在的任務是盡快找到鷹巢,捕獲一只飛鷹,然后想辦法進入鷹堡。山上沒有路,
而且極為陡峭。王凡只能將馬留在山腳,把背囊斜跨在肩上,順著山石的間隙開始向上攀登。
被雨水沖刷的山石異常濕滑,即便王凡身輕如燕,
在黑暗中攀登羊扶山的最高峰仍舊顯得有些吃力,他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到達山頂。
山頂異常開闊,但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幾乎沒有一處稍微平坦的地面。
怪石之間還夾雜著一人高的灌木林,這給尋找鷹巢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王凡知道鷹巢必定是筑巢在最險峻的地方,為了不驚動鷹巢里的飛鷹,他只能伏下身,
不放過一個地方小心地搜尋。讓王凡意外的是搜遍了整個山頂都沒有發現鷹巢。
難道鷹巢不是在山頂?王凡眉頭緊鎖,無奈坐在一塊山石上四處觀望。良久,
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夜已深了,一輪彎月不知何時已從云層中露出慘白的面容,
將淡淡的白光冷冷地灑在山頂。山頂的風很大,還異常的寒涼,王凡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全力攀登主峰加上在山頂費力搜索了近兩個時辰已讓他渾身都是汗,可王凡渾然不覺,
他已有些焦慮。先前從獵戶口中得知要去捕獲飛鷹才有機會進到鷹堡,
王凡還以為憑著自己對鷹的熟悉和了解能手到擒來,沒想到現在竟然連鷹巢都找不到,
這讓王凡有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一個身影忽然在眼前一閃而過,無聲地飄向山下。
王凡愣了一下,急忙緊追過去。那個身影黑乎乎的,正在周圍的兩座山峰之間緩慢滑翔,
在白色月光照耀下,那個身影是一只巨大的飛鷹。王凡大喜,
他循著那只飛鷹飛行的軌跡望去,只見那只飛鷹不急不緩,只是在山峰之間展翅遨游,
并不是回巢。王凡只能悄悄隱住身形,在一旁耐心地觀察,
想看看那只飛鷹最后會往哪里飛去。他斷定,那只飛鷹飛回去的地方,必定就是鷹巢。
可就在這時候,那簫聲竟然又響起了。王凡吃了一驚,簫聲來自對面的山峰。那里黑魆魆的,
距離有些遠,還隔著一片滿是白霧的云海,看不見是什么人在吹奏。
只不過現在的簫聲換了一首曲子,曲聲比先前的要激昂得多。那只飛鷹聽見簫聲,
很快停止翱翔,開始振動雙翅,向對面山峰飛去,不一會就沒入黑暗之中。
隨著那只飛鷹消失,簫聲也止住了。3 紅衣少女一切再次回歸平靜。
一旁的王凡急得直跺腳。很顯然,有人故意用簫聲引走了飛鷹。看來,
吹簫那人是不想讓王凡抓到飛鷹!片刻之后,王凡冷靜下來。能召喚飛鷹的,除了鷹堡的人,
絕不會有其他人。莫非鷹堡的人發現了王凡,想讓他知難而退?王凡眼珠轉了轉,
忽然計上心來。他脫下外衣,折下幾根樹枝用衣服包裹起來,做成一個人偶,
然后躲在一塊大石后面將那人偶悄悄推下山頂。遠遠看去,
就好似一個人張開雙臂從山頂跳了下去。王凡隱在暗處偷笑,
頗有些得意的等著那吹簫之人上當。果然,沒過多久,那只飛鷹又飛了回來,而且回巢了。
鷹巢并不在山頂,而是在山頂稍微往下一點的地方,那里的峭壁有一處凹進去的巖石,
形成一個天然的巢穴,既能遮風又能擋雨。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這個鷹巢。王凡暗喜,
他的背囊里備有帶八爪鉤的繩索,從山頂下到鷹巢并不是難事。但王凡并沒有馬上下到鷹巢,
以往馴鷹的經驗告訴他還要再等等。鷹是極為機警的飛禽,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會驚動它。
半個時辰過后,夜更深了。一團很大的的流云飄來遮住了月光,夜空瞬間星月皆無,
整個山峰已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中。王凡將繩索緊緊拴在一棵粗大的樹干上,
順著繩索悄悄往下滑去。將要到達鷹巢時,他從背囊中取出一張早已備好的大網,
無聲的將整個鷹巢覆蓋住。然后,王凡才不慌不忙下到鷹巢上方,
用不算大的聲音拍了拍旁邊的山石。聽見有人前來的聲響,鷹巢里的飛鷹急忙沖了出來,
卻正好飛入網中。很短時間內,接連有三只飛鷹落入陷阱里,
三只飛鷹撲扇著翅膀慌亂的在網中掙扎,極力想掙脫出去,卻已無濟于事。
為避免那吹簫之人聽見鷹被網住發出的鳴叫,王凡輕聲模仿鷹的叫聲與網中的鷹交流,
那三只鷹果然沒有發出尖銳的叫聲,它們在網中甚至安靜地收起了翅膀,
只是疑惑地四處東張西望。王凡舒了一口氣,對自己的馴鷹本領頗有些得意。隔了很久,
見不再有飛鷹飛出,他這才收起了大網。網里捕獲了三只飛鷹,其中有兩只是很大的鷹,
另一只稍小一些。兩只大鷹想必就是小鷹的父母,王凡笑了笑正要離開鷹巢,
忽然聽見鷹巢里面傳來低低的嘶鳴,網里的兩只大鷹此時也發出幾聲焦急的嘶叫,
他急忙伸頭進去一看,原來里面還有一只羽翼未豐的小鷹。
王凡小心地將那只小鷹也揣進懷中。這下鷹巢的所有飛鷹就被王凡一網收走了。
在山頂上王凡找了一處稍微平坦的巖石,將鷹巢的這一窩飛鷹仍舊用大網覆蓋住,
他從懷中掏出那只小鷹,又從背囊里取出一壺牛乳和一包肉干,小心地給小鷹喂食。
這壺牛乳和肉干是他進山前專門向獵戶討要的,這是他馴養飛鷹的秘訣,
是從漠北一個老師傅那里學來的。這三天他水米未進也舍不得飲用這壺牛乳和拿肉干充饑,
就是為了用來馴化飛鷹,現在這些食物終于派上了用場。兩只大鷹見王凡善待小鷹,
已不再焦躁不安,而是變得溫順起來。王凡從小喜歡鷹,知道如何取得鷹的信任,
他將三只鷹在大網中清理出適宜站立的空間,不讓它們在網中過于難受,
還拿出幾塊肉干給它們喂食。接著王凡就懷抱著那只小鷹與網中的三只飛鷹一起并排站立,
耐心地等待白天的到來。這期間他每隔一個時辰就給四只鷹喂食,培養它們的依賴感。
天色漸漸變亮了。天邊的云霞開始變得火紅,一輪朝陽即將噴薄而出。
熬了一夜的王凡迎著初升的朝霞露出開心的笑容,再過一會,等太陽出來了,
他就可以放飛那只最大的鷹,他確信那只放飛的鷹不會飛走,因為它一家都還在這里,
飛鷹必然會在山頂盤旋,到時候鷹堡的人自然無法拒絕王凡的到來。
想到很快就能得到鷹堡的救助,義父也即將轉危為安,王凡早已忘了自己的疲憊和饑腸轆轆,
他口中銜著一根青草,含著草里略帶苦澀的汁液,靜靜等待日出。就在這時,
非常意外地有人來了。王凡聽見有人攀上山頂的動靜。不多時,
一個嬌小的身影吃力地攀上了山頭。那人是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女。她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
與王凡年紀差不多大。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紅色長衫,衣裳稍有些襤褸,
多處已被尖銳的山石擦破,有些地方已露出少女雪白的肌膚,
部分裸露的肌膚還滲出幾道血痕。她上到山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顯得既疲憊又焦急。
這紅衣少女雖面容憔悴,卻掩蓋不住她秀麗的容顏,一雙黑亮的眼睛更是清澈柔美。
紅衣少女見到王凡和他身旁那一窩被網住的鷹忽然如釋重負地笑了。
她取出身上背著的一壺水袋,擰開壺口,大口灌了幾口。稍頃,她臉上的面色變得紅潤起來。
隨著那少女向王凡走來,一股淡淡的幽香也飄了過來,是那少女身上的香氣。
這香氣既不像花香也不像脂粉的香味,不但很好聞還讓人心曠神怡。王凡愣在原地,
只是定定注視著那少女,看著她無所畏懼地爬上山頂,看著她的面容從蒼白變得紅潤,
看著她對他微笑,有一瞬間他都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王凡并非沒有見過美麗的女孩,
他走南闖北見識過很多女孩,比這個少女更美的女孩他也見過,
但從未有一人像現在這個女孩讓王凡感到怦然心動,他的心開始不受控制的撲撲直跳,
仿佛懷里藏著一只小鹿。那女孩身上除了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勇敢和爽朗,還很單純,
她絲毫不懷疑王凡是不是壞人。她看王凡的眼神沒有任何的猶豫與遲疑,
反而就像見到一個老朋友一樣,既溫暖又親切。她見王凡把牛乳和食物全都給鷹喂食,
很爽快的把自己的水袋遞給王凡,請他喝水。“這不是普通的水,里面可是好東西。
你累壞了吧,喝點補充身體。”那少女微笑著將水袋遞給臉色蒼白的王凡。
王凡不由自主地接過水袋,他見那女孩剛才已經喝過,于是也緩緩喝了一口。果然,
里面不是水,水袋里的液體既甘甜又有一絲草藥味,像是用草藥熬制的藥水。一口下肚,
王凡周身暖融融的,口感還很舒適,他又猛地灌了幾口。“不騙你吧!
”那少女在王凡身旁并肩坐下,還隔著大網順手摸了摸一只鷹的腦袋。“小心!
”王凡急忙拉起少女的手臂,“鷹會咬人的!”少女的手臂柔潤光滑,
有著從未有過的溫潤觸感,王凡面色一紅,急忙將拉著的手放開。
然而網里的鷹非但沒有啄咬那少女,反而異常的溫順。王凡暗自稱奇,鷹是認生的猛禽,
如果是生人靠近,絕對會暴躁得咬人。他才剛剛開始馴化這些鷹,自己都不敢過于接近它們,
可面對這少女,這些鷹溫順得有些異常了。“難道這些鷹與這少女相識?
”王凡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逐漸回歸理性。“莫非這少女是鷹堡的人,
想要用美色阻止自己進入鷹堡?”他眼里的狐疑一閃即逝,手里卻不由得抓緊了大網的繩索。
可那少女并未在意王凡懷疑的眼神,她轉過頭對王凡好看地笑了笑,微笑著說,
“我和它們很熟,每天這個時候我都來看這些鷹,它們是我的好朋友。
”4 奢華的暗洞“你……難道是鷹堡的人?”王凡有些詫異地問。
那少女的神色忽然變得憂郁起來,她咬著嘴唇看著遠空的朝霞,過了很久才淡淡道,
“算是……又不是……”“這……從何說起?”王凡疑惑不解。“我被父親趕出了鷹堡,
他不許我回去……”那少女才說完,眼圈已紅了。王凡平素最喜歡行俠仗義,
見不得善良之人被欺負。他見這少女目光清澈性格和善,覺得她不是壞人,
已生出了同情之心。“你父親竟然如此冷酷無情!”王凡怒道,“等我進了鷹堡,
定要替你找回公道。”那少女搖搖頭,“你還不知道我父親為何會將我趕出鷹堡,
如果你知道了緣由,怕是不會再這樣說了。”“哦?”王凡越發疑惑,“到底是何緣故?
”“因為……”那少女忽然探過頭,附在王凡耳邊小聲說道,
“因為我不想……”她聲音越說越低,王凡根本沒有聽清她說的話。
那少女呼出的幽香氣息在王凡的耳邊吹氣如蘭,已讓他有些心猿意馬。不知怎的,
王凡眼神迷離,忽然變得極度困倦,就著少女的輕聲細語緩緩倒了下去。
他在昏睡之前只聽見那少女在他耳邊低低說道,
“因為我不想讓任何人抓到這些鷹……也包括你。”王凡醒來后,發現自己還在山頂,
身邊的那四只鷹已經不見了,那個紅衣少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太陽開始落山了,
四周依舊安安靜靜,周圍的幾座山峰在落日的余暉下巋然不動,仿佛什么事情也沒發生。
王凡大吃一驚,這才醒悟過來,他著了那紅衣少女的道。
她先前給他喝的那壺很好喝的藥水里一定有讓人昏睡的蒙汗藥。王凡暗暗叫苦,
耽誤了一天時間不說,那些鷹一定已被少女帶走,沒有了鷹,他如何能進入鷹堡?
王凡心存僥幸的在山頂到處搜尋,他有些不甘的再次下到鷹巢,可鷹巢空空如也,
只有一根很長的白色羽毛在鷹巢中閃閃發亮。王凡清楚記得這幾只鷹都是黑色的,
怎么會有一根白色的羽毛呢?他將那根白色的羽毛拾起,放在鼻下聞了聞,是鷹的羽毛無疑。
他猜不透這根奇怪的白色羽毛來自哪里,于是將它收入懷中,繼續尋找。
可所有能找的地方都一無所獲。短暫的焦躁過后,王凡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本就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遇事不容易急躁,
這些年的軍旅偵緝生涯已讓他變得更加的沉著。王凡靜下心來仔細回憶那少女的方方面面,
過了一會,終于推斷到昨夜出現的簫聲與這紅衣少女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說不定那簫聲就是這紅衣少女在吹奏。她這么做無非就是阻止他從鷹巢捕獲那些鷹。“唉!
”王凡握緊拳頭,重重捶向一塊山石。“我怎么就那么輕易相信了那陌生的少女!
”他既自責又后悔。現在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不說,鷹已很難再次捕獲了,
沒有鷹進不去鷹堡就無法獲得七色銀花草,義父的安危讓王凡心急如焚。該怎么辦呢?
王凡看著落日枯坐良久,忽然想起義父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任何事情都有兩面,
不要因為暫時的失敗而茫然,因為壞事的另一面或許就是好事。”現在雖然沒有鷹,
但王凡已經確定鷹堡就在附近。即便沒有鷹,只要找到鷹堡,
就算是偷也要把七色銀花草偷出來,王凡暗自下了決心。可鷹堡在哪呢?
王凡看著火紅的夕陽凝神沉思,忽然他茅塞頓開,解鈴還須系鈴人,
那紅衣少女既然曾是鷹堡中人,那找到紅衣少女,豈不就知道如何進入鷹堡了?
王凡擅長尋跡追蹤,那紅衣少女身上有種獨特的香氣,
加上那少女上到山頂時身上曾被山石磨破出血。只要循著那香氣和血跡,一定能找到那少女。
想到這,王凡立刻行動起來,他根據香味和血跡小心的在山石之間搜尋,
很快發現了那少女行走的蹤跡。順著那微弱的行蹤,王凡下了主峰,
來到了附近的另一座山峰。此時夜色已經暗了下來。今夜沒有雨,也沒有星月,
到處一片漆黑。為了隱蔽自己,王凡不能打起火把照亮腳下的路,
只能小心翼翼地貼著山石循著那少女身上的香味追蹤。
這個時候王凡尋跡追蹤的本領就派上了用場。在義父郭淮的安排下,
他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在夜晚追蹤的本領。王凡的偵緝能力獨步全軍,
他十七歲就成為郭淮軍中負責探查重任的夜游營的頭領絕不是僅僅仰仗義父郭淮的提攜。
在半山腰王凡發現了一個隱蔽的暗洞。這個山洞的洞口被厚厚的雜草覆蓋,
不仔細搜尋根本看不出來。洞口沒有一絲亮光,但王凡確定那少女就在里面。
因為那淡淡的香氣到了這里就突然消失了,洞的深處隱隱有流水的聲音傳入耳中。
多年歷練的經驗告訴王凡,能阻斷身上味道的一定就是水流。
他把耳朵貼在洞中的石壁上仔細傾聽,透過流水的聲音果然還聽見一絲微小的腳步聲,
有人在洞里緩緩踱步。王凡心中一喜,順著洞口悄悄摸了進去。里面并不太黑,
洞頂的鐘乳石映著粼粼的波光依稀照亮了洞的深處。不多時,
一條潺潺流淌的暗河橫在他面前。暗河并不寬,王凡一個縱越就無聲地跳了過去。
洞里越走越開闊,四周的光線也越發明亮。里面還有火光。
繞過幾塊巨大的層巒疊嶂有如迷宮般的鐘乳石,一個寬敞奢華的大廳出現在王凡眼前。
這個大廳布置得富麗堂皇,雖然是安置在石洞中,
但里面的家私擺設和布局與宮殿沒有什么區別,甚至比宮殿還要讓人炫目。
王凡曾跟隨郭淮的軍隊平定過南梁的幾個反叛王族,見過他們的宮殿,
但沒有一個能像現在這個大廳讓他感到驚嘆。整個石洞都在閃爍。
四周石壁上反射著各種奇妙的光線,既有燈籠柔和明亮的火光,也有玉石桌椅的反光,
更有鑲嵌著寶石的金銀飾物發出的亮光。奇怪是的沒有看到人,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王凡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他已沒有退路,為了拿到七色銀花草,
即便這里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大廳正中擺放著一張暗紅色的木質茶桌,
方形的茶桌很長,直直橫在面前,足可容納二十人入座,兩側卻只各放著一張座椅,
顯得極為空曠。桌上有一套看起來很是名貴的青瓷茶具,坐椅面前各擺著一盞白色的茶杯,
中間的茶壺上還飄著淡淡的白氣。王凡摸了摸茶壺,很燙手,里面的茶水似乎才煮開。
茶桌后面有一排高大的屏風遮住了大廳的后部,整個大廳被這個屏風一分為二,
前面是待客區,后面似乎是私密的寢室。高大的屏風上畫著一幅巨大的千里江山圖。
他正想往里走,去看看屏風后面有沒有人。忽然一個清麗的聲音從屏風后面傳來,
“既然來了,何不坐下喝杯茶?”5 進入鷹堡的條件王凡眼前一花,屏風瞬間交叉移動,
一個人影從屏風后面快速閃了出來,高大的千里江山圖很快又恢復原樣。
這個屏風竟然暗藏玄機,藏著一個出入的機關。
白天見到的那個紅衣少女笑意盈盈地出現在王凡面前。她換了一身新的紅衣裳,
衣服已不再襤褸,在明亮的大廳下看起來甚是光彩照人。她發髻高束,
頭上和身上并沒有裝飾華貴的飾品,但卻顯得儀態萬千,襯著淡淡的妝容更顯高貴雅致,
比起白天見到的那個美麗隨和的女孩,現在的她有種說不出的成熟典雅,
猶如一朵純潔的玫瑰讓人不忍褻瀆。王凡驚訝地呆住了,已不好意思直視這個女孩,
就連之前的怒氣也短暫地煙消云散。那女孩微笑著拍了拍手,
兩個黑衣侍女從屏風后面優雅地閃出,
其中一人捧著一個竹籃將里面的瓜果和點心細心地擺在茶桌的果盤上,
另一人拿起茶壺熟練地沖茶,然后給兩個茶杯都斟滿。兩個侍女忙完后朝那女孩微微點頭,
隨即無聲地消失在屏風后面。在屏風開合的間隙,
王凡注意到里面還有多個黑衣侍衛在持劍戒備。這個山洞看起來很溫馨,
但絕對是個布滿機關的龍潭虎穴。“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紅衣女孩將幾樣點心輕輕推到王凡面前,看著兀自愣神的王凡好看地笑了,“放心,
這次沒有下毒。”王凡這才回過神來,他沉著臉抓起一塊甜點不客氣地大吃起來。
王凡已不在意食物里是否有毒,因為他看出這個暗洞機關重重,自己其實已身處險境,
鷹堡的人無需下毒就能輕易掌控局勢,何況他真的餓了。
王凡風卷殘云般將桌上的點心一掃而空,最后還心滿意足地拿起一個蘋果,
邊吃邊打量那少女。紅衣女孩在王凡對面施施然坐下,雙手撐著紅潤的臉頰,
只是微笑地看著王凡。“還生我的氣?”紅衣女孩始終在微笑。王凡點點頭,又很快地搖頭。
他狐疑地問,“你知道我會來找你?”紅衣女孩無聲地搖頭,臉上卻顯得很開心,
“你是第一個來到這個山洞的外人,還從來沒有人丟了鷹能找到這里。
”“是嗎……”王凡面色冷峻,冷冷道,“那些被你迷暈的人后來怎么樣了,
你就忍心看著他們失望而去?”紅衣少女仍在微笑,“他們飛走了。”“飛走了?
”“他們從山頂跳下去,像鷹一樣飛走了。”紅衣女孩說這話時笑顏如花,
就像說起一件很好玩的事情。王凡吃了一驚,猛地將手里未吃完的蘋果用力摁在桌面上。
蘋果被壓得粉碎,變成了一個扁扁的圓餅。“來鷹堡的人要么是有難,要么是有求于你們,
你怎么能這樣對待他們!”王凡滿臉怒容,豁然起身大聲質問道。
“他們飛下山崖并不會白死。”紅衣少女仍微笑地看著王凡,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她站起身,
抬頭望了望閃閃發光的洞頂,再次看著王凡,輕聲道,
“鷹堡的人會幫他們完成想求我們做的事。”王凡啞然失語,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
才喃喃道,“難道求你們鷹堡辦事……還要搭上性命?”紅衣少女不置可否,淡淡道,
“如果找不到鷹,這的確是最好的方式。”“為什么要這樣?
你們不想幫忙直接拒絕不就完了?為什么還要人家的命?”王凡皺起眉頭。“他們是自愿的,
聽我母親說,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外人能進入鷹堡了。要讓他們得償所愿,
這是唯一能得到鷹堡幫助的方式。”王凡低著頭在心中暗自琢磨,這女孩子才十幾歲,
以前那些進不了鷹堡的人應該與她沒有關系。難不成鷹堡很久以前就已經拒絕外人進入?
那紅衣少女似乎看出王凡心中所想,她嘆了一口氣,
“我父親二十年前就發誓不讓外人進入鷹堡,
但鷹堡百年來立下的救助陌生人的規矩他無法改變,只要有人能像鷹一樣在空中盤旋,
哪怕只是一瞬間,他還是會幫他們的。”王凡沉默不語,只是愣愣看著那少女。
現在的他已找不到鷹,難道也只能從山頂縱身跳下才能換來鷹堡對義父的救治?
不知什么時候紅衣少女已收起了笑容,她一雙清澈的雙眼柔和地注視著王凡,
忽然羞澀地開口道,“你不必像他們那樣跳下山崖,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就帶你進入鷹堡,你所求的事情我父親一定會幫你辦到。”“你父親?他是誰,
竟然在鷹堡有那么大的能量?”王凡心念一動,脫口而出。紅衣少女的眼神變得憂郁起來,
她嘆了一口氣,“我的名字叫許靈,鷹堡的堡主許鶴年就是我父親。”王凡愣住了。
先前他還想著找到這個紅衣少女,打算強迫她帶自己進入鷹堡,
沒想到這女孩的父親就是鷹堡的堡主許鶴年,而且她還主動要帶他進鷹堡。
雖然附加了一個還不知道是什么的條件,但王凡為了救治義父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不要說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條件他都會答應。“我答應你。”王凡想也不想就迅速站起身,
一口應承下來。“你……不后悔?”許靈臉色羞紅,定定看著王凡。王凡點頭,“不后悔。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被父親趕出鷹堡?”許靈輕咬嘴唇,神色有些古怪。
王凡疑惑的搖頭。他看出鷹堡的人行事不合常理,
猜不透鷹堡的堡主為何會將自己的女兒趕出去。“因為……”許靈忽然欲言又止,
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黯然道,“等以后你會知道的。”王凡不好追問,只能轉換話題,
“可你父親已將你趕出鷹堡,你要怎么帶我進入鷹堡?”許靈紅著臉,低著頭,
很久才輕聲道,“只要你……成為我的夫君,父親自然不會拒絕我們進入鷹堡。
這就是剛才要你答應的條件。”王凡驚呆了,瞬間面紅耳赤。他還不滿十八歲,
雖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但在這戰亂年代,還從未想過婚配之事。
6 倉促的婚禮“你……為何選我做夫君?”王凡眼神慌亂,已不好意思直視許靈,
只是低著頭小聲說道,“你對我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許靈笑了,
她在大廳里緩緩踱步,在一株高大的富貴竹前停下了腳步,輕輕撥弄了一下富貴竹的枝葉,
然后轉過身目光熱烈地看著王凡,“你名叫王凡,
是南梁車騎將軍陳嘯天的先鋒官郭淮的義子,
你們這次暗渡平江北上中原是來探查胡人的虛實,
因為你義父中了毒箭才來這里尋求七色銀花草的解藥。”王凡震驚了,半天說不出話。
他沒想到自己的底細完全被鷹堡所掌握。他對鷹堡也越發好奇,
鷹堡的人竟然能掌握自己的行動,他們是怎么辦到的?作為夜游營的頭領,
王凡也很想知道鷹堡探查消息的方式和方法。“從你剛進山,我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和目的。
”許靈狡黠地一笑。她的笑容既純真又清澈,沒有一絲掌控一切的傲慢。
“昨夜的簫聲就是你吹奏的?”王凡只能引開話題,他們此行極為隱秘又關系到義父的安危,
他不想就此多說。許靈微笑著點頭,“昨夜我用簫聲引開鷹,故意不讓你找到鷹巢,
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真本事。然后我又把你迷暈,想看看你會如何應對。
”王凡有些哭笑不得,“我推下去的那個人偶,你是不是以為我也像其他人那樣跳下了山崖?
”許靈輕咬嘴唇,紅著臉道,“先前我有些擔心,但等我爬上山頂,見到你還在,
其實……已有心幫你。但我母親說過,除非有人能找到這個山洞,才是那個……天選之人。
”她聲音越說越低,“所以我才……不得不將你迷暈。”王凡一時語塞,正不知說什么好。
千里江山圖的屏風忽然再次閃動,一排黑衣侍女魚貫而出,她們相互輕笑,
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其中一個年長些的侍女走到王凡面前,將一朵大紅花獻給王凡,
爽朗地笑道,“王公子,今夜就是吉時,請準備一下,即刻與我家小姐完婚。
明日就可以送你倆回鷹堡了。”“什么?馬上就要成婚!”王凡有些手足無措,
他心里已翻江倒海,既興奮又慌亂。可沒有人能拒絕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王凡也一樣。
從見到許靈的第一眼王凡就喜歡上了她。他當然很愿意與許靈在一起,
可自己現在還身負重任,猝然之間就要完婚,對于還不滿十八歲的王凡還是很茫然。
王凡完全沒有料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他想過來鷹堡會面對血與火的考驗,
甚至會面臨生死的抉擇,但從未想過要與鷹堡堡主的女兒成婚。
但他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救治義父,如果同意這門親事就能救義父,他當然是毫不猶豫。
可在王凡的觀念中婚姻大事需要父母做主,他雖是孤兒,但義父郭淮就是自己的父親,
怎么也要征詢義父的同意才行。然而義父現在已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再回去征詢義父的意見已不現實,所以,此時的王凡既想答應又有些遲疑。
那年長的侍女看到王凡還在猶豫,忽然板起面孔,“你既已答應我家小姐,如果反悔,
不但無法救治你義父,你也永遠都不能走出這個山洞。”稍傾,她又和顏悅色勸解道,
“堡主只有這一個女兒,只要你順著我家小姐的意思,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鷹堡的所有一切將來也都是你的。”王凡沉思片刻,只能無奈地點頭。他面紅耳赤,
還想對許靈說能不能緩一緩,等救治了義父再辦正式的喜事,卻找不見許靈了。
許靈已不在大廳之中。那年長的侍女見王凡點頭同意,忽又變得喜笑顏開,
她招手叫來幾個侍女,她們不由分說將王凡推到屏風后面。屏風后的空間別有洞天,
如同一個大宅院一般,后面的石洞被分隔成了很多間房屋。有書房、有奴仆的門房,
還有主人的臥房。王凡先被帶到一個冒著熱氣的溫泉浴池,
兩個侍女毫不避諱地伺候他沐浴更衣。“我自己來……”王凡紅著臉,緊捂著身子,
拒絕侍女幫他沐浴。兩個侍女掩嘴輕笑,嬌笑道,“那我倆在外面等候,
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召喚我們。”隨即歡快地退了下去。沐浴完畢,
換上侍女送來的新衣裳,王凡從頭到腳煥然一新,他本就英俊挺拔,
穿上新郎官的大紅衣裳更加儀容俊美,有如玉樹臨風。周圍的侍女們無不交口贊嘆,
滿眼皆是羨慕的目光。緊接著王凡就被帶往另一個大廳,那里已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到處歡聲笑語。兩排侍女微笑著分列左右,大廳正中只擺放著兩張紅木椅子,
一個蓋著紅頭蓋的新娘子已在其中一個座位上等著王凡。這個婚禮沒有父母長輩,
沒有繁文縟節,只是簡單的拜了天地。喝過交杯酒,